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凡几人刚下马,就听见一声整齐的铠甲撞击声,“末将参见顺安太女。”
看着眼前一直为保西周安宁而多年镇守边疆的阳刚凛冽的汉子们,姬凡眉眼间的冷冽柔和了些,沉声道:“尔等平身吧。”
“谢太女。”
众人起身,谢林上前为姬凡带路,“太女,这边请。”
姬凡点头跟上。
谢林先将五人带到了自己的帅营中,其他将领知晓几人应有要事商谈,便自觉地退下了。
“太女请坐。”谢林将姬凡引到上座。
姬凡坐下后,对谢林道:“舅舅,如今只有我们几人,不必如此。”
谢林知道姬凡说的是称谓问题,不由大笑了一声,在姬凡右侧的位置坐下,道:“舅舅是以为凡凡多年没见舅舅,忘了舅舅呢,能不小心翼翼嘛。”
说完,还对姬凡促狭地眨眨眼。
姬凡听言有些无奈,“我就一个舅舅,还辛辛苦苦为父皇在这边远之地镇守多年,我怎么能忘记。”
谢林想到姬越这个妹婿,不由轻哼一声,连自己妻子都护不住的没用的家伙,若不是为了小妹,他才懒得帮姬越呢。
姬凡也知舅舅一直与父皇不对付,后也不再提及西周帝,正了神色打算与谢林讨论正事。
“舅舅可知南疆布防的调动?”
谢林在彭城多年,就是为了抵御防备南疆,所以南疆军队的一举一动,他自然是万分关注的,对于其部署调动也是早就知晓,并做了一番准备。
但对于远在京都的姬凡也能知晓,倒是有些意外。
他受到谢桐的影响,又有姬凡先前的事迹为例,自也不会小瞧了姬凡这小小女子。
只是对于西周帝会允许姬凡来南疆参战多了些明了。
看着眼前越来越肖似小妹的容貌,眸中不由闪过一丝追忆。
这会是,第二个小妹吧。
小妹可助姬越挽救西周一次,姬凡又会做到何种地步呢?
姬凡得到谢林肯定的答案,便继续说道:“舅舅应也听闻了蛊兵之事,我们虽将西周境内的蛊兵销毁,但南疆那边已经研制了多少蛊兵,我们还未可知。
若是蛊兵真如传言那般厉害,那么对于西周便是噩耗。”
谢林闻言也是一脸凝重,“南疆军队人数虽少,但其巫蛊毒术已让人烦不胜烦,再加一蛊兵,边疆的战士可能会疲于应对啊。”
听言,姬凡转头与顾庭对视一眼,顾庭上前对谢林一拱手,“晚辈顾庭,见过骠骑大将军。”
谢林之前就注意到了姬凡身旁的几人,有先前西周帝来信,此时对于顾庭的身份也被没有太震惊。
初见顾庭这位新封的丞相,倒是挺满意。
对顾庭点头示意了一下。
顾庭坐回自己的位置,对谢林道:“将军,蛊兵之事一了,我与太女就知晓西周南疆近期的一场战事是不可避免的,考虑到南疆的种种烦人手段,我与神医阁阁主在前些日子已研制出可抑制大部分蛊虫毒物的药剂。”
谢林一听,激动地站起身来,看向姬凡,确认顾庭所言是否属实。
这药剂一事可是事关重大,西周兵力高于南疆好几倍,但这几年双方交战却是平分秋色,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南疆的蛊虫毒物。
姬凡微微弯了弯嘴角,道:“确实如此,我等此次前来,送药也是目的之一。”
谢林得到姬凡肯定的答复,不由抚掌大笑,连声道:“好好好。”
而要离此时上前,将自己身上一直背着的大包袱放在桌上,打开是一大盒子。
谢林目光一转不转盯着要离的双手,见他打开盒子,里面是排放的整整齐齐的一包包药包。
上前,手指有些颤抖地拿起一包药,打量了一番,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去。
转头问姬凡,“这些药是和以前一样溶于水中,再浸泡铠甲?”
“嗯。”姬凡点点头。
☆、第七十六章 南疆昌仪
那日谢林拿了要药,就去安排可信之人去处理军中的铠甲。
给姬凡几人安排了住处,是在彭城的城主府内。
彭城常年由军队把守,无百姓居住,自然也是没什么城主的。
所以城主府一般都是被用于招待来边疆的钦差或是其他贵客,如姬凡这样的人。
在谢林离开后,姬凡转头看向顾庭道:“你先前所说的诸葛氏是怎么回事?”
顾庭乍一听姬凡如此问,还没反应过来,想了许久,才想起他们从苍桐刚回京那晚,他和姬凡提起过此事。
看了身旁其他几人一眼,对姬凡道:“彭城守将们有了新研制的药物,近期一战应当没什么问题,不过南疆境内蛊兵情况如何我们还未了解,所以我们可能需要亲自前往南疆一趟。”
姬凡也赞同顾庭的提议,顾庭会医会蛊,她不惧蛊不怕毒,去暗探蛊兵情况也就他们适合了。
随后就又听顾庭继续道:“这三人不能都跟着我们前去,目标太大。”
姬凡看了另外三人一眼,道:“姬韶入谢帅营中历练,要离率就近所有暗部之人时刻关注南疆动向,报备与我同谢帅,泠吾跟随我们前往南疆。”
吩咐完,又问顾庭,“这样如何?”
顾庭看着姬韶一脸兴奋的样子,莫测地勾勾嘴角,“甚好。”
姬韶感受到顾庭的视线,不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一想到顾庭要和老大去南疆,她入谢帅营中,顾庭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吧?
而且这剩下的一路,她都平安无事,顾庭应该是忘了那日的事情了吧??!
岐山
玉漱先生看着眼前认真地在摆弄什么稀奇古怪东西的司青禹,唤道:“青禹,过来。”
司青禹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玉漱先生,玉漱先生又道:“过来。”
司青禹只好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到玉漱先生的身前的一竹椅上坐下。
玉漱先生笑眯眯地问他:“青禹往后有何打算?”
司青禹转头看了自己那堆东西一眼,反问道:“不能一直在岐山研究这些吗?”
玉漱先生悠悠道:“青禹不想自己所学所研究的能在世间发挥大用吗?”
司青禹还是一脸疑惑,“师父你精通甚多,不也照样闲居在此吗?”
玉漱先生听了,笑道:“师父不是将毕生所学都教于你师兄妹二人了么?师父于世间之作用,便是为他们培育你们。”
司青禹……
你自己想偷懒就直说,什么叫培育他们去为世间做贡献?!
最后,司青禹在玉漱先生的连番忽悠下,还是背起了包袱,打算下山先去找姬韶。
而彭城那边,姬凡与顾庭带着泠吾已经上路了。
姬韶也满心期待的将行李搬到了营地,随后去谢林和她说的地方报道。
然后……
姬韶一把把手中的柴火砸到地上。
一旁的炊火兵见了,连忙上前道:“小郡主,这些事还是让属下来吧。”
姬韶烦躁地挥挥手,“你去忙你的,本郡主是来当兵的,不是来当大爷的。”
那炊火兵又只好悻悻退下,只是依旧在远处时刻关注着姬韶。
心里也是对这些贵族子弟的行为不明所以。
姬韶又愤愤地重新拾起柴火,把柴火当成顾庭狠狠地塞进火堆里。
她还以为顾庭忘记了,没想到这家伙那么小心眼,也不知道和谢帅说了什么,竟是将她分配到了后勤处烧火。
她是要当女将军的好吗?!在这里烧火她还怎么积累军功?!
真是气死她了,诅咒他一辈子都追不到老大!!!
而顾庭和谢林说了什么呢,无非就是姬韶贵为一国郡主,并且年纪尚小,定王家也就这一颗独苗苗,自是要小心看护。
姬韶的天赋不能埋没,但她的年纪和性子却是关键所在,不如就将人先放入后勤处,既可以让姬韶先适应适应军旅生活,也可以磨磨她那无法无天的性子,还能保证她的安全,到时候等她年龄大一些再调到其他部门,可谓是一举三得。
谢林觉得顾庭说得很在理,因为想到让他现在就将姬凡放到军队里冲锋陷阵,他也是会担心的,即便姬凡的天赋比之姬韶更甚。
好在姬凡给他送了药之后就离开了。
嗯,是的。我们凡凡的舅舅还不知道他们仨是打算深入南疆。
所以,就有了现在这副局面。
姬韶在后勤处苦逼地烧火,要离前往附近暗部聚集处调遣人手,姬凡三人正要步入南疆国土。
南疆多山脉,所以不似西周遍地旷野,多是山林丛地。
南疆地区以部族为单位治理,距离边境最近的是的是昌仪氏。
昌仪氏较其它部族的巫蛊之术弱些,但其族中多武功高强与擅行军打仗之辈,这也可能是昌仪氏的地理位置所造就的。
昌仪氏的管理地区呈环形,包揽了大半个南疆边境。
几百年前,西周的先祖曾统一过这片天下,所以即便如今天下四分五裂,但各个国家的风俗习惯上还是保留了很大一部分的相似点。
南疆人的服饰与西周的相差不大,所以姬凡他们也就更方便了些许。
顾庭先前来过南疆,也就开始为二人领路。
现在已是黄昏,三人行了整整一日,可算是到了有百姓居住的城镇。
顾庭看到街边小摊上摆着的轻纱斗笠,上前去买了三顶。
姬凡打量了下手中的黑色斗笠,再看他们身边路过的行人,也有许多人带着这样掩盖面容的斗笠。
不由有些好奇的看向顾庭。
顾庭自己已经带好了斗笠,看到姬凡的眼神,弯了弯嘴角上前接过姬凡手中的斗笠,亲手给她带上,又附在她耳边道:
“南疆有些擅巫蛊的人因常年与毒物打交道,难免面容会有所改变。而且这些人一般都独处惯了,不喜他人打量,就是面容没毛病,也喜欢带着斗笠遮掩。不过,倒是方便了我们。”
顾庭的声音就在耳侧,他呼吸的气息喷洒在姬凡的耳朵上,让姬凡感觉有些痒痒的。
见顾庭终于说完,忍不住微微伸手推开他。
☆、第七十七章 覆玉无渊
看天色渐晚,顾庭便带着姬凡泠吾寻了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
顾庭此刻才与姬凡解释诸葛氏之事。
“凡凡可还记得我那师弟?”
姬凡点头,“他是诸葛氏之人?怎又会为月氏办事?”
顾庭轻笑一声,“他确实是诸葛氏之人,但他自己不知。”
“他自己不知?”
“嗯,我师父名唤诸葛无渊,不知何时从何处拾了那小子,不知姓甚,只知名长鱼,索性让他随了诸葛姓。”
姬凡蹙了蹙眉心,“这么说来,你师父才是诸葛氏之人才对,那诸葛长鱼不过是个挂名。”
顾庭听了姬凡的分析,有些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但自然不是在嘲讽姬凡,“这世间的巧合之事谁也说不清,师弟是师父的亲生子嗣。”
姬凡眸中闪过一丝微讶,“你师父有子嗣在外,他自己不知?”
顾庭嘲讽地正是此事,“那老家伙,自傲非常,不明真相又不肯自己去查,造成如今局面。现在孤家寡人独居覆玉宫也是活该。”
姬凡眯了眯眸子,问顾庭道:“诸葛长鱼的母亲是谁?”
顾庭闻言,摸了摸姬凡的发顶,“凡凡不是猜到了吗?”
“是吕贞妃。”
“嗯。吕清音原名月音华,是月妩华同胞姐姐,本为月氏圣女,可继承月氏族长之位,哪知最后与外人相恋私生一子。
月氏自是不愿月音华之事毁了月氏声名,便废除其圣女之位,逐出月氏。
几年前,你父皇广纳后妃,月妩华欲让月音华入西周后宫为眼线,便在月音华与师弟体内种入命缘蛊,就有了现在的局面。”
“月音华原为南疆圣女,怎会被月妩华轻易种下蛊虫?”
顾庭不由冷嗤一声,“月音华与月妩华为同胞姊妹,感情一向甚好,月妩华亲自去寻月音华,月音华自是对她不设防备。”
姬凡听言,眸子沉了沉,“你师父这几年间就未寻过月音华?”
“师父不知月音华身份,月音华却知晓师父身份,明白他二人间横跨了灭族之恨,定是没再可能,自然千方百计地躲着师父。而师父最后寻到月音华时,她已是你父皇的妃子了。”
姬凡微微睁大眼睛,“你师父不会以为吕清音是西周之人?”
“他便寻南疆未再有此人,却最后在西周后宫寻到,自是这般以为。”
姬凡想了想顾庭告知自己这些事的用意,问他道:“你是想带我去见你师父?”
顾庭含笑点头,“覆玉宫在南疆设立十几年,其势力对我们会有所帮助。”
这个姬凡自是知晓,若是有覆玉宫与彭城军队里应外合,南疆之战胜利不在话下。
“你也说覆玉宫在南疆设立十几年,但你师父毫无颠覆月氏之意,你怎知他会与我们合作?”
她这些年可都未听闻南疆有什么大大小小的内乱。
顾庭对姬凡眨眨眼,卖了个关子道:“你届时见了师父就知晓了。”
凡凡体质特殊不畏蛊毒,又有祓右在手,可算南疆史无前例的克星,难怪前世他死后没几年南疆就颠覆在了凡凡手里。
三人在客栈休息了一日,第二日便出发前往覆玉宫。
覆玉宫隐于昌仪氏领地的一偏远山脉中,宫外大片山林围绕,其中设有一定的阵法机关,一般人没人领路折在里头是必然之事。
而姬凡虽精通阵法机关,但要她破解也需费好些时日,期间定会被覆玉宫中人发觉。
所以三人由顾庭领路,不过半日就穿过了外围。
首先入目的是一下陷的悬崖,姬凡上前向下望去,只见其中雾气缭绕看不太真切,悬崖壁上嶙峋不平却隐隐可看到一座座亭台楼阁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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