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俏抿唇一笑,“不委屈。”
章年卿看着她乖巧溺人的样,心里一动。屈指敲她额头,冯俏猝不及防挨个正着,哀怨的看着章年卿。
章年卿轻笑,没说什么,揽着她的肩头,小心避开拥挤的人群。
章年卿冯俏身着锦衣罗缎,在百姓中间格外显眼。官兵一看他们既不是迎接章大人的达官显贵,也不像普通百姓。长矛一挡,拦着他们,喝道:“站住!你们干什么的。”
章年卿脸色未变,挡在冯俏面前。使眼色给毛竹,毛竹上前递给官兵一块碎银,赔笑道:“官爷,我们少爷少奶奶刚成亲不久,特地回乡祭祖的。”
官兵看也没看银子一眼,警觉道:“你们家少爷姓什么,哪家人。”
毛竹面不改色心不跳,张口便道:“姓张,弓长张,家里是……”
“行了。”官兵见不是什么响当当的大姓,催促着他们:“快走快走,别在这挡路。”
“哎哎。”毛竹点头哈腰,连连告退。
待走远了,冯俏吐着舌头道:“真是……一言难尽。”在章年卿晦暗的目光下,呐呐的将尴尬改成一言难尽。
章年卿身长欣秀,后背宽阔。他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有我挡在你身前,你害怕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章年卿看着她红润的小嘴,张张合合……若隐若现。他忽然道:“这两年都忘记看了,牙还疼过吗。”
轰,冯俏脸上绯红一片。快步走了几步,被章年卿慢悠悠追上,“娘子,天色还早,不急回家。”
冯俏回头瞪他一眼,咬牙切齿道:“章大人你不要欺人太甚。”
“恩,只欺你太甚。”
章年卿噙笑,刻意用右手去牵她,冯俏没敢挣扎。她看了眼章年卿的手腕,顺势从两人遮挡的衣袖里,摸进他的手腕,感到厚厚的绷带。心疼不已,她问:“还疼吗。”
“疼,可疼了。”章年卿眉头紧蹙,一脸痛楚。
他这个模样,冯俏反倒不知该信还是不信。这些天来,章年卿一直这个样子,一问他正事,他就开始不正经。冯俏放下他的手,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被章年卿反手一握,他指着南边道:“俏俏,这边。”
冯俏抬头一看,领路的小厮果然是朝南边去了。
因章年卿是从刑部调回翰林院,以翰林院编修的名义来山东监考。章年卿在孔府过的并不安宁。往来宴请的来回路上,都成了章年卿最头疼的事。
济南府百姓不知从哪打听到,京城里来了位大官回来祭祖。五品大员,还是刑部出身。一个个拿着讼状,当街拦轿,让青天大老爷为他们鸣冤做主。
章年卿很尴尬。在其位谋其事,他是朝廷派下来监考的,不是钦差大臣,也不是济南府的父母官。这些事怎么也轮不到他来管。说句不客气的,管了,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孔家族长看着章年卿犹豫不决的样子,当时没说什么。然后没过几天,冯承辉给章年卿写了封长信,以先生的身份,岳父的架子,过来人的口吻道:“切记,勿要热血上头,勿要意气用事,心存仁义,善也。查明实情,禀告圣听,胜于躬身勤恳黎民之间。”
字字句句,无不砸在章年卿心坎里。章年卿明白冯先生的意思。冯承辉无法是想劝诫他,做好本职工作,不要逾越。他是来办正事的,身上有皇命。不是来大闹天宫的。
小小的汀安都有那么一大滩浑水,跟何况堂堂济南府。
章年卿苦笑,他不会莽撞的。他在济南府呆的了一时,呆不了一世。就算他真的摒弃一切阻力,替百姓把案子审了,也是治标不治本。没什么用。
俏俏说的对,治病要治根。
一想到冯俏,章年卿心里便火热起来。他们新婚五天便开始赶路,一路上他也没敢碰过她。数日来挤压的旺火,章年卿有些坐不住。
回房时,冯俏正坐在圆凳上洗脚,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烛火下看的认真。
章年卿刚一走进,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药味。低头一看,果不其然,罪魁祸首就是冯俏脚下的药盆。“怎么了?”撩袍蹲下,捉起她泡在黑药水里的脚,小脚白嫩,褐色的中药如荷叶滚珠一样,从白玉脚背跌进水里。
他仔仔细细将两只小脚检查一遍,没发现什么外伤。冯俏见他看够了,从他手里挣出小脚来,重新泡进水里。“药汤都凉了。崔嬷嬷给的,她说是你吩咐的。”挣的太用力,脚扑通一声落进水里,溅了章年卿一身汤药。
冯俏赶紧拿手帕给他擦,急急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章年卿黑着脸,捏着手帕进了隔间洗澡。
一方白色丝帕飘在大木桶里,在水面上荡荡悠悠。章年卿盯着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纹饰的手绢。良久才注意到,丝帕四周的锁边是用小杏花瓣,一瓣一瓣压起来的。
章年卿勾着手帕下沉,落在小年卿上,想自渎解脱。又觉得委屈,他手受伤了,他成亲了,他媳妇就在外面。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却想越不甘心。
大步跨出木桶,简单擦干身上的水珠。
出来时,冯俏正躺在大迎枕上,手里还捧着刚才那本书。
“看什么呢。”
“修仙。”
章年卿警觉,危险的看着她:“什么修仙,给我看看。”
冯俏眼波柔柔,意味深长看章年卿一眼。“你不用看。”她合上书,塞进被子里。坐直身子道:“我看章大人旁注做的认真,想来是没少研读。”
章年卿脸上微红,恼道:“你从哪里翻出来的。”
“我的箱笼啊。”不待章年卿问什么,冯俏笑眯眯的:“我问过了。云娇说他那天带着人收拾箱笼,你我都不在。她在榻上看见这本书,以为是我娘给我的避火图。便给我收起来了。”
冯俏面上一片平静,心里早已经将章年卿划在无耻之徒的行列。辛亏云娇不大识字,只看得懂画上的小人儿。没想到阿没想到,冯俏真是没想到它一心敬爱的天德哥哥竟然是这样的人。
这天她一直忙着开箱笼,安置摆设。无暇顾及,今日闲下来一看,羞愤欲死。
章年卿镇定道:“哦。”
“哦?”冯俏尾音微扬,俨然挑衅。
章年卿长臂一挥,打落床帐的挂钩。事已至此,不如顺水推手。他本来就心心念念着,冯俏还这么配合。不珍惜简直天打雷劈。
帐内昏暗下来,没熄灯,隔着微弱的光,冯俏紧张的看着撑在自己身前的章年卿。他哑声道:“幼娘,帮我脱衣服。”
冯俏扭过脸,才不听他的。“章大人没长手?”
章年卿脸上露出痛楚之色,“我手疼。”
冯俏默默看了眼他手腕上的白绷带,有些不甘心,恨恨的瞪着他:“谁让你撑在我身上的。”
章年卿翻了个身,躺在她身旁,吁长叹短道:“唉,这日子过的真的一天不如一天。”
冯俏有点小不服气,“怎么一天不如一天了。我哪不好了。”
闻言,章年卿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一遍,“咱们洞房的时候,你还趴在我耳边问我。’天德哥哥,你怎么还不和我洞房‘。这才几天啊,你就喜新厌旧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欠一章
第59章
冯俏的脸腾的红了,不想理他。章年卿不紧不慢的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揉捏。
冯俏辩道:“哪里有新,哪里有旧。过来过去都是你,你还在这拿我戏谑。”
“只是让你搭把手。”章年卿无奈的坐起身,试探道:“那我去叫丫鬟。”
冯俏心里一慌,一把扑过去,抱住他的腰,“我不要你去。”
章年卿微微侧头,还是看不见靠在背后的冯俏,低沉笑道:“那你帮不帮我。”
冯俏委委屈屈道:“……帮。”
帮男人脱衣服是个艰难的过程,冯俏是个不称职的妻子。这么多天,章年卿已经熟练给她穿衣服脱衣服,连绑肚兜都是一把好手。冯俏却从没有做过这种’粗活‘。
偏偏章年卿爱使坏,冯俏给他脱着脱着,两人便滚到一处。章年卿拉着她的手放在裤带上,低声央求,“裤子也要脱。”
冯俏扭过脸,拒绝道:“裤子不用脱。”
章年卿态度强硬,“要脱。”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
冯俏气的捶了下他胸口,坐直身子。腾的将章年卿裘裤子扒下来,连裤带都没有解,就那么硬扯下来。
小年卿的毛发都被揪断几根。
“嘶——”章年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着冯俏懵懂无知略显委屈的脸,板着脸道:“疼。”
冯俏觑着他,“疼?我给你请大夫。”
章年卿镇定道:“不用。你给我揉揉。”
冯俏看了眼庞然大物,丑陋的小年卿激动的给她打招呼。冯俏并不领情,“我不想揉揉。”
章年卿用鼓励的语气道:“你弄疼它了,它想让你揉揉。”
“……”
冯俏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挑衅道:“章大人,你是青天大老爷。可你说了不算。你有本事让受害人自己说啊。”
章年卿一听她喊章大人便后脊发麻,他默了片刻,暗哑道:“他不会说话。”
冯俏扔掉他的裤子,得意道:“不会说话就不作数了。”
章年卿哑然,擒住她的胳膊,哀声道:“阿萱,你摸摸它。就摸一下。”
冯俏看他实在可怜,就敷衍的随便揉了一下。章年卿瞬间变脸,从刚才的可怜兮兮摇身一变成了大尾巴狼。他呼吸急促,摁着她的手不让离开。
章年卿表情微微狰狞,他态度强硬:“好阿萱,你再摸一会儿。”
“不摸了!”冯俏使出吃奶的力气想抽出自己的手。
章年卿无奈,只能握着她柔软无骨的小手,自娱自乐。
冯俏忽略掉手心的异样,梗着脖子,头扭向一边,就是不看他一眼。
章年卿不甘寂寞,一声幼娘一声阿萱的喊,时不时还来一声俏俏。知道的是她一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章大人夜御三女,不得停歇。冯俏满面羞意,又不好意思承认。只好张牙舞爪,虚张声势,假装自己一点都不脸红心跳。
章年卿的贪心却来越大,已经不满足于此。他喊了声’幼娘‘,便解了她的肚兜,将春光美色尽收眼底。
“呀。”冯俏嗔他一眼,知道躲不开。索性赤着肩膀贴近章年卿的怀里,将他死死抱着。这么一来,章年卿反倒什么都看不见。章年卿哭笑不得,不知该说她胆大,还是夸她机智。
不过,章年卿并没有推开他。虽然眼睛上受亏,其他地方却得到补偿,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冯俏将身心贴在他的胸膛,章年卿喉结滚动,满足一笑。安禄山只爪蔓延到了别处。
冯俏不自在的扭了扭屁股,带着哭音道:“你不是说你手不是受伤了吗。”
章年卿撒谎不眨眼,肃然道:“突然间,力助我,手突然就不疼了。”
冯俏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她嚷道:“你手不疼了就自己揉。”
“不行。”章年卿道:“我的伤口不能沾水。”
冯俏瞪大眼睛,“那你现在就不沾水了吗。”
章年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抽出手看了看,点头道:“幼娘说的对,是沾水了。难怪我觉得我伤口恶化了。”
“大骗子,你欺人太甚。”冯俏红着眼,嘴里骂着,却不挣扎推拒了。
章年卿俯身亲下去,长长的接吻,湿意连绵。章年卿望着她粉潮满面的小脸,心里一动,“俏俏,我想你好久了。”
“恩?”冯俏睁眼,还来不及反应。便感觉到章年卿猝不及防的撞进来,脑子一片空白。好一会,冯俏才终于有了小女孩的娇羞,偎在章年卿的怀里,“天德哥哥,你不要欺负我。”
章年卿一时受宠若惊,盯着她的眼睛,慢悠悠问道:“今天怎么这么乖。”
其实冯俏也想他了,却不想说出来让他得意。她在他背上画着圈圈,甜甜道:“我心疼你嘛。”
章年卿声音拖长长的,“哦,心疼我啊。”
一夜春宵。
冯俏早上起来时还有点困,揉着眼睛不想起来。章年卿也难得偷懒一次,长臂大伸,冯俏枕在他胳膊上,压的他一只胳膊都没知觉了。
章年卿叹了口气,真是美好的一天。左胳膊压麻,右手腕受伤。他觉得今天需要被喂饭。
不巧,孔家族长派人来禀告。说祭拜事宜都准备好了,今天就可以开始。
章年卿无奈,只好从温柔乡里起身。
做戏要做全套,此番他假借回乡祭祖的名义祭拜齐鲁大地,因背靠孔家,倒也无人说什么。只是没想到,他做得这般周全,还是能被有心人盯上。
章年卿看着眼前的青年,来人年方二十一岁,姓许名淮。,济南府今年乡试的考生之一。此番前来拜访章年卿,是因为打听到章年卿是前新科状元,想让让他帮忙指点下文章。
章年卿假装低头喝茶,倒是只字没提他监考的事,理由也合情合理。不过,章年卿还是有些那些不准,谨慎道:“……许兄缪赞,天德不敢误人子弟。”
话未落音,许淮的神色变的有些奇怪,半晌他才道:“章大人……按辈分我应该喊你小姨夫的。”
“……”章年卿掩饰的笑了两声,招呼他喝茶。找了个借口告辞,回房问冯俏两家的亲戚关系。
冯俏想了想:“姓许吗?喊我小姨母的话,我爹有位堂姐嫁的便是济南府许家,她的长孙今年就是二十出头。”
章年卿头疼不已,“你们家辈分可真够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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