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羽接过梳子,先问了要梳什么发,又才道:“如今海宁公主已经入狱,大小姐若是要去见侯爷,不如直接去侯府。”
凌依心中暗想,那侯府她只去过一次,上一次还是自己昏迷不醒,临走的时候又匆忙,根本没来得及看一看府内的情况,她心中也好奇,便道:“让织扇先送张帖子去,回来我们便过去。”
织扇跟着走进来,带了一屋子的风,冷的直哆嗦,赶紧将门关上,走到凌依身边道:“大小姐要去,何必还要递帖子,倒是显得生分了。”
织羽不同意的道:“这帖子当然得送,若是人不在,大小姐去了岂不是白跑一趟,你也别站着了,赶紧送帖子去,早去早回,若是人在府上,那我们即刻就能去侯府。”
织扇想想也对,笑着福了福道:“那婢子就去了。”
侯府实在太近,织扇没多久就回来了,“侯爷在府上呐,婢子说大小姐要去府上拜访,侯爷直接差人送了婢子回来,现在马车就等在外面呐。”
凌依早已收拾好,也没什么要拿的,便也没耽误直接出门坐上侯府的马车去侯府。
宫曦儒趁着这个空档,茶水点心吃的火炉手炉一应俱全,等凌依到的时候,什么都不缺,茶水温度正好。
“这还是头一回你来我这里,若不是外面太冷,我倒是想带着你逛一逛。”
凌依搓着手哈气跺脚,等进了屋,又觉得屋内太暖和,便脱了外面的裘,宫曦儒将手炉递给她,凌依捧着手炉道:“冷倒是不冷,我身上穿的暖,也就手脚比较凉,再说了,我这可不是头一次来。上次不还在这里歇了一觉么。”
宫曦儒笑了笑:“上次是我抱着你回来的,你都不省人事根本不算,既然不嫌冷,那我便带你走一走。”
织羽忙将刚刚脱下的披风给凌依披上。宫曦儒在前面带路,二人从前门开始慢悠悠的往后院走。
“你可想好对策了?”凌依忽然问道。
宫曦儒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对策早已想好,若是皇上真的下令抄家,男丁皆杀。这样对我来说,还更有利。”
说完后又觉得自己说的太残忍了,不禁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冷血,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和兄弟母亲,我竟没一丝同情心?”
凌依笑道:“我又不是那天真的女儿,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有时候,兄弟还抵不过一个朋友,你做事必然是有缘由的,我不会多说什么。不过,这件事恐怕还会生出变故来,总之你做好准备便是了。”
宫曦儒嘴角的笑意又明显了些,“我便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今日特意过来,是担----”
“你竟还养的有鱼。”凌依忽然笑指着一个池子。
宫曦儒还未说完的话只能咽下去,无奈道:“现在都有些后悔了,下午我便让人将这些鱼捞出来做菜吃。”免得几条鱼还能打扰他说话。
“为何?”凌依看池子边还摆着鱼食,便抓了一把扔进去,看着鱼儿欢快的抢食。又道:“这冬日,也就这些鱼儿不怕冷,他们是适者生存,若是不适者。要么冻死,要么只能在洞中蛰伏。”
宫曦儒点了点头:“既然是蛰伏,那我若要捕他们,实在是易如反掌。”
小厮急匆匆的跑过来,宫升忙拦住他问道:“何事这么惊慌?”
“是二少爷来了,看上去很急切的样子。小的不敢耽误就赶紧来通报。”
宫升知道宫云瑞来做什么,他将小厮遣退下去,来到宫曦儒身边道:“侯爷,二少爷来了,恐怕是来说那件事的。”
凌依回头,“既然有人来了,那我便回去了,你心中有主意便好,我也放心。”
宫曦儒又笑:“不必急着回去,你若是没什么事,留下来吃了饭我再送你回去,我新找了个厨子,手艺极好,你且尝尝看喜不喜欢。”
凌依不知为何,眉梢扬了扬,笑问道:“若是不喜欢又如何?”
“你若不喜欢,我还留着他做什么。”宫曦儒自然道。
凌依顿了顿,一面往回走一面道:“你还有事,便去忙吧,我随意在府中看看便回去了,下午还有些事要忙。”
“真不吃饭了?”宫曦儒不死心的追问。
“不吃了,下次有机会再吃。今日当真要忙。”
宫曦儒心中隐隐失落,“也好,机会总是有的。”
两人刚刚走到前厅门口,就看到宫云瑞匆匆而来。
凌依福了福,对宫曦儒道:“那我便回去了。”
离开侯府后,织扇不解道:“大小姐,您为何不留下来吃饭,侯爷必定不会为了宫云瑞而冷落了小姐您的。”
凌依坐上马车,微微笑道:“你哪里知道,他今日下午必定是不会在府上。”
“不在府上,难道侯爷要出门?婢子怎没听宫升提起过。”织扇疑惑,宫升现在和她是一路人,她还特意要求后者一定要将侯爷的打算和安排告诉她。可她没听说侯爷下午有事啊。
织羽见凌依闭着眼睛假寐,便悄声解释道:“你刚看到宫云瑞去了侯府,必定是为了宫家一事二来,这件事可不止是宫家,还有一个人你可别忘了。”
织扇愣了愣,旋即恍然,忍不住竖起拇指道:“大小姐可真是想的长远,这种事我如何想得到,也只有姐姐能猜到大小姐的心思了。”
织羽笑了笑:“我哪儿是猜到的,大小姐分明刚才说了,下午可是有事要忙的。”
*
宫曦儒让宫升将凌依主仆三人送出去,自己则领着宫云瑞进屋。
宫云瑞的眼睛一直随着凌依在动,知道后者消失在大门口,但正眼也未瞄他一眼,他心中很不是滋味,语气也跟着不正常起来:“大哥倒是好福气,凌小姐都跟到府上来了,果然是做了侯爷的人,不一样。”
宫曦儒脸色不悦道:“凌小姐找我是有事,不要把她和那些俗气的女儿家相提并论。”
宫云瑞心中暗骂一句,嘴上道:“她与大哥的关系我不管,只是大哥若是再不过问父亲的事,那你这侯爷可就要做不了多久了。”
“张天浩又倒戈了?”宫曦儒直接问道。
一提张天浩宫云瑞就来气,骂道:“那不是人的东西,竟然又反悔了,还在皇上面前参了父亲一本。
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父亲,大哥,我不管你和父亲之间有什么间隙,这一次,就是我们一家人一致对外的时候。
若是父亲出了什么事,你我都活不了,你该也知道,皇上已经下令,明日午时将父亲斩首示众,宫家所有男丁也要被问斩,若非刘大人那几人拦着,只怕现在皇上已经派人来捉拿我们了。”
宫曦儒淡淡的安慰他道:“我是宫家的长子,这件事必然不会袖手旁观,只是如今还有什么办法?”
宫云瑞拿出一块方布来,“这是父亲让人送出来的,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大哥,这件事我一人完成不了,你要帮我,只有我们兄弟同心,才能解决了这次的危机。”
宫曦儒看了看布条上的血书,片刻后,才冷声道:“父亲竟然想以这种方式来替自己脱罪?”
宫云瑞一时摸不清他什么意思,试探道:“大哥莫非是担心凌小姐?这点你放心,我可以保证,她与那家人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友好,她的意愿,甚至不比我们弱。”
宫曦儒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打点别的事,我会进宫。”
宫云瑞这才笑起来,拱手道:“大哥,一切看你了,那我先去打点别的事,大哥你赶紧进宫一趟,耽误不得。”
宫曦儒送他离开后,并没有急着入宫,而是坐下喝茶。
“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他问宫升道。
宫升垂首道:“侯爷自个儿该决定的,只是小的也想多嘴一句,凌小姐刚才也说过,恐怕这冬眠的动物,要找到那个蛰伏的洞,还不容易。”
☆、第251章 找替罪羊
宫曦儒心中很有分寸,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也知道什么叫急功近利,所以宫云瑞来找他的时候,心中虽然有那么一丝犹豫,却依旧还是准备进宫去。
宫升将进宫要穿的衣服给宫曦儒拿出来,喃喃道:
“侯爷,其实进宫也好,正好趁这个机会帮凌小姐除掉那个毒瘤,他们一直这样危害凌小姐也不是办法。
至于毕和堂那位,我们慢慢儿跟他们耗着,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侯爷您还年轻,如今已经封了候,皇上虽没将宫家上下入狱,但也派了上百的禁卫军围在宫府外面。
小人觉得,不如趁这个机会,也表一表侯爷您对皇上的忠心,您也说过,皇上这侯爷封给您,很大一方面是为了平衡毕和堂的权势。
皇上无所不知,他是早就看出了我们和毕和堂的不和,也有意想要加速两边儿的矛盾,您若这时候去踩上一脚,虽然能合了皇上的心意,自己也能脱身,但却会引得皇上对您防备和猜疑。
侯爷您还年轻,将来要走的路还很长,一旦这时候引得皇上猜疑,对我们日后的发展将会很不利。”
宫曦儒一面穿好衣服一面淡淡:“你不去准备马车?”
宫升愣了愣,哈哈笑道:“瞧小的这脑袋,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侯爷您先请走大门出去,小的马上去驾车。”
标有‘侯’的旗帜马车停在宫门入口处,宫曦儒跳下马车开始步行入宫。
福泉正给庆隆帝捏肩放松,就听小太监进来道:“皇上,宫家小侯爷来求见。”
宫曦儒,庆隆帝是早就料到他会来,只是这一次恐怕才是怀着目的而来,上次与郭老一同入宫,他几乎没说几句话。
“宣----”庆隆帝微点了点头。
福泉退至一旁恭敬的垂手而立。
宫曦儒进殿就跪下行叩拜礼,“罪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行了。免礼吧。朕还道你何时才来,今日可算是见到你了。”庆隆帝莫名的笑了笑。
宫曦儒起身,拱手道:“皇上,罪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妄自进宫面见圣上,皇上没有当即抓捕宫家上下,已然是隆恩浩荡,罪臣不敢再奢求其他。”
这一口一个罪臣,说的自己好似真犯了天大的罪似的。可见他对自己的罪还是认得清的。
庆隆帝淡淡道:“朕没让人立即逮捕宫家,是因为还相信这件事或许还有疑点没有澄清,海宁公主参与了这件事,你可知道?”
宫曦儒知道自己与海宁公主“走得近”逃不过庆隆帝的眼睛,吴县的事海宁公主既然参与其中,自己又是宫承焰的长子,有嫌疑是自然的。
“皇上,罪臣与海宁公主相熟,看她似不像是那种愚蠢的人。
她代表着宁国,若是敢在北秦的土地上乱来。必然是抱着瓦解宁国与北秦联姻的目的。
但如今宁国国乱也刚刚稳定下来,若非宁国国君是个狂妄自大的人,他必不会允许宁国公主得罪我北秦。
所以罪臣认为,这中间恐还有什么误会,皇上若是能准许罪臣与海宁公主见一面,那疑惑一定能解除。”
庆隆帝却狐疑道:“你不替你父亲求情,反而替宁国公主说话,看来传闻倒也是真的。”
宫曦儒拱手道:“皇上明鉴,罪臣并非不愿意替父亲求情,只是罪臣身份尴尬。
若是求情。则视法度于无物,若是不求情,则视孝道于无物,罪臣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请求见海宁公主,海宁公主曾说她借了二十人给父亲,可父亲却矢口否认,这件事必定有什么蹊跷。”
庆隆帝沉思了片刻,认同道:“这样说来,你也确实为难。既然如此,那朕便准许你入牢见海宁公主,有什么疑问,你便一次性问个清楚。”
宫曦儒谢了恩,福泉则命人带他入天牢。
海宁公主是宁国公主,身份又与宫承焰和假辻娘不同,所有并不在一处,而是在平日关押皇亲国戚的大牢之中。
见到宫曦儒,海宁公主着实诧异,这些天她也想了不少问题,其中最多的便是宫曦儒对自己是否是真心,不,不对,他没有真心,自己也只是利用蛊毒来控制他罢了,但是她真的控制了他吗?
“我还以为你也被抓了,心里正担心着。”海宁公主由衷的道。她是宁国公主,她知道自己的下场就是再不济,也不会死,但宫曦儒不同,他与自己同伙,庆隆帝可是会杀了他的。
不过现在见到后者精神极好,看来是担心多了,海宁公主上前一步,目光紧紧的锁住宫曦儒的眼睛,那犹如黑夜星辰的双眸,有的不过是比这阴冷潮湿的天牢好了那么一点儿的寒冷。
她忽然自嘲的低声道:“你从来都不是我的人,驿馆的那些人也是你杀的,还有四位长老,也是命丧你手,是----与不是?”
宫曦儒答也未答,眼神往后方瞄了一眼。
海宁公主顺着视线看过去,就看到有个鬼鬼祟祟的人正躲在暗处偷听。
她叹了口气,退后一步大声道:“你父亲害我至此,本公主若是能逃过这一劫,我必找他算账,到时候,可别怪本公主不顾和你之间的情分。
我当日只说借他二十人用,却不想他竟干的是那种勾当,害我无知,如今受尽这牢狱之灾,着实可恶,你是他儿子,这件事,你理当知道,可你也未告诉我,只是利用我,你我之间,再无情分可言了。”
宫曦儒面色极淡:“若是家父真是主谋,恐怕公主也等不到算账了,皇上已经下旨,明日午时宫家上下男丁一律斩首示众。”
海宁公主眼神猛地一紧,“那你呢?你也会-----”
“公主先别管我,我只希望你说出实情,当日是谁向你开口借那二十人的。”
海宁公主一时没明白过来,直看到宫曦儒的行走的手势,才瞬间明白。
她状若思考,片刻后道:“若真要算起来。也不是宫承焰亲自找我借,是那个邹霸天,他说自己和宫承焰是奉旨去吴县开矿,并且说这件事是皇上密旨。不能告诉任何人,问我借二十个高手。
我从宁国带来的人当中,正好有那么二十人,便借与他用,只是没想到。那二十人,竟然一去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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