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达到了一定程度就只能以眼泪释放。
凤鸾之凉润的几近冷漠的双眸顷刻间染上了一层水汽,随即聚集成了大颗的水珠滚滚而来。
她很少哭,记忆里, 除了年幼那一次练武时落进冰湖差点死了后哭的昏天暗地外,再没掉过眼泪。
沈辞赫然一愣,着实吓了一大跳。
这...吻.技这么差?
凤鸾之哭着一把推开沈辞,拳头再一次密密麻麻的打在他身上, 哽咽声伐着沈辞。
“你还说你喜欢我,你个骗子,只会欺负人,你只会欺负人,你欺负我,你只会欺负我,我讨厌你...嗝儿......”不合时宜的一个哭嗝儿也没能阻止凤鸾之的哭声。
委屈的仿佛全世界都欠了她似的。
沈辞心慌的跟天塌了似的,手足无措的被她推的节节后退,站稳后不安的看着她,又不想惯着凤鸾之这次的臭毛病。
他怔怔的站在原地,把手背到身后去,生怕管不住自己上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冷言道:“你给我记住了,下次再敢犯傻不顾自己死活,就不单单亲你那么简单了,哪怕是死化成厉鬼也日日夜夜缠着你。”
“嗝儿~”凤鸾之又打了个哭嗝儿,白皙的鼻翼委屈的一吸一吸的,眼泪更像是崩豆似的一连串的往出冒,好不可怜。
其实沈辞的态度她可以理解。若不是他们命大,又巧在崖下是条河,这一跳八成真的无命活。
可理解归理解,有话不能好好说么?为什么非要做那禽兽的行.径?
“你以后再敢欺负我,绝对杀了你。”她梗着脖子怒瞪着沈辞,恶狠狠的威胁着说。
俩人针锋相对说话间,慕凉傾不知道何时候醒了过来,正双手支在地上愣愣的望着他们。
“你们在干嘛?”
他缓缓的站起身后,心思一转,又觉得不对。
“你们怎么在这?哦——,朕知道了,是来杀朕的对不对?你个毒妇。”说着,惊恐的转身就要跑。
好在沈辞反应灵敏,他身高手长,上前两步一把抓住慕凉傾的脖领子直接拎着到凤鸾之的跟前,还不忘照着他肉嫩嫩的屁股拍了下。
“若不是安儿拼死护着你,你早不知投胎多少次了。”
慕凉傾双脚落地后忙往沈辞的身后躲,眼睛紧紧的盯着凤鸾之,眼内充满了警惕,道:“老师不要被这个毒妇骗了,是她派人劫持朕害得朕回不得宫,她那么恶毒怎么可能救朕?”
“嘶,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人,连点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你老师我就是这么教导你的?”沈辞回手将慕凉傾拎到自己身前,大力的又朝他屁股踢了一跤,若不是他拎着他的脖领子,这一脚怕是要被踢飞了。
慕凉傾有些愣神,心想他是不是还从睡梦中没醒来?老师是待他极好极温柔的人,怎么可能跟那个妖妇似的打他?
人还捂着屁股未等回过神来,只听沈辞又道:“皇上若是这么不辨黑白不明是非,被人杀了也不用喊冤。”
凤鸾之此刻已然恢复了平日在宫内的霸道气势。
面色冷而严,眸色凉凉的不近人情,虽是看着慕凉傾,却是对沈辞道:“放开他。”
沈辞不但没放反而把人直接带走了。
凤鸾之:“......”
半柱香后,正当凤鸾之胡乱擦拭着头发之际,慕凉傾与沈辞悄然的走了回来。
“对、对不起。”慕凉傾先是看了她一眼后,慢慢的垂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小声又道:“傾儿以后再也不敢胡闹了。”
凤鸾之狐疑的转过身来去瞧他,疑问的话到嘴边刚要问出,只听慕凉傾指着凤鸾之的屁股惊讶道:“呀,母后受伤了,屁股都流血了。”
凤鸾之:“......”
没受伤啊,都没疼。
几乎是刹那间,脑子一下子转了过来,她铁青着脸连忙去遮掩的空档,沈辞已经双手覆盖在了慕凉傾的双眼上。
眼内似笑非笑的盯着凤鸾之,慢条斯理的说:“太后为了救皇上可不是单是身体受了伤。”那意味深长的一句话立刻让她联想到了他刚才拥着自己强.吻的场景。
凤鸾之:“......”
不如晴天一声雷劈死她算了,感觉自己完全被人扒光了衣服赤果果的放在众人聚集的街道上被人看了个精光。
为什么每一次丢人的事都能被沈辞看到?为什么?
-
三人稍作休息,生了火,晾干了衣物后,正规划着接下来的路线时,林中不远处又有惊鸟乍起,扑棱棱的飞向了天空。
叽叽喳喳的仿佛提醒着什么。
沈辞与凤鸾之随即对视了一眼,俩人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安儿带着皇上先走。”
“你带着傾儿先走。”
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了相同的话。
沈辞最先笑了起来,那般云淡风轻,好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似的,道:“你知道我放不下你,不如一起走。”
凤鸾之也不矫情的推辞浪费时间。
“好。”
说罢后立刻弯下腰来背对着慕凉傾,道:“傾儿上来,母后背你。”
沈辞急急上前一步拉住慕凉傾,道:“你现在不方便,再者又是个女人,怎么能让你背?”
凤鸾之:“可你后背受了伤,更是背不了。别像个大姑娘似的墨迹了,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
慕凉傾仰头看了看拽着他手腕的沈辞,又看了看脸色明显很差的凤鸾之,抿唇想了想,道:“朕可以自己走,若实在累的走不得了,再劳烦老师与母后。”
凤鸾之不敢置信的回身去瞅慕凉傾。
在她眼里,慕凉傾始终是那个娇宠成性不谙世事的自私孩子,恨她到巴不得一刀捅死她。如今这般明白事理,倒是让她赫然一愣。
她狐疑的仰头去看沈辞,见着沈辞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一般,最后凝着眉宇不解的直起了身子,也顾不得问太多,一人拉着慕凉傾的一只手,快速的朝树林深处走去。
若不是情况危急,沈辞必然会留恋于这一温馨的画面,大手牵着小手,好像一家三口,是他最近期盼并且已然规划在内的事情。
多年以后,当凤鸾之再一次提及此事时,一直以为是自己为慕凉傾所做的一切让那么执拗的认定她就是先帝克星的皇上放弃对她的偏见且愿意相信她,没想到,竟是沈辞做了那样的承诺。
那一刻她才晓得,原来她就被他算计在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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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太大,树木又密集,随便躲在哪颗树后一动不动也够找了,何时是头?
黑衣人们合计了一会儿,最终决定放火烧山。
照理说昨儿下了一整夜的雨,树干潮湿,又临着一条河,根本不容易起火才是,可不知他们用了何法子,树木不仅着了,且大有燎原之势。
许是老天都不帮他们,刚刚还微风不燥的天气突然狂风大作,大火顺着风势吐着长长的火信子,不过一个时辰便烧到了他们暂避的洞穴。
烈火烤着人的皮肤灼热,隐隐疼痛。
凤鸾之把慕凉傾护在怀里,用手挡着他的口鼻,面色平静的道:“看来他们今天见不到我们的尸体不会善罢甘休。”
沈辞眼见着大火顷刻间而至,挡住了山洞的出口。
他试着往外冲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
“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凤鸾之拉着慕凉傾站起身后,弯腰替他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后,又牵起了他的手。
仰头瞅着沈辞,问:“猜猜这山洞是死的还是通的?”
沈辞回她一个淡然的笑。
“安儿,敢不敢和我赌一把?”
“赌什么?”
☆、血液
“就赌...我们能活着出去。”沈辞哂笑一声, 食指蹭了下鼻尖,一派斜痞之态, 好不狡猾。
凤鸾之冷哼回应,送了他一个‘别白痴了’的白眼。
以为哀家年岁小智商就低了不成?难不成她还盼着死在洞穴里?空手套白狼,左右都是他赢, 心眼可真是多!
凤鸾之不接话茬,透过洞口前的熊熊大火指向外面。
“你看,河对岸并没有着火。”
沈辞回头。
还真是。
只听凤鸾之又说:“如果是你,想要置人于死地, 会不会还给她留条后路?”
“当然不会。”慕凉傾抢着回答, 一脸认真的说:“如果朕是刺客,定然将河两岸的树林都点燃, 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凤鸾之抬手揉了揉他的软发,眼底闪着一丝笑意,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傾儿好聪明。”紧接着又问, “那你说刺客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额...”他顿了一下, 嘟嘴歪着脑袋想了想, 试探的问:“是想逼我们自己走到没有着火的地方,这样才能抓到我们?”他说完后又兀自摇了摇头。“不对不对,不是想要杀我们么?为什么又不杀了?”
凤鸾之意味深长的与沈辞对视了一眼, 两人双双没回应。
“走吧,刚刚哀家听到了洞穴内有潺潺的流水声,只要能找到水源,顺着河道, 一定可以找到出口。”凤鸾之说罢后,握紧的慕凉傾的手,率先走在了前头。
慕凉傾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看了眼沈辞,捣蛋似的对他吐了吐舌头,皱着鼻子做了个鬼脸,仿佛在说:奸计被人识破了吧?真笨,就这样还说帮朕搞定太后呐?朕是不是高估老师啦?
沈辞:“......”
被个小鬼鄙视的感觉还真是差。
他无奈的摇头一笑,虽然现在处境危险,不过心情倒还不错。
点燃了火把,紧随其后。
越往内走,洞穴越潮湿黑暗。走了差不多一刻钟后,不知何物突然飞了过来,黑漆漆乌泱泱的一片,扑腾着翅膀朝着洞口袭去。
“小心!”凤鸾之惊呼一声,突然弯腰抱住慕凉傾的脑袋摁在自己怀里。
沈辞大步向前,一手揽住凤鸾之的腰拉入怀内,一手挥舞着手中的火把驱赶成群的挂鼠。
“不怕,已经没事了。”
慕凉傾被俩人紧紧的夹在中间,像块儿夹心饼干里的夹心。他扭动着软嫩嫩的身子好不容易露出了脑袋,仰望看了看凤鸾之,又看了看沈辞,小声道:“可不可以不要抱了?好挤!”
凤鸾之的心思还在刚刚过去的那一群挂鼠上,并没注意这些细节,被慕凉傾指出,这才后知后觉的推开沈辞后退了一步,若有所思的看向挂鼠飞走的方向。
沈辞冲着慕凉傾‘嘶’了一声,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错,无声的对垒着。
“不对。”凤鸾之突然道,“刚刚飞过去的挂鼠体积小,毛呈暗棕色,吻部比普通的挂鼠短很多,分明是吸血挂鼠。”
眼神还在暗暗使劲恨不能戳瞎对方的俩人闻言后均是一怔,又听凤鸾之道:“洞口已经大火堵住,这些挂鼠一时三刻怕是飞不出去。我们赶快走,他们若是饿急了,也会喝人血。”说罢拉住慕凉傾的手,带着他急急往前走。
慕凉傾显然是被吓到了,他忙不迭的加快了脚步,抓着凤鸾之的手也紧了几分,那种依赖不显山露水的表现出来。
半刻钟后,在洞穴的分叉口处,终于找到了那条指引着他们的河流。
“走这边。”凤鸾之指着河流的方向。
越往前走,前方越是明亮,可这明亮又与外头的白日头明显不一样。
心下疑惑之际,几人已绕着河流转过弯,当看见眼前的奇观之时,不由的纷纷顿住了脚步,被眼前的美景震惊的早已说不出话来。
“母后,我们是进入到了仙境么?这里明明是洞穴,为什么好像置身在满天繁星的夜空中?”慕凉傾忍不住喟叹,“好漂亮哦。”
他挣脱开凤鸾之的手往前走了一大步,指着从洞穴顶端垂下来的似珠帘的流苏,高兴的直拍着手掌。
“快看快看,珠帘还会动哦,那上面全都在闪着蓝光,我们一定是进入了仙境。”说罢就要往前上。
凤鸾之在脑海中搜索着这种奇观是否在哪儿见过,亦或者是听闻过,当明了上空闪烁着的莹莹光点为何物之时,她的那句‘傾儿不要去’喊出之时已为时晚矣。
“啊--”慕凉傾一声尖叫,想要回头求救却又动弹不得,好像被人下了定身咒似的。他试着扭动,身体却是越动越紧,不由吓的‘哇’的哭出了声,大喊道:“母后救朕,老师快来救救朕啊,朕被粘住不能动了,朕不能动了啊!”
凤鸾之甚至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全,直接冲了过去,愣冲冲的伸手想要扯回慕凉傾,不想扯动的瞬间,随着他的身体,整个似珠帘子的流苏也全跟着动了起来。
像是一阵狂风乍起,珠帘子呼啦摇的老高,又落下。
不出所料,凤鸾之也被胡乱落下的珠帘粘在了上面动弹不得。
当听闻身后传来急急脚步声时,凤鸾之连忙开口制止。
“沈辞你别过来。”怕他执拗的性子不肯听她劝阻,又连连道:“这不是璀璨星空,而是亿万只蕈蚊发出的光亮,更不是什么仙境,而是蕈蚊口中吐出的粘液结出的丝,专门用来捕食猎物而用,且有毒,你千万不要再靠近。”
慕凉傾被凤鸾之的言辞吓的有些傻,当反应过来自己有可能被虫子当成实物后,刚刚憋回去的眼泪‘唰’的一下又掉了下来。
“朕不想死,朕...朕不想死啊。”
当恐惧达到了一定程度,口中的言辞就会变的单调而重复。
凤鸾之冷言喝道:“堂堂一国之君,大男子汉,总是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还谈什么治理国家?”
慕凉傾打了个哭嗝儿,扁着嘴巴,委屈的直吸着鼻翼,到底是不敢再哭出声音来,只小声的嘤咛着。
凤鸾之瞥了眼正蠢蠢欲动朝她爬过来的蕈蚊,连呼吸都清浅了几分,又吩咐道:“没有什么生物是不怕火的,沈辞,你举着火把一点点烧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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