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爽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梁小濡,饶是她心理素质再好,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也不跷二郎腿了,起身站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就要朝门口走出会客室!
“梁爽!梁爽----”
梁小濡哭喊着,挣扎着,她乱抓乱踢手舞足蹈,指尖的白色纱布上都绽着丝丝的猩红。
“你别走!把话说清楚!”
一个狱警要想制住失控的梁小濡已经非常困难,看到监控的狱警立即推门进来支援,两个狱警合力拖着梁小濡朝走廊离去……
“放开我!让她说!让她说!”
梁小濡急火攻心,眼前一片黑暗。
耳边突然来了一道温柔的空气,还有梁爽的体香,那个女人的声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正文 573谁把谁当真?谁为谁心疼?
她是非常高兴的娇笑,声音清透极了愉悦极了,却只说给她一个人听:“你猜对了,子弹是我加的,你要玩,我就让你玩一炮大的,怎么样,爽不爽?”
不等梁小濡发疯了似的骂人,耳边,她又好像受到了攻击似的惊恐万分:“小濡,我们是好朋友,你出了事我也很难过,但是请你不要乱想了,梁总是你处心积虑要杀死的!”
“梁爽……”
梁小濡一挺身要挣脱狱警,腰间被电棍捅了一下,她全身一抽搐,整个人栽倒在地。
梁爽看着脚边死猪一样的梁小濡,收了眼里的惊恐,掏出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又很平静的看着两个狱警:“谢谢你们救了我,我朋友疯了,唉……”
两个狱警都是男人,见着美女自然也比较客气一点,再说眼前的美女是拿着部队里的证明来探视犯人的,身份必不一般!
“姑娘,听哥一句话,跟她断了吧,一个朋友,连自己老公都下得去手,又能对你好到哪里去?”
“是呀,她的禽兽行径简直令人发指,也是我们所不耻的!你长得干干净净的,千万别和这种人交往!”
梁爽微微蹙了蹙眉,似乎还是很关心地上躺着的姐妹:“两位警官,我朋友她……最近有人来探视过吗?”
比如代表着梁以沫脸面的玉雷和李准,比如也许能够帮梁小濡传话的沈澈……
“她?哼!这种人,还会有谁愿意看她?我看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好一个吃里扒外黑心肠的!”
“是呀,创世总裁的宠妻的故事我们都听说了,听说海边的梁宫就是为了他最心爱的女人建造的,可惜,那女人是个白脸狼!也不知道图啥!”
梁爽垂着眼皮没哼声,地上,梁小濡终于没了往日的娇美可人,没了那种气质和温婉,再不是梁以沫手心里最千娇百媚的那个宝贝!
她就是一条死猪死狗!
“姑娘?”
“姑娘,请回吧,我们把犯人押进去了……”
梁爽这才回神,连忙让开一条通道。
擦身的瞬间,梁小濡的手突然揪住了她的裙摆,然后“嗤拉拉”华丽的裂帛声,她低头一看,竟然一大截裙摆被梁小濡无意识的带走了!
梁爽看着梁小濡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断了一截儿的裙子,这件裙子好几万块,是梁小濡当初买了送给她的,梁小濡说黄色很趁她,说她穿上这件长裙美得像明星!
可她不想做明星,她只想做她!她羡慕梁小濡拥有的一切!什么都羡慕,羡慕得想死去!
梁小濡拥有就算是牺牲了也爱着她的父亲和温柔能干的母亲!
而她,七岁就被继母给打出家门,差点儿冻死在雪地里!
梁小濡拥有局座最纯真的感情和关心!
可她为了局座已经付出了十四年的青春,却换不来一个回眸!十四年,一个女孩子又几个十四年?
梁小濡拥有创世总裁最真挚浓烈的爱!
可她……
想到此处,梁爽身子倾颓了一下,然后狠狠的靠着墙壁,两眼呈四十五度角斜望着天花板,听说这个角度刚刚好可以叫眼泪不要流出来!
梁小濡拥有梁以沫的爱情和全部,可她,同样是女人,她心口这个位置,却被梁以沫无情的开了一枪,流出来的是血,剩下的是窟窿,无法抹去的是疤痕!
为什么?凭什么?
相仿的年纪,毫不逊色的外貌,甚至她比梁小濡更能干更善良!她可以完成男特种兵都完不成的技术动作,可以数年如一日的给灾区的人们和希望小学的孩子捐款!她梁小濡行吗?
为什么她梁爽就什么都得不到?
为什么!!!
梁爽一个人走在风中,凉城突然下起了一阵瓢泼大雨,而她却显得心事重重无依无靠!
没错,她恨梁小濡,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 恨!不对,是从从局座口里听到了她的名字就开始恨她嫉妒她羡慕她!
最可悲的,她的竞争对手竟然都还不知道她的存在,甚至后来两人见面了,她也不屑和她争和她斗!她当时笑靥如花的样子算什么?想把自己不要的沈淮衣施舍给她吗?
她梁小濡不要的人,凭什么就要塞给她梁爽?
她一点儿都不比梁小濡差,甚至两个人连姓氏都一样,都姓梁!
为什么她处处都比不过那个没用的温室小花?为什么有梁小濡在的地方所有的人都看不到她梁爽?她不服,她不甘心,她不要!
“以沫!以沫……”
梁爽晃晃悠悠跌倒在雨里,纵横的眼泪和着雨水吞到了自己的肚子。
她不想伤他的,不想!
但是那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狠,天天和她朝夕相对,结果又另娶他人!不可以再出现第二个局座了,不可以!她不想总是这样被当成废子似的放弃!
冰凉的手伸进了衣襟,指尖摸着左胸处的疤痕:“以沫……不要怪我……”
她说过的,要在梁以沫身上同样的地方把这一枪还回来,现在她借梁小濡的手做到了!
真好!
可是心里却为什么还是这么痛苦呢?
她蹙着眉倒在雨水里,任由泥汤沾湿了头发……
她所有的目标都已经完成,梁以沫的死活都和她没关系了,那个骄傲的男人,即便是活下来了也不会转而喜欢她的,如果被他查出来真相更是不会垂青她,她知道,她这辈子都和梁以沫彻底完了!
两个人全都心脏上中了一枪,扯平了!
希望那个顽强的男人有她去年的运气,她在雨水里冷冷一笑。
哒哒哒,是铁靴踏进雨水里的声音,有人过来了,她缓缓转头。
模糊的视线里,那个橄榄绿的影子挺拔修长,侧影一如当年般完美。
“局座……”
她知道自己和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出现幻觉了,更加心如死灰,幻觉中,见到了美好事物就意味着该死了!
她的确该死!
凉城特别监狱里,女犯049371探视完了又变得死气沉沉。
老杜和小蔡相视一眼,摇摇头:“四天了,她已经不吃不喝整整四天,这是要破纪录还要作死?”
正文 574痛心疾首,找心!!!
小蔡一向比较木讷,对那些神经病似的女犯都没个好脸色,但是见到这样无声无息的犯人,竟然也开始有些同情。
“老杜,我怎么觉得她不像是杀人犯?我是不是老了,竟然心软了?”
老杜喝了口茶,嘴里继续哼着她的《游园惊梦》:“哎呀呀,良辰美景奈何天……”
“老杜!”
小蔡跺着脚,年轻就是这点好,管她男的女的,统统的能在他们面前发个小嗲!
老杜斜睨了她一眼,无动于衷:“菜菜,你还年轻,别多想了,有个重要的人到现在都还没动静呢!”
小蔡一下子明白过来,惊得捂住了嘴,然后缓缓点点头,又神色凝重的转头看了看牢里的女人。
“喂!喂!”
隔壁牢房的女犯突然不睡觉了敲敲铁门,她隔着铁栅栏露出一张并不真诚却很漂亮的脸孔:“喂,听见没有,我叫你们呢!”
小蔡看了苏信一眼,翻了个白眼当没看见。
老杜又插上了耳机,嘴里唱道:“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韶光贱!我看你们才是贱人呢!
苏信心里低咒一声,高冷的脸上却赔着笑意,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胸,大声喊道:“报告!”
牢里的犯人喊报告了,狱警是必须要处理的,否则被投诉了就是渎职罪!
小蔡推了推警帽:“446!你怎么了?”
049446是苏信的编号,牢里都叫她446!是个非常难搞的人物,动不动人品道德外带问候对方祖宗八代!
446、446,怎么不去死!
小蔡心里骂着,脸上却很职业,瞪着眼睛威武的问着。
“呵呵,蔡警官,我想问问我隔壁的狱友是谁啊,怎么好像奇奇怪怪神神秘秘的?”
她那个阴损女配的样子实在是不得小蔡的欢心,电棍敲了敲铁门:“别多事,做好你自己的事!”
“切!狗眼看人低!等我出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哼!”
苏信憋着嘴冷笑,两只精明又阴冷的大眼睛从老杜和小蔡身上转来转去,看得小蔡心里直发毛。
老杜倒是很镇定,她一个快退休的老女人,无儿无女的,怕什么?
红红翠翠,年年暮暮朝朝;
脉脉依依,时时鲽鲽鹣鹣……
耳朵里,总是充满了那些伤情的曲子,不知过了多久,昏暗的牢房里,梁小濡身子动了一下。
她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自己的上半身,软软的靠着墙壁勉强坐了起来,体力过于透支,再加上视力急剧下降,天色的昏黑与否似乎和她没太多关系了,她就那么呆呆的抱着一个膝盖垂着睫毛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好像是个故意人工做旧的瓷娃娃。
高墙上的小轩窗紧闭着,隔着铁栅栏和玻璃,她能够依稀觉察到好像是下雨了,凉城承载不了太多的悲哀,就用丰沛的雨水一遍一遍荡涤着人们的心胸和记忆,可是,有些事,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记得那次两人欢爱过后,她趴在他的后背上画圈圈,他痒得受不了了,就直接翻身又把她压下,一点一点充斥了她之后,他喘着气笑着说:“梁小濡,你是我的。”
一次要去桂林办事,迈巴赫都已经开走了,过一会儿他又从车里下来了,推开门对着在院子里抱着旋风发呆的她摇摇头:“算了,让安董去吧,今夜有暴风雨,你一个人在家会害怕。”
是谁在包厢的纸醉金迷中依旧眉色不动不改冷冽高洁的姿态,对身边争相竟放的美女看都不看一眼,独独将视线投到她身上?仿佛只有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才能激起他脸上的半点起伏……
是谁在一桌人吃饭的时候喜欢在桌面下紧紧握着她的手,然后将所有她喜欢吃的东西堆满了碗碟?
又是谁,揽着她的腰,在湖面上晓风残月看尽人间烟火色?
“以沫……”
喑哑的声音从干涩的唇缝中吐出,她无声的痛哭起来,是的,他死了啊,是她亲自在他的胸膛开了一枪,然后那夺目的鲜血便涌了出来,染红了脚下的白色玫瑰……
她亲眼看着他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亲眼看着他合上了浓密的长睫!
“以沫……”
她捧着自己的心口,那里传来一波波的刺痛,一阵紧似一阵一阵更盛一阵,像是一个锥子在心脏上狠狠一划,又用力一刺,然后横向的将伤口越挑越大!
不知道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撕心裂肺,她疼的只觉得不能呼吸,而那把还不见的锥子还在残忍的戳着她,连她的心肺和肝胆全都挑了出来,活生生的带出体外……她觉得自己肯定已经肠穿肚烂了,鲜血淋漓的扑倒在地上,痛不欲生……
两只原本就受伤的手狠狠的撑在地面上,她还是想坐起来,眼睛里全都是刺痛,如果上天要惩罚她,就把她这双手废了吧,尤其是右手,就是那几根手指扣动了扳机,杀了梁以沫!
梁小濡全身每个部位都在颤抖,身子已经被一层层的汗水浸透,由于来自身体内在的极致疼痛,她抱着两臂蜷缩在墙角,牙关也因为严重的痉挛而上下碰撞起来发,发出清脆的咯咯声……
“我、我……”她在昏暗的光线下分辨着哪里是牢房的铁门,极力的挣扎爬了过去,两手一下子握住铁栅栏狠命的晃动着铁门,“来人!来人啊!”
犯人有异动,狱警马上将走廊上的灯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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