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用我糊弄吗?”黄裳讥笑了句,“朝堂政局他们是行家,可是诊治疾病,这是我的本行。行了这段时间不会有人打扰你们小两口的,不对,应该说没人打扰你才对,毕竟你家相公还得去翰林院修书。”
采薇皱了皱眉,这也是她担心的,现在沈煜这样,能去翰林院折腾吗?
☆、062 堕胎
可不管她担心不担心,现在应湛一道旨意下来,沈煜根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少夫人放心,寸心一定伺候好公子。”
翰林院也不是什么刀山火海,而且侯爷还在呢,没人犯得着故意找公子的茬。寸心觉得采薇是过于忧虑了,虽然聪明,可是对官场上的事情并不是那么了解。
亲自帮沈煜整理好衣冠,采薇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了许多的人,“那相公你注意别太过劳累。”
眼前依旧是模糊的一片,又是怕采薇看出些什么,沈煜转移了视线,“好,娘子若是觉得无趣,去黄裳那里瞧热闹也行。”
既然要去翰林院,多少是得遵守着那边的规矩。
独留采薇一个人在家,沈煜觉得未免太过于无趣,倒是去药房那边有些热闹,也能打发时间。
“我知道了。”采薇目送主仆两人离开,好一会儿这才是收回了目光。
“少夫人,我们要去药铺那里吗?”鸣鸢小声问了句。
“京城的女儿家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骤然听到这问题,鸣鸢愣了下,然后这才答道:“我知道咱们府里沁岚小姐平日里是读诗书做女红,去其他府里做客,和一些名门淑媛参加一些诗会赏花什么的。”
“现在这天气,可没什么好欣赏的。”采薇笑了笑,她头些年在宫里是怎么过得?
早起上朝,听一帮朝臣在那里吵得头疼,还得拿主意。
下了朝之后还有各地的奏章需要处理,得让应湛看,然后引导他处理事情,若是应湛不懂,还得要教他这些是什么缘故,为何要这般处理。
这一处理,差不多半下午又是过去了。
处理了这些还有些其他要紧的事情,各部关键的要务还都握在自己手中,采薇得找沈棣和各部尚书、丞相他们商量。
等有了空闲,差不多都是晚上了。
山一般的奏章,有段时间采薇做梦都是梦到处理不完的政务。
若是遇到了灾年,那才是头大,一两银钱得掰开用。
还得去为民祈福,得罪己。
当天子不容易,而当这个摄政长公主更不容易。
记得元延五年天灾人祸齐聚,有谣言说是因为她妖女摄政,所以这才引得大雍朝国事动荡。
当时那奏章应湛藏匿了没让自己看到,他偷偷处理了那上奏的官员,结果引发了朝廷的一番小动荡。
到最后怎么结束的?
采薇都有些记不清了。
鸣鸢不知道为什么少夫人脸上露出这种奇怪的笑意,好像是在回想什么,又像是在嘲弄。
“这些我可都弄不来,算了我还是去书房看书好了。你自己玩去,若是觉得无聊便是出去逛逛,不过一个人在外面注意着安全。”
小玫的话采薇不会说这话,毕竟那丫头有身手能自保。
可鸣鸢就是一个普通的深宅大院的丫头,并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
“少夫人,鸣鸢有个不情之请。”
看着扭扭捏捏的人,采薇笑了下,“想要跟我学读书认字?”
“啊?”鸣鸢有些吃惊,“少夫人你怎么知道的?”
这都不用费多少心思就能猜出来,采薇没有回答,“读书还好,不过要是写字怕就是要吃些苦头了。”
“没事的,奴婢能吃苦。”她总是有一天要离开侯府,离开这别院。
到时候没了侯府的庇荫,她自己总归是艺多不压身。
采薇点了点头,鸣鸢想要学习是一方面,这丫头也是在向自己示好。
示好不示好其实并没有什么大问题,采薇也并不在乎这些,“去准备笔墨吧。”
沈家别院的日子陷入了奇异的安静之中,沈煜每日里前往翰林院,到了酉时便是从翰林院离开。
偶尔会跟采薇说几句翰林院里的趣事,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问采薇这一日里在家做了些什么。
“今天把算是把《诗》教了一半,鸣鸢很是聪明。”
那温热的帕子覆盖在脸上,只觉得每一寸肌肤都是温热的。沈煜深吸了一口气,这段时间这眼前所能看到的是慢慢变得清晰了些。
可是也仅限于此而已,便是他娘子就站在他面前,沈煜也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
知道自己不该操之过急,可是这又怎么能控制得住呢?
“那也是娘子你兰质蕙心,小玫也是聪明,可是学了一年多,也就是只会背几句之乎者也而已。”
采薇闻言打趣,“那小玫可是不知道她家公子在背后这般说她,不然的话肯定得哭鼻子。”
她拿过沈煜手里那帕子,只是手却是被他给抓住了。
“过几日我向皇上告个假,到时候带着娘子你去京城四处走走。”
“这天都冷了,哪有什么好看的。”采薇摇了摇头,“听寸心说,相公你最近也是辛苦,若真是告假,也是在府里休息才是。”
“就是,大哥你现在这个翰林可是比皇上都难见。”外面忽然间传来沈熠的声音。
采薇有些好奇,怎么这天都黑透了,沈熠却是过来了?
抽回了自己的手,她笑着把帕子放到了铜盆里,由鸣鸢端了出去。
“母亲还跟我唠叨,之前大哥不在京城也就罢了,现在都回来了却还十天半月都看不到一次,这在眼前想着念着,可是比在外面折磨人多了。”
虽然已经是冬月下旬,眼看着这第一场雪就是要到来,可是沈熠还穿着一件单衣。
采薇闻言皱眉,“世子爷倒是好体魄,也不怕自己病倒了回头给侯爷和夫人添麻烦。”
“母亲倒是恨不得我病倒,这样她好收拾我。”沈熠说着却还是伸手到了那铜炉旁烤火,“瞧着这天上红彤彤的,怕是要下雪咯。”
“今年这雪来的晚了些,天气干冷的厉害。”沈煜转头看向采薇,“娘子之前一直在南边,怕是没经历过这边的寒冬腊月,若是身体不适,别强撑着。”
便是再冷的天气采薇都见识过,冬日里大雪皑皑单衣蔽体她都撑了下来,现在每日里在这屋里呆着,有地龙和火盆,却又是哪里会有不适?
“我又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沈熠没想到这两口子一个开口就是讥诮他,一个倒好,亲兄长根本就没把自己看在眼里,他低叹一声,“大哥,你可是知道,头段时间徐国公府出了事?”
“嗯。”沈煜点了点头,“怎么了?”
看自家大哥这般沈熠有些不解,“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徐国公府那点事还不简单吗?小玫整日里跟着黄裳四处跑,内宅的阴私可是知道不少。
她又是藏不住话的人,寸心和沈煜不在别院,便是只好讲给采薇听。
虽然也是知道这些王公大臣家里的一些事情,可早前采薇知道的可没这么详细。
现下里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了。
徐国公府的六小姐不知道跟谁竟是有了私情,珠胎暗结被徐国公老夫人发现了征兆。
老夫人暗地里逼迫六小姐堕胎,结果这差点闹出人命官司。
黄裳当时去徐国公府便是为了这事——救人。
这件事其实当时也是压了下去,不过不知道怎么的又是被人给折腾了出来。
关键是这六小姐堕胎的时候已经是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这可是在长公主的国丧期间做下的腌臜事。
便是翰林院里提到这事也都会说这么一两句,沈煜自然也是知道的。
“听父亲这意思,怕是徐国公府上保不住了。”沈熠叹了口气,徐国公老夫人找母亲了几次,可是这种事情母亲怎么可能帮得上忙?
“这件事咱们家不用插手。”沈煜淡淡开口,“父亲说的是对的,你还是安慰安慰母亲便是。皇上便是要找国公府的麻烦,可是老夫人一把年纪,他也会怜恤老弱,不会对老夫人下手的。”
沈熠点了点头,“这倒是,怎么着这都是徐国公治家不严,和老夫人倒是关系不大。不过大哥,你说现在徐家那丫头还死咬着不说到底是谁,真的要到牢里才开口?”
这件事摆明了皇上不会罢休,六小姐现在不开口,除非一个死,不然还是得乖乖吐露实情,只怕是到那会儿就得付出点代价了。
“不用来套我的话,我知道的不比你多。对了,你也看管着沁岚,这段时间让她别往外跑,小心着点。”
“知道,母亲已经禁了她的足。”沈熠回过味来意识到问题,“大哥,我哪有胆子套你的话,我就是好奇而已,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沈煜摇了摇头,“不想。”
沈熠:……
采薇看着兄弟两人这般忍不住微微摇头,这桩公案自然是会水落石出,只是这罪名不会落到国公府的公子身上,毕竟这般兄妹乱伦的事情传出去除了让徐国公府的名声一败涂地,也会让皇家面上无光。
可是这件事,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徐国公老夫人是不会的,国公府的人也不会多嘴说这些家丑。
只能是外面的人,谁把人安插在国公府,然后又是把这事给捅了出去,而且还直接捅到了应湛面前。
“世子,这件事皇上是怎么知道的?”
☆、063 实话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若是早早要发作的话,应湛不会等到这时候,他还没磨砺出这么个耐性。
那肯定是有热给他通风报信了。
通风报信的人是谁?
采薇一时间还真是没猜出这个人是谁。
“也是无意中知道的。”沈熠本来没打算说,只是看着采薇看着自己,他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头些天皇上出宫去玩,无意间听说的。”
“好端端的,他怎么会出宫?”
沈熠觉得这人有点反应过度,“之前他不也出宫吗?什么叫好端端的怎么会出宫?”而且他觉得采薇说这话的时候都有些大哥教训自己的样子。
采薇皱着眉头,“是康宁?”
沈熠愣了下,“你怎么知道是康宁郡主的?”他可是什么都没说。
废话。
之前应湛堵在这别院门口后,沈棣明里暗里肯定劝谏,这不他就是消停了。
后来加上大婚,还有政务处理,想随便出宫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也就是康宁一个玩心会拉着应湛出来玩,可是采薇又是有些不明白,怎么康宁也能掺和到徐国公府的家事之中?
就算是刚巧康宁拉着应湛出来,那总不能刚好碰到徐国公府那位六小姐的丫环大咧咧的说自家主子现在是小产,现在正用药滋补身体吧?
傻瓜都没这么傻。
“到底怎么回事?”沈煜声音沉沉,这让武毅侯府世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说,他说还不行吗?用得着这么阴沉沉的吗?
“是因为想去拜访徐国公老夫人,结果府里不知怎么的真在处理这件事,刚好被皇上撞见了。”
“知道谁提议要去徐国公府的吗?”采薇追问了一句,她对于这件事太过于关心,反倒是没注意到沈煜的异样。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沈熠说的是大实话,他又不是小皇帝身边的跟屁虫,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不过……
“你这么关心这件事干什么?”弄得他刚才紧张兮兮的,以为自己面对的不是嫂子,而是他老子。
看着沈熠那毫不掩饰的打量的神色,采薇不屑地转过头去,“好奇,想要知道你们京城这些流言是怎么流传出来的,和我们乡下是不是一样?看样子人都是吃五谷杂粮的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这话简直是虚伪到家了,沈熠不太明白自己这位大嫂的想法,不过看着离开了的采薇,沈熠小心问了句,“大哥,她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
“不会。”每日里教鸣鸢读书认字也是颇得其中乐趣,而且也不是整日里闷在家中,还会跟田嫂去市集上溜达,去外面四处看看,并不是十分无趣。
而且,他这位二弟脑子实在是转得慢了些,“这件事父亲怎么说?”
“父亲似乎有些发愁,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府里人管好自己的事。”
沈煜点了点头,到底是老臣子,父亲还是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
沈熠有些不明白了,“这事撑破了天也就是徐国公府的丑闻,怎么你们一个个都神秘兮兮的,像是有天大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沈煜听到这话苦笑了下,“还记得老国公府的世子是怎么死的吗?”
这个怎么会不记得?沈熠张口就来,“竟宁宫变的时候在宫里为救驾……”他脸上的神色紧张起来。
不管外面怎么说,可是皇家给的说法是徐国公世子为救驾而死。
这就让徐国公府地位超然了几分,而如今皇帝要动徐国公府。
这是不是说旧日的恩情也没剩下几分了,该怎么收拾,帝王并不会手软。
“那小皇帝下一步该不会是拿咱们家开刀吧?”沈熠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脊背都有些发凉,想想之前帝后大婚的时候,硬是要他大哥去翰林院当值,沈熠是越想越不对劲。
“便是想要开刀,也得有缘由才是,你不用太担心,不过这段时间行事谨慎些便是。”父亲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老师,他不会把这些话交代出来。
所以有些事情,只能他来说。
沈熠连忙点头,“那刚才……”他看到兄长皱眉,“刚才想说什么,哦,大哥,你在翰林院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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