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曦儒摆手道:“这人很机灵,办事也好,值得一用。”
圆寂放下心,这才想起另一个问题,疑惑道:“侯爷是如何知道,良疋是凌大小姐介绍给老衲的?”
“凌小姐亲口告诉我,我怎能不知,只是不知良疋负责的哪些事?”
圆寂恍然,既两人都知道这件事。他也无需隐瞒,“良管事主要帮老衲记账,还有采买物资,前几天他已与木坊签了契约书,这些天正在看其他所需。”
“白兰寺是否还是按照往年订的杉木和樟木?”
“这老衲还未问过,不过应该还是如此,良管事让老衲放心,说是不会耽误开工时间。”圆寂答道。
木坊!那可是宫云瑞亲手打理,宫曦儒知道宫云瑞一早就让人准备了杉木和樟木从潍州运过来,但他近日一直气闷。这个中缘由,只怕有趣的紧。
小和尚在外面喊道:“方丈,凌府法事上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您可要点一点?”
“知道了。”圆寂笑了笑。看宫曦儒疑惑,解释道:“正好凌府在动工之日头天有场法事。”
宫曦儒沉吟半瞬,拱手道:“既然方丈还有事要忙,那我不打扰了,告辞。”
圆寂将他送出白兰寺。
虽不知为什么,但宫曦儒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凌依对宫云瑞,有着莫名的敌意。
再想想她对自己的态度,宫曦儒心头微微一甜,连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侯爷----侯爷---”宫升在宫曦儒眼前晃了晃,喃喃道:“笑的这般开心,侯爷是不是想到凌小姐了?”
宫曦儒猛地回神,表情立马拉下来,迅速下山。
“你去木坊问问,看良疋订的是什么木材。”
宫升不解道:“圆寂方丈不是说了是杉木和樟木吗?还有什么可问的?”
宫曦儒淡淡一笑:“若真是这样,他也不用急成那样儿了。”
宫升脑子转了转,了然笑道:“小的回去就问。”
回到宫府后,宫升立马去木坊,旁敲侧击的问了但成,才知良疋竟然与他订的是樟木和楠木。
宫升赶紧将这个消息禀给宫曦儒。
“樟木和楠木价格更高,而且往来时间更紧迫,他们一定会走小江。”宫曦儒分析道。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宫升好奇问道。他相信宫曦儒让他打听这些事,绝对不是闲着无事而已。
果然,后者嘴角泛起一个冷笑,“让无影去潍州,一定要----帮他们按时送货。”
虽然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不过宫升了解自己这个主子,心里也跟着兴奋起来。
*
良疋一向是有什么事都会禀报凌依,何况是宫升找他这种重要的事,遂宫升离开后,他就立即书信让人送去凌府。
织羽拿着良疋的信匆匆进屋,“大小姐,落霞苑来信了。”
凌依拆开信,看完之后,将信交给织羽让她焚了。
织羽一面取烛点燃,一面问道:“良疋是不是说了什么事?”
凌依说过,这段时间很重要,千万不能出半点岔子。
“宫升去了落霞苑。”
织羽将最后一点信纸燃完,又吹灭了蜡烛,疑惑道:“他去落霞苑做什么?”
凌依微微一笑,宫曦儒是个聪明人,再加上他知道自己的几个秘密,现在说不得已经猜到了她要做什么了。
“无妨,让他问吧。”
织羽安了心,又忍不住唠叨:“大小姐对侯爷,总是有种莫名的信任,有时连婢子都觉得惊讶。”
凌依不解的看着她:“信任?为何这么说?”
“婢子总觉得,在侯爷面前,大小姐什么都不会顾虑,您有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侯爷。”
凌依忍不住笑:“这哪儿是信任,只是他通过那些蛛丝马迹察觉到我的意图罢了,又不是什么坏人,我没必要防着。”
织羽连连道是,“是是是,婢子知道,大小姐只防着坏人。”
她福了福退下。
凌依出神的望着窗外,天气并不好,有些阴沉,看上去似乎又要下雨了。
织羽的话,她并非没有听进去,只是在思考,许是上辈子的事,这一世,她对宫曦儒,真的有种莫名的信任,救命之恩虽说并没有救她,可宫曦儒也因此而丢了自己的命。
这种牵绊是很奇妙的,那种恩情,同样让人难以割舍。
也不知是太巧,还是不巧,总之凌府的法事,在白兰寺开坛祭祀开工的前一天。
本来头一天,圆寂会准备翌日用的祭祀之物,不过赶着法事,他不得不提前将两边的东西都准备好。
对凌府这样的大宅来说,宅内有邪魔鬼怪也不足为奇,做一场法事也无伤大雅。
不过这场法事却安排在邹氏过门之后的半个月,实在是微妙的让人不得不猜测,是否是邹氏的什么原因,给宅内带来了灾难什么的。
邹氏也因为这件事,气的咽不下饭,采菊好说歹说才让她想开些,无论如何,当下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府内有法事,兰氏特意让所有人都不能外出。
时间安排在午时,一大早,凌府内仆人都自觉起床,按照圆寂方丈的安排,将前院腾出来,府内上下也按照圆寂的安排,该摆设的摆设,该挪走的挪走。
凌依一如既往的来给兰氏请安,到的时候,邹氏和凌慧也还在。
凌依给邹氏行过礼,再让织羽将自己准备的茶倒给兰氏。
“母亲每天都来给祖母奉茶吧。”看到兰氏面前还摆着一个空杯子,她问道。
邹氏温柔一笑。
兰氏则笑道:“她啊,让她不用来,非得亲自过来,每天早上都泡茶给我喝,我若是不喝,不就浪费了她的一片心意。
“这是我给母亲尽孝道,半点不累,母亲不用挂心。”邹氏笑道。
凌依好奇的拿起兰氏喝过的杯子,闻了闻,问道:“母亲这是泡的什么茶,味道怎的如此好闻,都弄的我嘴馋了,待会儿不如我去问母亲讨点儿。”
邹氏脸色微微一变:“只是普通茶叶,许是我那屋里用了香,所以泡出来的茶也有些香味,浮生若是想要,我让采菊给你送过去。”
凌依高兴的道了谢,又担忧道:“母亲身怀有孕,那些香还是别用了,很多香料不知里面加了什么,虽说不必过分小心,但也不能什么都不防。”
邹氏微微一笑,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164章 江面风波
圆寂来的时候,刚好要到正午十分,他是算着时间过来,不多不少。
兰氏带着一家老小早就在大门外迎着,见到这种阵势,圆寂也觉得受宠若惊,上前道:“老太夫人何必亲自出来迎接,阿弥陀佛。”
兰氏笑着颔首:“未亡人见过方丈,有劳方丈下山施法,方丈里面请。”
圆寂双手合十道:“老太夫人客气。”随即带着四个小沙弥走进府。
法事场地安排在前院,场地很大,圆寂让小沙弥摆好器具,又拿出蒲团,放在每人膝前。
好在今日没有太阳,天气也阴晴适中,凌依跪在蒲团上,听着圆寂的念念有词,有种昏昏欲睡之感。
好容易等到圆寂说到最后,凌依精神一振,跪直了身体。
“府内的妖魔鬼怪,老衲已经全部驱逐,明日还需行焚烧礼,到时候,老衲会让四位小童过来。”圆寂收起最后一句话。
兰氏明显松了口气,被程氏扶着站起来,感激道:“多谢圆寂方丈,明日就是白兰寺开工祭坛之日,本应该前去福礼,只是这边又离不开,实在对不住。”
圆寂笑道:“老太夫人不用挂心这些,我佛慈悲,老太夫人明日还是处理府内之事吧。”
凌依好奇的上前,“焚烧礼的地方可选好了?这地方若是不对,万一把邪气带去别人家里怎么办?”
兰氏哈哈大笑:“就你机灵,那你说说,什么地方合适?”
凌依歪着头想了想,“我觉得小江江边就好,那里极少有人经过,不会造成什么混乱,若是去城外,则有些偏远,祖母路上行着颠簸不说,母亲身体也不宜多动。对吧圆寂方丈。”
圆寂心里承了凌依的情,何况小江边确实也是个好地方,遂点头附和道:“小江边是个不错的地方,老衲也以为可以。”
既然圆寂都这么说了。兰氏也没什么不同意的,亲自送了圆寂离开。
第二日早上,凌依起了个大早,先与兰氏请安,然后才让人将焚烧礼要用的东西都带到江边去。
其实所谓的焚烧礼。只是北秦的传统,大家都相信,所有污秽之物,通过焚烧,都能得到净化,这也是法事的最后一个过程。
今日的天气,比昨天要阴沉的多,凌依站在江边上,感受着那有些凉的风,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织扇命人将柴禾摆了几大堆。
兰氏此时还坐在马车中。掀开帘子喊道:“浮生,可准备好了?可别耽误了时辰。”
凌依走过去道:“圆寂方丈说了,燃的火越大,魔怪才驱的干净,所有我就多准备了些。”
兰氏笑道:“你这样费心,只怕什么样的妖魔鬼怪可都得送走了。”
凌依甜甜的一笑,福礼告退,又去吩咐人准备其他的东西。
时值正午,凌依命人放火,因为提前清过场。此时小江边并无什么外人。
看着熊熊大火燃烧的正旺,火光之中,连空气都像是被扭曲了一般,映在火光之中的一切。都显得虚幻起来。
江边的风,似乎又大了些,吹的凌依裙摆鼓动,她站在火堆前,笑容灿烂。
凌依来到兰氏的马车前道:“祖母,这里风大。您还是和父亲母亲先回府吧,我会在这里看着,一定燃完最后一根柴。”
这里的人都知道,若是柴禾没有燃尽,那就说明鬼怪没有清除干净。
兰氏想了想,似乎也只有凌依能留下办这事儿,她正要开口说让凌慧也留下,凌依就阻止道:“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母亲身边需要人照顾,让妹妹陪着母亲我才放心。”
“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兰氏拍了拍凌依的手,“最近你辛苦些,等你母亲生下孩子,以后你也不用这么忙了。”
凌依笑容更甚,“一点不忙。”然后安排人驾车,将兰氏一行人全送回去。
织羽因为一直跟在凌依身边,所以兰氏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大小姐,老太夫人是什么意思?”
凌依拾起一根木柴扔进火堆里,笑道:“这并不难理解,母亲日日给祖母奉茶,再硬心肠的人,也会被感动。”
织羽不解:“可老太夫人-----这事儿,婢子总觉得不对劲。”
“现在别想那么多,还是先专注眼下的事,你确定他们已经在江上了?”
织羽肯定道:“路护卫乘小船一路追过去,确实在江中遇到了,估计明后日就会进京。”
说着又忍不住感慨道:“我们也是好运,正好他们这几天就过来,若是再迟一两日,事情可就没那么好办了。”
凌依微微一笑,托着腮望天,“运气这东西,还真是说不准。”
因为柴放的多,大火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才做到真正意义上的燃尽,凌依命人不放过任何一根木柴,直到所有都成了灰烬,才让人将灰烬都倒进江里。
做完了这一切,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安心的坐车回府。
*
眼看着京城近在眼前,但成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当初就是为了怕出事,他才亲自到维州监督,一路护送过来,虽说时而遇到小风浪,但索性没出什么意外。
开船的老刘是个老手,这让但成很放心。
正坐在船舱内悠闲喝茶,忽然一阵大的晃动,但成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而茶桌以及茶杯茶壶,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外面已经传来吵闹声,但成好容易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出去,就看到天色阴沉的可怕,而船在江面上,如一叶扁舟摇晃不定。
“出了什么事?”但成扶着船沿来到老刘身边,急问道。
老刘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大声道:“码头那边肯定起风了,引起了大浪,小江本就狭窄,稍稍一个风浪也会造成船身不稳,再这么下去,这些船可都要沉了。”
但成吓得腿一软,差点再跌倒,吼道:“无论如何,这一天也要给我坚持过去,马上就要进京了,这批货无论如何都不能有闪失,这可是上万两啊。”
老刘也急的面色发白,他只是个普通的船夫,现在出了这样的情况,心中早已吓的没主意了,只能勉强维持不让船翻。
“轰!”又是一阵巨响,接着就听到有人喊道“漏水了”。
但成心颤了颤,不顾船身摇晃,东倒西歪的跑去船尾。
可还不等他心疼已经浸水的木头,砰地一声,船尾直接撞在一处暗礁之上,顿时烂了个七七八八,而捆于船尾的木头,也跟着咚咚咚的一根根掉入江里。
“不----”但成近乎疯狂的抱头怒吼,“快点,拦住---拦住-----”
可船尾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阻拦的东西,其余人在船中站稳已经困难,谁还能腾出精力去拦那些木头呢。
但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船的木头全沉入江底。
好容易等到风浪小了些,但成刚要松口气,哪知老刘突然大喊一声“不好了”,而伴随而来的,却是比刚才还要猛烈的摇晃。纵是老刘这样的老手,也紧张的手抖。
为何突然会有这么大的风浪?为何会突然起风?他明明看天色,大雨还要两日才至,没道理啊。
可疑惑归疑惑,老刘还是咬紧牙关坚持着,尽量让船迎着风浪的轨迹而动。
但成一共带了五艘船,此时此刻,五艘船显然无一幸免,在江上挣扎了大半个时辰,动荡才渐渐减缓,最后终于归于平静,可江面上,船上,已经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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