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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一想，倒还真不如在家里头自在了。
人人都说这宫中好，却不知，身在其中不由己，又有多少的心酸和悲凉都要往肚子里头咽了。
如玉这边正在追忆着往事，那边却听得了一阵的动静，忙细细地准备出去看，却和迎面过来的一个着了绿衣裳的宫女撞了个满怀了。
“哎哟……”
两个人都摔作了一团，那宫女却是一脸的着急，看清对面的那张陌生的面孔之后，便问道：“你是哪个宫里头的，怎么在这里？”
如玉瞧着那人的服色，便不敢怠慢，忍着痛上前去扶了人起来，缓缓地解释道：“方才是奴婢不当心，冒犯姐姐了。奴婢是如香殿的宫女，如今我们小主正在里头礼佛呢。”
这绿衣服的宫女一听如香殿，心中一顿，难不成正是那位风头很盛的月美人？若真是如此，还得客气些才是。
“可是月美人在里头，好妹妹帮姐姐进去求声，就说是柔妃娘娘要过来了，最好……”后头的话那宫女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心中却只好啐把人给放进来的小太监，怎么就不知道消停消停。
“额，里头是我们姚答应。”如玉的声音有些怯怯的，本不敢说，但一想到若是等下撞破了，这非得被这绿衣宫女给记恨了不成。
一听姚答应，绿衣宫女的眼神便有些变了，态度也敷衍了许多了，直瞅着如玉，如玉只好应了声进去禀告。
里头的姚芊芊双目微微闭着，正是潜心地念着佛经，其实，外头的动静，她早就听见了。只不过，时机还未到罢了。
“小主，咱们快些出去吧，柔妃娘娘就快来了。”如玉很显然有些着急了，自家小主本就不受宠了，可不能再得罪了柔妃娘娘了，要不，往后这日子可没法子过了。
姚芊芊又念了片刻，这才缓缓地起身，微微抬了眼皮，看了一眼如玉，让她扶了手，准备出去。
而外头的绿衣宫女早已经急了，几乎都要上前去催促了，这才见到里头的门开了，心中一松。
她们这里的小佛堂算是宫中最偏僻的地方了，皇后等人向来都是去宫中大殿中礼佛，而柔妃娘娘却独独爱这里的安静，有时间便会过来。
原本以为冬日里便没人来了，他们看守的人也倦怠了，这才放了姚芊芊和如玉进来。谁知晓，这个时候柔妃娘娘也来了，她们这才着急忙慌地过来把人先给请出去。
第九十一章 ：再寻出路
柔妃进来的时候，姚芊芊刚好才出了佛堂，默默地宫女们一起也跪在了一边行礼。若不是柔妃细心，还真是分辨不出来，这些人有什么区别。
但她到底也是精明的，什么也没说，只叫了她们起身，便进去了。
姚芊芊出去的时候，嘴角边还带着丝丝的笑意，本来只想碰碰运气，没想到才来一次柔妃就来了。
虽然柔妃没有与自己说话，但姚芊芊料定她是看见自己了，来日方长，以后可还有的是机会。
“小主，咱们如今去哪里？”如玉还有些害怕，生怕姚芊芊生气了，冲自己撒火。
“回去吧。”姚芊芊的语气柔和了很多，让如玉有些诧异，但也来不及细想了，只要自家小主心情好就是了，于是便赶紧扶着人回去了。
而另一边，柔妃礼佛一个时辰之后，也准备回去了。
在离开佛堂的同时，果真不忘问了一句，方才那个女子是谁。绿衣的宫女上前详细地回答了，柔妃略点点头，吩咐下人给了打赏便离开了。
如香殿的姚答应？柔妃当真还是不知晓的。
“如今，这如香殿是个什么情况？”柔妃久居深宫，也不怎么管这些宫闱之事了，但现在却到了自己这里了，难免要问一问情况了。
“启禀娘娘，如香殿如今住着月美人和汪答应，还有一位想必是方才的姚答应了。”柔妃可以不在意这些，可她身边的宫女却不得不注意些。
柔妃听着宫女的话，也有几分了然了，她现下偶尔也帮着管事，这月美人的名头也还是见过的，汪答应也去皇后那里侍奉过，她自然不陌生。
至于这位姚答应，怕是只知道这个名字了。想必，应当还未承宠过吧。那她来这个小佛堂做什么，难不成是求菩萨保佑求沐皇恩？若当真如此还不如去那正大殿中求告，想来心中更安。
若说姚芊芊是别有目的的吧，柔妃也不难猜测到，八成是想投靠自己吧？但这姚答应这怕是要选错人了，自己本就无心宫闱内斗，如今怕怎么也是要站在这边的，哪里会有收人争宠的道理呢。
“娘娘，奴婢可听说了，这姚答应不安分着呢，先前去投了丽嫔娘娘，没有得到回应，这才安生了几天呢，恐怕又开始打旁的主意了。”宫女扶着柔妃下了步撵，往内殿的路上也没了旁人了，她这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
柔妃蹙眉，丽嫔年轻，恩宠也有，只是膝下无子嗣，若是再想进一步，那也只有怀孕或是收拢几个得宠的新晋妃嫔了。那她何以又不答应姚芊芊呢，难不成是嫌她太不安分了？
“丽嫔不要的人，本宫为何要收着。”柔妃嘴角的笑意淡去了些，淡淡地说道，在这清冷的空气中却显得有些寂寥。
大宫女左右瞧了瞧，见四下里头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奴婢前几日听见人碎嘴，说是丽嫔娘娘有一次与姚答应还在御花园相谈甚欢，一同看了清荷满塘呢。只是，后来丽嫔娘娘见了长公主殿下一面，便吩咐人宫门紧闭了几日才出去。”
柔妃一听，眉眼之中沉重了几分，连忙让她住嘴，道：“这事儿切记不可对旁人说起，你只管悄悄地去查查，长公主在宫外的时候都与哪些贵女交好。”
大宫女应声，心中也有了数了，姚芊芊不过是个小小的答应，入宫自然没有碍着长公主什么事情。若即便有什么龃龉，只怕也是在宫外的时候。
而大宫女出去之后，柔妃很显然眉目之间露出了几许的疲惫之色，如今，宫中时局危乱，外头也见不得多好。她夹在中间，本不该理会，现下却生生地叫自己左右为难了。
接下来的几日，柔妃一如既往地去礼佛，却在不经意地的时候又碰见了好几次姚芊芊。她倒是个会装傻充愣的，硬着当作没有这个人一般。
几次三番下来，姚芊芊也开始着急了，按理说，柔妃娘娘也应该看到自己了啊。难不成，这皇后的威势就这般大么，让柔妃如此惧怕，甘愿在她手底下为妃一世？
至于，宫长乐那边，原本没有人盯着姚芊芊的，倒是不知晓，可柔妃却特意地派了宫人过来送了些时兴的缎子。
宫女的原话是，瞧着这宫里头花红柳绿的才是热闹的，长公主殿下年轻，正是需要打扮的时候，还用得着。
夏瑶也是个机灵的，自然是疑惑的，特意留了那宫女多说了几句，这才大概知晓了柔妃娘娘的意思。
宫长乐听着夏瑶的话，唇边挂着一丝冷笑，姚芊芊就这么迫不及待么？也是了，大家闺秀的日子过的惯了，又怎么能过得惯这宫中被冷遇和克扣份例的日子呢。
“殿下，如今咱们怎么办？”夏瑶心中隐约有些惴惴的，只要想起那姚芊芊私下里还散步谣言破坏了宫长乐的名声，竟还把这事情完完全全地都给推到了杜若雪的身上去，她心里就有些怕这个阴狠的女人。
“不足为惧。”宫长乐眼中的姚芊芊现下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她的命运一大半还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其实，宫长乐更好奇的是柔妃，她平白无故地告诉自己这个是为了什么，讨个人情么？可是她一贯来在后宫都是与世无争的，母后待她也不算薄，所以柔妃这是要求什么恩典吗？
看来，她有空倒是要去拜会拜会这个柔妃娘娘了。
翌日，日头倒是极好的，隐隐地透着和暖的光芒，照耀的人身上有一丝丝的温暖。
宫长乐打着谢恩的名义，直接去了柔妃那里，谁知柔妃竟跟等着她一般，早早地就准备好了迎接她。
宫长乐倒也不慌，柔妃能在宫中生存这么些年，地位岿然不动，那怎么也是有心智的女子，否则倒真是白在这深宫里头生活这么些年了。
“柔妃娘娘安好，长乐来叨扰了娘娘清静了。”宫长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宛如一个温顺的后辈。
“本宫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自然希望你经常来叨扰了。”柔妃说话的姿态与语气和从前别无二致，但宫长乐的心中却隐隐地觉得不好。
怎么偏生这段时间柔妃就跟换了一个人一般，以前她可是从来都不管后宫中事的。从上次她帮了林琅和谢清柠开始，宫长乐就觉得奇怪了，现下她又特意来告诉自己姚芊芊的事情，隐隐有站在自己这边的架势。
难不成，柔妃知晓什么？或者，她也是重生的？
宫长乐隐约记得上辈子柔妃是在父皇病重的前一年病死的，一场丧失过后便再也无人问津了，是以，旁的东西，她也不是很清楚了。
“柔母妃待长乐好，长乐心中知晓。这几日的事情，长乐谢过柔母妃了，若是有什么长乐可以帮忙的地方，还请柔母妃直说。”宫长乐抿了抿唇，大家都是聪明人，目前为止也没什么利益冲突，有话倒是不如直说，也好过猜来猜去。
柔妃的目光有些闪烁，旋即嘴角却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这个长公主殿下，果真是打小就聪慧伶俐。
“殿下此言，本宫记着了。”柔妃干脆也不和她客气了，直言。
宫长乐略微点点头，这便是聪明人之间的默契。只是，如今她还不知晓柔妃手中到底握了些什么把柄，若是对自己有威胁的，那她也不能手软。
“柔母妃一向来都是与世无争的，这几次为了长乐倒是得罪人了。”宫长乐饮了一口玫瑰花茶，又轻轻地放在了案几上，缓缓地说道。
柔妃的神色不变，心中却暗道，这丫头还真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她这是想继续跟自己套话了？
“本宫这些年得罪人也够多了，不差这一两个了。若是真论起来，只怕是本宫的罪孽深重了。”柔妃的笑意淡淡的，说着却念了一句佛语，这些年她一直都潜心礼佛，可是心中的事情却不可能永远都是秘密。
宫长乐没有说话，目光却炯炯地盯着柔妃，似乎是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出什么破绽了，但却只觉她脸色淡淡的，含着浅浅的烦扰与忧愁罢了。
“若是他日本宫有所求，还望殿下能够伸出援手。不过，本宫给的条件也不会太差。”过了半晌，柔妃这才接着说道。
“柔母妃若是说话作数，那长乐自然也是该学习的。”宫长乐这下子倒不觉得柔妃手中握着自己的把柄，反而可能是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至于她的仇人么，柔妃在深宫多年，母家早已没落不知去向，又能有什么仇人会有如此通天的本事呢？
宫长乐的脑海里隐隐地浮现了那个明黄色的身影，难不成是父皇想要置柔妃于死地？可他到底也宠了柔妃这么多年，柔妃在这深宫中也是无依无靠的，这又是为了什么呢？他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第九十二章 ：打听
从柔妃那里出来以后，宫长乐的脑海里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但这事儿柔妃咬得紧，只怕现在也不会说出什么来。
“殿下，咱们现在回宫吗？”夏瑶紧紧地跟着宫长乐，却见她朝着这条宫道一直往前走，便低声问了一句。
宫长乐顿住了脚步，才发觉自己的失神，抿了抿唇，便转了步子，说了一句去栖凤宫就走了。
栖凤宫。
皇后这会儿正在殿中瞧着两位小皇子写字，如今他们虚岁已三岁有余了，等来年春天，也该请个师傅回来教导着了，等再大一些，便可送入宫中太学读书了。
两个人儿小小的，都穿着天蓝色的锦裳，因天气冷了，奶娘便给多裹了一层，此时都在小号的桌子前笔直地站着，认真执笔。
但这两人却是极其好分辨的，白白嫩嫩地似团子一般的，一双眼睛瞧着便是圆滚滚地，骨溜溜地转着，便是宫陵安了。他学习的速度倒是极快的，仿佛这小脑袋瓜子一转就能够想到怎么更快地学会了，是以他面前的大字也已写了两张了。
而旁边的清瘦一些，脸色有些微白，却不似小孩子的那种白嫩，反而多添了几分瘦弱感，他的脸上淡淡的没什么神色，只专心于手中的笔，但却总是弄不好。
皇后见状，便亲手过去教了宫子文。但小小的宫子文却还有几分害怕的样子，生怕自己自己被骂，总想往后头退着，但奶娘却把他给送到了前面来了。
后来，他见皇后一脸的慈爱与心疼，便也就失了几分胆怯了，任凭皇后手把手地教着写字。写了十来个后，皇后瞧着觉得好了不少了，便让他自己写。
宫子文点点头，又闷着去鼓捣那些个笔墨纸砚去了。
而旁边的宫陵安见状，却撅了撅嘴巴，又过来写自己面前的字，等到皇后那边教得差不多了。他转了转水灵灵的大眼睛，声音里还带着软糯的味道，“母后，陵安也写得不好。”
皇后抿唇一笑，过去瞧他面前的大字，前面的几张倒是写的极好的，可到了最上面的几张，却是歪歪扭扭的，一瞧便觉是涂鸦。
皇后佯装有些生气了，说道：“你瞧瞧你这写的，怎么还给衣服上都沾上了墨汁了？难道还喜欢这个味道了？”
虽是责备的话，可是说出口来，却是一片温和的语气，宫陵安笑着粘上皇后，软软地撒娇道：“陵安写得不好，母后也得教教我。”
皇后忍不住笑了，点了点宫陵安的小脑袋，这才又去教了他写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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