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杉卿玉心中存着事情,有些怏怏不乐,直至玉惜回来方才打起些精神。
“玉惜见过小姐!”玉惜匆匆而来。
杉卿玉扫视了玉惜一眼,道出心中疑惑,“为何威远将军会这个时候回来?”按着路程,即便是快马加鞭,威远将军也该是两日后才能到京都的。
玉惜神情认真的道,“回小姐,青义来信说威远将军自和他们交手后,便抄了小路日夜兼程回京。”
杉卿玉眉宇微皱,威远将军竟如此急切,“我在威远府时只见威远将军一人,威远夫人不是也跟着回来了么?她如今人在何处?”
玉惜道,“威远将军是独自一人提前赶回来的,至于威远夫人随着其余的护卫一道,大约明日方才能到京都。”
杉卿玉点头,如此倒也能说通威远将军这么快到京都的缘故,杉卿玉望向玉惜,“事情可都办妥了。”
“已经办妥了,如今威远将军府已经知道当年杨老将军受伤的缘故了。”玉惜拱手道,“玉惜斗胆猜测,威远将军如此急切回京,和此事息息相关。”
“恩!”杉卿玉点头,“你想的不错,杨老将军的头七快到了,威远将军只怕是等不及了。”杉卿玉的话刚落下,玉妍便走了进来。
玉妍俯首行礼道,“小姐,威远将军入宫了。”
杉卿玉望着远方,嘴角扬起,“好,如今万事俱备,我们就静待结果吧!”
没有人知道威远将军进宫和陛下谈了什么?三日后威远府的杨老将军下葬,而户部侍郎木远被一道圣旨颁下定罪,判决秋后斩首示众,而木府家眷流放两千里。
紧接着湛王府中的木诗语被宫中的淑妃娘娘申饬,如今已经在府中闭门思过。京都的一场暴风雨似乎就此平静了下来,但是杉卿玉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杉卿玉望着身边的玉惜道,“威远将军府那边如何了?”
玉惜道,“回小姐,威远将军自出宫后,府中大门便紧闭起来,至今也不见动静?”
杉卿玉食指敲了敲案桌,沉思了半响,方才抬头望向玉惜,“威远将军这边的事情可以暂时缓缓,如今京都的流言蜚语尚且热络,陛下不会在这个关头动威远将军府的。”杉卿玉想起了凤烨然问道,“凤公子可是离京了?”
当日凤烨然说过离开京都,但是这两日杉卿玉都在忙着,倒也没去留意这事,不过她记得自己吩咐过玉惜留意凤烨然的行踪的。
玉惜想起了凤烨然的事情,神情有些微妙的变化,她抬头望了眼杉卿玉,见对方并没有留意自己这边,而关于凤公子的消息小姐似乎也只是随口一提。思前想后一番,玉惜低敛眼眸道,“凤公子前天便离开了威远将军府了。”
“如此便好!”得到凤烨然安全离京的消息,杉卿玉便也没有多想,转而吩咐起了另外的事情,“玉惜,木府那边莫要放松警惕,木远不会那般轻易便赴死,户部侍郎这个肥缺足以引起各方的争夺,而木远身后的人想必也不希望这个位置被别的派系的人夺去,木远在户部侍郎的位置上待了这么久,肯定有着自己的依仗,兴许事情会有变故也说不定。”
玉惜疑惑道,“可是小姐,木远的罪是陛下圣旨颁下的,陛下金口玉言,谁能反驳?”
杉卿玉也知道这个道理,可心中总有些不踏实,杉卿玉揉了揉额头,神情有些疲倦,“兴许你说的对,是我过虑了。”
玉惜关怀道,“小姐不必担心,玉惜会时刻注意着的,小姐看着气色有些苍白,不若先去休息一下?”
“不必了。”杉卿玉摆摆手,“昨夜没有睡好,待事情说完后我再去休息一下便是了。”
玉惜无奈,只得点头应是,“小姐,近些日子,一直有人在打听您的下落,玉惜让人查探了一下,查探您的人是正是湛王府中的木诗语,您看可要属下把人打发了。”
杉卿玉嘴角勾起,轻声道,“不,我到京都也这么久了,该是时候见见故人了。”杉卿玉轻笑了一声,“你说若是宫中的淑妃知晓木诗语在禁闭期间出了湛王府,她会怎么想呢?”
玉惜了然的点头,“小姐放心,玉惜一定会让淑妃娘娘知晓此事的。”
“恩,你办事我自是放心的。”杉卿玉点头,之前玉轩阁的事情已经引起了木诗语的注意,她必然十分想知道自己是谁,倘若木诗语打听到了自己的消息,必然迫不及待的想要确认一下。
☆、故人归
杉卿玉想:木诗语在湛王府经营多年,若是想要悄无声息的出府一趟,还是极为容易的。但是自己又如何会让她如愿呢?不知道当木诗语失去了木家这个靠山之后再遭到淑妃的厌恶时,她是否依旧镇定如初呢?
杉卿玉望向玉惜道,“你去把事情安排一下,动作隐秘些,莫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玉惜拱手,“是小姐,玉惜这就去办。”
待玉惜离开后,窗沿上飞来了一只信鸽,杉卿玉起身走至窗前,取下信条,查看着里面的内容,半响方才放下信条,手指轻抚着信鸽,思绪飘远。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杉卿玉收回飘远的目光,走至案桌,提笔落墨,而后系了张纸条在信鸽的脚上,而后放飞。
杉卿玉看着信鸽飞向的放心,目光幽深,倘若这个时候有人瞧见那信鸽所飞之处,必然知晓那个方向便是北疆。
而湛王府中,木诗语静坐案桌之上,执笔抄写一本女戒,鸣柳侍候在一旁。
木诗语面色平静的问着鸣柳,“近日府中似乎有些吵闹,何人入府了,他们到入王府作甚?”
鸣柳手中研磨墨汁,轻声回答着,“回娘娘,那些都是宫中的巧匠,是王爷专门从宫里调用过来使用的,据说是要打造些首饰。”
“首饰?”木诗语的手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深思,“王爷何时对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感兴趣了?”
鸣柳不解的看向木诗语,娘娘似乎很在意这事,鸣柳微顿了一下道,“听管家说淑妃娘娘的生辰快到了,王爷打造这些首饰估摸着是要给淑妃娘娘做寿礼的,王爷和淑妃娘娘母子情深,王爷如此在意淑妃娘娘的生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淑妃!”木诗语看了眼案桌上抄写的女戒,嗤笑了一下,“确实母子情深了,不然淑妃又怎会时刻盯着王爷的后宅呢?”这语气之中竟是有些不愤。
鸣柳低垂着头不敢搭话,事关主子们的阴私,做奴婢的知道的越少越好。
木诗语也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到底没再多说什么,看着鸣柳怯弱的样子,眼中轻蔑一笑,“如今我在禁足中,鸣柳,王府中的事情你上心一些,必要的时候可以多亲近亲近龙三。”
说到龙三,木诗语想起了之前和贺奕玦提过的事情,“鸣柳,你觉得龙三这人如何,若是本妃把你许配给他,你可愿意?”
鸣柳神情一愣,抬头打量了木诗语一眼,见对方不似说笑,顿时心中一喜,语气欢喜道,“龙侍卫一表人才,能力出众,奴婢、奴婢听从小姐安排。”
“恩,本妃知晓了。”鸣柳的情绪变化木诗语尽收眼底,“只要你忠心为本妃办事,本妃自是不会亏待于你的。”
鸣柳俯身表明心迹,“奴婢必然忠心耿耿为小姐办事。”
木诗语扫视了鸣柳一眼,轻敛眼眸道,“起来吧!”而后想起了玉轩阁的事情问道,“关于‘杉’姑娘的事情你可打探清楚了?”
“回小姐,奴婢打探清楚了,那杉姑娘是一个多月前和凤神医来京都为杨老将军看病的,不知为何却和王爷相识了,杉姑娘如今人住在京都城东的杉府之中。”
“杉府?”木诗语心中暗腹着,杉姑娘一个女人家的在京都如何住得下,而城东更是达官贵人聚集的地段,这个杉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木诗语抬头望向鸣柳问道,“可打听到她叫什么名字了?”
鸣柳道,“杉姑娘全名唤作杉卿玉!”
木诗语顿时愣住了,手中的笔停在半空中,墨汁滴到了宣纸上晕染开来,毁了木诗语一早上的功夫娟写出来的字。可如今木诗语却无暇顾及,她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鸣柳的话。
“杉卿玉、杉卿玉......”木诗语嘴中低诺着,每唤一次,她眼中的恨意便多一份。木诗语紧握着毛笔,咬牙切齿的道,“杉卿玉,你果真没死,还回到了京都。”木诗语‘啪’的一声搁下毛笔,玉手怒而扫向案桌上的动西,顿时一声声的摔碎声响起。
木诗语手握拳头,语气狠厉道,“杉卿玉,你就是回来了又如何,如今在王爷身边的人是我,王府的女主人也是我,你一个已经埋葬了的死人,如何和我斗,三年我能让你遁死而逃,三年后,我依旧能击败你!”
鸣柳被木诗语的发怒而吓到了,整个人颤抖的跪坐在地上,嘴角蠕动的喊着,“娘娘、娘娘息怒。”
木诗语猛的看向鸣柳道,“你去找人把杉卿玉的样貌给我画出来,还有她到京都后所做的一点一滴都给我查清楚。”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木诗语最恨的人是谁,那么便是杉卿玉了。
三年前杉卿玉夺了湛王妃之位,使得自己不得不屈居人下,当年她以为自己和王爷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可是......
木诗语的眼中染上了一丝的苦涩,直至今日,她依旧能清晰的记起大婚当日,王爷知晓正院发生大火时的情节。当日王爷那疯狂的样子,令她清晰的意识到一个事实,即便杉卿玉死了她依旧不能占居王爷的心。
三年前她本已做好面对王爷的冷待,可是当王爷醒来后却忘记了关于杉卿玉的一切。木诗语想,既然老天爷都让王爷遗忘了,那么说明连老天也站在自己这边,她没有做错,杉卿玉根本就不该存在。
鸣柳看着陌生的木诗语,连忙点头应道,“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查探。”
木诗语似是想起了什么,凝视着鸣柳,伸手抓着她的手臂,情绪有些激动道,“还有,时刻盯紧王爷动向,我要知道他们有没有再见面。”
鸣柳微缩着自己身子,她的表情有些痛苦,显然是木诗语的动作过大,弄疼了她。但是鸣柳不敢动作过大,怕惊怒了木诗语,鸣柳拼命的点头道,“鸣柳知道了,娘娘你莫要过于担忧,王爷根本就记不得王妃......”
鸣柳的话尚未说完,木诗语便阴狠的盯着她看,语气阴深道,“你喊谁王妃呢?王爷的王妃只能是我,绝不可能是那个女人。”木诗语甩开了鸣柳的手臂。
鸣柳摔倒在地,她丝毫不敢迟疑的跪立在地,磕头请罪,“娘娘恕罪,是奴婢口不择言,还请娘娘饶了鸣柳这次。”
木诗语面无表情的看着苦苦求饶的命令,轻合上眼眸,半响方才睁开 。此刻她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木詩语伸手扶起索索发抖的鸣柳,“鸣柳,你是本妃最信任的人,你会帮本妃的是吗?”
“鸣柳、鸣柳但凭娘娘吩咐!”鸣柳心中微微不安,但是看着面无表情的木诗语,不敢有半分迟疑。
木诗语嘴角微扯了一下,轻声道,“那就好!”木诗语轻抚了鸣柳的脸蛋道,“这小脸蛋若是打扮起来,必然姿容动人,鸣柳你先回房打扮打扮,随本妃到书房处面见王爷。”
鸣柳颤抖着身子,话语也说得不利索了,“娘娘、娘娘你想做什么?”依着娘娘对王爷的占有欲,倘若找自己真的敢染指王爷,娘娘必然不会饶过自己的,鸣柳噗通的跪在地上,抓着木诗语的衣角哭喊,“娘娘您莫要冲动,想想小公子,您还有小公子呢?王爷只得小公子一子,您的地位牢不可固,娘娘莫要自乱阵脚啊!”
木诗语神情一顿,“小公子!”想起了被接入宫中抚养的儿子,木诗语的理智终于恢复了一些,她低诺道,“你说的对,本妃还有俊儿,本妃不能乱了阵脚。”
木诗语跌坐在椅子上,她轻敛眉眼,半盏茶后方才沙哑着声音道,“鸣柳,你去把我刚才吩咐的事情办妥了,其余的事情日后再说。”
鸣柳连忙爬了起来,胡乱的俯身道,“是娘娘,鸣柳这就去办。”话毕鸣柳便匆匆离开了。
木诗语心绪不定,她看向地上散乱的东西,想起了宫中的淑妃。那个女人是贺奕玦的母妃,自己对她一直敬重有加,可宫中的淑妃一向不喜欢自己,或者说不喜欢自己的出身。
她木诗语不过是木远的侄女,一个寄居人下的堂小姐,即便自己做的再出色,比之杉卿玉还有细心百倍侍候着她,处处伏低做小,可依旧换不来那人半点软化,那个女人的眼中只盯着自己的弱处,只记得自己的出身,半分不为所动。木诗语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这三年来,倘若不是淑妃从中作梗,以着自己的手段,定能说动王爷请封自己为王妃,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被动的局面 。
“淑妃娘娘,我的好母妃,既然你挡了儿媳的路,那便怪不得我了。”木诗语低语着,神情阴厉,这一刻她心中恨上了淑妃娘娘,贺奕玦的母妃。
木诗语在房中轻唤了一声,一道黑影便出现在房间之内,木诗语起身在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嘴角薄凉的扬起,而后递到黑衣人手中低语了几句。
黑衣人接过小瓶子,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木诗语望着皇宫的方向轻轻的笑了起来。
木诗语把事情安排妥当后,便静下心来抄写女戒,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两天,到了第三天早上,宫中来了个太监,而后贺奕玦随着对方入宫,直至傍晚才回湛王府。
木诗语在院中等了又等,可王爷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心中顿时烦乱不已。木诗语起身走至窗沿,试探的唤着黑衣人,但这次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木诗语脸色微微一变,她在房间内足足等了一宿,依旧不得半点消息,至此她知道自己毒杀淑妃的计划失败了。
木诗语冷下了脸,低头沉思着下一步该如何布局。
☆、有心算无心
杉府
次日一早,杉卿玉接过玉惜递来的湛王府的来信,信中所言乃是贺奕玦约自己到风华楼一聚。
杉卿玉拿着信低头沉默了半响,而后看向一侧的玉惜,“消息传达到木诗语那边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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