也所以,谢谨画不敢相信秦铮调查来调查去,居然调查到了长公主驸马的头上。
“我查过这位长公主驸马,他二十年前是随着西元二皇子前来大庆为质,本为西元王族之后,两人在大庆一开始过的颇为不好,后来二皇子搭上了大庆的二皇子,便是那位谋反而死的贤王,两人的日子才好过,后面的你应该也听说过些,贤王勾结西元逼宫谋反,被皇上赐死,来到大庆的所有西元人全部清洗,男子赐死,女子流放”
秦铮说道这里的时候,声音不自然的顿了一下,眼中的情绪变得格外的黯沉。
“叶靖安本来也在赐死的范围,是元安长公主保住了他,和他成亲之后不久,两人便去了靖州主政,若不是这件事情多年前朱雀卫也参与其中,有档案可查,谁都想不到长公主驸马曾经是西元王族。”
“他的身份被隐瞒的很好,谁都不知晓”
突然间,也没有心思偷偷的亲近谢谨画了,长公主驸马百般隐瞒自己的身份,他何尝不是?
谢谨画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瑞王的儿子。
两个人在大庆,都是见不得光的存在,一旦被人知晓,结果便如同他手中抓着的那些西元奸细一般,人人喊打。
无论他做没有做过对大庆不利的事情。
他直起了腰身:“姐姐,这件事情我虽然调查出长公主驸马是幕后黑手,可是大多都为猜测,你觉得我接下来该怎么做?那个人确实小心,那些个杀手,也有幸存者,我也曾经派人想要将那些人抓住,谁知道得到的只有尸体,死无对证,现在我有些为难了。”
谢谨画没有察觉秦铮的变化,她在消化秦铮和自己说的真相。
“你有把握后面找到切实证据扳倒他吗?”
谢谨画抬头望向秦铮。
此刻谢谨画已经不再考虑多余的,只想着如何才能够更好的帮到秦铮。
皇帝对长公主的宠爱,谢谨画在宫中那几日已经看了个清楚,这么多子女,可以说皇帝最在意的便是元安长公主。
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没有切实的把握对上长公主驸马,那么结果不会太好。
就看秦铮所说皇帝当年能够为长公主放过驸马一次,便代表他很可能放过他第二次。
这件事情没有完全的把握捅出去,只会让秦铮处于风口浪尖,成为长公主的眼中刺肉中钉。
秦铮收敛眼中多余的情绪:“我只有几天的时间。”
他不是不能够找到叶靖安的更多线索,只要找对了人,只要有耐心有手段,总能够寻到蛛丝马迹的,可是他没有时间。
皇帝不会给他后面的机会,若是这几日不钉死了一个人,那么秦铮马上就会被皇帝放弃。
这一次的事件,皇帝给予了秦铮许多的权力,是给予他的信任,给予他的机会,可是也是给予他的考验。
若是日期内,秦铮不能够交给皇帝一个满意的答卷的话,皇帝只会比任何人都更快的将秦铮放弃。
秦铮已经做到了这个朱雀卫的位子上,已经杀了许多人,得罪了许多人,他现在,比任何人都不能够退下来。
谢谨画转瞬之间,便将其中利害想了个清楚,她抓住了秦铮的手,侧首望着少年人硬朗到有些锋锐的轮廓,一字一顿:“那如果你交给陛下的线索是齐王呢?”
“你的线索到庄重为止,其他的,让陛下自己去查。”
谢谨画的提议,有对齐王的一份厌恶痛恨在其中,可是另外一半的原因,则是齐王本身便不干净。
天香园的事情,谢谨画其实第一个怀疑的便是齐王。
他的手段,没有人比谢谨画还了解。
杀了自己人,然后将锅扔到旁人的身上。
既得了同情,也得了实惠。
既然那庄重暗中的第二层身份与齐王有关,那就代表叶靖安也想好了要将齐王作为必要时候的替罪羊。
“皇子之争,藩王之乱,在陛下心中才是合情合理的。”
谢谨画的声音压的很低,眼中却是冷然之色:“陛下想要这个结果。”
君王越是老迈,便越是对众多年富力强的皇子心中生疑。
若不然的话,皇帝怎么会迟迟不立太子。
秦铮有些讶异的望向谢谨画,没有想到谢谨画会做出这般的提议。
其实他也有想过实在寻不到叶靖安的线索,便只能够将庄重拉到皇帝面前了,可是他没有想到,谢谨画会如此短的时间便下了决定。
“你,他不是谢家的女婿吗?”
秦铮心中突然间便有些欢喜。
他一直不喜欢齐王。
齐王外慈内狠,为人极差,却对谢谨画多次示好,更有几次想要对谢谨画动用一些手段,他怎么可能会喜欢齐王。
谢谨画这般提议,正代表着她对齐王是一点儿心思都没有的。
只是秦铮却有些犹豫了。
谢谨画是谢家的女儿,若是齐王的事情牵扯到谢家,那也会牵扯到谢谨画。
谢谨画再是和谢家的关系不好,她只要一日还是谢家的女儿,便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谢谨画听到秦铮的问题,愣了下:“我还没有告诉你一件事情,我也许不是谢家的女儿,我的亲生父亲,有可能是,郑先生。”
谢谨画还是用了可能二字,只是郑千秋的一面之词,她当时是相信了,可是过了那个时段,却忍不住还是怀疑了。
郑千秋今日出去,就是说要寻证据,证明谢谨画确实是他的女儿。
秦铮睁大了眼睛,因为谢谨画的话。
谢谨画看着秦铮那吃惊的样子,突然想笑:“我若不是谢家的女儿,便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了,只是一个江湖草莽的女儿,到时候,你还认我这个姐姐吗?”
“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我最在乎的姐姐。”
秦铮毫不迟疑的道。
谢谨画心中的沉重减轻了许多:“阿铮,遇到你,真好。”
有这么一个始终在乎她的,不管她是富贵还是落魄,不管她是什么样子,都在乎着她的人,真的是很好很好。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然后停在了一段距离之外。
“大人,您要的人和东西送来了。”
谢谨画抬眸,望见十几步外站着一个腰配刀剑的侍卫,他的身后站着两个容貌清秀站姿恭谨的丫头。
那侍卫还推着一辆车子,谢谨画认出来,那是一种专门给腿脚不便的人用的木轮椅。
“那两个丫头是我专门寻的,通晓些拳脚,可以相信,跟在你身边能够方便许多。”
秦铮对着谢谨画解释道。
“还有,姐姐你若是无聊,可以帮我设计一下未来的住处。”
秦铮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那是一份构造图。
“陛下赐给我一处宅子,只是荒废许久,我打算重新休整一遍,姐姐你帮我多费心。”
“若是设计的不好,可不要怨我。”
“只要姐姐喜欢的,我都喜欢。”
谢谨画笑着接过,秦铮的心意,她感受的出来。
秦铮就要离开,谢谨画突然喊住了她:“阿铮。”
秦铮转头,疑惑的望向她。
谢谨画招手。
秦铮弯腰低头。
女子唇凑到他的耳边:“一切以你的安全为重,还有,若是有机会,不要让叶靖安好过。”
天香园中死伤数百,太多的人都是无辜。
谢谨画帮着秦铮出主意暂时将事情落到齐王的头上,可是她也做不到眼看着叶靖安就这么逍遥法外。
那一日的鲜血,那一地的尸体,谢谨画始终没有忘记。
秦铮轻轻颔首,握住谢谨画的手,紧了紧:“姐姐放心。”
谢谨画的心,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软。
第一百一十六章原铮
“庄重,朕记得他是十五年的时候二甲进士,为人还算端方,一向守礼,近乎古板。”
皇帝将手中的折子扔到了龙案上,眼中的神色莫测。
“他会与杀手有关?朕倒是有些不信此人如此大的胆子。”
庄重是大皇子的人,一向坚持立嫡立长的规矩。
大皇子虽然不是皇后亲生,却是皇后收养,也算半个嫡子,又是长子,自然有这么一批人支持他。
皇帝一向不怎么喜欢庄重一般的老古董,他的太子,必须是最贤明的。
可是也正因为庄重是个喜欢逆着他意思的存在,皇帝对这些个臣子,其实容忍心很大,也不曾戒备。
哪里想到,秦铮一封密折,却是直指庄重,更指向庄重背后。
皇帝身前站着的是朱雀卫的大统领陈燕生,再旁边站着的便是秦铮。
陈燕生望向秦铮,那意思是让秦铮回话,丝毫没有想在皇帝面前出风头的意思。
这段时间皇帝给予了秦铮极其大的权力,让他把控京城中朱雀卫明里暗里所有的力量,是给予秦铮的信任,却也是最烫手的山芋。
风头一个出不好,便是向自己落下的利刃了。
陈燕生能够在皇帝的手下做了多年朱雀卫大统领,凭借的就是该退则退,该进则进的行事风格。
秦铮没有在意陈燕生的心思,从进入朱雀卫开始,他就没有想过往后退。
上前一步,给皇帝行礼:“启禀陛下,这些都是朱雀卫暗部这段时日调查清楚了的,庄重确实与天香园中的那批杀手有些关联,曾经有人看到杀手在他府中出入,只是派出人追击的时候,那些杀手都已经销声匿迹。”
“一日前城中贫民区一口枯井之中,有人发现了十余具尸体,看打扮佩戴,都与天香园中的杀手相同,应该是同一批。”
“还有,庄重也与朝中不少人暗中有些牵连,暗部的人一直守在他的府邸之外,臣知晓此事事关重大,所以不敢擅自做主。”
庄重暗中是齐王的人这件事情,皇帝自己会调查清楚。
秦铮将自己知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没有任何多余的揣测或者是加油添醋,朱雀卫是有不少人看似被他收服了,但是朱雀卫归根结底还是皇帝的人。
他在里面经营的时间到底还是短了些。
秦铮现如今就是要皇帝的态度了,是否继续查下去,或者说是否让他继续查下去。
皇帝本来状似感叹,听到秦铮的回话,抬头望向他。
他的眼神很凌厉,陈燕生低垂了头,避开皇帝的眼神。
秦铮却是不闪不避。
“查。”
皇帝的手指轻轻的敲击桌案,在十几下之后,手指停住,断然开口,只有这么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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