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怀有身孕的女子饿得快,宁王府没有女眷,更没有人怀胎生子过。
故而这样的话,宁王也只是听人提起过,却没见过。
而今一见沈风斓的好胃口,才知道是真。
早知如此,他应该早一点传膳才是。
“你……”
他一开口,沈风斓一边吹着小勺里的汤,一边抬头看他。
“你多吃点。”
此时此刻,或许不说话才是最好的。
一开口,便是家国大义,理不清的恩怨情仇。
可他还是开了口。
“你方才说,我要把你扣下当人质,我从未这样想过。只是怕让你离开,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沈风斓喝汤的动作一滞,接着把那汤勺放回了碗中。
“嗯,只是怕如今京中混乱不便,所以随身带着安胎的药。若是有个什么,带着药便带上了定心丸。”
两人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一顿饭用得寂静无声。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宁王抹了抹唇角,起身道:“你早些歇息,我……”
我字后头,该跟上什么,才能不让沈风斓那么忧心?
难道他要说,我该命人布置起来,夜袭轩辕玦那处的事情了?
不能,他不能说。
沈风斓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只假装不懂的样子,淡淡一笑。
她身在宁王府中,没有宁王的命令,是决计出不去的。
想要给城外示个警都做不到。
好在龙骑营那边接到的深夜出城的命令,他已经知道了,也算有所防备。
至于那些死士……
和他们打交道了这么多次,次次九死一生。
陈墨他们自然长了记性,不会轻易让他们成功。
她细想了几回,心才放回了肚子里,便只顾着把自己照顾好。
肚里那个小的娇气得很,在岭南受了许多委屈,如今大意不得。
“我先走了。”
宁王总算接上了自己的话,朝着院子外头走去。
元魁站在院外,看到他朝自己投来的眼神,便一拱手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成败,就在今夜!
夜色之中,郊外的龙船灯火通明,兵士们守卫严密。
詹世城在城门底下,已经得了宁王不肯放沈风斓的消息。
“殿下,是不是该启用龙骑营,攻进城去把娘娘救回来?”
蒋烽等一众侍卫,丝毫不比轩辕玦的担心要少。
岭南一行,他们对沈风斓早已是心服口服,拿她当自己的主子一样对待。
跟晋王一样的主子。
现在沈风斓孤身入城,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而自家殿下着急了一段时间,这会儿又安静了下来,不知心里想的是什么。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沈风斓落入敌手,不去救她吗?
“不急。”
轩辕玦眉心郁色微结,神态还算镇定。
倘若现在就让龙骑营的人开城门攻进去,时机太早,会让宁王有所防备。
倒不如将计就计,等到宁王让龙骑营出城抓他之时,在顺势反攻京城。
这样才能在最大程度上,减少伤亡。
倘若沈风斓在此,她也一定会赞同这个决定的。
“传令下去,让众人好生休养生息。今夜有一场硬仗要打,本王不希望,他们没死在千里迢迢的岭南,反而死在了家门口。”
京城,便是他们的家。
只要今夜一切顺利,他们便可回家了……
“是!”
……
夜色之中,沈风斓安稳地躺在床上,却睁着一双眼。
她甚至怀疑,倘若现在屋里有人,一定能听见她的心跳声。
她一向镇定从容,可为着今夜的事,她实在镇定不下来。
细细听着院外的动静,护卫们轻轻在院外走动的脚步声,还有丫鬟在隔间等候吩咐的呼吸声。
她披上了外裳,借着屋外的月光,慢慢坐起了身。
月明星稀,正宜夜间行军。
她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这句话。
不禁轻轻摇了摇头,把小瓷瓶揣进了衣袖之中,又用枕头把床上窝出个人形。
而后她小心地开了柜子,另取出一条丝被,在角落里的贵妃榻上睡下。
这一处照不到月光,正是屋子里头视野的死角。
若是充满赶进来的人,等闲是发现不了她的。
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便听见府中的某处喧嚣了起来。
似乎有不少的人马从府中出去,隐约还听见了元魁的声音。
想来便是要派出城的刺客了。
她忽然在黑暗之中睁大了眼,把身形缩成了一团,等待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元魁带着一众死士,尾随在出城的龙骑营士兵身后。
待见到詹世城带着虎骑营士兵迎上,两方对峙之时,他便带人悄悄潜入了龙船之上。
不出他所料,龙船守卫森严,等闲难以靠近要紧的位置。
他们只能在外缘徐徐图之,设法找到轩辕玦所在的船舱。
元魁虽断了一条胳膊,敏捷的身手还在,他独自进入了船舱之中。
里头像是迷宫一般,隔层无数,不知道哪里随时会走出人来。
他小心翼翼地躲闪着,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寻找轩辕玦的所在。
却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叹息声,从一个船舱中传来。
那间船舱似乎是用作牢房的,上头开了一个可以活动的小口,以便外头的人送饭进去。
元魁不禁大喜。
这船舱之上的犯人,还是女子,不是兰公主还能是谁?
他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小心地握住了门上的锁头。
这船舱外并没有专人看守,锁头也只是一般的锁,想来他们对兰公主的看守并不严。
也是,要是真的恨她入骨,早就在岭南便杀了,何须千里迢迢带回京城来?
这样的锁,要换做是从前的他,用内力一掰就能断。
可他如今少了一只胳膊,废了好一番气力,才勉强把锁弄开了。
他一个闪身钻进了门中。
兰公主似乎听到外头的动静,一脸期待又害怕地看过来,看到的人却是元魁。
是,是元魁,只是有些不像。
才一个月没见,元魁就像老了十岁似的,瘦得皮包骨头。
更可怕的是,他的一条胳膊齐根断下,而今只挂着空荡荡的一条衣袖。
“元魁,你怎么……”
元魁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只露出她一双惊愕的大眼睛。
“情况紧急,公主先不要多问了,赶紧离开这里。我让士兵带你躲到树林中去,不论今夜发生什么事,不论谁胜谁负,你都别出来,知道吗?”
兰公主越听越糊涂,却隐约明白,今夜或许就是晋王和宁王决一胜负的时候。
这么危急的时刻,她怎么能不去帮着宁王?
她努力地摇头,发出呜呜的声响。
元魁朝外头看了一眼,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夜宁王殿下若是胜了,公主明日再堂堂正正进城便是。若是败了……”
兰公主终于挣脱开他的手,问道:“若是败了,又当如何?”
元魁顿了顿。
“若是败了,你就一路向北,设法回楼兰去。”
兰公主呆愣了起来,眼眶中隐有水光。
元魁却不等她开口,将她抱起来,轻身上了头顶的悬梁。
原来上头有一个天窗,只是一直没有开起来。
那天窗也小,只能容一个孩子的身形费劲挤过去。
好在兰公主不胖,元魁费力把她塞了出去,外头便有死士把她接走了。
“元魁,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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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的老读者应该都知道是为什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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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回答:“很软”。
他:“……”
第215章 随后去找你
兰公主不肯走,反而巴在天窗口看他。
元魁朝着她淡淡一笑。
这一笑起来,他的面上重现了往日的光彩,鼻尖似乎又嗅到了兰公主身上的香气。
又像是他的错觉。
“我还有事,公主先走,我随后去找你。”
说着一把合上了天窗,翻身下了悬梁,离开那间牢房。
他继续在无数船舱之中,寻找轩辕玦的船舱所在。
越往中心地带走,眼前就越是黑暗,越是阴森地瘆人。
他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朝着里头搜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感觉,前方很危险。
而这种危险,也让他兴奋而战栗了起来。
越是危险,越说明,晋王可能就在里面。
而四周的动静反而越来越少了,就像船舱里头并没有人似的。
忽地一声哀嚎,让他一下子提起了心!
这声音他并不认得,可直觉告诉他,那是那群死士之中一人的声音!
无独有偶,就在这哀嚎声响起之时,楼上一层的地板上,又传来了一声闷响。
这种响声,像是一具尸体被丢在地上的声音。
沉闷,厚重,压抑。
带着死亡的气息,和挥之不去的绝望。
他的脑中一瞬间想到——
晋王早有防备,外面的守卫并不森严,是有意为之。
这在兵法上,叫做瓮中捉鳖。
可是晋王又是怎么知道,他们今夜会来偷袭?
元魁来不及多想,抽身后退,往兰公主离去的方向无声地飞奔。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黑暗之中,一点寒芒先到,锃亮的剑锋呼之欲出。
他下意识朝后一躲,那柄利剑却不肯容他有片刻喘息,直直追了上来。
元魁连忙提剑去挡,只是半个动作,已经落后了那人一步。
那剑带着刚烈的杀意,势不可挡地朝他刺来。
他只能偏过身去,将自己的肩膀送上,挡住了剑锋的力道。
分明感觉肩上被划破,却没有分毫疼痛之感。
元魁身经百战,明白这是一把极其锋利的长剑。
只有足够锋利的剑,才能让被伤到的人,在刚刚受伤时感觉不到疼痛。
而这时间过去之后,便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这持剑之人的力道之深,内劲之厚,足可以配得上这把好剑!
元魁不顾肩上的伤口,反身一剑朝那人刺去。
最好的防守便是攻击,他明知自己在对方面前落于下风,仍要拼命去伤对方。
高手之争差在毫厘,他不可有半点松懈。
那人却轻巧地翻了一个剑花,将他的长剑挑开,将那剑气瞬间化作无形。
元魁有一瞬间的惊慌。
他身为宁王身边最得力的护卫,却如此轻易地被人化解了剑势。
自从断了胳膊之后,他的力道着实是不如从前了……
“宁王府穷到这个地步了么,连饭都没给你吃,就让你出来杀人了。”
那人的语气木然,反而显出一种极致的讽刺。
这声音是陈墨的。
难怪,也就只有陈墨,能够将他击败得不费力气。
两人之间不出几招,他已被陈墨的剑刺得遍体鳞伤,败下了阵来。
陈墨自觉无趣,朝外头打了一个呼哨,便有人端着烛火走进来。
室中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元魁一袭黑衣装扮,只是一条袖管空荡荡的,悬在身侧晃来晃去。
看起来十分诡异。
陈墨盯着看了两眼,道:“娘娘身边的浣纱断了一条胳膊,这是你赔给她的么?”
原本是赔给沈风斓的。
不过而今想来,赔给谁都一样。
不是沈风斓,更好。
元魁转过身来,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他的胸腹中了陈墨许多剑,因为剑锋过于锋利,甚至看不出破口。
只能隐约看出,他的夜行衣上,浸湿了好几处。
那是血浸染出来的。
元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杀了我吧。我知道今夜要想杀晋王,不是一件易事,只是没想到,败得如此轻易。”
从众人的神情来看,想来宁王府仅剩的那些死士,已经全都被杀了。
死士的力量原本就是宁王培养的,先前被卫皇后几番滥用用来对付沈风斓,损兵折将。
而造成最大损失的,是在岭南此行。
宁王府中的死士本就剩余不多,今夜又全军覆没在此。
或许,晋王真就是宁王的克星,是天生的宿敌。
既然那些死士都已经死了,他独活也没有意义,不如死在陈墨的剑下,也不算委屈了自己。
陈墨对元魁亦有惺惺相惜之感,他嘴上不说,可哪个高手能忍住不欣赏另一个高手呢?
即便元魁断了一条胳膊之后,武功已经大不如从前。
陈墨也见得他这样自暴自弃。
“你还是不是个堂堂男子汉?就因为这一遭败了,你就想死?”
哪怕他被抓起来,最后还是逃不过一个死,与他主动求死还是不一样的。
元魁反倒有些诧异。
“奇怪,你真的是陈墨吗?我同陈墨自小一处长大,在侍卫所里斗了小十年。他可没有你这么啰嗦。”
陈墨听他提起侍卫所的日子,面色一动,眼神似乎柔软了些许。
“你没跟对好主,否则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宁王对元魁,哪还有什么主仆之情呢?
若真的顾惜他,就不会让他自断一臂,才肯留他在身旁。
对于一个武人而言,一只握剑的手臂,比性命还重要。
更不会明知他受断臂的限制,根本无法执行这次任务,还把他派了出来。
这不是刺杀,这是送死。
“你,你住口。”
利剑的伤口这时才疼痛起来,元魁面色惨白,冷汗涔涔地往下落。
“是我背叛了宁王殿下在先,他就算让我死,也是应该的。我不许你说殿下的不是,他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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