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眉暗暗窃喜,这一天她盼了好久了。嘉树娶妻的时候她一度放弃了成为陆家女主人的愿望,想不到到头来有惊无险,峰回路转这位子还是她的。人的命啊天注定,有的人再怎么算计,没那个命就是没那个命。
陆家人忙着陆老爷的丧事,静姝则被关在狭小潮湿的牢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林竹去看过她两次。第一次要她放宽心,他定想办法救她;第二次是为告诉她陆家的情况。静姝听了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连连叹气。
“你也别难过,话虽不好听,但确是实话,这事儿于你而言说不定是好事。”林竹低声说道:“陆家在沈麻县算是有钱有地位的人家,如今陆淑离做了当家人,当年他对红山娘娘不敬的事又被推到风口浪尖。人们宁可相信你跟白家寨无关,把陆家家业交到陆嘉树手中,也不愿意让陆淑离掌权、毕竟当年的事,真真正正看到的、确确实实听到的人不在少数,而闹腾你和白家寨的那帮人,在沈麻县本就没有口碑,起先大家是当热闹看,而今事情闹到这般田地,想必人们都会理性看待……当然还有我,我的危机公关还是起了一定作用的,估计再稍等等,你的事便不了了之,我再花点钱把你弄出来,就算过去了。
“谢谢你啊!”
“客气了。我是职责所在。”林竹叹了声气,面带歉意,“让你在这种地方待着,苦了你了。我怕是要被扣工资了。”
“那真不好意思!”静姝勉强笑笑,心里到底惦记着嘉树。陆老爷去了,他怕是万分伤心。
不知何时起,静姝对嘉树的情愫恣意生长。他没什么能耐,遇事除了“冷静”想不出什么法子,说白了没有主角光环,静姝也不知道喜欢他什么,可就是惦记他。大概是他温善,大概是他偶尔呆萌的样子,也大概就是处久了觉得他人不错……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盖世英雄。
☆、私奔男女
另一边,沈河得知陆家的事情,没少帮嘉树打点,可也无济于事。官府的葫芦里不知卖的什么药,将静姝关了起来,也不审也不放。
陆老爷没了,嘉树愈发寡言少语,整日独自待着。陆淑离看过他几次,无外乎说些让他节哀的话。
一个接一个的打击,嘉树悲痛不已,多日过去,他默默思考了许多,也终于想通:逝者已逝,多思无益,眼下最重要的是将静姝救出来。
随之,嘉树同陆淑离一起去过官府几次,要求放人。然而官府只道“此事待查”就打发他们走。沈河说这是要钱的意思,于是陆家准备了“厚礼”再次要求放人,结果管事的似乎不吃这一套。也不知是吃错了哪门子药,就是不放人。
后来在林竹的多番打听下,他们终于得知,那晚看大戏时跟静姝起冲突的人是县太爷夫人的贴身丫鬟的亲嫂子的娘家弟弟。
“十八竿子也打不着,根本就不是亲戚。县太爷连丫鬟家的事都管?”嘉树不解。
“你有所不知——县太爷跟他夫人的丫鬟关系不一般。”林竹晃着折扇叹了声气,“怕是那丫鬟年轻貌美,耳边风吹得县太爷晕晕乎乎。”
“县太爷夫人的贴身丫鬟,可是叫媚儿的?”沈河若有所思地问。
“是,你怎么知道?”林竹道。
“是她呀,人长得的确不错,身材也好,小步子迈起来可妖娆了。”沈河挑眉一笑,一副“这事能办”的神情。
“你认识她?”陆淑离疑惑,“莫不是你跟县太爷夫人的丫鬟有什么——”
“我能有什么!”沈河当即否认,偷瞄了眼杨柳眉,转而对嘉树和陆淑离低声道:“你们可还记得沈信?”
“沈信?”嘉树想了想,道:“名字有点儿印象,想不起来是谁了。”
“就是——说来都是一个沈家的,只不过关系远了点儿——以前经常喊我一起去喝花酒的那个沈信。”
“那个浪子?!”陆淑离记起来,那叫沈信的,人长得俊俏,在沈麻县的风流名声仅次于沈河。“他怎么了?”
“媚儿是他的老相好。那小丫鬟以前一心想跟着沈信,没成;后来就跟了县太爷。”沈河蔑笑着轻哼道:“不过,她对沈信倒是念念不忘,二人偶有往来。”
“那还有劳沈公子从中活动活动,尽快将胡姑娘救出来。”林竹闻言甚是激动,此事若成,他的工资便不至于被扣得净光,言语间不乏欣喜之情。
嘉树在一旁不明所以,不解林竹为何对他家的事如此上心。
林竹感受到嘉树略带敌意和疑惑的目光,方意识到自己的表现过于异常,然而想补救却为时已晚,着实找不出什么说得过去的理由来解释,只尴尬地笑笑,道:“江湖儿女,相识即是缘……”
解救静姝的重担落在一向不靠谱的沈河肩上。未免人多招人注意,他独自前往沈信家中,试图利用沈信和媚儿的特殊关系,通过沈信让媚儿见好就收,少惹是非。
寒暄过后,沈河同沈信谈起“正事”。
“和媚儿还有联系?”
“媚儿?哪个媚儿?”沈信故作疑惑。
“别跟我装傻,还能哪个媚儿,县太爷府上的小红人儿呗。”
“她呀,她还哪记得我。人家现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比正牌夫人还厉害。”沈信话里酸溜溜的,沈河听了摇头道:“你说这话我可不信。那小媚儿再能耐也忘不了你沈信。”
沈信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哥哥我今天来,是想求你件事。”
沈河突然严肃起来,沈信不禁蹙眉:“什么事要劳烦沈大公子亲自出马?”
“小事小事,还不都是玉树临风的沈信公子一句温柔话的事儿……”
沈河将听来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沈信,沈信一下子明白他此行的用意。于沈信而言,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小媚儿为了娘家人使小性子罢了,只要他勾勾手指,这事也就办了。
“我说你怎么一上来就提起媚儿,原来有这档子事。凭咱们的交情,这事儿好说。”沈信轻描淡写地说着,“陆家少夫人的事我也知道一些,白家寨那都是没影的事,鬼才信!”
“谁说不是呢!所以,还要劳烦……”
沈河话未说完,门外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紧接着听到女人的哭声。
“呦,金屋藏娇呢?”沈河打趣道。
“没有的事!”沈信无奈地叹声气,解释说:“有个远房亲戚,跟他那儿的哪家小姐私奔了,两个人在外面风流快活,把带出来的银子花了个精光,这不就到我这儿来蹭吃蹭住。小丫头片子模样看着挺文静,脾气却大得很,两个人天天吵天天闹,我家里的东西都被摔得差不多了。”
“那还留他们作甚,赶紧打发走得了。”
“我正犯愁这事儿呢。倒是想让他们赶紧走,可若给他们钱,他们花光了还会来找我。毕竟是亲戚,也不好撕破脸。”沈信皱着眉头,没辙。
门外争吵的声音越来越近,沈河顺势出门看看,到底是什么丫头这般厉害。没想到一开门就跟她撞了个满怀。这一撞不要紧,可把沈河下了一跳。
“静——胡静娴?”
那女子听了一愣,抹了眼泪,疑惑道:“你认识我?”
沈河定睛一看,眼前的女子与嘉树家的静娴长得有七八分相似,乍一看确如一人,可仔细瞧了,二人气质截然不同。扑面而来的娇生惯养气是嘉树家那位绝对没有的。
可是,她怎么也叫胡静娴?
沈河勾唇一笑,轻声道:“姑娘貌美,谁人不是一见如故?”
“静娴——静娴——我错了!”沈河话音刚落,只见一年轻男子匆忙跑来,死乞白赖地拉着方才的女子,一个劲儿地道歉。
“哼,错了也没用,我要回静湖,回家告诉我娘,就说是你把我骗出去的!”
“不行啊静娴,胡老爷一定会命人打死我的!”男子苦苦哀求,女子只道“死了活该”!
看着眼前的情景,再想想牢里那位,沈河越发觉得事情蹊跷。同样叫胡静娴,同样来自静湖,又有着极为相似的样貌,这两个人到底有怎样的关联?
☆、移情别恋
“哎呀,你们别闹了,没看见有客人在吗?”沈信气愤地说,继而不好意思地看向沈河,“真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方才你说的事包在我身上,你们尽管放心好了。”
“有劳了。”沈河郑重一谢,转眼瞥向静娴。
“这位是沈河沈大公子。”沈信随即介绍。
静娴打量着沈河,想到刚刚与他撞了个满怀,心中莫名欢喜。“沈公子你好!”
沈河微微点头,打量着静娴身旁的男子,咋舌道:“瞧这位公子年纪轻轻,却能得如此佳人,想必有什么妙法,可否与哥哥说说,让我也学学?”虽同宋公子说话,但沈河目光时不时瞅瞅静娴,言语间无不表达对她的赞美与好感。
“沈公子哪里话,我——我哪有什么——”宋公子吞吞吐吐,羞涩地低着头,“是她爱吃我爹做的糖糕,常来我家买,一来二去我们就熟了,自然而然……”
“你个没用的,说好了带我过好日子,结果呢?骗子!”静娴怒气未减,对自己的小情人一通臭骂。
“原来是这般缘分,真是令人羡慕!”沈河挑唇一笑,看向静娴,迷人的酒窝霎时醉得她不知所以,心里扑通扑通乱撞,胸闷得想大喘气,甚至还想手舞足蹈,却又压抑着不敢乱来。跟宋公子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慌乱得她一下子红了脸。
“你们忙,我还有事先走了。”沈河告辞,临走前回眸一笑,对宋公子和静娴道:“二位有空欢迎到我家来。”
“好!”宋公子敷衍地应着,静娴则认了真,毫不掩饰地问:“好是好,只是——不知沈大公子的家在哪里?”
沈河得意笑笑,略指了下沈信。“问他。他若不告诉你,就随便到街上打听一下沈家,都知道。”
“那好”,静娴娇媚一笑,柔声道:“回头一定拜访!”
“欢迎欢迎!”沈河轻笑,惹得静娴心里又一阵躁动。宋公子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果不其然,未过两日,静娴一人悄悄来到沈家“拜访”沈大公子。也不知怎地,这两日她总是睡不着,心心念念地想着沈河,一闭上眼睛就仿佛看到他笑起来的样子,浅浅酒窝令人陶醉。再看看宋勇,除了会说几句酸不拉几的甜言蜜语,什么都不行,长得比沈河差十万八千里,家境更是没法跟沈河比。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想的,竟然跟他私奔!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跟他跑出来,又怎么会认识沈河呢?静娴这样想着,心里不由得发笑。人的缘分啊,有时就是那么错综复杂。
进了沈家大院,静娴不禁暗自感叹,原来沈大公子如此有钱,谁要是跟了他,岂不是能享一辈子富贵。论容貌论家世,她胡静娴也该配得上富贵人家少夫人的位子,再怎么也不该是卖糖糕家的无名媳妇。好在她跟宋勇在一起无名无分,如今若是反悔还有得机会……
“胡姑娘来了!”沈河摆出一副热情待客的模样,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静娴难掩欣喜,认定沈河对她颇有好感,微微低头,略带娇羞地说:“叫我静娴。”
“静娴姑娘怎么一个人来了,和你一起的宋公子呢?”沈河将静娴请到自己的见客厅,命人沏了最好的茶。
“他不来。”静娴不多解释,沈河亦没再追问,毕竟,这都不是重点。
二人眉来眼去半盏茶的工夫,硬是没人再开口。
静娴实在按捺不住,起身道:“今日唐突了,我先走了。”
“怎么刚来就要走?”沈河起身拦住,静娴转过身去,低声说:“沈公子似是不欢迎我,我自然要走。”
“怎会不欢迎!我若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惹得静娴姑娘不开心,可万万要告诉我。”
“没有。”静娴回到原本坐的位置,端起茶碗抿了口茶。“只是,我来了那么久,公子都不同我说话。”
沈河笑笑,看着静娴的眼睛,轻声道:“姑娘貌美,让我一时忘了说话。”
静娴羞涩一笑,“公子怕是对别的姑娘也这般说吧。”
“不是不是,怎会!”沈河摆手否认,又道:“谁若得了姑娘芳心,定是前世修了几辈子的福。唉,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我没有福分。真是羡慕那宋公子!”
“乱说,怎么没有!”静娴欲吐露情愫,又觉得自己似乎过于反应激烈,只好先忍下来,哀声道:“宋勇待我不好。”
“净会说笑。他若待你不好,你怎会跟他在一起。”
静娴无奈长叹一声,皱起眉头,“跟他在一起才发现他待我不好。我正后悔……”
沈河笑而不语,目不转睛地盯着静娴,看得她又红了脸。
“公子为何这样看我?”
“我在想——”沈河欲言又止。
“想什么?”
“在想静娴姑娘可有姐妹?”
“公子为什么有如此一问?”
“若有姐妹如你一般好看,可要带与我认识,我也算福分不浅。”
沈河这话倒惹了静娴不高兴。原来他不是喜欢她,而是如她一般的漂亮女子他都喜欢。这可不行!
静娴撇嘴轻哼,轻描淡写道:“原本有个姐姐——现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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