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我,南悠。”淡淡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南卿这才松了一口气,理了理自己的衣衫问道:“悠儿,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悠儿是来与姐姐道别的,多些姐姐你的不谙世俗礼教,让悠儿无法主宰自己的一生的幸福。”南悠的声音清清冷冷的,让人听着很是不舒服。
南卿就算眼盲看不到她的表情,也听出了她话中的敌意,轻声说着,“我不懂你的意思。”
南悠缓缓地走到榻边桌下,伸手在南卿的脸上轻抚了一下,然后苦笑一声。
“姐姐,你说说你怎么如此不知道知足?你的出身好,生下来就是被捧在掌心的嫡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哥哥们也都把你宠上了天。可我呢,只是个见不得光的小妾生的孩子。不过话说回来,还得多谢姐姐你,若不是你向爹爹求情,我也不会被寄养到你娘名下,得了个嫡次女的身份,将来无论走到哪里我都可以说我是你一奶同胞的胞妹。”
“悠儿你到底怎么了,原来的你不会如此阴阳怪气地与我说话。”南卿咬着唇说道。
“我的好姐姐,人都是会变的,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有天真的权利吗?你说你若是在程家好生地当你的程夫人该有多好,那样的话南家和程家的关系得以紧密相连,爹爹就不会日夜担心南家的地位会受到威胁。可是现在呢?你做的蠢事令两家关系变僵…”
说到这里,南悠的声音竟是隐隐带了哭腔,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儿,继续喃着,“为了稳固南家的地位,爹爹竟然让我进宫去服侍那个都可以做我父亲的皇帝!”
南卿震惊,她突然发现,自己活得真的很自我,不顾他人感受。
“悠儿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爹爹他会这样…我……”
南卿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能让南悠开怀,喃了半天也没说完一整句话,最后只好垂首不语。
第二日
没有与她道别,南悠就被他爹用一顶小轿子给抬进了宫,从此她便再无南悠的消息了。当日傍晚,她的闺房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便是她先前所嫁之人——程修。
由于眼盲,南卿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不过不用想也知道,他的脸色肯定好不了。
此时她的心中是有恨的,为何爹娘会将他放进来,难道他们不怕程修会伤害她吗?难道她失去了价值,不能够维系两家的利益,她便不是他们最疼爱的女儿了吗?
突然,南卿想起了初醒之时陈氏对她的态度,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苦笑。娘亲一口一个混账地骂着她,还说孩子是孽种,不久能说明一切了么,她还在期待些什么呢?
“踏踏”的脚步声渐进,南卿忙抱着自己的双膝退到了床角。
“卿儿,这一年多你可是让我好找啊!真是能躲,竟然让我找了这么久。”
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下巴一下子便被他掐住。
南卿不停地摇头挣扎着,可那只手却似铁钳一般紧紧地箍着她的下巴不放,然后一双微凉的唇便贴了上来,肆意地啃咬着她的唇,痛得她不停地吸凉气。
双手拼命地捶打着他的后背,这人却不为所动,咬的愈发狠厉起来。
瞬间,南卿便觉着唇齿间盈满了血腥的味道,令她恶心极了。
许久
程修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脸颊,问道:“卿儿,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我们的孩子呢?”
他的话令南卿一愣,原来从始至终,程修都以为孩子是他的。
“说啊!”掐着她的下巴,狠狠地摇了一下。
南卿的眼眸空洞地望着虚空,冷冷地说道:“程大哥以为,跳崖后的我还能保住孩子吗?”
话落她紧紧地闭上了双眼,等待着程修对她拳脚相加,毕竟,以他的脾气,有很大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哪知,等来的不是拳脚相加,而是程修的哈哈大笑,“罢了,孩子没了就没了吧,正好没人与我抢你了。”
他的话令南卿的心中一阵发寒,这个男人的冷漠和狠厉超过了她的想象。
随即,就在她的闺房中,程修又狠狠地欺辱了她一番才离开。也就在当晚,一定轿子把她抬回了程家,从此她的生活一片水深火热可不堪言。
十年间
她被迫怀了三次孩子,都被她偷偷打掉了,程修每次知道后都会对她拳打脚踢,不过不管她如何作死,他都没有另娶。
直到第四次,程修怕她再对自己的肚子做些不利的事情,整个怀胎期间她都被困在了床榻之上,她的床边就没离过人,时时刻刻地被监视着。
一年后,她生下了个儿子,然后便得了失心疯,时而认识人,时而不认识人。
后来,又过了两年,她借着给孩子看郎中的机会出了程府,将孩子放到郎中怀中她就跑了。
再然后她跌跌撞撞地走过了一个又一个镇子,最后找到了已经身在高位的廖如风。
坐在一旁的顾夫人早就红了眼眶,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南卿,你的命怎么这样苦啊!老天爷对你太不公平了。”
“不,姐姐,我相信万事有因果,我该为自己的任性负责。”南卿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还有个儿子的事情,廖如风他知道吗?”顾夫人担忧地问道。
南卿摇头,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我不想告诉他,也不能告诉他,那个孩子是我这一生的耻辱,我从未当他存在过,从前不会将来也不会。”
顾夫人沉默了,她不知该怎样劝南卿才好,但她确实觉得那个孩子是无辜的。
十几日之后
一行人进了风都,这里已经彻底地进入了冬天,天上下着鹅毛大雪,入眼的皆是白茫茫一片,纯净极了。
看着面前这样的美景,南卿不由得看痴了,她有多少年没有看到这样的雪景了,真是怀念。
先是找了一处宅子住下,顾擎和顾安便乔装打扮出去打探消息了。
入夜
兄弟二人刚翻身落到王府的院中,便被树上跳下来的一群人给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凌瀚。
“好大的胆子,竟敢于深夜潜入王府,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凌瀚厉声喝道,心情极其烦躁,这王府是越来越不宁静了,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里闯,王爷到底要韬光养晦到何时。
“我们并无恶意,只想问一下上官家的姑娘现在如何了?”顾安急急地问道。
凌瀚起先一愣,后来想起风绝宣的第一任小王妃不正是上官将军家的千金么,只是两名黑衣人打探她做什么?难道他们是上官家的人?
不对啊,小王妃出事之后,上官家的两位将军可是第一时间来过王府兴师问罪,应该不会再次派人来查。更何况,上官家的人一向光明磊落,定是做不出这等躲躲藏藏之事。
斟酌半晌,凌瀚才冷冷地出声,“你们打听小王妃做什么?”
“我们只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这次说话的是顾擎。
“她几个月前出了意外,故去了。”
凌瀚的话音一落下,兄弟二人差点没站住,身子直打晃,还是顾擎先稳住了自己,抱拳道:“谢谢阁下相告,我们两人这就离开。”
“……”
凌瀚嘴角一抽,他们当这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大半夜的逗他呢?
“把他们给我拿下!”
“你…”
瞬间,兄弟二人便同一群暗卫战成了一团,打斗的十分激烈。
一炷香后
兄弟二人已经陷入弱势,顾安的面纱也被扯下,眼看着就要被擒获,众暗卫突然听到凌瀚的声音,“收手,放他们走吧。”
“……”
凌爷确定不是在逗我们?这人马上就要抓住了,却突然要把他们放走?不过看着凌瀚的面色不像是在开玩笑,众暗卫只得让出一条路,将手中的剑都收了起来。
顾擎冲着凌瀚抱了抱拳,这才架着顾安翻身离开了。
------题外话------
==卷耳仔细地想了一下,更新时间还是中午12点吧,我总是忍不到晚上6点。
第155孩子,你可以叫我一声娘吗?
“凌爷,您怎么放他离开了?”其中一暗卫不解地问道。
“这你不必知道,你们退下吧。”
“是!”
待这些暗卫都回到各自的位置,凌瀚立刻转身向着风绝宣的书房跑去,到了门口,仔细地朝着四下望了望,见并无任何人监视,迅速地推门走了进去。
书房中一片黑暗,但凌瀚却精准地找到了风绝宣的所在,走到书案前站定,双手抱拳用极其低的声音说道:“王爷,不知为何您刚刚在暗处暗示属下放走那两人,他们的身份不简单。”
风绝宣没有反应,右手的食指仍是不停地敲击着书案。许久,他才起身向着书房的密室走去,凌瀚立刻跟了上去。
密室中
风绝宣埋头写了好一会儿,才将宣纸递给凌瀚,上面写道:
“凌瀚你不必挂心,那两个人的身份应该没有问题,我认识他们。现在交给你个任务,你去趟望暖楼将这封信交给明四爷,他自会知道将信转交给谁。”
“是!属下这就去!”
第二日
顾许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却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拢了拢胸前的衣衫,懒懒地喊了一声,“门没锁,进来吧。”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风明珏负手走了进来,目光落在顾许还粘着些许糕点碎屑的脸,嘴角微微一勾,他从来都没想过能让风绝宣泥足深陷的人,竟然会是面前这种性格的姑娘。
看来真是世间之大,每个人的喜好都不一样,凡事都不能以一己之见来判断啊。
顾许坐在榻边缓了半天才抬眼,喃着鼻子问道:“四叔,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风明珏将负在身后的右手伸到顾许的面前,他的手里掐着的正是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这个某个臭小子写给你的,托我转交,看不看由…”
“你”字还未说出口,信便被顾许抢了过去,只听她说,“阿宣写的信我怎能不看,四叔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
风明珏此时的心情很是复杂,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面前的小丫头,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和宣儿可都是卸磨杀驴的主儿,他老人家还是走吧。
眼角的余光扫着门口,见风明珏离开,她便迫不及待地将信给拆开。
须臾
终于看到了信的最后一字,顾许捧着信捂在胸口,脸颊有些微烫,轻声骂着,“阿宣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浪荡了,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他…”
顾许在屋内找了好几个地方都觉得不够隐秘,不适合放这封信,可是烧掉她又觉得舍不得,简直都要愁死她了。
最后没法办,又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才将信叠好塞在被褥下面。
刚藏好,穆清邺便来找他,然后两人一起去了风明珏的房间。
“四爷,您找我们二人前来,所谓何事?”穆清邺抱拳恭敬地问道。
“今日找你们前来,是想给你们一个任务,希望你们能够在一日之内招到一百人马,子时之前必须回来。”话落扔给他们俩每人一个腰牌。
顾许将腰牌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这才注意到,圆形的白色腰牌中心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红色水仙花,翻过来再看背面,上面雕刻着一个“筠”字。
这刻着“筠”字她明白,是取原主名字上官筠恩中的“筠”字,可是为何要雕刻一朵红色的水仙花?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穆清邺手中的腰牌雕刻的是个“清”字。
伸手一把将穆清邺的腰牌拿了过来,翻到背面一看,果真雕刻着一个“清”字,而正面也是一朵红色的水仙花。
顾许忍不住问道:“四爷,为什么这牌子上要雕着红色的水仙花?水仙花一般不都是白黄色为主吗?这个虽然也挺好看的,就是看着怪怪的…”
顾许吧啦了一堆也没怎么抬头,目光一直盯着手中的腰牌,没看见风明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混账!这花多好看,这颜色的水仙是世上最好看的花!你这个见识浅薄的臭丫…见识浅薄的臭小子哪里懂得欣赏美!”风明珏拿起桌上的折扇冲着顾许的额头狠狠地敲了一下。
“……”
顾许嘴角一抽,眼中满是不解,他这是怎么了,吃辣椒吃多了吧。还有,大冬天的也不忘了那把破折扇,也不怕冻死,真是莫名其妙。
“我只是好奇而已,四爷你不要生气了。”服了一声软。
“怎么,红色水仙花耽误你用膳了?碍着你走路了?”风明珏咬牙切齿地问道。
顾许摇头。
“既然什么都没碍着你,你好奇个什么劲儿,你们赶紧去执行任务吧,滚滚滚……”
风明珏不停地揉着眉心,强忍着要掐死顾许的冲动,然后不停地摆着手赶人,真是气死他老人家了。
两人离开风明珏的房间后,穆清邺才没忍住笑出声,甚至连双肩都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顾筠,你着实是太有趣了,我头一次见到有人敢把四爷气成那副样子,真是太有趣了。”
顾许双手一摊耸耸肩,轻笑了一声,“他这人真是年纪大了,一点都禁不起调侃。”
穆清邺儒雅地一笑,“不一定,也许红色的水仙花对他来说很重要吧,亦或者说,某个人喜欢这红色的水仙花,而那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不过,谁又知道呢?”
看着穆清邺的笑脸,顾许一愣,突然发现他说的真的很有道理,或许这朵红色的水仙跟阿宣的母妃有关系吧。
想到刚刚风明珏护犊子那种样子,顾许更加确定了这种猜测。
学着穆清邺将腰牌挂在腰侧,顾许便跟着他向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眼见着门口越来越近,她扯住穆清邺的袖子悄声问道:“清邺,怎么没人来蒙我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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