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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嫡不如养妹(重生)——牧荑黄黄

时间:2017-10-10 16:33:50  作者:牧荑黄黄

  但北狄到底与大楚国力相当,一回取胜只能挫他们一分锐气,却伤不了他们的元气。于是这一僵持便是几年。
  而谢昀因着战功累累,于及冠之年得封“玉京王”。
  虽然皇子及冠便能封王的已是一种荣耀,但京中百姓却暗地里为他鸣不平。按着惯例,同是亲王,双字王却不及单字王来得尊贵,纵使“玉京”二字在道教中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但大楚并不推行道教,儒教才是大楚国教,因此这“玉京”便显得有些尴尬了。
  且乍一听这个封号,令人想起的不是谢昀的运筹帷幄、骁勇善战,而是他的玉质冰颜、瘦雪霜姿,这于一个颇有建树的男子而言,何尝不是种侮辱?
  一面培养他,一面打压他,帝王呵,到底君心难测。
  春去春来,转眼六年。                       
作者有话要说:  幼年剧情完成(づ ̄ 3 ̄)づ

  ☆、桃李芳菲

  草茵轻荏苒, 桃李任芳菲,正是良辰美景韶光丽的好时节。
  玉京王府向来冷冷清清, 虽是王府, 却并未布置得富丽堂皇,反而是一派雅致。上一位住在这里的前朝王爷是个整日里吟诗作对的文人, 因此府内尽是些亭台楼阁、雕梁画栋, 无一处不风雅。
  此时的王府比平日里要热闹些。
  花木掩映间,一身着雪色冰丝六幅荡湘裙的少女随手将裙摆捞起系在腰间, 细白的绸裤勾勒出修长笔直的双腿来,显得越发纤腰似柳、玉质花颜。
  “三哥哥接招!”话音刚落, 她便纵身跃起, 长剑刺出, 被谢昀闪身避开后又盘旋来去、剑走轻灵,大有遏行云、回飞雪之势。
  谢昀的手中只是一柄木剑,他不断闪避格挡, 看似落入了下乘。然而若是看得久了便会发现他招招皆是游刃有余,阿容来势凶猛, 却半点也欺不近身。
  拆了几招后,谢昀手中的木剑忽地斜转,避过阿容的剑锋, 顺势削落。
  阿容的剑尚未收回,谢昀出手又是风驰电掣间,于是阿容只能眼睁睁看着木剑朝自己的左肩挥下。意料之中的,剑身在离她尚有一寸之处堪堪停下, 半分也没有伤到她。
  春风乍起,阿容鬓发略微散乱,额际薄汗处传来凉意。她看着正要收剑的谢昀,带着狡黠的笑意欺近他,近距离不好使剑,她便一掌代之,劈向谢昀的胸膛,得意笑,“三哥哥太大意了!”
  没想到谢昀早有准备,未拿剑的左手将阿容挥来的手掌一把捉住,带着她旋了半圈,揽入怀中,叫阿容背对着他动弹不得,“阿容还是输了。”
  阿容先前与谢昀说好了,比试时他不能动用内力,结果还是一样,没有丝毫胜算。
  “哼!再来!”话毕便又缠斗起来。
  一次又一次毫无悬念地输给谢昀后,阿容打得越发没有路数,最后更是无赖招数齐上。
  她一脚蹬在树干上借了力,随即跃上树枝,看准了谢昀的方位跳下来,“天王盖地虎!!!”
  谢昀面色陡黑,却怕她摔地上伤了自己而没有避让开。
  阿容以为自己终于得逞了,黏在谢昀背后不放,手脚并用地缠他,“三哥哥,这样算不算赢了?”她从后头环着谢昀的脖颈,嘻嘻笑着,嗓音清甜愉悦。
  谢昀只好纵容道,“算算算,你且下来。”
  阿容仍抱着不撒手。这几年下来,谢昀也由一个清瘦的美少年长成了高大俊美的男子,背部也更为结实有力、肌理分明,热意源源不断地透过衣衫传来,就着暖融融的日光,叫阿容惬意得眼眸半眯。
  谢昀拍了拍阿容环住他的胳膊示意她下来。
  阿容不满嘟囔,两腿夹得更紧,“三哥哥,你都多久没背过我啦?好不容易背一回还不让我多赖一会儿!”年岁稍长后她便越发不喜爱谢昀方才的动作,拍一下是不容拒绝的命令,拍几下是长辈式的亲昵,她哪样都不喜欢。
  “阿容,你已经十三了。”谢昀语带无奈,但到底没有再催她下来。
  “就算我三十了又怎样?”阿容满不在乎地从头顶折下一截花枝,往前一挥,豪气万千,“三哥哥,出发!”
  她缠得很紧,谢昀伸手便将她的膝弯捞起,这才松了些。
  因着阿容是王府的常客,谢昀特意为她布置了一间房,好叫她有个歇息之处。这间卧房可谓是整个王府最为华贵富丽之处,阿容不喜素淡清寡,因此布置的房间也是按着她的喜好来,绮罗画阁,锦绣屏帏,宝装珠嵌,应有尽有。
  “公主!大事不好了!”仓惶进来的侍者名连翘,接替了秋玉的位置成为她的大宫女。
  前年秋玉便到了年纪被放出宫嫁人去了。这个连翘颇会梳妆,就是性子不够沉稳,遇上事了便咋咋呼呼。
  因此阿容听她道“大事不好”时并未有过多的慌乱,只平静问她何事。
  “小殿下受伤了!娘娘召您急回呢!”
  阿容面色微变,“尧白受伤了?伤得哪里?可严重?”
  十皇子谢尧白正是珍妃所出,乃是阿容的亲弟,今年年岁已四。
  “小殿下逗六公主的狗玩,被那畜生咬了一口,在胳膊上!”连翘额上直渗汗,微喘着道,“还好皇上召了杏林伯进宫为小殿下诊治。”
  董哥哥为尧白疗伤,应当不会有事了。
  阿容稍稍松了一口气,“回宫。”她转过头来,“三哥哥,我回去了。”
  谢昀颔首。
  自始至终,谢昀都未发一言。在他眼里,因为谢尧白这个前世根本不存在的人,阿容失去了她应得的宠爱,无论是珍妃还是皇上,都对谢尧白无微不至,宠爱有加,那架势像是要宠到天上去了。
  而谢尧白的出世,谢昀也是推手之一。
  阿容回宫后便直奔玲珑宫,门口恰有宫人进进出出,而董决明也在这时出来了。
  “董哥哥!”阿容喊了他一声,走近,“尧白如何了?”
  阿容刚问出口,便见董决明面色有些古怪,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董哥哥?”
  董决明白眼一翻,分明是已然而立的男子,却犹有鲜活的少年感。他凑得近些,压低了声音吐槽,“你那弟弟连皮都没破,结果那些人紧张得跟什么似的,还把我叫过来!”
  董决明被封了“杏林伯”之后,除非遇上了疑难杂症皇上才会特意召他入宫,其余时候都让他悠哉游哉地养花弄草,看书话茶,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自从这个宝贝疙瘩十皇子出生后,董决明进宫越发频繁,诊治的还都是些稀松平常的小病。
  这话阿容没法接,只好点点头便往房里走。
  而董决明则伫立在原地看着阿容匆忙进去的背影。他向来善观察,这回也不例外。他这个心窍玲珑的徒弟虽然面色焦急、脚步匆忙,可细看之下便会发现,她的每一步皆是丈量好了的距离,落脚轻灵却也沉稳,由此可见,她的内心深处分明是从容淡定的。
  啧啧。董决明觉得有些意思,面上浮起一丝浅笑来,可笑着笑着又有些心疼与叹息。
  “母妃,尧白。”阿容走进正殿,见谢尧白正被母妃温声安抚着,便开口唤了两人。
  谢尧白的哭声陡然大了些。
  “好尧白,怎得又哭了?”珍妃轻柔地将他面上的泪水拭去,“尧白是男子汉,要坚强,知道吗?”
  “姐姐……姐姐……”白皙柔软的面颊上泪渍犹在,谢尧白瘪着嘴一声又一声地唤阿容。
  “阿容来了,快哄哄尧白。”珍妃冲阿容招了招手。
  阿容走近一瞧,见谢尧白的衣袖被卷起,露出一截白胖藕臂来,上头有一个浅红的牙印。谢望舒养的大狗下了崽,现在看来应当是一条小奶狗咬的谢尧白。
  “尧白疼吗?”阿容蹲下身子,在谢尧白的胳膊上吹了吹。
  “疼!姐姐给尧白再呼呼!”谢尧白可怜巴巴地望着阿容,眼底却藏着希冀。
  “好,那尧白不许哭了?”阿容依言呼了几口,问他,“尧白怎得跑到六皇姐那儿去了?她养的狗向来凶悍,就是小奶狗也须提防些。”
  谢尧白再度瘪嘴,置气道,“姐姐去找三皇兄玩了,尧白自然只好跟狗玩啦!要是姐姐能和尧白玩,尧白就不和狗狗玩了!”
  珍妃一听这话便皱眉,低声训道,“阿容,你怎得不多陪陪他?他喜爱你,依赖你,片刻离不得,你一出宫他便会闹腾不止……”
  谢尧白心里很是认可珍妃的话,口上却道,“母妃不许凶姐姐!”他拉住阿容的手,笑眯眯道,“尧白自己来说。”
  珍妃无法,只好任他了。
  谢尧白生就了一双风流桃花眼,眉宇间却有皇上的英气,是个精致又俊俏的玉团子,小小年纪便迷倒了一众宫娥小姐姐。
  因此当他双眸水润地央着阿容时,几乎叫她一瞬便心软下来。
  他将阿容拉到珍妃看不见的地方。
  “姐姐不去找三皇兄玩了好不好?”
  阿容默了一瞬,耐心道,“尧白喜欢姐姐,所以想要和姐姐一直在一起对不对?”
  谢尧白重重点头,“嗯!尧白最喜欢姐姐,想要和姐姐在一起!”
  阿容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但是姐姐也喜欢三哥哥,也想要和三哥哥在一起,尧白应当明白姐姐的心情才是。”
  谢尧白垮了小脸,沮丧道,“尧白明白了,但是尧白不开心,要是姐姐只喜欢尧白一个人就好了……”
  “那尧白喜欢母妃吗?喜欢父皇吗?”
  “喜欢……”
  “尧白不只喜欢姐姐一人,为何要姐姐只喜欢尧白一人?”
  谢尧白小脸纠结地揪着衣角,很是为难,他觉得阿容说得很有道理,可又总有哪里不对劲。
  此时董决明的马车正行驶在兴安大街上。建章二十三年正值盛世,虽北边偶有战事,但京城的百姓却感触不深,他们昼兴夜寐、来来往往,面上皆是些俗世的烦扰或喜庆。
  “闪开!”马夫大吼一声,随后急急勒马,马车骤然停下,颠得董决明险些歪倒。
  “什么人惊扰伯府车驾!”
  “董神医!”拦住马车的是个女子,十八二十的年纪。
  马夫以为又是哪个求医的人,皱眉道,“不上府去求,来拦马车,真是!”
  董决明掀开车帘,见大街中央张臂的女子有些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是?”                       
作者有话要说:  定时定成了4月10号 哭 跪唱认错

  ☆、生而尊贵

  女子身上灰扑扑的, 欲语泪先流,哽咽道, “董神医还记得临安镇的胡氏药铺吗?”
  她这一提, 董决明便想起来,眼前这名女子与记忆中那个俏丽可爱的小少女确实有几分相似, 但她看着太狼狈了, 叫他一时间认不出来。
  见董决明露出了然的神色,胡姑娘这才哭着续道, “爹爹他……他……”她哭得几近晕阙,身子软倒在马车前, 往来的路人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先回府再说吧, 胡姑娘?”董决明掀起帷帘, 冲胡姑娘道。
  胡姑娘抹了把泪,点了点头。
  杏林伯府。
  半夏给胡姑娘倒了一杯暖茶。他先前在临安镇见过这位胡姑娘,镇上的人都道她是小镇上难得的好看颜色, 如今见她狼狈不堪,心下也有几分唏嘘。
  而胡姑娘自然也是见过半夏的, 他那时还是个十岁左右的稚嫩少年,现在却出落成了清瘦干净的男子。时光在众人身上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唯有眼前这人,唯有董决明, 几年不见,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洁似冬雪,清如秋露,澄澈疏落, 纤尘不染,甚至还有少年人才有的鲜活灵动。
  胡姑娘有些欣喜,又有些难过。
  她收拾好了心绪,双手捧着茶盏开口道,“董神医,事情是这样的。临安镇上来了一群流寇,药铺也被洗劫一空,就连爹爹也……”她顿了顿。
  “请节哀。”
  “我听说董神医在京城安定下来了,这才过来寻您……”散落的额发遮挡住了她的双眼,她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直视董决明,目光恳切,“我已然无依无靠,只求董神医能收容收容。”
  见董决明有些迟疑,她急忙开口,“我会很多的!抓药配药熬药都会的!我可以给您打下手,只要神医大人能给一个落脚的地方……”
  “可是你我到底男女有别,若是留在我府上……”
  “我不在乎的!若是董神医肯收留我,我便是您的丫鬟、仆人,且我本也不想嫁人了……”她面上的笑容苦涩起来,“我已然二十,爹爹也不在世上了……”未尽之意已经颇为明显,她是平民之身,二十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且胡郎中去世、家中药铺也不复存在,她在这世上是半分依凭都没有了,想要嫁个称心如意之人自然是难上加难。
  董决明本以为打算终身不婚娶的人除了和尚道士便是他了,没成想这里还有个同道中人,只是她的理由却叫人心情沉重。
  胡姑娘企求地看他。董决明则偏头瞧了一眼半夏。
  他早先便打算给半夏冠上“董”姓,待半夏日后生儿育女,董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若是如此,半夏自然不能一直做他的药童。
  半夏也看着董决明,眼里有些期盼,好似也希望他能答应下来似的。
  “好,你便住下来吧。”
  胡姑娘破涕为笑,“谢谢董神医!”
  这日阿容方从傅大儒那里回来,便听连翘碎嘴道,“六公主的那只狗总算得了惩处!敢咬小殿下的畜生自然不能轻饶!”
  阿容脚步一顿,“那只小奶狗?”
  连翘立即点头,“已经被拖走了,现在大概已经没气儿了吧。”
  阿容的眉头狠狠一蹙,“小殿下现在在哪儿?”
  “大抵在正宫?”连翘有些不确定。
  阿容不再问她,径自朝玲珑宫走去。她找到谢尧白时他正举着一截花枝与侍者嬉闹。
  “你们都不避让的么?真没意思!”花枝抽打在侍者腿上,虽然谢尧白力气尚小必然不会有多疼,但阿容却觉得极其碍眼,甚至有些恼怒。
  “尧白!”她的语气有些冷硬,谢尧白却在听见她声音的那一瞬立即喜笑颜开,丢下花枝便冲她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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