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九渔点点头,从兜里拿出一张钞票给他说:“谢谢你了小二哥,那我就先去避一避吧,回见。”
说完就转身走了,也亏得她之前大方每次都给这小二小费,这小二大概也是念着这份情才给她通风报信的吧。
离开客栈重新又回到街市上,阴九渔心里也是郁闷不已,琢磨着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
走着走着忽然听见有人喊“姑娘”,纳闷地转头看去,居然是上午卖香包的那个女摊主。
女人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说:“姑娘,可算找着你了,你把东西寄放在我那里可我这就要收摊回家了,你迟迟不来取,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阴九渔这才想起那件事,反问:“大姐你家住在哪里,周围可有房子出租?”
女人愣了一下说:“哦,我家住在城西,姑娘你要租房吗?我家正好有一件空房,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去我家看看?”
阴九渔忙点头应下,女人也很高兴,带她一起去见她同样在摆摊的丈夫。然后大家一起拿着东西朝城西走。
这女人叫菡鹊,今年才二十四岁,已有两个孩子。一个五岁的女孩,一个两岁的女孩。长得眉清目秀,不是大美人但也有几分姿色。
她男人年龄比较大,约莫有四十了,相貌平平,身材矮壮,话不多,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让阴九渔不禁有一种武大郎的既视感,当然,他肯定不叫武大郎,姓寇,具体叫寇什么菡鹊没说,阴九渔也就顺着叫寇大哥。
寇大哥推着一辆三轮手推车。这种手推车是全木质的,前面两个轮子比后面一个轮子大三分之一,如此一来才能在行走的时候保持三个轮子在一个平衡面上,同时前面装货的小车厢与地面平行。两个推手下分别有一截木棒,在车子停下来时撑在地面上方便车子停稳。
两岁的小女孩叫寇小婉,已经睡着了,被放在手推车里,摇摇晃晃之下睡得更熟了。
出于谨慎,菡鹊问起阴九渔是哪里人,来擎天做什么。
阴九渔如实说从乾州来,参加武状元考试。
菡鹊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妹妹你要考武状元?怎么,你还会功夫?”
“哦,从小拜了个师傅,学了些年头,也算会吧。”阴九渔随口解释说。
菡鹊顿时一脸崇拜地看着她:“难怪我说妹妹看起来跟一般女子不一样,走路昂首阔步,脚下生风似的,原来是武功高手。”
阴九渔尴尬挠头笑:“也不算什么高手,也就是还好吧,其实我也没跟人真的比试过,也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到了什么程度了。”
“啊?那上了赛场万一碰到比你功夫好的人,那岂不是要被打?有拳脚功夫的男人下手都很重吧,妹妹你不怕吗?”菡鹊担忧地说。
阴九渔无奈地耸耸肩:“被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怕,不过是师傅叫我来的,而且我也报名了不去也不行啊。如果真的技不如人,挨揍就挨揍吧,只要打不死就行。”
一听这话,菡鹊更加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深感她的想法简直超越自己的认知。怎么会有女孩子去学武功?怎么会有女孩子明知可能会被揍还敢去跟男人比武?
暗暗笑笑,笑阴九渔还真是奇葩。
走了约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寇家。
房子坐落在一条僻静小巷里,打开老旧褪色的木门是一个几平米的小院子。门一打开,五岁的小女孩立即飞奔过来扑进菡鹊怀里。
小孩子两只袖子挽起,小手冷得红通通的,原来正在院子里洗衣服。菡鹊抱起她跟阴九渔介绍说这就是大孩叫小雪。
阴九渔跟小雪打了声咋呼,看向木盆里的衣服,有大人的有小孩子的,好一大盆。不敢相信这么小的孩子已经要洗这么多衣服?
菡鹊从口袋里摸了两个芝□□子糖的小女孩,小孩子高兴极了,立即放到嘴里吃。
“阴妹妹,你也吃一个吧。”菡鹊拿了一个手伸向阴九渔。
阴九渔忙摇头说:“谢谢菡姐我不吃,还是留给孩子们吧。”拇指大小的面粉糖,要是要给她吃路上就拿出来了哪里还用等到这个时候。再说,她真的不想吃。
就在这时,屋里走出来一个瘦小佝偻的老太太,手里拿着一根手臂长的小竹竿出来一脸生气地指着小雪说:“死蹄子,天都要黑了你还不赶紧洗,我看你是今晚不想吃饭了吧!”她的话带了些口音,阴九渔还有点听不太懂。
小雪吓得赶紧往菡鹊身后躲,菡鹊护着孩子说:“娘,我来洗。”
这话没能让老太太消气,反而指着她骂:“你就惯她们吧,惯成懒蹄子,看以后谁家要她们,哼!”
骂完才看着阴九渔一脸没好气地说:“你什么人,来我家里做什么?”
“哦,娘,她叫阴九渔,从乾州来,想要租间房暂住,我想着咱家刚好有一间空房,就带她过来了。”菡鹊忙解释说。
或许是听到是送钱来的,老太太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又问:“就你一个人,没其他人进来一块儿住吧?”
“嗯,就我一个人。”阴九渔点点头。
老太太点点头:“那你打算住多久?”
“这个我还不能确定,反正我先付一个月房租吧。”阴九渔如实说。
老太太眉头微蹙,又说:“我们擎天跟你们那些小州可不一样,人多地少,房子可是稀缺货,房租都是至少一季一交,没一月一交的说法。你要么就一次交三个月的房租,要么就不住。你看着办吧。”
☆、女人啊女人
阴九渔想了想,虽然这老太太不好相处,可菡鹊跟自己也算小半熟了,人也还行。家里也只有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也算家庭关系简单。要换了其他家,兴许幺蛾子更多。
点头说:“行,那就先交三个月吧,房租多少?”
老太太听罢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又看向菡鹊,似乎在揣度她有没有提前透露给阴九渔房租是多少。
菡鹊看到她的眼神忙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大面额的钞票说:“娘,刚才阴妹妹已经付了房租给我,这就是她给的钱。”
老大大看向钞票,伸手一把把钱抓起来往口袋里揣说:“那你就先住下吧,多余的钱就当是其他杂费了。”收了钱麻利地就转身进屋了。
菡鹊尴尬地看向她,刚才路上的时候她还说过这钱太多了,交三个月的房租都绰绰有余。
阴九渔忙安慰她说:“你婆婆挺会安排的,就照她说的吧。”
菡鹊尴尬地点点头,转身去洗衣服。阴九渔没事可干,就跟五岁的小雪玩。
不过才说了几句,老太太就在屋里大叫,叫小雪进屋去帮烧火做饭。
吃饭的时候老太太又说跟他们一块儿吃饭的话要另外加钱,阴九渔又掏了一张大面额给她,她才没有再废话。
夜深人静,阴九渔躺在陌生的床上,迟迟睡不着。结果竟然听到不隔音的木屋传来不和谐的声音。
想着菡鹊正在跟那个武大郎似的男人做那种事,阴九渔心里就一片怅然。头一次想着人生真特么没意思,像菡鹊这样,为了嫁到擎天,年纪轻轻嫁给一个不爱也不配的男人,要受婆婆的气,要给他家生孩子,还要帮着赚钱养家,然而,擎天依然是统治阶级的擎天,不属于任何一个小老百姓。即便嫁到这里也不过是平民中的一员罢了。
还不如在小州里找个有感情的男人,比如艮蛮牛夫妇。
转念又想着人各有志,有些人就是喜欢坐在宝马车里哭又干自己屁事,路是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只是对于自己来说,如果不是那个人,宁愿今生独自一人。
此时不禁想起那个令狐珏,天底下真有长得那么相像的人吗?
如果真有,那倒真是奇了怪了。
阴九渔决定,再去会会他。
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饭,菡鹊夫妇俩又要进城摆小摊,阴九渔也跟他们一块儿进城。不过为了占到一个摆摊的位置,菡鹊男人天不亮就进城去了。
菡鹊把两个孩子收拾好,把小的背到背上,才提上货品出发。阴九渔闲着没事,提出帮她提货。菡鹊推辞一番还是给了她。不过也都是些刺绣香包货品,也没什么重量,尤其是对阴九渔来说,简直就像提了袋棉花似的。
两人边走边聊天,阴九渔没什么可说的,她的事都没办法对人诉说,反倒是昨日都没什么话的菡鹊就像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似的,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可能是自从嫁到寇家后就没怎么跟人说过真心话吧。
菡鹊讲起自己是震州人,在震州靠近擎天的一个小村里。他们那里的女人都梦想嫁到擎天来,每户人家都以女儿嫁到擎天为荣。
她有个邻居跟她家关系不太融洽,女儿嫁到擎天后人也趾高气扬的,经常对她娘冷嘲热讽,嘲笑她家没女儿能嫁到擎天,全部都得在震州做望门寡。这个也跟天极皇朝的兵役制度有关,除了擎天人,其它八个州的百姓男人都要服兵役。
菡鹊的娘咽不下这口气,她才十三岁就到处拜托人把她介绍到擎天来。
擎天家庭条件好的人家自然看不上她,当然,有些条件太差的她家也是不愿意的。一直到她十六岁的时候,终于有人帮介绍了寇家。
她妈妈想着寇家只有母子俩,家庭关系相对简单,以后老太太一死,那个家就由菡鹊做主了。到时候他们还可以来擎天长住。当然,以此为代价的就是寇家儿子年龄偏大,没长相没身材也没什么本事,上不得台面。不过胜在人老实。
菡鹊年龄小也没什么主见,这么一来就真嫁了过来。
如今一晃就是八年过去,寇家老太尖酸刻薄又重男轻女,她一连生两个女儿,更是不受她待见,开口闭口就是“赔钱huo”。
菡鹊自嘲地笑笑说:“我也觉得我是个赔钱huo,来擎天这么多年只回去看过爹娘一回,想当年嫁过来时他们为了给我备嫁妆,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给卖了,可这么些年也才来过擎天两次。阴妹妹你呢,你有相好吗?是擎天人吗?”
阴九渔忙摇头:“哦,我没有相好,也没想嫁人。”
菡鹊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转瞬又掩嘴笑说:“妹妹还不好意思啊,不过你是有本事的人,家境也好,一定能在擎天找户好人家。要不以后等你在擎天嫁人了,抽空来我家坐坐,我们姐妹俩没事聊聊家常也能做个伴。”
阴九渔脑中令狐珏那张桀骜的脸一闪而过,自嘲地笑笑说:“嗯,好啊。”那一天怕是遥遥无期吧。
到了城中,菡鹊找到丈夫摆上小摊,阴九渔就在城中闲逛。距离武状元考试的日子还有五天。
走着走着,阴九渔又来到东裕街,在路边抱着手瞅斜对面令狐府的大门。
这上午的令狐府比下午要热闹些,人员进进出出,马车来来往往。
只可惜看到快中午,都没有看到令狐珏那个纨绔少爷。
阴九渔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东裕街,找个地方吃午饭。
走着走着,看到一家名为“十里飘香鹅”的餐馆,阴九渔记得自己吃过鸡鸭鱼牛猪羊肉,倒还真没吃过鹅肉,于是决定进去看看。
“客官请进,请问您几位?要敞座还是雅间?”年轻小二上来嘴巴利索地说。
阴九渔想了片刻说:“来个雅间吧。”
“好嘞!您楼上雅间请。”小二吆喝道,热情地邀请她上楼。
之所以要雅间,其实只是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大堂里吃饭显得可怜。当然,更重要的还是银子足!虽然跟着师傅冷玄极没学到什么多么了不起的本事,可这十年来,阴九渔是结结实实地当了一会儿富二代,大把的钱随便花。钱没了就跟师傅说,他总能变戏法似的又变出一沓钱。
阴九渔正准备上楼,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姑娘。”有人喊。
纳闷地循声望去,看到大堂靠窗的座位下坐着三名男子,一名大约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友好地朝自己笑。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原来是头一天来擎天时遇到的那个想买自己马的矮壮青年。
反正闲着没事,阴九渔朝他们走过去,三人倒也很礼貌地赶紧站起来拱手跟她行礼。
阴九渔也友好地笑着,看到他们桌子空空的,说:“你们已经点菜了吗?”
“嗯,已经点了正等上菜呢。刚才看到姑娘进来,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仔细看还是觉得没认错所以才大胆地招呼姑娘一声,姑娘一个人吗?要不坐下一块儿吃吧。”矮壮男热情地说。
阴九渔觉得他们挺有趣的,当然,主要是她一个人挺无聊的。点头说:“也好,既然大家再次相逢也证明有缘,就一块儿吃吧。”
三人愣了一下,不过立即又笑了起来,请她坐下。
小二看她居然在这边坐下了,跑过来问:“姑娘您的雅间还要吗?”
阴九渔摇摇头:“刚好碰到朋友今日就不要了,改日再来吧。”
“好嘞。”小二立即应下,倒是丝毫没有不快。
“那我们这边就再加一盘飘香鹅。”矮壮青年说。小二也赶紧应下。
阴九渔暗暗打量三人,再对比令狐珏四人,觉得他们看起来是要淳朴多了。顿时对他们也有了几分好感。
主动说:“话说,你们也来擎天几天了,怎么还没离开了,是要办什么事吗?”
矮壮男一拱手:“哦,是这样的,其实我们这次来擎天是准备参加武状元比试的,这不还有几日比试才开始吗,所以继续在京城逗留着。姑娘呢,来擎天走亲戚吗?”
这事倒是让阴九渔吃了一惊,也帅气地拱手说:“实不相瞒,我也是来考武状元的。”
“啊!?”三人同时叫起来。惹得周围的客人都朝他们看。
这下算是轮到三人大吃一惊了,一脸受到成吨惊吓似的看着她,目瞪口呆。
阴九渔笑起来:“怎么,我不可以考武状元吗?还是你们觉得我不像能做武状元的人?”
三人这才反应过来,矮壮男忙挠头解释说:“那倒不是,我们只是不敢相信竟然还有姑娘家来考武状元,姑娘真的会武功?”
“算是会吧。哦对了,大家都聊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三位大哥的名字,既然大家即将同场考试,要不先认识一下。我叫阴九渔,来自乾州。”阴九渔主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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