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骆天阳的首肯,李导航终于肯把潜艇开到水面上去了。
这水下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随着潜艇向上升,水下的压强就越来越小,困扰着他们多日的窒息感,一点点的远离。
当潜艇冒出水面时,正是中午时分。
阳光透射在波光粼粼的海面,把蓝色的海水染成了绚烂无比的金色。
舱门一打开,呼吸到那带着咸腥味的空气,海风一吹,大家忍不住相互拥抱着身边最近的那个人,喊了声祖国万岁。
如果这个时候,孔忆青是站在甲板上的,她一定能亲眼见到这一幕。
可惜的是,她这会儿正忙着翻云覆雨,和库二英机玩得热火朝天。
甲板上现在只有一个人在吹风。
苍白的脸,深陷的眼窝,瘦削的身体包裹在空而大的衣服里,风一吹,衣摆猎猎,勾勒出了柴般的轮廓。
宁墨看到了几十米外的那艘黑色潜艇,因为距离太远,他只能凭借那一面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来断定,这潜艇,是中国的。
他心里无比的期盼,这是那艘被困在水下的潜艇,他更加期盼,潜艇上的人员都能生还。
孔忆青的舱室门一直关闭着,宁墨醒了之后,发现他的房门能拉开了,就自己上甲板上来看风景了。
他觉得自己睡了很久,睡到肌肉都开始酸痛了。
可是他身边没有任何可以看时间的东西,更不知道这其实已经是到达这片海域的三天后了。
第一天被拒绝入境。
第二天贺爱民深夜来访之前,孔忆青就让他睡着了。
贺爱民在船上呆了一天,宁墨就睡了一天。
然后贺爱民走了,孔忆青洗了白白,抹了个香香,打扮打扮,还洒了香水,库二英机就悄悄的来了。
两人关起舱门,胡天胡地了一天夜又一天了。
库二英机来的时候,还带了些肤白相貌好身材倍棒儿的雅库哈马女子。
船长和那些水手都分了一个,各自狂欢去了。
宁墨就没人管了。
没人管就没人给他扎针了,所以他才醒了。
宁墨在甲板上逛了一会儿之后,就在角落的一只椅子上看到了望远镜。
这或许是孔忆青自己在甲板上时为自己准备来看风景的工具。
宁墨拿着望远镜,直接对准了潜艇的方向。
几十米外的景象,被望远镜瞬间拉到了眼前。
他在那艘潜艇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徐卫国!
徐卫国正被一群情绪高涨的海军围着,他好像不太适应跟动不动上来一个人就抱他一下,然后还用力勒他身体,他想推,却又怕推伤这些在水下被困多日,现在全靠一口气强撑着没倒下的战友们。
潜艇旁边,有一艘中国海军的战舰,潜艇上的人员随后被一一接上了战舰,潜艇由其他的人接手了,在换完氧和浮潜系统之后,潜艇再次没入水中,消失在海面上。
那艘战舰慢慢地调了头,开始往这边驶来,几分钟后,就接近了宁墨所在的商船。
两船相错的瞬间,宁墨爬上了船舷,两臂伸展,跳了下去。
对面战舰上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怔住了。
然后一名士兵在征得领导的同意之后,立马跳下了水,向宁墨所在的地方游去。
宁墨落水之后,先是因为下坠的力道深深的砸进了水中,然后因为他的身体太轻了,就慢慢的浮出了海面,他也没有挣扎,而是一直伸展着双臂,漂在海面上,一动不动的。
士兵挽住宁墨之后,就冲战舰上打了个手势,一圈绳索就抛了过来,士兵把自己和宁墨都套上,战舰上的人就开始用力拉。
五分钟后,宁墨和士兵就被拉到了战舰上。
士兵见宁墨呆呆的,就拍了拍他,“你是哪个国家的人?”
见宁墨不回答,他立马又为难地拉了拉旁边站着的一名战士,“你会不会雅库哈以的语言,用他们的语言问问看他为什么要寻死?”
那名战士摇了摇头。
宁墨身子一颤,冷得直打哆嗦,说话也不利索了。
“徐,徐卫国,我要见,徐卫国。”
徐卫国,徐卫国不就是那个跟着司令员下水的陆军营长么?
徐卫国听到宁墨的声音,立即走了过来,扒开围着宁墨的士兵后,他立马惊讶地挑了挑眉。
“你们所乘坐的船也被堵在这儿了?”
宁墨点了点头,“有没有干衣服,我想先换一身暖和点的衣服。还有,我有些事想和你说。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单独聊聊?”
徐卫国就把宁墨带到了一间舱房里,然后把林小满给自己准备的那些换洗衣服挑了一套出来扔给宁墨。
宁墨脱掉湿衣服之后,徐卫国又扔了一条干毛巾给他。
“把身上的水擦擦再穿。你这身子骨,估计禁不起一场病了。”徐卫国看着宁墨那只剩下皮包骨的身体,止不住的叹了口气。
宁墨安静地擦着身体,然后快速穿上了衣服。
两人就一人坐床边,一人坐在对着床的椅子上,开始谈话。
宁墨所能说的,就是他醒来后的见闻。
“商船上来了许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雅库哈马女人,行为十分放荡,我姑婆……好像也有些不对劲。”
徐卫国微微皱眉,雅库哈马方拒绝任何船只入境,然而孔忆青的商船上却来了大量的雅库哈马女子,双方还相处甚欢,极是熟悉,这确实不太正常。
“嗯,我会让人去摸摸底。对了,你不想呆在船上也用不着跳水啊,直接告诉你姑婆,让她送你回去就行了。”
第九百三十三章 谁可以证明这件事?(第三更答谢书友)
宁墨苦笑着把孔忆青绑他上船的事也说了。
徐卫国刚开始还以为宁墨在开玩笑,毕竟,在宁墨出现在林小满面前之后,他可是详细调查过宁墨的。
宁墨有一个特别宠他的姑婆叫孔忆青的事,徐卫国也是知道的。
从宁墨出生之后,孔忆青每个月都会给宁墨写一封信,嘘寒问暖,事事巨细。
因为是从外头来的信,肯定是要经过审查才能投递的。
孔忆青写的那些信的内容,宁墨爸爸也每次都有上报给相关部门,也就是龙五更那边存档。
徐卫国查宁墨的时候,看过那些信。
那些信从字里行间无一不透露着一种深深的舐犊情深,让人阅读起来如沐春风,心里也会觉得暖洋洋的。
大家都觉得,能写出这样的信件的女人,是个温暖到极致的女人。
所以,就算是孔忆青在1901咖啡馆门口有点针对他,然后意图挑拨他和林小满之间的夫妻感情,他也看在孔忆青只是为宁墨抱不平,而宁墨确实已经放对了自己的姿态与位置,不会给他和小满造成坏影响之后才没有去计较。
现在宁墨说孔忆青把他捆着带上了船,而且上船之后除了吃就是一直在睡觉。
徐卫国突然就觉得这事不对劲极了。
然后他就问了宁墨所记得的日子,两人一对证就发现,宁墨的记忆竟然有两
空缺,他那两天时间好像一直在沉睡。
还有,刚刚宁墨换衣服的时候,徐卫国恍惚看到宁墨的后肩胛上方有几个肌注的小孔。
宁墨被注射过镇静剂。
到底是什么事,让孔忆青居然给宁墨注射镇静剂来确保他不会醒来呢?
宁墨沉睡的那两天,船上来过什么人?或者做过什么事?
原本徐卫国对去孔忆青商船上摸底的事兴趣不大,但是现在他却觉得这一趟必须亲自去摸摸看了。
毕竟,董老和龙五更等人还在华和号上,也不知道和库二南谈得怎么样了。
这种节骨眼上,当然要考虑周全些,譬如某些有可能危及到会谈或者我方人员的隐患,当然要提前拔除才行。
“既然你那么不想去国外,你就呆在这舰上,等这些事都了结了,我会安排人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得到了徐卫国的亲口承诺,宁墨放心了。心一放下,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
毕竟,他睡了两天啊。
又在水里泡了一会儿。
他现在是又冷又饿。
“有没有吃的,太饿了。”宁墨不好意思地问。
徐卫国这里有压缩饼干有冷窝窝头,可是宁墨是心脏病人,吃不了这个。于是,徐卫国就去给宁墨弄了一碗泡燕麦片儿端了来。
安顿好宁墨之后,徐卫国就把要去孔忆青船上摸底的事跟骆天阳说了。
骆天阳让他带两个精兵去,有什么事情也可以互相照应一下。
这里是海上,徐卫国也不敢像在陆地上那样托大。
事不宜迟,做好准备之后,已经开出几海里的战舰又回航了,沿着商船绕了一圈之后,徐卫国就和那两个精兵各自抓了一条绳,像荡秋千一样落到商船上。
落地之后,三人把绳子一解,分头进入。
孔忆青的这艘商船极大,有几十个大大小小的舱房,每间舱房里都有人。
大部分的舱房里是一男一女,少数几间房里好像是两男一女或者两女一男。
因为船上的人都挺忙的,守卫也很松懈。
徐卫国没有任何难度的就摸到了放置货物的中舱。
中舱的门是锁着的。
徐卫国恰巧却是个会开锁的小能手。
门上的锁对他来说就是形同虚设。
打开锁之后,他飞快地拉开门,闪身而进之后又快速地把门掩上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两个青铜大鼎。
如果是其他人看到这玩意儿,顶多以为是仿制的赝品,可徐卫国对九鼎的认识,却比普通人更深。
万良田在研究那青铜碎片的时候也经常跟徐卫国讨论。
所以,徐卫国也能鉴别一些。
在亲手摸过那两尊鼎之后,徐卫国心下一沉。
快速的出舱,把锁还原,找到同来的俩兵之后,徐卫国三人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战舰上。
徐卫国面色凝重,眼神冷厉,见到骆天阳的第一句话就是:“无论如何,要把孔忆青这船截留在中国海域内,绝不能让它驶入他国范围。”
骆天阳看徐卫国十分生气,忙问:“船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你如此愤怒?”
徐卫国压低声音告诉骆天阳:“如果我没看错,那船上放着的东西,正是现在应该摆在我们国家博物馆内的青铜鼎。”
骆天阳怔了怔,“真鼎?”
徐卫国顿了顿,“就算没有十成把握,但我至少有七成把握,那鼎就是真的。”
骆天阳沉默了。
这事太匪夷所思了。
青铜大鼎上千斤,那么大的目标,想从博物馆偷走,想想都不可能啊。
更何况,还运到了这么遥远的地方。
如果大鼎被盗,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啊。
“孔忆青会不会是仿造了这两样东西,刻意从国内拉到国外,然后骗那些洋鬼子的钱的?”
江心岛下的钠块被发现后,因为要赶时间到这边救水下被困人员,董老龙五更董和平祁玉民带了十五人小队,加上骆天阳,徐卫国,他们是直接坐小型直升机飞过来的。
白军山和万良田等人在江心岛上发现了一座残墓,就人去那边考古去了。
现在这里能证实那鼎是真还是仿的专家就一个也没有。
你说到时候要是所人拦了下来,到最后却发现是高仿鼎,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扣留商船用什么理由?扣留时间要多长?”骆天阳考虑再三,才慎重无比地道:“徐卫国,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鼎不是真的,我们却把人扣留了下来,这件事该如何善后?”
徐卫国默了默,随即反问骆天阳:“伪造青铜器,还经由国内往国外倾销获利,骗取钱财,这算不算诈骗罪”
“可看孔忆青的样子,是要把这鼎卖到国外的,骗的是外国人,我们的现行法保护的是国人。”
“谁能证明她把假货卖给的是外国人?万一她就是想坑害我国国内那些人傻钱多的富商呢?”
第九百三十四章 坠入罪恶深渊的爸爸
“孔忆青在国际上的影响力也是很大的。敢买青铜器的人肯定是不敢站出来承认的,孔忆青她没办法证明自己的东西是卖给外国人的,但是我们也没办法证明她是卖给中国人的啊。”
徐卫国呵呵一笑道:“谁说不能证明?我们这边有个现成的证人。”
“谁?”
“从孔忆青商船上跳下来的那小子,叫孔忆青姑婆,国内很多人都知道孔忆青和宁家关系匪浅,也最宠爱宁墨。
宁墨来指证他姑婆的话,你说有没有可信度?”
骆天阳瞪大了眼。
这样的操作,好像也可以啊。
毕竟,宁墨如果替孔忆青辩解,人们会认为这是亲戚之间互相包庇;如果宁墨都站出来指证孔忆青了,大家只会觉得孔忆青肯定是做了这样的事,宁墨出来是大义灭亲!
可信度很高啊。
那么,现在唯一的关键点就是,宁墨到底愿意不愿意指证孔忆青呢?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宁墨在知道孔忆青的商船上竟然有两尊青铜鼎之后,想了很多。
他似乎也明白了,孔忆青为什么要捆他上船了。
他是最好的挡箭牌啊。
因为他身患心脏病,所以坐不了飞机,孔忆青要带他去国外,就只能坐船,这样,孔忆青就有了正当的坐船理由。
孔忆青的事业在海运,航空运输这一块,她还伸不了手。
所以如果她真的要偷运青铜鼎这样大的东西出境,船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如果她一个人回去,坐飞机只需要二十来个小时,坐船却需要至少四十五天,她不选择方便快捷的方式,却要选择周车劳顿中转来中转去的交通方式,这就会被有心人给盯上了。
孔忆青做的那些事,是禁不得查的。
要是给人盯上了,仔细一查,孔忆青的事肯定会暴露无遗。
只有带着他这个病号,孔忆青才有一个完美的理由坐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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