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再次没有和某人打招呼,直接钻进了马车。
“……”风绝宣嘴角一抽,心中暗自有了主意,看来是时候该写一份家规了。
抱着暖手的小炉靠卧在铺得松软的马车上,顾许舒服地眯起双眼,这辆马车可比那日回北风国所乘的马车舒服多了,北风的皇族可真是会享受啊!她上辈子过了十六年,都没睡过这么柔软丝滑的褥子。
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顾许将手中的小炉扔到一旁,猛地坐起身,用手狠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怪不得总觉得错过了什么,刚刚凌瀚说什么得胜归来庆功酒?得谁的胜,还能得谁的胜,南宣败了,皇上会放过爹爹和哥哥们吗?
心中七上八下地,不知不觉一行人便到了宫门口。
“皇宫重地,请卸剑下马步行入内!”守门的禁卫拱手道。
凌瀚翻身下马走到禁卫身边,出示一张烫金的腰牌,那禁卫忙单膝跪地道:“卑职该死,有眼不识战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马车轱辘地又走了起来,顾许微微扯开了帘幔的一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看来这风绝宣比她想象的还有权势啊!竟然可以不卸剑骑马入皇宫内。
正在她饶有兴致地四处观望的时候,猛地与一双清冷的眸向撞,忙松手将帘幔放下。
“凌瀚,你有没有觉得王妃哪里不一样了?”风绝宣突然开口。
“似乎比之刚嫁入王府的时候…额…额…”
凌瀚额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形容。
“欢实了不少。”风绝宣接道。
“王爷说的是!”
凌瀚顿时眼前一亮,觉得自家王爷这般形容简直是太贴切了,可不是欢实了不少么,都敢自己翻身上下马了。
第013一起进宫来
须臾
凌瀚敲着马车的隔板,恭敬地说道:“王妃,殿门口到了,该下马车了。”
顾许掀开帘幔,“嗖”地跳下马车,瞬间四周再次陷入寂静。顾许心中暗道不妙,又忘记自己是王妃了,可是王妃该怎么下马车?
“爱妃的身子倒是结实了不少。”风绝宣干憋出一句。
“……”他这是在夸她么,怎么如此别扭,还有爱妃又是哪一出?早晨出府的时候,不是还唤她王妃吗?有些看不懂了!
正要说些什么损回去,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爽朗浑厚的大笑声。
转身望去,便见一位须髯皆白的健硕老者阔步而来。
“看你们俩感情笃深,老头子这颗心可就落肚子里了,哈哈哈。”老者单手捋着胡须笑道。
“多时不见,恩师您健朗依旧。”风绝宣拱手恭敬道。
纳勋摆手,没好气地说道:“臭小子,你就不能有点新鲜的词儿?每次见老头子我第一句话都是这个,还可以敷衍的更明显一点吗?”
风绝宣尴尬地摸了下鼻子,淡淡一笑。
就这淡淡的一笑,恰巧被顾许给捕捉到了,突然间她觉得自己不知该用什么言辞来形容。多年后,当某人问她是何时看上他的,她只是神秘地一笑,告诉他,君子一笑便惹得她色心大起,弄得他一头雾水。
“丫头,这才嫁人不到一年,眼里都没有我这老头子了。”颇有些吃味的声音响起。
顾许忙收回目光看向老者,不确定地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您老人家嘴里唤的丫头不会是…
“没错,就是你!”
定睛看了老者好一会儿,顾许模糊的记忆稍稍清晰了些,脑海中出现的老者要比现在年轻了不少,他笑容满面地将怀中的女娃举得老高,吓得女娃哇瞪圆双眼,小胳膊小腿儿都僵了。
“外公,我只是…”
“哼!”老者孩子气地哼哼,眼中哪有真的怒意。
风绝宣又与自家恩师寒暄了一会儿,几人便一同入了殿。
“参见皇上…”
众人见礼后,纷纷落座,等待宴席的开始。
“皇叔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朕先干为敬。”话罢,龙椅上俊朗的少年帝王便以袖遮面仰头饮尽杯中之酒。
“臣,也敬皇上。”
待两人相敬之后,宴席便开始了。
席间,君臣之间亦是谈论了不少边疆之事,听得顾许心中冰到了零点。原来,她死后不久南宣国便投降了,皇帝为了保住他那可笑的位置,同意南宣成为北风的附属国并连年进贡数以万计的马匹和黄金。而他们顾家因为守卫边疆不利,被廖阉人押解回京等待皇帝处置。
“砰!”
越想越气,紧握的双拳砰地砸在了桌案上。
“爱妃,这是为何?”
顾许强忍住心中的悲愤,才把眼泪逼回去,难怪南宣国会败了,它不是败在北风国手里,它是败在了它自己手里。就算没有北风国,还会有其他国家,国之将衰缺的只是一个推手罢了。
“爱妃?”
“无碍,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第014我竟是皇婶
上位的皇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所吸引,目光落在顾许身上,笑着寒暄道:“比之上次相见,皇婶清减了不少,可是刚入王府还不习惯?”
皇婶?是唤她吗?顾许转头看向风绝宣,眼中透着不可思议,蛋白的小脸缓缓地靠近他,轻声问:“该如何回答?”
其实她想问的根本不是这个,她想问的是“王爷您今年贵庚?怎么我就成了皇婶了呢?这皇帝看起来比我老啊!”
但碍于他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他们俩还不熟,不是么?
风绝宣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只是看着那双溜溜转的黑眸,心情莫名地好了不少,便大发慈悲地转身看向上位者,道:“皇上,王妃只是不适应南宣的气候,再加上回来的途上舟车劳顿,偶感了风寒。”
打了太极,将问题推了回去。
皇帝露出了然的表情,笑说:“也怪朕,皇叔去边疆打仗,朕还下旨非让你带家眷,才让皇婶遭此大罪,可是朕的苦心…”
眼见着风绝宣的眸光越来越冷,皇帝适时地停下,转移话题左右而言他。
风绝宣虽然直视着皇帝,但余光亦是时不时地扫着身旁人的动作,不禁僵了僵嘴角。只见他盘中的虾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这丫头是当他瞎吗?
因为北风国深于内陆,离海较远,所以海中鱼虾之物非常昂贵且稀少,就算是皇帝设宴,每桌也只有一盘。不过这些顾许并不了解,毕竟小时后在南宣国,她可是常和顾征去海中摸虾。
当最后一颗虾丸消失的时候,某王爷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旁桌的同僚说道:“郦大人,好久不见。”
“……”郦大人瞬间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忙抱拳向风绝宣拱了拱手,紧张地出声,“回王爷,正是!”
“本王记得,郦大人不喜欢吃虾的吧。”
“……”什么情况?这都哪跟哪,郦大人内心凌乱极了,脑子突然就不好使了,随口而出,“王爷,下官还挺喜…”
看着风绝宣眯起了眼,郦大人瞬间似被雷劈正了,闭上嘴。
顾许正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筷子,戳戳这个戳戳那个,眼神恹恹的。突然,面前多了一个盘子,盘子里躺着八颗鲜艳艳的虾丸,好似在对她招手“快吃了我们吧!我们等不下去了!”
“这…”犹豫着假意推脱一下,要不然多不好。
“吃吧,郦大人不喜吃虾。”风绝宣难得有耐心地解释一句,一只手下意识地便举起来揉了下她的发顶。
当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眉心一紧,忙将手收了回来。
郦大人:“……”
不远处
一直关注两人动态的中年男子,终于露出了今日的第一个笑容,然后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我说你就是瞎操心,你看人家俩孩子不是挺好的吗?”纳勋说道。
上官峥嵘摇头,说道:“你自己的弟子,你还不清楚吗?风绝宣怎么长大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样冷心冷情手腕狠辣的一个人,怎能奢求他一辈子宠爱着筠筠?”
话落便又饮了一杯酒。
------题外话------
筠筠是原身的小名儿︿( ̄︶ ̄)︿
第015上官的担忧
纳勋没有再言语,眼中露出一抹忧色,他又怎会不知道宣儿的脾性,可就是那样脾性的人,一旦被收服住,筠筠便一生无忧了。与其说他这老头子信风绝宣,不如说是在赌,赌风绝宣能爱上他们家的筠筠。
“纳勋,那件事你还记得吗?”上官峥嵘皱眉道。
“何事?”
“一年前孟山清宁寺,老和尚说的话…”
“怎会忘记,但如今筠筠还好好地在我们面前,想必那所谓的死劫已经过了。”纳勋捋着胡须说道。
上官峥嵘亦是没有再言语,目光再次落在远处的夫妇身上,若有所思。
宴席散后
顾许魂不守舍地跟在风绝宣身后,就连他突然停下也没发现,便直直地撞上了他的背。
“唔…”
捂着发酸的鼻子,顾许总算是魂归本体了,瞪着雾蒙蒙的桃花眼望着他说道:“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风绝宣唇角微勾,向她靠近一步,垂首附于她耳边。
“爱妃不是一向唤本王为王爷吗?”
“…我…只是一时情急忘记了…”话落便吸了吸鼻子转身往前走,不再看身后人。
待她走远
风绝宣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轻喃着,“真的是忘记了么…”
“宣儿…”
弱得几不可闻的声音传来,好似怕被人听到一般,不过风绝宣瞬间便发觉,缓缓皱起了眉。
顺着记忆中熟悉的小路跟了上去,直到一处偏僻的茅草屋,前方的女子才停下脚步,忽地转身扑进他的怀中死死地抱住,“宣儿可有想…”
“松手!”淡漠到无情的声音响起,瞬间便止住女子想要说出口的话,只得徒留泪水在眼中打转。
女子仿佛还想挣扎几番,仍是死死地抱住不放,哪知下一刻风绝宣长臂一甩,她险些扑倒在地。
“你就这般恨我吗?”女子伤心欲绝地说道。
风绝宣淡扫了眼女子,负手转身,凉凉地问道:“找本王何事?”
“宣儿,难道只有有事才能找你吗?”失落的声音响起。
风绝宣眉头皱得更紧,迈步便要离开,女子忙上前捉住他的手臂,急急地说道:“宣儿,我想你了,她待你可好?”
“松手!”
这次女子没敢再赌,她怕在他面前仅剩的那点尊严也没有了,忙利落地松开了手。
“本王的王妃,自是待本王如眼如珠,我们甚好,不劳费心了。”话落便信步而去。
望着越走越远毫不留恋的背影,女子紧紧地握起双拳,骨节捏得泛白,指甲刺破掌心,待你如眼如珠吗?你们甚好吗?她倒是要看看你们的感情有多好!
待风绝宣回到马车边的时候,凌瀚昏昏欲睡的眼猛地睁开。
“王爷,您总算回来了。”
“启程回府吧。”
“王爷,咱们好像还不能回府。”
“何事?”
“王妃被纳老王爷拉去唠家常了。”
“……”
想到自家恩师疼爱外孙女的德行,风绝宣暗自叹了口气,估计怕是没有一个时辰完不了。思来想去,人便钻进马车,躺着等了起来。
第016收起小虎牙
纳园
据说此处是先皇特意在宫中为纳勋开辟出的一片园子,园子里纳勋按照自己的喜好盖了几件民间的宅子,在这红瓦绿漆的宫廷之中倒是别具一格。
纳勋经常游走四方,留在北风国的时日最多也不会超过半年。不过尽管如此,他每年仍会挑出三个月在这纳园里度过,十几年如一日,年年如此,宫人们也便见怪不怪了。
顾许似个好奇宝宝一样跟在纳勋身后,亮灿的双眼四处打量着。
“筠筠,这几个月过得如何,宣儿他待你还好吗?”纳勋突然停住,转身问道。
“啊…”顾许被他突如其来的转身吓了一跳,不过马上点头,“他待我很好。”
“来,陪外公下盘棋。”
“好!”一提下棋,顾许双眼一亮,屁颠颠地便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看着被杀得所剩无几的棋子,顾许暗搓搓地砸吧一下嘴,细绒绒的小眉毛上结了小冰碴,看起来煞是可爱,配上她那挠头的动作,逗得对面的纳勋哈哈大笑起来。
纳勋的笑声好久才停下,然后目光温和地看着顾许,问道:“你是筠筠吗?”
“啪嗒!”顾许手中的黑子应声掉落。
两双眼对视了许久,顾许咧嘴露出白闪闪的小虎牙,“外公,我当然是筠筠。”
“丫头,筠筠她不会笑的。”纳勋目光飘远,似回忆似感慨。
“……”顾许笑容僵住,然后嘴唇慢慢地合上,包住了小虎牙,面上露出一抹尴尬,这算不算被抓个正着。
“而且,筠筠也不会下棋。”纳勋继续扔雷。
“……”顾许一口老血卡在喉间,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感情是这老头早就挖好了一个坑等着她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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