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山坐下后,沉沉地出了口气,“现在谢安已经接触了四皇子殿下,若是骤然处置他,反而不妙,既然他已经转投二皇子麾下,那么下官想,我们亦可以利用这一点,反过来牵制二皇子。”
墨曜微微点了点头,赞许道:“晋阳侯妙计。”
还好,沈自山的确够聪明,心思气度也不错,骤然知道自己暗中培植的势力转投到对手门下,却没有丧失理智,而是选择了一条对己方最为有利的道路,有他辅佐墨霄,墨霄的胜算应是更大一些。
“王爷谬赞了,”沈自山忽然叹了口气,“下官这也是实属无奈,今日若非王爷相告,下官怕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又将四皇子殿下置于危险境地,下官汗颜啊!”
他这话并非是在恭维墨曜,而是真觉得后怕不已,他简直不敢想象,他那么信任谢安,将来会给四皇子殿下造成如何大的伤害!
皇权争斗,本就是步步惊心,他却将最危险的人推到了四皇子殿下面前,做了四皇子殿下的心腹谋臣,他如何能不暗恼?如何能不害怕......
“沈兄别多想,现在知道了,亦为时不晚。”洛峥拍了拍沈自山的肩头,安慰道。
“君复兄所言极是,你放心,我明白的。”沈自山郑重地点了点头。
今日,在洛峥书房内这一叙,也就是相当于将一切都摊开到明面上来说了,有了端瑾王爷和洛家的支持,他对于四皇子的未来,信心更加充足。
“晋阳侯能想明白这些,就最好不过了,墨霄那里,晋阳侯寻个合适的机会,跟他说说吧,时间太紧,本王不便多留,这些书信还要再送回谢家去,本王便先走了。”
说罢,墨曜便站起身来,跟洛峥等人道辞。
洛峥等知晓事情轻重,自不敢多作挽留,遂应了他的话,将人送出了出去。
“今日来的不巧,叨扰了洛公爷,不想还白得了洛公爷这些新茶,改日本王做东,请洛公爷和晋阳侯喝酒。”国公府大门前,墨曜从善如流的与洛峥寒暄道别。
洛峥亦笑容可掬,“王爷实在客气,这茶叶能入了王爷法眼,是他的福气,王爷能登门,是下官府上的福气,何来叨扰一说,若王爷定要说成是叨扰,那下官自是希望王爷多来叨扰几次的。”
墨曜离开了,沈自山夫妇因难得来国公府一趟,被洛峥留下用膳,推辞不过,沈自山只得好生应了。
第六百七十一章:为后若妖,风气何正(加更一)
墨霄从晋阳侯沈自山的口中得知谢安早已投靠了墨凛之后,并未表现出太过激动的情绪,只是愣了一会儿,就收起了面上的惊异。
倒是沈承昱颇觉气愤,紧握成拳的手狠狠地敲击在案几上,发出了一声惊响,“这个谢安,枉费我们如此信任于他,他竟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真是小人行径!”
晋阳侯微微叹了口气,对儿子摆了摆手,安抚道:“稍安勿躁,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事情已然这样,纵使再过生气也于事无补,此事亦是给我们敲响了警钟,让我们更加明白,这条路上有多少未知的杀机,经此一事,我们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沈承昱闻言也叹息一声,随即点了点头,“父亲所言甚是,儿子受教了。”
沈自山知道儿子一向稳妥,如今不过是乍然听闻谢安的事情,才会一时气恨而已,不过殿下......
“殿下,您想什么呢?”沈自山看向从听见自己说完谢安的事情以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的墨霄,小心问道。
墨霄愣然回神,答说:“我没想什么,舅舅。”
“殿下是不是觉得......”沈自山有些不好开口,他就怕墨霄因为这件事怀疑自己的能力不如墨凛,才会让谢安转投墨凛麾下。
“舅舅多虑了,我是在想前几日皇家猎场上那件事。”墨霄看出了沈自山的担忧,遂直言道。
“哦?殿下的意思是说......”沈自山脑中念头一闪,似乎也明白过来什么了。
墨霄道:“方才听舅舅说谢安早已跟墨凛勾结在一起,这朝中想要将我置于死地的人,大概也就是墨凛和右相一派了,皇家猎场的事情过后,你我都派人多番查探过,父皇也派人查过多次,但都一直无所收获,我忽然想起,是否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呢?我们将目光都放在了墨凛和右相他们身上,却忽略了别的可能性!”
“对,殿下说得有道理!”沈承昱闻言忍不住抚掌道,“爹您想想,若是谢安真跟二皇子勾结在一处,那么他帮二皇子谋害殿下也是极有可能的,谢安的手段,你我都见识过,我觉得皇家猎场的事情极有可能跟他有关!”
沈承昱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想了想,又道:“皇家猎场那件事,无论是殿下受伤还是儿子那些好友们受伤,对二皇子他们都是有好处的。殿下若是重伤,势必就不能在朝堂上下跟二皇子争锋,而儿子的好友们若是受伤,事态就更加复杂了,那日我之所以召集大家狩猎,为的还是给殿下牵线,让殿下跟他们交好,可若是这些世家公子们在皇家猎场出了事,届时我与殿下都难辞其咎,若非那日殿下反应及时,身手又好,绝对就会如了二皇子他们的意了!这些人,真是好阴狠的机谋!”
“你说得对,”沈自山面色沉沉地点了点头,“此事倒是我疏忽了,竟没有想到这一点,如今谢安为二皇子所用,于我们而言又是一大阻力,幸而,我们如今也有端瑾王爷和洛家的支持,他们可比谢安有分量多了。”
“这倒是。”沈承昱十分认同父亲之言。
沈自山又对墨霄道:“殿下,端瑾王爷看重您,这是您的福气,右相本事再大,依我之见,也比不过王爷去,更何况,右相对二皇子也不会真心辅佐。”
墨霄颔首道:“舅舅放心,我知晓的。”
“你一向有分寸,舅舅知道。”沈自山看着面目肃然、器宇轩昂的外甥,心中也大感安慰。
殿下如今成长得这般优秀,想来妹妹泉下有知,也该安息了......
当夜,皇宫之中,本在丽德殿内安寝的祈阳帝,夜半之时却忽然得了急症。
威后将太医院内所有的太医都召集到丽德殿内,让他们为祈阳帝看诊。
殿内,祈阳帝仍在昏迷不醒,殿外,威后急得在厅内走来走去。
太医们齐齐诊治了多时,但是都没能确诊,亦无法让祈阳帝苏醒。
威后急的不行,指着众位太医喝骂道:“一群废物,今夜你们若是治不好皇上,就都等着掉脑袋吧!”
威后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皇后好大的气势,皇上还未醒来,你倒是先急着将太医们齐齐处斩了!”
威后闻言眼神一缩,回过身去,便见太后由珍妃扶着款款而来。
“母后,您怎么来了?如此深夜,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惊扰了您!”威后赶忙迎了过去,想要将太后扶住。
太后瞪了她一眼,拂开了她的手,仍由珍妃扶着向内殿走去,“皇上病了,皇后瞒着不叫告诉哀家,是何道理!”
威后被太后当众下了面子,脸色一时间极为难看,心里暗暗骂了声死老太婆,转过身去,却依然做出副极为担忧恭敬的样子,“臣妾也是怕惊扰了母后,才叫她们瞒着不说的。”
太后瞥了一眼威后那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心内冷哼一声,没有搭理她,自顾自地走向内殿。
皇上愿意看她这副妖媚样子,她可不愿意!
当初真是看走了眼,竟然以为她会成为一代贤后,为皇上好生打理这后宫,如今看来,自己真是大错特错。
偏偏,皇上竟然像是着魔了一样,连自己的劝告也不听了,放着珍妃她们这些年轻鲜嫩的妃子不宠幸,偏独宠皇后一人!
皇后若是个贤明大度、知晓分寸的也就罢了,可她偏偏也不是,自从她重获圣宠以来,竟妄想独占恩宠,对其他人更是大力打压,实在可恨!
试问这为后若妖,后宫风气如何能正!
太后入了内殿,便见太医们乌泱泱地全都跪在祈阳帝床前,当下头脑一晕,身形一晃,险些跌倒。
幸而珍妃及时扶住了她,“母后千万保重凤体,皇上还未清醒,这宫中一切还需您做主啊。”
太后闻言暗暗掐了下自己的掌心,定了定神,叫过太医院之首张院正问道:“张院正,皇上到底怎么了?”
第六百七十二章:奇症难解,忽然清醒(加更二)
张院正跪在床边,闻言转向太后,叩头道:“启禀太后娘娘,请恕老臣医术浅薄,老臣不敢欺瞒太后娘娘,可老臣实在诊治不出皇上是何病症啊!”
太后听罢脸色一白,“你竟诊不出是何症状?”
张院正头垂得低低的,趴伏在地上,不敢出声。
他行医几十载,自问也遇到过不少的奇难杂症,也治好过不少的急症,可是,像皇上今夜这般的病症,他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心里很清楚,若是一直不能诊治出皇上的症结所在,他这个太医院院正的位置坐不牢还是其次,最怕是丢了性命又辱没了张家一世英名啊......
太后没有再问张院正,而是径自去了床边。
祈阳帝此刻正安睡在床上,乍一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若不是听闻祈阳帝方才是吐血之后晕倒了,太后一定不会怀疑祈阳帝得了什么病。
因为这雕花大床上躺着的人,明明脸色如常、眉目舒展,瞧着就是一副安睡好眠的模样啊?
可若是真没病,皇后又何必大晚上将太医院的人都召过来问诊?
太后咬了咬牙,凝神片刻,对许芝年吩咐道:“你即刻出宫去,将长公主和端瑾王爷都召进来,对了,让长公主将那个曾经为小郡主诊治过急病的大夫一并带来。”
“是,太后娘娘。”许芝年轻应一声,转身疾步跑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整个丽德殿内人声不闻、静寂非常。
威后在几次开口只得到太后的白眼之后,也选择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等待消息。
她真是不明白了,太后为何对她这么大的意见,难道皇上出事了,她就不着急么?
她若是不着急,又何必差点将太医院掀翻过来?
难道就因为皇上独宠自己,太后就看自己不顺眼了?
这也太过分了吧!
谁规定做皇后的就不能独得恩宠了?
皇上愿意来她宫里,难道她还傻得将人往外推不成?她费了多大劲,才将珍妃她们的势头压下去!难道还要主动给她们创造机会,让她们重获恩宠,再爬到自己头上吗?
太后未免也太偏颇了!
还有珍妃,没想到她居然能得了太后的青眼,太后不是一直不喜欢她么?怎么今夜却让她陪着过来了?
看来自己这些时日光顾着讨好皇上,却忽略了后宫中其他的动静,待皇上苏醒过来,她还是要好好筹谋才行......
时辰在威后的胡思乱想中渐渐消逝,许芝年气喘吁吁地回来之时,祈阳帝却忽然醒了!
太后见到祈阳帝睁开了眼睛,立即念了声佛号,然后赶紧问祈阳帝感觉如何。
祈阳帝眨了眨沉重的眼皮,愣愣地看着太后,“母后?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太后闻言泪如雨下,来不及回答祈阳帝的话,赶紧招过张院正等为祈阳帝诊治。
祈阳帝困惑地扫视了一圈,最后听到张院正说:“启禀太后娘娘,皇上的脉象已经渐渐趋于平稳,想来应该是急火攻心才会吐血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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