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宫承焰与你的关系尴尬?凌依只是微微笑着。
这种事,她怎会说出口让宫曦儒不自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虽说她不知道宫曦儒为何与宫承焰如世仇,可她相信宫曦儒,再说宫承焰可不是个善类。
她的笑,就好比是默认。
宫曦儒得到肯定,心中忽然有种松气的感觉,可他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不觉得奇怪?”
凌依摇摇头:“有什么好奇怪的。皇室尚且父子兄弟自相残杀,这种事并不难理解,你以为凌府内就相安无事了?”
她与凌慧和邹氏,何尝不是斗的你死我活,说起来,凌慧那一脸的伤,可都是她的杰作。
凌依扶额,这一世,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善良过,甚至是锱铢必较。绝对吃不得半点亏。
“你也是无可奈何,生在这样的家庭,我们又怎有选择的机会。”宫曦儒看出她的黯然,宽慰道。
凌依感激的笑了笑。两人的谈话氛围,不知不觉的,越来越和谐自然。那感觉,就像是相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似的,你懂我,我知你。
一顿饭用过。凌依再次与宫曦儒道谢,才与织扇织羽离开。
*
翌日一早,落霞苑陆陆续续的出现几十辆牛拉板车,板车上无一不是木材。
良疋带头,牵着牛绳,一路上白兰寺。今日正好是他与圆寂约定的最后一天。
待所有牛车拉着木材上了白兰寺,已经过了正午。
圆寂正在督促人施工,听说木材运上山,立即出寺迎接。
良疋合十行礼道:“方丈点一点,这里有四百根杉木,一百根樟木,正是按照往年的数量来定,另外我还分别多选了五十根,以免有什么遗缺。”
“良管事办事妥当,老衲谢过了。”
圆寂命人搬木头,又领着良疋到正殿客厅,“良管事应该还没用午饭,寺内斋饭还请将就吃一点。”
“方丈客气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了。”
没等多久,就有小和尚端着三菜一汤过来,放下托盘合十道:“方丈说了,寺内粗茶淡饭,还请良管事别嫌弃。”
良疋闻着饭菜香,虽说都是素菜,可味道却是极好,笑道:“这样的味道,再来多少次我都愿意,有劳了。”
小和尚再次合十,退下。
良疋慢悠悠的吃饭,三菜一汤,愣是让他吃了半个时辰。
而终于,得到消息的但成怒气冲冲的赶到了白兰寺。
良疋吃饱喝足,拍着胀鼓鼓的肚子走到白兰寺进门口,但见但成满脸愤怒,破口大骂,似乎要闯进来。
只是佛门之地,怎能容许他这样张牙舞爪的人进呢,门口五六个和尚四周拦着,无论如何也不让他进。
“你们让开,我要见良疋,让他给我滚出来。”大骂声引得寺内之人纷纷走出来一看究竟。
良疋站在人群中,等但成骂的累了,才走出去,笑道:“但掌事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竟然在佛祖面前口出狂言,就不怕佛祖怪罪?”
但成见到他,咬着牙作势要拼上去。
那些和尚立即缩小包围圈,将他里里外外拦住。
良疋站在最外围,看着但成气急败坏,笑容越大,“但掌事别话还没说就动怒啊,我可胆小得很,有什么事儿,咱们不能好好说吗?非得动手动脚?”
“你还有脸说?”但成气的脸色煞白:“你竟敢欺骗宫府,良疋,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良疋错愕又茫然:“但掌事这是何意?我何时欺骗了?”
但成指着门口还没被运完的木头,怒道:“你若是没欺骗,那这些是什么?
你不是说白兰寺不要杉木和樟木,而是樟木和楠木吗?还有这些木头,又是哪儿来的?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就是为了让我们木枋吃暗亏是吧。”
他看穿了良疋的把戏,气的恨不得去咬上两口,只可惜他看明白的太晚,若是早能知道,木枋那些损失也不会有了。
良疋无辜的耸了耸肩:“但掌事这瞎编胡说的本事,可还真是无人能比,白兰寺为何不用樟木和楠木,而改用杉木和樟木,这一点,想必但掌事比我清楚吧。
若不是你们木枋办事不利,耽误了白兰寺动工,我们现在会用?
至于这些木材为何在这里,这个恐怕我不需要向你解释。
是但掌事亲口说不做白兰寺的生意,甚至还说要两倍的价才能购买,我难道还真要拿两倍的价来买?
但掌事当我是傻子吗?恐怕傻子也不会这么做吧。”
但成气的又骂又叫,连连跺脚:“强词夺理,分明是你算计木枋,算计宫家。
这件事,我一定禀明少东家,再由少东家奏明给皇上,让皇上来评评理。
你们落霞苑,不过就是个六品安人,竟然如此不将宫家放在眼里,这京城内,也别想再过好日子了。”
良疋表情轻松,看不出半点着急和担忧,反而笑起来:“那正好了,木枋竟然不将皇上放在眼里,这件事,我也会禀明方丈。
白兰寺的翻修,是得到皇上首肯的,换言之,这件事,皇上可是上了心的,你们木枋耽误了开工之日不说,现在还敢找借口托辞,分明是想推卸责任。
但掌事,你说,皇上会怎么说?全天下都知道白兰寺要翻修,你难道会觉得皇上是站在宫家的?
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皇上是全天下人的皇上,勤政爱民,他是站在老百姓这一边的,可不是你们宫家那边。但掌事,莫要托大呀。”
但成哑口无言,语言无法表达他的愤怒,他只能怒目而视,若是眼神能杀人,现在良疋一定已经千刀万剐了。
偏偏良疋脸皮忒厚,丝毫不受但成的影响,反而悠然自得。
“但掌事还是先回去,好好想想如何处理那几百根木头吧。放的久了被虫蛀了,那可就可惜了。”良疋笑的灿烂,转身进寺,丝毫不去理会但成的继续怒骂。
饭也吃了,但成也见了,良疋与圆寂辞别。
圆寂也知道但成上来闹事,只是他没有多问,他只看到结果,木材按时到了,而且价格比往年任何一年都便宜,这让他很满意,至于其他,他一个和尚,真的不擅多想。
下山之后,良疋悄悄进了凌府,毕竟这次的事,书信上是无法表述的,他必须亲口将事情的经过告诉凌依。
他眉飞色舞,连比带划,讲的绘声绘色。
“----但成上山讨说法不成,反而被小的一顿说,哑口无言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恼羞成怒,最后还是灰溜溜的走了,大小姐没有看到他灰头土脸的样子,真是可惜了。”
凌依全程都默默笑着听着,直到良疋感慨完,才提醒道:“落霞苑这次公开与宫家作对,你万事可要小心。”
“小的明白。”良疋拱手道。
☆、第167章 接二连三
良疋让但成吃瘪,很是开心,下山后就直奔凌府,将山上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凌依。
他是落霞苑的管事,但成又是替宫家办事,所以这场正面的碰撞,已经让落霞苑站在宫家对立的方向了。
凌依不得不提醒他道:“落霞苑这次公开与宫家作对,你万事可要小心。”
良疋笑着点头:“小的明白,小的先告退了。”
凌依摆手让他退下。
织羽领着良疋,尽走偏僻的路,以免被人看见。
“大小姐还真是神机妙算,我虽然见过厉害的,可也从未见过能呼风唤雨的人,你说大小姐会不会是神仙转世?”良疋夸张的揣测。
织羽笑道:“是不是神仙转世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大小姐博览群书,知道很多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不知道的事儿。”
良疋也认同的点头:“是啊,我就一直纳闷儿了,大小姐到底是怎样算到小江上一定会有大浪。”
“哪儿是算到的,我也是听大小姐解释才知道原因,你可知道凌府为何要做法事?”织羽问道。
“这我哪儿知道啊,大小姐做事一向令人揣摩不透。”良疋耸了耸肩无奈道。虽说不知道原因,但他也绝对不会相信凌依真的只是想要驱邪而已。
织羽也不卖关子,解释道:“大小姐要的可不是那场法事,而是第二天的焚烧礼。
本来一般的焚烧礼,弄一小堆柴烧了也就够了,可大小姐却偏偏要弄几大堆柴禾,这可是有原因的。
大小姐说了,在江边燃大火,就能让江面上产生大风浪,小江本就狭长,两边都是崖石,暗礁也多,一般的风浪都能打翻船。这也是为何大家都不走小江而走大江的缘故。
我们把木枋逼的那么急,他们一时就忽略了小江的危害性,选择冒险一试,这可不就正中了小姐的圈套吗。”
良疋恍然大悟。惊讶中又不免后怕担忧:“想想若是但成他们没有按时回来,那这一连串的事也不会那么顺利的发生了。”
织羽点了点头:“所以这件事还得感谢一个人。”
“是谁?”良疋好奇的问。
这次织羽却闭嘴不言了,她铭记做下人的本分,关于凌依与宫曦儒两个主子的事,绝对不会与别人讨论宣传。当然织扇就例外了。
将良疋送出门,又叮嘱他小心别被人发现,直到后者消失在街道尽头,织羽才返身回去。
刚刚走到门口,一声巨大的雷声突然响彻,似乎惊的整个世界都为之一震。
屋内的织扇一个激灵,突然的巨响吓得她浑身一抖,紧接着门被织羽忽的打开,她反应不及,又被吓得心头一跳。
看清是织羽后。不免嘟着嘴道:“吓死我了。”
织羽迅速进屋关门。屋外狂风大作,吹的门窗咯咯作响。
“看样子似乎又要下大雨了,这雨一下,只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了。”织羽将另外几扇打开的窗户关上。
凌依合上书起身,让织羽留一扇窗开着,径直走到窗边。
天空阴暗的似乎随时都能压下来,让人心中不免烦闷。
“本来就是多雨季节,这个时候下雨,有人恐怕心里要难熬了。”
织扇不解,“谁会难熬?”
织羽则取来披风给凌依披上。听到后者喃喃道:“前几天木枋运回来的那批杉木和樟木,不是还没有存进库房吗。”
织羽回想这几天,点头道:“确实还没存进去,可能是因为第二批货的缘故。他们根本无暇分身。”
凌依笑容灿烂:“所以说,有人要难熬了。”
彼时木枋内几乎是空无一人,因为但成带着所有人去抢救第一批送过来的还未来得及处理的杉木和樟木。
“快点快点,动作快点。”
“但掌事,蓑草不够用了。”小厮跑到但成面前,大风吹的他头发凌乱。可他却满脸汗水,甚至连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那去拿麻布,用麻布挡着,大雨要来了,这么多根本来不及搬,只能先挡着再说。”
小厮点头应喏,又转身去吩咐人拿麻布来。
折腾了快一个时辰,所以摆在外面的木材才被遮挡起来。
“但掌事,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风太大,一晚上就能把这些蓑草吹干净,这些麻布也会被吹飞,大雨将至,到时候,这些木头一定免不了被雨水浸泡。”
但成甩了他一巴掌,气的红眼:“这还用你告诉我?我会不知道?让所有人都不准走,给我看着,若是被风吹走一根蓑草,我就拿你们是问。”
小厮捂着疼的发烧的脸,连连道是,惶惶退下。
“啊----啊----啊--”但成气的抱头连吼三声,将旁边几根堆成小山的木头狠狠踢了两脚,才怒气匆匆的往木枋而去。
大雨说来就来,当天晚上,就倾盆而至。
“二少爷,小的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先用蓑草挡住,仓库里也放不下,也许这雨,一晚上就停了。”
宫云瑞望着外面的雨珠子,阴沉道:“你认为这雨一晚上能停?”
但成惶惶不安,木枋接二连三的出事,他心知自己这个掌事只怕好日子要到头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给自己找替罪羊,给这件事找罪魁祸首。
他咬着牙愤愤道:“二少爷,这次若不是落霞苑的那个良疋,我们也不至于损失这么惨重。
您可知道小的今日都看到了什么?白兰寺竟然买了别家的杉木和樟木,可良疋当初明明说白兰寺要的是樟木和楠木,若不是如此,我们第一批货也不会成现在这样,第二批货也不会沉入江底。
小的以为,这一切都是那个落霞苑在搞鬼,京城内,除了我们木枋,谁家还有那么多的木头?
而且小的也没听谁家从外面运货进京,这分明是他们一早就准备好木材,为了打击我们木枋,才出了这阴狠的招数。
二少爷,这次的仇若是不报,下一次落霞苑,还不知道能搞出什么无法无天的事呢。”
宫云瑞果然被他说的转移了注意力,开始沉默的分析这次事件的前因后果。
问题的关键出在哪儿呢?又或者说,从哪里开始出错的呢?
他想了想,最终觉得还是在那里。他料定白兰寺会在木枋预定和从前一样的木材,所以提前运货进京。
然而事与愿违,没想到今年白兰寺却与往年不同,问题,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你再说说,当初良疋那厮是如何与你说的 ?”宫云瑞问但成。
但成闻出了脱罪的味道,为了将责任全推给落霞苑,他尽可能的真实却夸张的告诉宫云瑞当时的情况。
“----小的告诉他,说我们已经运了杉木和樟木,哪知那厮却不领情,态度恶劣不说,还拿皇上威胁小的,说我们宫府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不配合白兰寺。
小的怕后果影响严重,这才与他签了那契约书,皇上对这次白兰寺的翻修及其看重,小的觉得,落霞苑就是抓住了宫家对皇室的忠诚,才设了这么阴谋。”
见宫云瑞沉思不语,但成试探着继续道:“二少爷,要不小的派人将良疋抓过来,经过拷问,相信他一定能招,落霞苑到底为何要与我们宫家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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