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六姐荣华就拉起了她的双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赵将军他……待你可好?”
“好。”茗华突然无比委屈,咬紧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荣华揽过茗华在怀,“好就好,好就好。我托王爷为你寻门好亲事,王爷说赵将军是不世之材,前途无可限量,又恰好救了你……所以才破例为你二人牵了姻缘,我本还担心他一介粗人,让你多受委屈……”
原来是皇叔吴王保的媒!何止是委屈呢?咳,说多了都是泪啊!
“那时听说将军要求娶的是芳华,吓了我一跳,以为将军会错了意,缘分就这样错过了。没成想最后还是你的,真是缘分到了,打也打不散。”
求娶芳华?他救自己时自己曾跟他说自己是蔺家的七小姐……怪不得他成亲后一直冷着脸,一定怪自己骗他吧?
难怪七姐落水,难怪太太说姐妹相亲,原来这亲真是七姐“让”给自己的!
真是缘分啊,进门就有休书等着。赶紧完成休书上的任务,拿银子走人!
想到此,茗华忙擦掉泪问道:“姐,你可有认识的私塾先生?”
“找先生做甚,咱们又没有赴考之人?难道是赵将军有子弟要……”
总不能告诉她是自己为了找个陌生人问问那休书上的字吧?
“将军的长女已届九岁,尚不知礼,我想给她寻个先生。”也不算冤枉她哈。
“是赵家小姐啊!可是这女先生可不好找,待我回去着人打问打问。”忘了男女授受不亲这茬儿了,还得找女先生这么麻烦,他为什么不生个儿子呢?
姐妹俩接着叙了离后别情,茗华细细讲了芳华落水一节,隐去了芳华的着意陷害,很是让荣华感叹了一番,叹姐妹俩都已嫁得佳婿,再不必面对芳华的明枪暗箭。
各自回府不提。
“张飞”未进府门即返回马场了,管他去哪儿,不在府里就好。
薛妈妈大权重掌,暂且相安无事。
大小姐以养病为名也不来问安。
茗华乐得无人打扰,让绣娘巧衣做了个贴身的小兜儿,放好那一千五百两银票,又趁无人时把那休书誊写了几遍,把认不得的字儿按从易到难的顺序重新排了一下。
隔日一早,茗华就等到了六姐的好消息,女先生寻得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竟然就在吴王府!
原来是渭邑城中的豪门大族为使家中女儿得以入宫或嫁入高门,特聘请女先生教习自家女孩儿礼仪女红,持家理财,琴棋书画等事。而像这样样精通的女先生本就凤毛麟角,有名气的那更是屈指可数,真正是千家难求,万金难聘。因此往往数家合请一位女先生,轮流做东。
这跟皇族沾亲带故的几大家请到了全渭邑最好的女先生,却又决定不了到谁家设学堂好,因都怕自家女儿吃了亏,怕东家的女儿仗势欺人。最终选定设在无女入学又人望颇高的皇叔吴王府上。
因学堂无需吴王府上供养,且已是惯例,因而并无人特意向荣华禀告。待荣华问起,这才知道最好的学堂就在自家府上,赶紧派人告诉了茗华。
茗华马上乘车欢天喜地的赶往吴王府。
待茗华到了吴王府,荣华带她拜访了女先生。女先生谈吐超俗,诗书满腹,与荣华相谈甚欢,极是投机,茗华在一旁听得频冒冷汗。有文化真可怕,茗华暗暗告诫自己千万别插嘴,别暴露了文盲本质啊!
直到离开,茗华也没听明白女先生到底同意赵家小姐入学了没有,忙问荣华。
荣华说女先生已破例收下了赵家小姐,一是看在吴王东道的薄面上,再者是相中了茗华的温婉贤淑,知书识礼。
茗华想我可一句话都没说,是姐姐你温婉贤淑,知书识礼,入了那女先生的眼,若是换我这张嘴,这事儿就黄定了!因而茗华狠狠搂紧六姐亲昵了一番才算作罢,但愿先生发现收的是个哑巴学生时不要退学才好。
回府茗华即派人去告诉薛妈妈做好大小姐次日入学的准备。
吃罢午饭,“张飞”居然回府了!
“多谢你为姜儿寻得了好先生!明日的拜师礼我来准备,你二人的一应穿用尽管置办,莫要人瞧低了去!”留下两张银票,他转身阔步而去。
好快的耳报神!是派人跟踪了?还是有人主动汇报呢?今后还是小心为上吧!
不过,嘻嘻,大爷又来赏银子了!
茗华被银票砸得很开心,将七姐的那一套胡说八道统统抛到脑后。
第6章 终得出府
原来大小姐闺名叫姜,果真是美女,得感谢她亲妈啊,不然……
晚饭前,大小姐跟着薛妈妈前来拜谢。
大小姐虽然仍是一言不发,但明显态度已大为缓和。茗华很满意,自己那个世界里净是不愿意上学的孩子,好机会不懂得珍惜,至少这个大小姐知学上进,懂得感恩。
薛妈妈说次日的穿戴已备好,得信儿后还赶去一品斋订了套适合小姐用的文房四宝,看得出薛妈妈一心扑在了大小姐身上,这点从她们主仆二人的衣饰对比上也可见一斑。大小姐幼年丧母,但能有个如此真心疼她的奶妈也算幸运了。
茗华递给薛妈妈一张银票,薛妈妈推辞不要,说东西都已备齐,不必再添花销了。夫人忙前忙后请先生,也少不得打点,所以坚持让茗华收回银票,还说今后类似花费均可从公中支取。
茗华想我没那么大方啊,这不是刚不劳而获了两张银票吗,反正是慷他人之慨,不心疼。既是不要,那我就嘿嘿,笑纳了。
钱来的真容易,一千九百百两喽,早知道让巧衣把小兜再缝大些。
“老奴听说只能带一个笔墨丫头去,可小姐初初入学,尽是些高门贵女,老奴怕……”薛妈妈满满地担心。
“无妨,我陪大小姐一同前往,吴王妃可是我亲姐姐。”茗华想一群豪族小姐,最多争风吃醋,能捅什么大篓子?这本来就是自己为了出门方便的借口。
这次大小姐同学亲自来谢了:“赵姜谢过夫人。”
音若黄莺出谷,煞是好听,原来不是哑巴啊。
茗华光欣赏声音了,丝毫没有在意那份淡淡地疏离。
第二天,茗华与赵姜并两个丫鬟前往吴王府入学。
茗华心里虽然很急,但不能马上拿字去问先生,即便要问,怎么也得挨到明天啊。
最好让赵姜去问,一天一个字,把顺序打乱,由简到繁,由易到难,再夹杂进去许多无关的字,让先生摸不着门儿。
茗华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赵姜为感谢她也很配合,每日回府告知茗华今天的是什么字,再拿一张次日再问先生,这成了她的家庭作业。
待得后来休书上的字已问全时,先生不但丝毫没有察觉茗华的意图,反而对勤学好问的赵姜多了许多喜欢。
茗华坐在一旁看着荣华处理王府事务,忙碌非常,自己既帮不上忙,想出门想得愈加心痒难耐。
因是在吴王府中,不好偷跑出去,索性邀荣华一起出门逛逛,荣华又实在走不开,茗华适时提出那就独自去渭邑城中逛逛。
念及茗华之前在蔺家的日子,过得小心谨慎,吃穿都不由己,很是委屈,现在可以抛开诸多限制,荣华想由她去吧,多派侍卫跟着就是。
茗华一看持刀而立的两列侍卫大呼不要,她说我出门就图看个热闹,有这一队人跟着,自然什么热闹也看不到了,跟关在府里有什么差别。
茗华又说自己可以易装着男服,男子出门不用这么多人跟着了吧。
荣华骂不许,茗华使出浑身解数哭求,荣华终是不忍,命人找身男装来。
管事妈妈说吴王世子正在长身量,恰好有成衣就小了还未沾身的衣服,瞧茗华应该正合身。荣华命取来与茗华换上,又千叮咛万嘱咐,派了车马侍卫跟从,终得出府。
久违的自由让茗华得意非常,这才注意到小斐还是婢女打扮,“该给你也找身男装的,下次吧。”
小斐只盼着不要出任何差池,尽快回王府,哪里顾得这许多,还有下次啊!
还是已婚好啊,起码出门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困难。
其实茗华真的是逛街,一是确实没逛过渭邑,二是想了解一下自己所处时代的经济水平,最主要是王府的车马侍卫紧跟,自己的创业大计实在难以施行。
那就先做个市场调查,看看人民群众的购买力水平吧,先看化妆品,脂粉店走起!
脂粉店,绸缎庄,首饰园,酒楼茶肆,一口气逛了半条街。
渭邑不愧是大华的都城啊,熙攘繁华,店铺林立,处处隐藏着巨大的商机。可惜红火的买卖都是贵族豪强垄断着的,再想想自己……
自己眼前两大难题:一是出门不易,时间上多有限制,只有白天赵姜上学时能偷跑出来一会儿,还得想办法甩掉王府的侍卫。再有最为重要的是,自己的这点儿银票实在不够当本钱的,根本不可能独立开店。
那就找人合开?六姐不行,其他更没人了,自己除了制模的技术一无所长,制模做图还得依靠电脑软件。
想自己堂堂制模工程师一个,放到古代竟然身无所长。女红不行,写字不行,这些都靠手伤后遗症暂且遮掩着,至于其他,诗书不通,持家无能……
眼下唯一能用来换钱的可能就剩现代设计思想了,应聘个大堂经理?那得先找到红火酒楼红火的原因啊,要不人家凭什么信你雇你?
打断茗华创业思路的是小斐回府的号角。茗华意犹未尽地带着战利品打道回王府了。
看到茗华带回的拉拉杂杂的一大堆东西,荣华哭笑不得,想她还是小孩心性,贪吃贪玩,她府中又有薛妈妈打理一切,无事挂心,只要她不闲来生事,就由她去吧。
不多时,学堂放学了,赵姜眼睛发亮,神采奕奕,看得出她很喜欢先生,很喜欢学堂。
看人家的课程安排:中馈持家、仪态礼法、刺绣针技、琴棋书画,而诗书仅是点缀不做任何要求,素质教育啊!这才是真正贴近实用的纯素质教育啊!
转过天来,送赵姜进了学堂,茗华又要出府,荣华知她玩野了心,贪新图鲜,就放她去了,依旧换做贵公子衣饰,给小斐换了小厮装,出王府二人直奔最好的酒楼。
接连几日,茗华每天带着小斐换着酒楼吃,马车也不乘了,侍卫也不要了。荣华不放心,依旧派了两个侍卫暗暗跟随。荣华每日听得侍卫回禀,知茗华除了酒楼并没有再四处乱逛,想她年幼贪嘴,再吃上几日,尝够了鲜,吃腻了就不会再闹着出去了,等再过上几年,有了孩子自然就收心了,还想着万一有人问起怎样替她遮掩一二。
荣华不知道,茗华在想以后靠什么为生,能养活自己,不必依赖旁人。反正她上辈子也是不靠别人不养家,自己挣钱自己花,只是这想法要是让荣华知道了,估计荣华自己先就把她扣下了。
时日一长,侍卫见茗华主仆二人并不惹人注意,只是四处酒楼吃吃喝喝,因而出了王府大门也就拿着茗华赏的银子,找个地儿喝茶歇着去了,乐得偷个懒。
茗华吃了小一个月,算了算吃掉了近六百两银子,包括为了套话赏给酒楼茶奉的和请王府侍卫喝茶的钱。
这一算茗华肉疼了,一出家门才发现银子根本不禁花的。市场调查差不多了,想办法挣钱吧。
根据这段日子的观察,茗华发现渭邑的酒楼大同小异,要想一枝独秀就得拥有别人替代不了的特色。她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接下来就要找个肯用她的店家了。
但一路问下来,所有掌柜都是摇头婉拒,甚至有掌柜说茗华再来光顾所有花销全免。
茗华的梦想破灭了。
就剩街角处的杏花楼了,茗华原本并未考虑这里,因为这酒楼怪。
除了茶奉以外,其余伙计五大三粗不说,还笨手笨脚的,不是上错了菜就是碰倒了碗,也看不到掌柜的罚他们。
这掌柜是多缺钱啊,找这么一帮人,如果雇自己,第一个就是换掉他家这些不入流的伙计。
如此能容下的掌柜才可能用自己啊,慢慢来,这可是自己最后的希望了!
在茗华固定吃在杏花楼的第五天,她看到临街八仙桌上出现了几张熟脸。因她接连几天坐在靠窗同一个位置,所以正对那一拨人。他们每天咋咋呼呼地,最后一哄而散,一点儿下棋的意境都没有。
这不,又有人下到街心去拉人了,耳语一番,拉进来一个青年。
那人一身短打青衫,干净齐整,头上挽着青年高髻,像个大户人家的护院,拱了拱手对坐于局主,原来是解残局的。
这种把戏茗华见多了,压低声音对小斐说:“那个人一定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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