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先生眼底的光瞬间冷冽了下去,他嗤笑了声:“确实有些相像,都是这般的能言善辩,心思缜密。”
转身便走,只是到了门口,郑先生突然顿住脚步:“今让你受了场惊,日后我可以应你一件事情,若是想到了要我帮你做的事情,可到城北千秋院中寻我。”
当谢谨画与黄氏,与谢谨瑶对峙的一刻,那眉眼中冷冽而自信的色彩,与当年的那个女子,几乎一般无二。
只为了这相似的眉眼。
谢谨画皱眉,不知道那位郑先生突然发的什么疯,转头,却望见秦铮正在小心的收着地上散落的东西。
他的动作很轻柔,似乎怕碰坏了什么一般,可是因为方才谢谨瑶的动作,里面的大多东西都摔出了些伤痕。
少年的唇紧紧的抿着,手指握住那碎裂了一块的砚台,指骨泛着白。
谢谨画慢慢的走了过去,蹲下,从少年的手中轻轻的抽出砚台,仿佛盒子中,一边仿似自语:“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以后你会有许多的真正的好东西,别为了这些”
“不是破铜烂铁。”
秦铮突然出声。
谢谨画抬眸。
少年的眼眸中带着一种谁也不能够动摇的执拗:“这些都是我的宝贝,以后再不会有了。”
所以,它们不是什么破铜烂铁,和你在一起的记忆,是我最宝贝的东西。
“傻子,我方才说这话骗他们的。”
谢谨画眨了眨眸子,突然笑开。
所以,别用好像要哭出来一般的眼神看着我了,好吗?
第五十二章真怒
“郑千秋,我虽然同意你在府中暂住,但是却没有答应你随便接触我的女儿!”
谢尚书面上是隐忍不住的怒意,冷冷的望着青衣文士,那眼神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一般。
刚刚一回府便听说了谢谨画院子中发生的事情。
黄氏和谢谨瑶又去找谢谨画的茬儿,他已经习惯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郑千秋也会牵扯进去。
尤其听下人绘声绘色的说着郑千秋对谢谨画的关注,更是让他的心紧缩成一团。
谢尚书这一副气势汹汹的兴师问罪之态,郑千秋却是毫不在意的笑笑:“谢涵,你凭什么说这种话呢?这么多年没见,你难道还真的将自己当成了高高在上的尚书大人?”
他的眼底没有丝毫笑意,有隐隐的杀机在涌动。
谢涵身子一僵,终于想起自己面前这个文士打扮的男子是个多可可怕的角色,吞咽了一口口水,握紧了拳头:“阿缕留下的孩儿是我的女儿,你接触我的女儿,我凭什么不能够多管。”
“你的女儿?”
郑千秋嗤笑了一声:“确实是更像你的女儿,阿缕那般的性子”怎么会有谢谨瑶那般的女儿?
一时间,他又想起了谢谨画,比起谢谨瑶,谢谨画更加像是阿缕的女儿,可惜,对方终究不是。
男人眼底有些遗憾。
“阿缕如何你是最没有资格评判的!郑千秋,你别忘了,当年是谁将她带走,又是谁负了她,最后让她神伤魂断回了尚书府,最后更是在和我生下瑶儿之后抑郁而终。”
“这些都是你害的!”
谢尚书的手在轻微的颤抖着,即便他已经贵为尚书,即便他已经当了太久位高权重的大人,见到郑千秋的一刻,从前残留的那些惧怕忌惮,总是会忍不住的在心中升腾。
郑千秋没有发现谢尚书的异样,只是在听了谢尚书的指责后,眼底的光迅速的暗淡了,笑了笑,那笑却苦涩的很:“确实,我是没有资格”
中年文士两鬓发丝飘摇,细细看去,才会发现,鬓角其实已经生了斑白。
凭借着他的修为功力和手段,本不该白了发丝的。
也不该老的这般快。
自古情伤最难渡。
“只是,谢涵,你可还记得,又是谁,为了我手中的九转还魂丹,为了向皇帝邀宠平步青云,而将阿缕亲自送到了我的身边,我没有资格,你何尝又有资格提她的名字。”
谢尚书的唇哆嗦了下,一个字也无法出口。
“到了该走的时候,我自然会走,所以,谢涵,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多问。”
郑千秋迈步出了房门。
在郑千秋走远了之后,谢尚书慢慢的坐到了椅子上,背脊瘫软了下来,额头掌心全是冷汗。
他害怕郑千秋,比谁都害怕,因为他隐瞒了郑千秋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他也痛恨郑千秋,比谁都痛恨,因为郑千秋曾经夺走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那个女人,到死,爱着的在意的也只有郑千秋一个,连孩子都是他的
他不想要郑千秋发现自己隐瞒的东西,他要他日后痛不欲生。
抬眸望向门口西北角,那个方向是谢谨画的院子,谢尚书慢慢的攥紧了手,骨骼之间甚至有轻微的喀拉之声。
心底埋藏了十几年的嫉妒,痛恨,后悔,思念,到了最后,扭曲成了全然的仇恨。
他的眼眸中满满的都是可怕的阴霾:“阿缕,是你负了我,所以,别怪我。”
——
秦铮转头望向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青衣文士,身上每一寸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全身的力量尽数蓄积,等待着一次彻底的爆发。
郑千秋望着秦铮那戒备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他身上满满的颓废气息,便是笑,也带着沧桑。
“你很在意她吗?”
郑千秋的眼眸望向谢谨画的院子,秦铮刚刚就藏在院子外面隐蔽的场所。
秦铮眼眸一厉,手悄悄的去碰触自己手腕上的机括。
在郑千秋手上吃了亏之后,秦铮将自己武装的更加严实。
“你那些个小动作对我无用,若是不想要待会儿被折断了手脚,便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对了,若是你不小心断了手脚,想来有段时间是无法保护她了吧?”
郑千秋声音轻缓柔和,仿佛夫子淳淳训诫一般,只是那话锋中蕴含着的锋刃却是毕露。
秦铮的手慢慢的收了回来。
“你要做什么?”
秦铮痛恨自己不能够正面击败郑千秋。
这话已经是在服软了。
郑千秋的手轻轻的转动着折扇,眼眸望向远处:“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以前的我,小子,我们一起走走如何?”
“若是我心情好,可以传授你几手功夫,你的技巧虽好,却大多是暗杀的技巧,上不得台面。”
郑千秋没有等到秦铮的答案,转身便走。
秦铮看了看院子中谢谨画紧闭的房门,踟蹰了下,跟上了郑千秋的脚步。
若是能够学到对方的技巧,和对方一般厉害甚至超越对方的话,他定然会对郑千秋更有用吧。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秦铮。”
“那丫头倒是个不错的,只是性子却是太要强了。”
秦铮没有应声,却是不承认郑千秋的话,在他心中,谢谨画的任何言行作态都是千好万好,无一不好的。
郑千秋手中的折扇展开,听着耳边沉默跟随的脚步声:“草莽之人和千金小姐之间是没有好结果的,你现在就算是跟我学得天下无双的武力,最后也不一定能够得到你想要的”
“那是我的事情。”
秦铮的声音格外的沙哑。
郑千秋听着少年的答案,眼眸中闪过一抹追忆:“少年人,总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现实与梦想的差别,小子,给你一句忠告,若是日后她想要离开的时候,不要强求,否则的话,你只会失去更多。”
也许是谢谨画的言行举止让郑千秋想起了心爱的女子,也许是秦铮对谢谨画的在意,让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的自己,那个还不曾被天绝真人看中,只是谢府一个不起眼的下人孩子的自己。
那时候,他也像是秦铮这般,百般维护着阿缕,百般的想要追上她。
所以,他突然就起了些怜才的兴趣,想要给教给秦铮一些东西。
——
秦铮刚刚接近谢谨画的院子,就察觉到了不对。
他的手按住在了自己的腰间,背脊一点点的弯曲,做出了一副攻击的姿态。
少年人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子可怕的欲要择人而噬的可怕气息。、
周围黑暗中,慢慢的走出了一个个护卫打扮的人,为首的护卫统领望着秦铮,即便是他,在对上少年眼眸的一刻,也忍不住的感到了危险,差点儿忍不住拔刀。
“我们是尚书大人派来的人,尚书大人说了,请你离开,如果不想要给二小姐惹来天大的麻烦的话。”
秦铮攻击的动作顿住,因为对方口中的二小姐。
“你什么意思。”
少年的声音沙哑,像是野兽在压低了声音嘶吼一般,夜晚听来,骨头缝儿里冒寒气。
“自然是要你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了,因为尚书府还不想和瑞王府交恶。”
一个年轻的穿的花团锦簇的公子从侍卫们身后走出。
那年轻公子望着秦铮的眼神高傲鄙夷的很,像是看着一条臭虫一般:“下水道中的老鼠,没有死在臭水沟了,还妄图出现在人前,真是不自量力的很,我现在就是将你带回去矫正错误的。”
秦铮冷冷的望着对方,瑞王府的二公子,手腕一抖,一道锋芒在指掌间翻转:“就凭你?”
“小杂种,若是你敢反抗的话,可是给谢家二小姐惹大麻烦了,我若是伤了一丝半点儿,你说谢尚书会不会为了补偿我将谢二娘聘给我?那带刺的玫瑰,我可是想的难受呢”
匕首猛的划过夜空,在瑞王府二公子的脸颊上狠狠的划过,一道血色的伤痕出现在对方脸颊上。
匕首则是咄的一声钉在了墙壁之上,那匕首直接没到了刀柄位置,这一手功夫让人震惊。
瑞王府二公子显然没有想到秦铮居然敢直接动手伤他,此刻鬓间的一缕发丝才慢慢的飘落。
“你,你敢伤我,来人,把这个小杂种给我拿下,我要好好的收拾他!”
瑞王府二公子眼中满是气愤阴冷,还夹杂着害怕。
一边嚷嚷着一边往侍卫们的身后退。
一个个侍卫小心的向着秦铮这边围来。
经过了马场遇狼群一事,还有方才秦铮的一刀,没有侍卫敢将秦铮再看做一个普通的好拿捏的少年。
所有人以为秦铮会反抗的时候,他慢慢的挺直了背脊,却是将攻击的姿态收起。
秦铮不想要离开谢谨画,可是在此刻,当瑞王府二公子和尚书府的侍卫们一起的时候,他心底明白,自己不得不离开了,因为,再待下去,他会给谢谨画带来太多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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