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爹和哥哥们怎么样了。”枕着双臂讷讷出声。
“吱嘎!”门被应声推开。
顾许腾地坐起,在枕边摸了一通,并未摸到多年随身的金弓,只好作罢。一个利落地旋身便站落在地,抬首对上一双清冷的眸。
“你来做什么?”沉声问道。
“……”风绝宣嘴角一僵,一口气憋在胸腔,上不去下不来。整个王府都是他的,竟然问他在自己的地盘做什么?
看着不紧不慢向自己走来的男人,顾许双拳握得更紧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此刻却无半点风情,满满的都是戒备。
“王妃,你似乎对本王有什么误会?”
“没有!”
风绝宣面色一冷,这才仔细地打量起面前的人,不过十四岁的年纪,身材瘦弱并不高挑,赤脚站在地面上的她也只到他的腋下。好看的鹅蛋脸带着未消去的婴儿肥,衬得那一双本该风流多情的桃花眼,愈发的清纯无辜。再加上眼角那颗不及芝麻粒大的泪痣,整个人显得极为惹人怜。
不过,对于这位他侄儿和恩师硬塞给他的王妃,他并不是很了解,毕竟除了拜堂那天见了一面,也就出征这段时间见了几次。
其实他本可以向恩师多了解一下她,可是他并不感兴趣,放在后院的女人只要安安分分的便好,对他来说是谁并不重要。
突然想到了什么,风绝宣面色愈发难看,目光冷极了。
“你怎么还不出去?”顾许小声试探道。
“……”风绝宣的面色更沉,一双清冷的眸定定地看着她,须臾,轻吐出声,“王妃真是贵人忘事,这是你与本王的寝房,本王不留宿于此,难道要去睡客房吗?”
话落脚下微动,向前迈了半步,期待对面小不点的反应。
“哦。”顾许略点下头,转身径直走向软榻,懒懒地躺了上去,转身维持一个侧躺的姿势,留给风绝宣一个纤瘦的后背和铺散开来的如墨长发,然后便再无动作。
这就完了?“哦”是什么意思?她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夫君!
风绝宣被心中瞬间闪过的念头吓了一跳,眸光复杂起来。
“哐啷!”
随着金属撞击桌面的声音响起,顾许便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紧接着的关门声,让她确定那人已走远而且不会再回来,遂长出一口气,踢腿旋身利落坐起来,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桌面上的物件上,那是…
第009扳回它一局
房顶
风绝宣如壁虎般地攀扶着,动作小心地掀开一片瓦,探身向内望去。
不远处,抱臂坐在树上的凌瀚差点一个跟头栽下来。老天,他看到了什么!一定是他打盹后睁眼的方式不对,那个姿势不优雅的偷窥者绝对不是他们家王爷!绝对不是!可是,那块明晃晃挂在腰间的飘花醉紫玉闪瞎了他的眼…
“凌爷,咱们要怎么办?上去抓人吗?”身旁刚入护卫队的少年摩拳擦掌地激动道。
凌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一巴掌呼在他的后脑勺上,恨铁不成钢地悄声说,“你是不是傻?睁大你的狗眼!这个人是你能抓的吗?”
少年卡巴几下眼睛,盯着屋顶上的人猛瞧一阵,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凌瀚,坚定地说道,“凌爷,这个人的轻功看着确实不错,但是你我联手不见得敌不过,我们不能视而不见。王爷付给我们那么多银钱,我们得对王爷的安全负责!”
“……”我去!这小子哪里来的?
“凌爷!”
“你给爷闭嘴!就当没看见。”
少年还要争论什么,被凌瀚一记眼刀给吓了回去。
房内
顾许爱不释手地摸着桌上的金弓,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手随心动,食指微勾弓弦,瞬间这袖臂金弓便像有了生命一般,听话地绕着纤细的手指转了两圈,然后稳稳地落于手心。
熟悉的质感,陌生的外形。莫名地,顾许总觉得冥冥之中,这把袖臂金弓与她的“绝地”有一定的渊源。只是,那风绝宣怎会知道她想要这把弓,还是说他只是把这弓放在寝房,并不是给她的?
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后者可能性比较大,那样一个清冷淡漠的人,怎会在意别人想要什么,想必他也是恰巧遇到这金弓便顺手买下收藏罢了。
“不知道‘绝地’落在谁手中了…”低叹一声,便不舍地将手中的袖臂金弓放回原位。
风绝宣凝住呼吸,目光跟着屋内的人,脑中闪过疑惑。她好似真的很喜欢这把弓,刚刚她露出的神情和今早第一眼看到这弓时的神情一模一样,他是不会看错的。但为何如此喜欢,却又将它放下。
正想着飞身离开,却听耳边响起吼声。
“大胆贼人,我忍你很久了,还不束手就擒!”
音落,便见一身形并不高的少年窜上房顶,提掌向他袭来。移形换步似影般地躲过少年的攻击,风绝宣一脚便将人给踢下屋顶,然后翻身轻稳地落于园中。
“现在的刺客都如此残废吗?”
声音并不大,也不带一丝怒意,少年却莫名地觉得自己要命丧此地了。
“吱嘎…”寝房的门应声而开。
风绝宣侧首寻声望去。
顾许裹着红色的披风跑出来,在风绝宣身边站定,扬了扬手中的袖臂金弓,眼中泛着光神采奕奕地问道:“这把金弓可以送给我吗?”
听她软声细语的‘请求’,莫名地,风绝宣堵在胸口的躁气瞬间消了不少,微冷的面色带了丝暖意。
就在顾许以为,他会大方地将弓送给她的时候。对面的男人却是微微一勾嘴角,轻吐两个字,“不送!”
“……”你死开吧。
第010索要那护卫
“唰!”
凌瀚猛地落在风绝宣的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说道:“王爷,属下管束不周,让这孩子惊扰到您和王妃了,还请王爷降罪。”
坐在地上正揉屁股的少年一愣,嘴巴微张,转头看向凌瀚,问道:“他…他…他是我们王爷?”
“……”凌瀚额头青筋直跳,恨不得立刻跳起来踢死他,为什么护卫长会将这么笨的孩子交给他带!
少年的话音刚落下,园中瞬间变得安静起来,只能听见风卷着雪花刮过的声音。
许久
“打发了…”
“是,王爷!”话落凌瀚便上前揪起少年的衣领往走。
“慢着!”清灵悦耳的喊声响起,所有人均是一愣,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只见她柳眉轻弯笑问:“王爷,把这个护卫送给我吧。”
风绝宣眼中闪过意外,不过很快便恢复常色,快到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走到少年身旁,淡声问道:“王妃向本王讨你,要走要留决定权在你。”
少年有些受宠若惊地瞪大双眼,未经思考,忙不迭地点头说:“属下愿意!誓死保护王妃!还请王爷不要将属下逐出王府!”
“呵…”风绝宣难得轻笑出声,眼中染着笑意,转身对着凌瀚吩咐道:“那就带他进趟宫,处理干净,养完伤再送回来。”
“处理…干净?”少年结巴道。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留在本王后院的,懂吗?”
若是再听不懂这话的意思,那可真是蠢到家了,少年瞬间白了脸,忙求救般地看向凌瀚,“属下不想当太监!”
风绝宣敛去笑意,眼中透出轻嘲,世人不过如此罢了,不过又怎能事事合心万般顺意呢,不过他倒是好奇这小子的决定,若是真去了势还真是有点可惜了,毕竟是个好苗子。
凌瀚跟随自家王爷多年,只消一眼便明白了王爷的意思,皱眉道:“要么领了这月的俸钱离开,要么进宫净了身回来当差,明白吗?”
“属下…属下…”
少年缓缓地低下头,双掌呈爪状死死抓着地面,肩膀不断地颤抖,半天也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既然没那个心,你走吧。”凌瀚出声。
“不,属下愿意留下!”好似用尽所有气力。
风绝宣墨眉微挑,倒是觉得有些意外,转头看向顾许道:“不知王妃可有意见?”
“如果他真被净了身,那便不用送过来了,阉人真是顶恶心的一类人。”话落眼中闪过一抹厌恶,无心顾及周围人的反应,恶狠狠地将金弓塞到风绝宣手中,转身头也不回地跑向寝房。
回到房中,顾许心绪万千烦闷极了,脑中不断闪过那日廖阉人的阴险嘴脸,那些不事生产不读圣贤书的太监,只会每天在皇上和妃嫔面前谄媚奉承,手中却可以握着一部分调兵权,南宣国到底是怎么了!这样的江山哪怕有十个爹爹那样的忠将也是保不住的!
看着烛光映在窗纸上的人影,风绝宣若有所思,你也鄙视那一类人吗?
第011是王爷的马
“王爷,这该如何是好?”凌瀚出声。
没理会凌瀚,径直走到少年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禀王爷,属下贱名顾十九!”
“倒是简单,以后就贴身保护王妃吧。”凉凉地撂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待人走远,顾十九才讷讷地起身跑到凌瀚身旁,咽了咽口水问道:“凌爷,王爷和那些个隐卫们怎么都走了?我还会被…”
凌瀚恨铁不成钢地照着他的脑袋敲了一拳,吐出“不用”二字便离开了。
夜半月升
熄了烛火的寝房中,顾许瞪着黑亮的眼,透过窗纸上的小孔望着院中的动静,就连凌渝都回房了,那人应该不会回来了。
利落地换下累赘的裙袄,着上轻便的男子衣衫便晃身摸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
顾许扒着墙根儿蹲下,上下牙齿碰撞发出卡卡声,然后拼命地抱着双臂搓着,她要被自己蠢哭了,出门之前竟然忘记了这里是北风国,好冷啊!
“再探两间房…就回去…”暗搓搓地想,然后足尖轻点无声地翻墙而过,闪身推门进了一间房。
待眼睛适应了一会儿,能够模糊地看见房内的东西,顾许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书房!
借着火折微弱的光,她挨书架浏览翻找着,越看越是惊心眼睛瞪得老大。风绝宣怎么会有如此多传说中早已绝世的兵书,而且从他给书做的注解来看,这人很不简单,有些她能想明白却表达不出来的东西,他都能有条理地写出来。
眼见着天将蒙蒙亮,一件关于南宣的信件和地图都没有翻找到,顾许就‘随便’顺了两本兵书离开了。
待她离开,一黑影从房梁翻下。
清晨
顾许睁开眼不就后,便有多名侍女端着洗漱的物件敲门而入。眼见着她们将那并不轻巧的步摇固定在她的发间,忙出声制止道:“用发簪随便绾个发髻便好,这些劳什子头饰还是算了…”
“王妃,你忘了今儿个要陪王爷进宫赴宴的。”
“赴宴?”
“对啊,王爷得胜归来,皇上特在宫中摆庆功酒。”
待她穿戴整齐,便有侍女引着来到了府门口。
风绝宣正与身旁的凌瀚聊着什么,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眸光一亮,这丫头打扮起来倒是有几分看头。哪知下一刻,他差点惊掉了下巴。
“……”凌瀚也没好哪去。
那走路带风姿势特别的清奇女子绝对不是自家王妃!
待她走到身旁,风绝宣以拳轻轻地堵嘴,轻咳一声,然后双手背到身后,挺直了腰板。
顾许挑眉,瞥了他一眼,未做停留,一把拉过缰绳踩着马镫翻身上了马。
风绝宣嘴角一抽:她竟然没给本王请安,本王姿势都摆好了。
凌瀚嘴角一抽:我去!她竟然骑上了王爷的爱驹,而且那脾气和王爷一样臭的马竟然没!反!抗!
“不是赶着进宫吗?你们怎么不动?”顾许轻笑着问道。
“……”唉我去!王妃!这偌大的战王府我只服你啊!
第012欢实了不少
“咳咳!”某人又重重地咳了两声。
顾许有些莫名地看了风绝宣一眼,透亮的眸中闪过疑惑,不过也只是一眼便将视线移开不再看他,转而将注意力放到了身下的骏马身上。纤细白净的小手抚摸着骏马顺滑油亮的鬃毛,心中连叹,真真是一匹好马。
不知是舒服了还是兴奋了,那马竟是微微抬起前面的双蹄仰着头打了个响鼻,然后轻轻落下,用马头蹭了蹭那只正在抚摸他“脸蛋”的小手。
“你这是表达喜欢我吗?”顾许笑弯了眼,双手环着马的脖子开心地蹭了下。
回应她的又是一声愉快的响鼻。
“踏云!”风绝宣严肃地喊了一声。
被唤做踏云的马儿只是微微侧首看了他一眼,便再也没有分一个眼神给他,而是忙于甩着大尾巴取悦于背上的女主人。
“……”他的踏云一定是被下药了!都不理他了!
“……”凌瀚偷偷瞄着自家王爷。
“踏云!”
“……”没反应!
凌瀚觉得实在是没眼看了,忙走到马前恭敬地说道:“禀王妃,踏云是王爷的坐骑,您的马车在后面。”
顾许露出恍然的表情,感情那位一直唤的“踏云”是这马儿,直说不就成了。顺着凌瀚手指指的方向望去,一辆宽敞大气的四马齐拉的马车映入眼帘。有些不舍地摸了摸身下的马,顾许轻叹一口气翻身下马,决定大发慈悲地把踏云“让给”那矫情的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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