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飞坦有些迟疑。但害怕不是他的风格,他慢慢地走到未定身边,却固执地停在未定前方半米,不愿再靠近,“有什么事直说。”
未定突然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正在飞坦准备出手的时候,她用这只右手指了指摊放在树根处的那三包物资。
“能麻烦你帮我们提一下东西吗?”
哈?飞坦觉得要不是自己还带着喜爱的那副骷髅面具,自己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未定似乎自己也觉得要求有点离谱,又加上了一句:“看在我们担惊受怕地让你监视了这几天的份上可以吗?”
“你是不是搞错了重点?”飞坦强忍住自己的情绪,提醒她道,“你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你的安危吧。”
不只是无视掉周围追杀旋律的杀手,还有此刻的奇怪要求,未定似乎对自己的状况毫无危机感,总是这样挑战着自己的底线。
未定是一个这般愚蠢的人吗?
飞坦不这么认为。他忽然记起来,未定至今为止都是明哲保身的态度,唯有对自己总是这般类似刻意激怒的态度。而自己也是唯一一个觉察到她设定能力的破绽的。
也许真如团长所说,自己是她的能力的唯一克星?激怒自己可以让她的设定能力在自己身上真正完全生效?
想起未定初次见面时给自己设定的“姐姐”身份,飞坦整个人都不好了,默默地往旁边移开一步,准备和未定保持距离。
未定看着他的举动,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像是挽回般摆摆手说道:“那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提,不过还是请你和我们一起走吧,大家都打开天窗说亮话。”
于是最后就变成了旋律一手拎一袋刚从超市购出的商品,一手拿着一个盒子,未定一人拎两袋商品的情形了。
而飞坦则是隔着几米大摇大摆地跟在她们后面,不再隐藏。
这下子,周围的人都能看到一个大男人跟着两个女孩的后面,两个女孩艰难地拿着东西慢慢挪动着(主要是迁就移速缓慢的未定),男人则是两手空空轻松地跟着。
周围路人的眼光像是刀一般锐利了起来。
飞坦并不在意世俗目光或是想法,只是感受到周围人的情绪后会有种生理性的杀人愿望。但是现在,在团长给自己安排了安安静静地跟踪未定的任务的情况下是不可以的。
被不被发现其实并无大碍,未定并没有那个能力逃脱飞坦的速度,旅团只是需要保证这个特殊人才在稳定下来之前要为旅团所掌控。
万一这样的人被其他的势力发现或利用了,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而如果真碰到这种情况……
“必要时,可以直接杀了她。”团长最后的嘱咐是这样的,“这里旅团不能内斗的规则不适用了,毕竟我们也不知道是否她的旅团成员身份也是用她的能力设定的。”
旅团并不是傻子,只是喜欢冒险而已。越危险的猎物越有捕猎的兴致和乐趣。他人是蜘蛛,有的是耐心和经历来织一张巨大的网等猎物上钩。
甚至连那寻找《黑暗奏鸣曲》的任务都像是研究未定能力的陪衬了。所有人都想再一次见证未定的设定能力,甚至破掌握,破解掉这个能力。
在这之前,飞坦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大肆杀戮而让其他人注意到未定。
所以,他无谓地拉住了未定艰难拎着袋子的左手。
拎拎东西而已,谁叫这位旅团成员这么娇弱呢?
飞坦嫌弃地瞥了未定一眼,一把夺过未定手里的袋子。
好像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轻?飞坦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铁棍、小铁铲、绳索等各种像是野外生存要用到的东西,真拎起来对普通人来说可能真的不是太轻松。
“多谢了。”
飞坦注意到未定左手的虎口处已经微红了。未定也像是解脱般甩甩手,转而用两手拎起另一个袋子。
“那个也给我。”
飞坦看到未定和旋律那两张惊愕的脸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妥协,或者说娇纵未定了。
“你这么慢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到。”说着,他不容商量地躲过了未定另一只手上的东西。
“对不起。”未定低下头道了个歉,但从飞坦的角度看到的侧脸似乎有些笑意。
飞坦的心情瞬间愉悦了起来,但下一秒就看到未定主动表示要帮旋律拿东西。
“……”这算什么?
可这次未定并没有拿过在旋律这位体质比她好太多的猎人手里的袋子,而是接过了旋律另一只手拿的看起来比较轻巧的盒子。
这让飞坦稍微不怎么介意了。
他忽然明白了未定的想法:她并非娇气不想拿东西才叫自己,而是一直都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不想拖累其他人。
“其实我还有另一件事要请你帮忙。”三人以正常速度步行到了快要靠近旋律家的荒郊野外。
“拒绝。”飞坦一口否决。
“如果是关于《黑暗奏鸣曲》的事呢?”未定也不恼,耐心地解释道,“你跟踪我也是为了这个吧。”
不,只是单纯地为了你。
飞坦可懒得解释。
“说重点。”
“接下来我们打算去一个危险的地方闯关,如果闯过了,我们不出意外就可以马上得到《黑暗奏鸣曲》了。”未定快步走到飞坦前方转了半个圈,挡在他面前,身体微微前倾与飞坦保持同样的高度,“你让我说重点,所以就比较抽象了。”
“因为很危险,你能不能暂时帮忙提升下我们的武力值呢?”未定还是那样微笑着,飞坦恍惚间觉得她和那个总是一脸笑容的侠客有些笑,只是未定的笑容里并没有潜藏着太多东西……大概。
“报酬就是那份《黑暗奏鸣曲》,我只需要把曲谱抄下来就可以了。”旋律第一次主动和飞坦说话了,却只是为了摆明条件。
然而这些都不是飞坦在意的,他在意的只有一个。
“未定,你到底告诉了她多少东西?”
飞坦眼中的,是杀人般的目光。这也是他第一次当着未定的面叫她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的更新拖了有点久。
猎人世界卷快结束了,怎么写都觉得收尾收的不太好,最后就拖到现在了,实在抱歉。下一卷原本想写火影,最近又有点想写神不在的星期天,有点难以抉择了?
☆、黑暗
这种时候再让当事人之一的旋律解释无疑是毫无说服力的。
飞坦用眼神制止住了旋律发言的冲动,势要逼未定摆出个明晰的态度。
“我只告诉了她你和我的哥哥侠客都很强,还有我们都恰好在寻找《黑暗奏鸣曲》。”未定似乎并不担心旋律的安危,神色依然那般淡定,“现在我们是合作者,仅此而已。”
“如果你真这么在意,那么我想知道,我告诉她哪些东西是不可以的呢?”
未定似乎只有在他面前摆出这般类似于挑衅的姿态,然而奇迹般的,飞坦并不会被她激怒。
上次的事件似乎告诉了飞坦,被她激怒是毫无意义的,眼前的人恐怕一用力就会捏碎。在监视任务完成前,他完全没必要跟未定起冲突。
大不了,最后把那个旋律给处理了吧。
事实上,未定的问句很有意思。
旅团的行动没有什么不可透露的。夺走《黑暗奏鸣曲》的行动只是团长的一时兴起,旅团成员借此随意发挥而已。
毕竟那个《黑暗奏鸣曲》的主人——某臭名昭著的富商手下还是有不少经打的猎人,够他们玩一段时间了。
这段时间,其他人都在热火朝天地扑灭该富商在各地的势力,放肆地杀人越货。幻影旅团要对付该富商早已不是目的,只是少有人知道这只是为了《黑暗奏鸣曲》而已。
如果她告诉了旋律她的能力,那么必要的时候,他会杀了两人。
所以,他给出了这样一个条件。
“我可以帮你们,在行动结束之前,你要和未定一直待在一起,不准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跟踪任务对象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只要旋律乖乖听话,最后他可能会考虑给旋律一个痛快的死法。
从这一点看,未定对旋律隐藏了太多东西了,居然能让旋律安心地将自己置于这般危险的境地。
似乎是嫌和飞坦一起行动十分不自在,也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只等未定今天摊牌,两人回到旋律暂住的旅馆后就迅速地整理东西,直接出发,连休息都省了。
趁着赶路的时间,未定将必要的相关信息告诉了飞坦。
一切要从一个月之前开始说起。
旋律是个音乐猎人,一生以寻求音乐,守护音乐为目标。
这样关注音乐的她自然是知道《黑暗奏鸣曲》这般邪恶的存在的。
但邪恶只是人类给它下的定义。它并非由人类,而是由传说中的魔王创作的。这样看来人类不可演奏和聆听它,否则就会遭受不可承受的可怕后果的设定并非恶意。
创作它的人根本就不是人类。它也不是为了人类而创造出来的。
这样的一份特殊物件在不同人手里就有了不同的意义,旋律这样的人希望人类永远不要演奏它以避免灾厄,同时又希望保存好这样珍贵的传世之作,可更多的人想一睹传说中的魔王的音乐的魅力。
那位富商正是后者。
可惜多年来他都没能找到能成功演奏《黑暗奏鸣曲》而不死的人。即使是聆听那些已逝去的音乐家演奏的《黑暗奏鸣曲》的听众们也无一例外地没能听到最后,或者硬撑着直接死去了。
商人惜命。于是这份《黑暗奏鸣曲》就一直被他好好地雪藏着,直到一个月前他似乎终于放弃了自己的念想,开诚布公地表示自己要放弃这一珍品,希望找到下一个合适的继承者。
这个继承者必须要能够演奏音乐,理解音乐。这便是继承者的入场券——一枚承认了对方音乐才能的徽章。
这个继承者还要能好好地保护好这份珍贵的曲子,如果瞬间就被人夺走,那便毫无意义。
于是富商还重金安排了各路打手,伺机抢走各位候选人的徽章,被夺走徽章甚至是性命的人不得有任何怨言,毕竟他们最初就有合同约束,而且大部分人也有绝对的自信能够自保。
旋律便是其中之一,她那强大的听力足矣让她在危险到来之前就迅速躲开。如果不是未定很好地隐藏了旋律还能听到人的心跳声藉此判断一个人的品性、情绪、是否说谎等的能力,恐怕飞坦会提前下手结束掉旋律。
很不巧的是,那段时间旋律突然生病了还住进了医院。
正在她焦心自己的安危时,未定也住进了那间病房。
因为侠客和飞坦那强大的气场和一看就很可怕的实力,那些负责抢夺旋律徽章的人没敢轻举妄动。
旋律便注意起了未定,主动和她交谈,最后才发现双方的目的都是为了《黑暗奏鸣曲》。
只是,离拿徽章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未定和飞坦没有入场券根本没办法从富商那里继承《黑暗奏鸣曲》。
旋律有徽章,但却卡关了。
这便是继承者所需要的第三个能力,对音乐的探寻和获取能力。
富商如侠客所打听的那般将真正的《黑暗奏鸣曲》和其他摘抄了谱子的样件藏到了世界各地,还是和音乐相关的险恶之地。
那些地方光是要找到就十分不易,要闯进去拿到真正的曲谱或者是摘抄的曲谱的一部分更是难上加难。
旋律也找到了这样一个地方。但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这凶险之地的屏障,进入内部,拿到曲谱。
旋律万分确定这个地点里面的正是真正的《黑暗奏鸣曲》。那是一种天生的对声音,对音乐的感知,像是本能一般告诉她那个最特殊的音乐就在这个地点中心。
那从中心隐约透露出的音乐声似乎散发着魔力,吸引着她前去。
那个地点正是当地的一个隐秘的山谷中,顺着细小的河流走下去,三人都一眼看到了山谷深处一个像是黑洞般的地方。
就像是有一处洞穴被墨水涂抹了好几层彻底染黑了。
飞坦让旋律在前面带路,自己则扯着未定的手腕护在未定身前。
“如果我不去,那所有的事都是请了外援让别人干了我也不好意思啊!”
如果不是未定这样说着,加上要观察未定在危机时刻的能力,飞坦一定会不顾未定的意愿将她这位零战斗力人员留在旅馆里。
但再想想待在那里也不安全,飞坦也就释然了。
跟着旋律慢慢地走进去,两人才发现并非是洞穴染黑了,而是洞穴上长满了黑色的植物。
黑色的杂草,黑色的青苔(好像有点矛盾?)黑色的小花……这些不科学的植物在洞穴内遍地丛生,完全违反生物学规律。
“植物不是要进行光合作用所以大部分都是绿色的吗?这种吸光能力极差的黑色的植物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未定有理有据地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我不知道,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是因为《黑暗奏鸣曲》。”
“因为这种现象才叫它《黑暗奏鸣曲》?”飞坦没能听懂未定所说的,倒是明白了旋律的意有所指。
旋律意外地回望了飞坦一眼,才提醒两人道:“接下来戴好耳麦吧。”
这是此行最重要的装置。
为了避免因为听到那用《黑暗奏鸣曲》演奏的音乐而导致身体受损,三人必须隔绝外部的声音,最简单的做法便是使用对讲机耳麦,还是那种隔绝外部声音最好的耳麦。
这让飞坦觉得有些无趣,便一直默默地听着两人在那有些不习惯的寂静中聊天。
再走出一段距离,三人终于看到了洞穴外的太阳。
而阳光普照下的树林依旧是黑色的植物,连根茎都是黑色的。
飞坦无聊地用随身小刀砍断了一棵树,整齐的切口下连树的年轮都是黑色,只有树内的汁水还算正常,是正常的水的颜色,只带微微的黑色,就像是清水中沾了点灰尘。
未定和旋律对望了一眼,一齐盯着那切好的断面欲言又止。
那一瞬间,旋律连寒光一闪都没看到就见那一人恰好环抱的树被分成了两截,连飞坦用的什么武器都没能看到。
8/52 首页 上一页 6 7 8 9 10 1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