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老安人就道:“冥寿的事情,我也不是要多铺张。只想给你爹多积些阴德,让他下辈子投个好胎罢了。”说着老人眼泪就要落下来。
祁霞和刘良赶紧上前安慰老人,祁霞道:“阿婆,您别难过。您这样阿公在天之灵也会不安心的。那您看这样行吗?到时我带着弟妹们给阿公抄写经书,送到寺庙去。旁的事情,让舅舅们再想想。”
刘良赶紧道:“大娘说的有理,阿娘您别难过了。等到阿爹冥寿,在咱们家门口和货栈里都施舍一番,再给天宫寺里多添些香火钱。儿子和二弟、弟妹再商量一下,看看还有什么。您放心,一定办的妥妥当当。”
两个人劝着老安人收了眼泪,又收拾一番。这才坐下一起用饭,饭后又听刘良说了些行商路上的趣事逸闻,过了戌时方散,各自回去休息。
祁霞回到房中,却在将小丫鬟河灯打发下去之后,自己换了一身黑衣在房内静坐到了亥时。亥时二刻,祁霞偷偷的出去,轻轻翻过自己院子后面的后墙,来到了街上。
将到子时三更,路上只有更夫零零落落的打更声。前面说过,新化地处燕州北部,而新化不太远的地方就是青岩关,出关即是北狄的地界。
对于新化甚至整个燕州而言,没有比北狄更可怕的威胁了。虽然在几十年前大梁对北狄有过一场大胜,可是最近十几年,北狄也渐渐恢复元气,而今在新化地界上,常常能够看到来往北狄大梁之间的商队,以药材和皮货商人居多。
而祁霞今夜要做的事情,是随师傅古垣几个人一道去抓一个已经确定的北狄探子。这个探子已经在新化停留月余了,而且前段时间纪承的到来让祁霞知道了一个消息,北狄方面已经有人和大梁朝廷里的高官显贵们接触了。
这个探子就是在纪承到来之后突然活跃起来,经常在边军附近的地方来回晃荡,据盯着他的人回报说他似乎还写写画画。古垣的意思是八成这个人从京中得到了什么消息,这才开始有所动作。
祁霞和古垣一照面,就被他派到客栈对面的茶楼高处去埋伏以备不测。祁霞压低身体伏在屋顶,死死的盯着客栈里的动静。果然就听见了兵刃相交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显着格外的惊心。
原本祁霞以为自己就老实在屋顶,安分做一个预防措施就行了,没想到不过一会,就从客栈三楼掉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将另一个压在身下,翻身起来就要跑。而另一个躺在地上的人似乎是受了伤,这两个都不是古师傅带来的。
祁霞看着其他人还在客栈里没跳出来,她果断起身搭箭拉弩,一箭射穿了逃跑者的胸口,她看着那个人倒下去不动弹了,才从房顶上跳下去。古垣已经命人将那两个一死一伤的都弄到了车上。周围已经有住家客店听见了声音,正有人探头探脑的往这里看。
几个人都上了车,古垣仔细看着自己这个弟子,看她杀人之后居然面不改色,最后笑道:“好好好,可见平日里你打猎也是有用的。倘若不够当机立断,今日就要把那个东西给放走了,做得好!”
祁霞握着□□,只说自己好歹帮上忙,也不负师父教导一场。又问是否留了活口,古垣告诉她居然是两个探子,一个被祁霞当胸射死,另一个只是断了腿。
祁霞这才放心,马车将祁霞放在了刘家附近的街旁,她与师傅和众人告别,又翻墙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看着自己的手,居然一点都没有发抖,这是她第一次亲手取人性命。
这一夜,她只是有些睡得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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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家之祸始末
第二天一早,祁霞起床练武,洗漱过后还没吃早饭就听丫鬟河灯过来说纪家大娘、五郎过来了。
他们姐弟也不是第一回来刘家,祁霞赶紧过来接人。纪挚和纪擎照例去给王老安人问个安,然后被祁霞带走一起吃早饭。
饭后纪擎就被送到了祁章那里。祁章已经能够起身了,衣冠齐整的等着纪擎过来。纪擎昨天自己去了古师傅那,祁章不能陪他,只有他姐姐盯着他练武读书,别提多憋屈了。
纪擎忍不住和祁章抱怨:“你都不知道,昨天你也不在。我姐就一直在古师傅那里盯着我,看我一走神,就过来要教训我。我可真是可怜啊。”说着还假装哭了两声,逗的祁章大笑,笑道最后又咳嗽起来。
“你别逗我了,”祁章咳嗽两声说道:“你姐姐要是真不管你,那你才要哭呢。”
“我知道,我自己家的事情我还不知道么,”纪擎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阴沉,不过他马上又笑道:“别说我的事了。我看你病好了些,告诉你件事。”
他神神秘秘的,祁章却一点都不好奇。纪擎这小子,有时候会故意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其实没什么大事。
看祁章不肯接话茬,纪擎没办法,只好直说:“昨天我长兄回京以后,原本我们是要和曹大哥还有朝云姐姐一道回来的,谁知道我姐抽了我的马一鞭子,我们就先走了。嘿嘿,你猜这是为什么?”
祁章装成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你姐让你去古师傅那里呗,还能有什么?”其实心里警惕起来,会不会纪擎也知道曹大哥向大姐求亲的事情了?
“要是这事,我犯得着特意告诉你吗?你说,”祁章的心都提了起来,听纪霆把话说完,“你说会不会朝云姐姐想和曹大哥说让你从军去求个前程!”
祁章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啼笑皆非,纪擎真是会想。祁章连连摆手笑道:“你想多了,绝对不是。我姐姐和我都没想过从军的事情,真的。”
“为什么不啊。我将来也是要和父亲兄长一样从军的。你要是也去,到时候咱们还在一起,多好。”纪擎兴致勃勃的游说祁章,“将来你成家也总要自立门户啊。”
祁章有些无奈:“现在说这些也有些太早了罢。何况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按律是可以免役的。你看我小舅父,那个校尉也只是个虚衔,何况是我。家里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从军的。”
“……”纪擎想想也是,自己起步就能弄游击将军当当,祁章从军能当个校尉就不错了。而从兵卒起步上战场拼命,朝云姐姐和刘家长辈都不会答应的。他也就不再纠结这个,和祁章聊起了昨天古垣师父教他的枪术,又说他姐姐念叨要朝云姐姐去纪家住上几日。
“曹大哥昨天和你说什么啦?”纪挚八卦兮兮的问祁霞:“别蒙我,我可不是五郎那个小傻瓜。我一看昨天那个架势就知道曹大哥肯定有私房话对你讲。”
祁霞倒也没想瞒她,索性直说:“他和我求亲了。”
“!!!”纪挚惊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才找着舌头似的:“没想到没想到,曹大哥那么个人居然就,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和你求亲?!”又自言自语似,“我看他是真着急了。”
祁霞很意外,问道:“阿真,你说谁着急了?”
“曹大哥呗,我大哥这次来燕州除了探望我们姐弟、代我父亲视察北疆防务,还有就是给曹大哥带句话,好像是曹大哥那个婶婶又开始折腾了,又想让曹大哥和她娘家的什么人成亲。”
“难道明旌兄的叔父不管她?”祁霞奇怪道:“就任由她这么闹。”
“曹御史也是个忙,再说自打他们儿子夭折,曹御史总觉得对不住曹家婶婶。曹大哥前一桩婚事,他觉得是小孩子们合不来。到没疑到那个女人要拿捏曹家的地步。”
纪挚看着祁霞:“朝云,你不答应也好。不过,阿章的婚事已经定了,你怎么办?刘家这边有说法么?”
祁霞摇头道:“阿真,我家大仇未报,我没想过成婚的事情。这话我阿婆听到了就担心,不乐意我总惦记这个。至于阿章,我一提到报仇,他就喊着要和我一道去。我还没有和他好好谈过呢。”
看着祁霞苦笑,纪挚想了想道:“朝云,你还从来没告诉我,当年祁家究竟是为什么遭遇大难。说不定我可以帮忙呢?就算我不行,还有我父兄们嘛。”
“世子知道这件事,古师傅告诉他的。”祁霞低声告诉纪挚:“阿真,自相识到现在我知道你待我的心意。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福气。可我家的事情往简单了说无非是地方官看上我家的古董,将它送人,出了纰漏又拿我父祖出气。而实际上怕是有人在背后设圈套暗害我们家。”
话说到这里,纪挚就道:“那就找证据,有了证据去官府再次上告不就行了嘛……等等,你说这是简单的?那仔细的是怎么说的?”
祁霞就继续说道:“要是仔细的说,那是我祖父祖传的东西,后来发迹了请了人来看才知道那是汉瓦。
没想到我家藏有汉瓦的事情,被新任知府得知。他想将它弄到手献给他的叔父做寿礼。当年我祖父想着富不与官斗,加之知府咄咄逼人,最后汉瓦还是归了知府。却没想到就因为这个引来了牢狱之灾、家破之祸。”
纪挚听的更仔细了,就听祁霞说道:“当年汉瓦到了知府手里,他就将此物送到京城送给了他的叔父,他的叔父非常高兴,就在寿宴上拿出来炫耀侄儿孝顺。
然而有一个客人当众指出那汉瓦乃是假的,是仿造的假货!让这个叔叔颜面扫地。就这样,叔叔写信骂侄儿,侄儿就拿着我们家出气也是为了给叔父一个交代,我父亲就被冤枉说是造假,后来死在狱中。这个知府叫罗才,他叔父就是……”
没等祁霞说完,纪挚就接了一句:“就是罗大将军罗器!”
“你怎么知道!阿真,你是怎么知道的?”祁霞非常震惊:“是听世子说起过?”
纪挚摆手:“当年我跟着父兄去给罗大将军拜的寿,那会他家老夫人尚在,我就在老夫人那里。原本都挺高兴的,谁知道就听外头喧嚷一番,寿宴不欢而散。
后来才知道是夏国公殷轩说罗大将军新得的汉瓦是假货,被大大的嘲笑一番,又说他附庸风雅、是说炫耀古董沽名钓誉结果是个假货什么的。
如果是这样,你家这件事情,就算是背后有人暗害,也是夏国公故意当众给罗大将军难堪才招来的祸事。否则当时在场那么多人,不乏文物一道的方家,别人怎么就没有指出来呢?就算是赝品,到底是同僚,自然也要私下再提。”
话说到这里,两个女孩子都沉默下来。沉默半晌,祁霞低声问道:“夏国公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当众给罗大将军难堪?”
纪挚复杂的看着祁霞,迟疑道:“朝云,他毕竟不是直接害你家的人。夏国公……乃是当今天子的外祖父,他是名门出身的文官。和罗大将军那种武将原本就合不来,我听说私下里他们还有过节。当今登基之后,现在他已经是当朝宰相了……”
“……你别这么看我,我不是傻瓜糊涂蛋,”祁霞居然笑了:“飞蛾扑火的事情我不会做的。阿真,就算我要报复,也是要去找事主。这事的根子毕竟还是罗才强夺和有人背后下黑手!”
纪挚也急于略过夏国公的问题,问道:“现今你和阿章已经过了孝期,如果有证据回去再次报官让人再审这个案子不就行了吗?对了,那个罗知府现在在哪?倘若此案再审、证据确凿,那么不说这个罗才会如何,至少你父亲的罪名一定能洗刷!”
“我幼时的师父田叔,他就在查证据和证人。”祁霞慢慢的说:“当年也是他送我和阿章来的燕州,事发的时候我只有十一岁这些都是母亲和他陆续让我知道的。
我母亲去世之后,他发下重誓:自己当年受过祁家救命大恩无以为报,必将追查下去给祁家一个公道。田叔现在还在同安城里,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已经很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纪挚真心的替祁霞难过,她看着祁霞眼底发青,就以为她成日为此事所困,她拉着祁霞的手:“朝云,这件事我记在心上了。我会帮你的,你不要如此困扰,太伤身。”
“……这是昨夜有事,才没睡好的,”祁霞看着纪挚盯着自己的眼睛看,就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无奈补充道:“古师傅那边的事情。”
古垣在新化为纪家为边军在干什么,纪挚心知肚明。她恍然小声道:“难怪看你有些没精神,回来的太晚没睡好吧。”看着祁霞点点头还打了个哈欠,纪挚晃晃她,让祁霞干脆去睡一会算了。
这时候,纪擎却差人过来说想要出门走走。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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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本父女以及亲事
祁霞和纪挚就一起去了祁章那里,却只看见了五郎纪擎。纪擎告诉她们,祁章说要先去拜见一下大舅父。
祁章到正房的时候,小舅和舅母带着三个表弟和两个表妹都已经在大舅跟前。祁章一进去,就被外祖母王老安人叫到了跟前,大舅刘良也赶紧问道:“都说你病了,如今好些了吗?你自己日常也该小心些。现今的天气,病了不是顽的。”
“劳舅父挂念了,甥儿还好。”祁章恭敬道:“舅父这一路也辛苦了。您平安归来,家里也都安心。您一出门,全家都在佛前替您祈福呢。”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外头也念着家里呢”刘良又转过去对着母亲说道:“一晃半年多没见,看见大郎觉着像个成人了似的。”
祁章向长辈们问过安,小舅母程氏就带着孩子们先回去了,只有长孙刘兴还站在嗣父刘良的身后。祁章就说了纪五郎邀他一道出去骑马,纪家大娘又想请姐姐一道去府上住几天。
和纪五郎出门倒是无可无不可,只是刘常道:“大娘现在就要走吗?要是晚些的话,我和你大舅父这里有你们姐弟今年的分红账目。本想今天让你们看一看,也好心中有数。”
“那这样,甥儿回去陪纪五郎骑马出去走走,顺便送大娘子回去。姐姐先留下看账目,晚间我再送姐姐到纪家去。”祁章的安排也算是周全,刘良刘常和老安人纷纷点头,让他去了。
祁章一出门,刘常看着外甥的身影,对长兄道:“天天在家能看见阿章,到没发觉。今天大哥一说我才发现,这孩子是长大了。个子高了不说,举止言谈越发的有大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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