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甚至出现了自杀倾向。
尝过了那种极致的解脱的感受,他开始不停地尝试。
——
“当我数到三,你会醒来,并且记得这一切。”
催眠结束后,余响给红着眼眶的师辰递了一杯温热的水,他瘦得衣服里都空荡荡的,身体似乎随风就倒。
两个人到隔壁的休息室里,并排站了会儿。
看着窗外川流不息,余响蓦地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唉,你说这爱情啊,还真是件碰运气的东西,让人欲生欲死的。有些人的爱情是救赎,有些的,就是作茧自缚。”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鹿禹稱,摇头:“我呀,是无福消受咯。也许还是幸运呢。”
“余响。”鹿禹稱突然喊他。
余响懒腰手赶忙放下来,落到胸前做了一个防御的动作:“干嘛干嘛!你要干什么!”
鹿禹稱却依旧看着窗外,自言自语似的说:“你说,让陆之暮爱上我,这概率大不大?”
“哈?”
没等他回答,鹿禹稱却插着兜,走了出去。
“剩下的,你们去和师辰家人交涉吧。”
——
陆之暮在休息室等了好久才等到门被推开,几乎是瞬间,她站了起来,看到鹿禹稱进来的声音。
“累不累?”鹿禹稱问她。
“……你这是在问在休息室休息了一上午的我吗?”陆之暮嘴角抽搐,这不知道刚刚忙了半天的是谁呢。
鹿禹稱却没反驳,点点头,走过来牵起她的手:“那走吧。”
“啊?干什么去?”
“买榴莲。”鹿禹稱回头看她,笑得风动水动。
陆之暮眼睛猛地睁大。
晚上的时候,陆之暮啃着榴莲,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凑到鹿禹稱身边,他腿上放着电脑,戴着耳机,陆之暮说话他就听着,偶尔应一声。
陆之暮不满意,伸一只脚过去抵着他的腿,鹿禹稱打字的手一顿。
鹿禹稱转头看了过来。
陆之暮拿勺子挖着,瞪着眼看他:“我在问你话呢,你还在忙吗?”
鹿禹稱突然抬起垂着的耳机,流利的说了一句话,然后道别。
陆之暮:“……”
她猛地一顿,吞下嘴里的榴莲:“你、你刚刚在视频?”
鹿禹稱点头:“和美国的同学们”。
同、学、们……
啊啊啊谁说鹿大佬是孤僻的小破孩啊啊啊他还有同学,还是们……陆之暮登时炸了,脸红着:“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啊啊!完了完了我罪过大发了。他们应该听不到我说话吧?”
鹿禹稱鼻息间充斥着榴莲的味道,他面上没有一丝体现,抬手捉住她的脚腕,塞回薄毯里:“听得到。”
陆之暮端着碗里的榴莲,心塞:“你就不能骗骗我安慰我一下吗?”
鹿禹稱:“听不到。”
陆之暮:“……”
“哎呀算了算了,反正他们看到不脸,谁能知道我是谁。对了,我刚刚跟你说,其实我觉得师辰的执念是因为扶夕的突然离开太猝不及防。因为承受不住骤然的失去,所以念念不忘,变成了执念。”
鹿禹稱将电脑合上,放到桌上,倚着沙发背,下巴突然凑近,抵在她曲起的膝盖上,一只手搭着,看着她。
陆之暮脸上不自然,她眼眸闪动了一下:“哎呀,学术谈论,不含个人情感的那种。”
鹿禹稱依旧这样的姿势同她平视:“你想听真话还是安慰的话?”
陆之暮脸一绷:“当然是真话。”
鹿禹稱点头,下巴隔着薄被和睡衣蹭着她的膝盖。
他脑海里过了一圈,神也色严肃无比:“如果我没有一时不察看走眼,如果我多年的实践知识理论没有出错的话,他提到的事,还有他眼神里的爱意,通通都是真的。”
“陆之暮,师辰对扶夕的爱,应该是真的。不只是执念。”
手下的身体蓦地一僵。
陆之暮避开他的目光,垂下头,戳着碗里的榴莲。
“你说,爱情究竟是什么呢?这么作弄人。”
鹿禹稱手一顿,却什么也没说。
“鹿禹稱,我是不是太没良心太冷漠了,他们也没走多久,我就平静成这样子。”
“我都觉得我自己奇怪,明明一开始还悲痛欲绝的,可后来经历的那种事一个星期,恐惧取代了所有情绪,我忽然除了害怕和更加害怕以外什么都没有。”
“有时候想想,自己这样到底算不算活着,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无法做正常人做的事,晚上一到,自己都不知道今天晚上又要怎么过,一整晚睡不着,到底该怎么过。”
“还好我遇上你了啊。”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吗?”她笑着凑近了些,鹿禹稱把她揽进了怀里。
“那个时候,我被送进了那个疗养院,碰到了你之前治过的那个男孩,阿南,他给我讲了个故事。那晚是我那么久睡得最长的一晚。”
“我当时就想,可别给我碰到你了,不然,我一定想尽办法赖上,死都不放开。”
——
第二天,师辰在医院草坪下晒着太阳。
身前多出一道阴影,他眯眼看,逆着光逐渐看清陆之暮的脸。
空洞的眼眸猛地睁大。
“你不是相见扶夕吗?我带你见她。”
两个人花了两个小时赶到T市那个城中村。
一路上人们对师辰投来好奇的目光,可他视若无睹,直到到了城中村,眼眶中才终于有了松动。
车子向前开着,陆之暮却忽然又开了口。
“扶夕离开的那天晚上,我父母去接得她。路上出了车祸,三个人没一个活下来的。”
像是在诉说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过往。
师辰猛地转头看她。
“失去的不止你一个。”
“我可比你失去得彻底多了。”
车子停在一处集中墓地,陆之暮下车,眯了眯眼,看到师辰手和腿都在打颤。
“就在这,我依着她的意思葬的。”
少女的墓碑,字是等她18岁才刺上去的。
扫了墓,陆之暮在外头等着男人,等了许久,才见他瘦削的身影走出来,眼眶格外红。
“你还好吧?”
师辰点头。
陆之暮就也不再多说,停在男人对面:“那下一处,你自己去吧。”
师辰抬起凹陷的眼眸看她。
“西街15号楼下37号邮箱,”陆之暮把钥匙举到他眼前,“有些东西,她留给你的。”
不再去看身后那个身影。
陆之暮转身,也不同他告别,一步一步走着,寒气在她脸颊略过,带着微微疼痛。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来,那头传来鹿禹稱温柔磁性的声音:“结束了?”
陆之暮仰头看天空,灰蒙蒙的带着冷意,应该是要下雪了,她笑了一下,眼眶酸涩:“鹿禹稱,你来接我吧。我请你吃好东西哦。”
“来我家里。”
她补完,散落出来的头发被冷风拂起。
鹿禹稱赶来的时候,陆之暮坐在楼下的台阶上,像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她看到他的身影,立刻起身蹦跳着就过来。
鹿禹稱皱眉看她,脱下大衣给她裹上:“怎么在外面。”
陆之暮眼珠咕噜噜转着,瞥他:“哎呀,钥匙我没带,进不去。”
“怎么不找物业?”
“这大晚上的,多麻烦人啊。”陆之暮抬手揉了揉被冻得泛红的鼻头,“而且……而且,我好像还没准备好。”说着就拉着鹿禹稱走,“我们还是改天再来吧。”
“陆之暮。”鹿禹稱拉着她站住不动,陆之暮只好回过头来面对他。
僵持了半晌,终是不忍她冻得通红的脸颊和眼眶。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笨蛋。”
两个人还是住到了酒店。
陆之暮在沙发上裹在被子里像个蚕蛹,拿着他的手机兴奋不已:“哎哎,听说我们T市也要建游乐场了啊。早该建了嘛。”
“天气预报说明天下雪啊,初雪啊,肯定美。”
“诶你这个软件怎么没有中文的嘛,我又看不懂——啊,”陆之暮乱按的手颤了颤,恭敬地举到他眼前,“来电话了。”
鹿禹稱在给她剥开心果,腾不开手,用眼神示意她:“接通。”
“哦。”陆之暮乖巧照做。
电话那头立刻响起女人撒着娇带着奇怪口音的中文。
“禹稱,你什么时候回来美国?”
正文 48.第48章
陆之暮登时紧张得不敢吃也不敢动。
她收了收腿, 摩擦薄被发出细微的声响都让人觉得心惊, 赶忙忍住。
鹿禹稱却抬手将她的两条腿摆好, 凑近了些, 就着她的手听着。
电话那头的女人问完,许久等不到回答,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委屈:“禹稱……”
陆之暮低下头, 假装自己听不到。叫得可真亲切。她这张不争气的嘴怎么就叫不出来。
鹿禹稱抬手给她嘴边送了一颗剥好的开心果。
陆之暮脸红了红,用口型对他说:“你自己接啊……唔……”
开心果顺势塞进了她嘴里,鹿禹稱将垃圾桶移远一些, 听从了她的话, 抬起手来,却是将她的手一起握在手心里。
陆之暮:“……”
她抽了抽手,却没有抽出来, 也不敢弄出太大声响,然后就一动不敢动。
“圣诞节的时候吧。”鹿禹稱握着她的手, 往她身旁凑了凑,又给她喂了一粒开心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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