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人走了,她松口气,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最安全的逃离时刻,便迅速将对方的衣服全脱了,自己也解开上衣,然后用被子盖住两个人,自己在被子里弄出起伏的假象来。
等到‘激情’退去,俩人都陷入‘沉睡’,有人开门进来看了一下,用她听不懂的脏话说了什么,然后很满意的出去了。
这次没听到锁门的声音,估计是看到这暧昧的景象,放心了,何宁大松了一口气,总算蒙混过去了。
酒席已经散了,外面也安静不少,何宁看天色已经渐暗,便掀开被子,穿好衣服,悄悄下床,她透过门缝看着外面,院子里有人坐着,显然现在要出去不可能。
她一直站在门后边,盯着外面的情况,终于听到一声‘孩子他爹吃饭了’,然后院子里的人站起来,离开了。
没一会她听到了嬉笑声,应该是饭桌上传来的,她决定豁出去了,就算被看到也要跑,不然就没机会了,她轻轻拉开门,然后不顾一切往前冲,她不知未来的路在哪里,她只知道跑,只知道要逃离……
她听到身后有狗吠声,她不知道是不是被发现了,但她没回头,脑子里想的只是怎么往前,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奔跑过,不知疲惫,双腿本能的往前迈……
她钻进了一片小树林,四周一片安静,并没有人追来,她靠在一棵树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好像刚逃离虎口。
天还没全暗,她顺气后就一直往远离村子的方向走,直到完全看不见方向才缩在丛林里睡觉。
听着四周的虫鸣鸟叫,她抱紧自己,心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这样的日子,让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明天在哪,也看不到未来。
从小到大,她得到的都是最好的,就算嫁到纪家,佣人也得恭敬叫声三少奶奶,她从来就没过过这样颠沛流离的日子,浑身是伤不说还被逼嫁给一个弱智,比起这些,纪清和算有良心了,他虽然不爱她,可也没这般对她。
想到这,她不禁泪流满面,最后连什么时候睡去都不知道。
次日一早,她醒过来,没有想别的,就记着要逃,于是忽略饿到抗议的肚子,继续走。
她不知道往前走会到达哪里,但她知道留下会比死还痛苦。
她要回去看父母,她要回去见糯糯,她一定要活着走出去,她要报仇,她要那些人付出代价!
好不容易遇上一条小山涧,她细想一下,顺着山涧往下走肯定会有出路的,遂蹲下身子洗了脸,喝了泉水,终于想到怀里的东西。
她伸手从衣兜里拿出那个女人给她的东西,东西很简单,就两样,钱和身份证。
钱不多,大大小小加起来不过三百来块,可她知道这已经是那个女人能做到的极限了,她是疼爱孩子的,她把能给的都给了。
她看了身份证,原来这个小姑娘叫云平,今年才十九岁,身份证上的住址写着这是贵州的一个小村庄。她想,只要一直往东,就一定能回去,她家在S市,S市是沿海城市,她一定有希望见到爸妈和糯糯。
她感激那个女人,也感激这具身体的主人,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为何会在这具身体里,科学可能也给不了她答案,不知这具身体主人的魂魄是不是在她原来的身体里,她现在迫切想知道S市的情形,想知道父母和纪家的情况。
何宁是幸运的,她往山上跑的方向是对的,云平逃跑总是往县城方向的道路跑,所以很简单就被抓回来,这会人家发现她逃走了,正往县城方向抓她。
而她,正往另一个村子走去,到黄昏时才看到村落,她打理了一下自己,尽量不让人看出她是逃婚出来的,然后找了一户人家,吃了一顿重生以来最安心的饭菜,尽管并不是那么可口。
她来不及休息,找人借了剪刀将桃红嫁衣稍稍修改了一下,免得被人看出端倪,然后连夜就走了,趁着这村里有人要去县城,正好可以捎她一程,她去了汽车站,买了最早一班去市区的车票,然后在候车室里眯眼休息一下。
她绝不能留在这个县城,保不齐他们还会在县城里找她。
发车时间是早上七点半,她没去吃饭,警惕的看着四周,然后掐着时间上车。
售票员检票的时候,她坐立难安,她害怕会有人冲上来把她抓走,她心里祈祷车快开走。
售票员看她如此紧张,心中觉得有古怪,可看她是一个小姑娘不像是做坏事的,也没说什么。
汽车发动开出汽车站的时候,何宁打开车窗看到一堆人冲进车站,是那家人,她立马关了车窗,不敢往后看。
坐在旁边的人大声说,呦,咋回事,后面那辆车冲上一群人,像是在找人。
有一个中年妇女倒是平静,她笑道,能咋回事,媳妇跑了呗,这样的事咱这县城里可不少见。
这地方是贫困县,被拐来的女人太多了,车站经常有这样的闹剧,根本无法管,只能任由他们去。
何宁看车已经远离车站,松口气,就差那么一点,她就挣脱不了了。
上天眷顾了。
到了市区,何宁去买了身衣服换了身上的红衣裳,一下子那三百块就所剩无几了,就她这状况想回S市根本不可能,她必须找工作赚足路费,才能回去。
从小娇生惯养,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会什么,大学学设计,可是根本就没上过班,一直就是父母和纪清和养着她,她根本不会谋生计。
最后,她找了个包吃包住的餐馆,给人端菜洗菜洗碗,然后生活就这样稳定下来。
☆、第三章
S市的纪家还处于何宁离世的阴郁中,何家讨要说法,纪家老大纪清潭现在头疼的很,找了弟妹回来商量对策。
纪清潭的老婆黎云给老二纪清书老幺纪清清都倒了茶,然后坐在纪清潭的身边。
客厅沉寂了许久,许是知道何宁的事情不好解决,何家在S市是豪门大户,现在人家的独生女意外身亡,他们纪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不是普通的赔偿就能解决问题。
可能,两家的关系就此闹僵,从此打死不相往来。
纪清潭看纪清和许久没回来,叹口气,“算了,不管他了,你们看何家那要怎么解决?”
纪清书靠在沙发上,低垂着头,掩饰眼底的哀伤,“送糯糯回何家。”
纪清清一听,立刻反对,“二哥,你这什么意思呀?糯糯是三哥的女儿,怎么能送回去?那只是她外公外婆,又不是爷爷奶奶,哪有那个道理!”
纪清书盯着纪清清,冷冷道,“你不是不喜欢糯糯不喜欢宁宁?送回去不正好?”
宁宁就是何宁,从小到大也就何父何母和纪清书喊着。纪清书是喜欢何宁的,只是爱而不得,在何宁心中他永远只是个哥哥,何宁的眼里只有纪清和。
他知道宁宁是一头热,这些年她过得不幸福,清和对她相敬如宾。这次虽然他不知事情始末,可能让宁宁怀着孩子当着清和的面一跃而下,他知道宁宁是伤透了心,生无可恋了。他去看过宁宁最后的样子,很惨,惨到他都不敢相信这就是一直住在他心里的那个美丽健康的女孩子,她面目全非,身上没一块好地,那些伤痕太诡异了。
他要司法解剖,可纪清和竟然反对,他甚至瞒着何家父母匆匆火化,他明白他是心虚了,宁宁会这样和他脱不了关系,那绝对不是一起普通的绑架案。
纪清清撇嘴,没说话,人都死了,她和何宁关系再怎么僵怎么不对头也知道死者为大。可是她就是不喜欢何宁,三哥明明有喜欢的人,何宁不知羞耻硬是插一脚,这不,当第三者的报应来了,果真是不得好死啊。还有糯糯那小丫头片子,也不知何宁是怎么教的,每次来纪家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活脱脱跟她妈妈一个德行,见谁都摆着一张臭脸,一点都不讨喜。
纪清潭目光移向楼上的一间儿童房,过了会,叹口气,“糯糯的事让清和自己决定。”
纪清书嘲讽的笑了,“大哥明知道何家就要糯糯现在反而要推脱了吗?”
黎云知道纪清书喜欢何宁,想替何家讨公道,可这边是手足啊,她不希望他们兄弟吵起来,便做和解,“清书,你大哥没有要推脱的意思,他是一家之主没错,可糯糯是清和的女儿,他作为父亲有权利决定糯糯的去留。我知道你心疼何宁,可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也难过,糯糯已经失去母亲你还希望她失去父亲吗?怎么样对她好你不知道吗?”
纪清清附和道,“就是。她怎么都是三哥的女儿,我们还能虐待她不成?三哥对她们母女还不够好吗?什么时候亏待过她们?三哥已经仁至义尽了。”
纪清书觉得可笑,“她要是知道她妈妈是怎么死的,怕是不想有那样的父亲。”
纪清潭拍了下沙发,怒道,“清书,你要我说几次,那是意外!”
“意外?”纪清书不禁大笑,“大哥竟然也觉得那是意外?我竟不知您是哪里看出来的,宁宁的尸体我看过,我这个法医还不至于瞎了!若是意外,他纪清和怎么不敢验伤解剖,怎么那么快就火化,怎么不敢让你们看看,这摆明就有问题,他是心虚!”
纪清潭指着纪清书,气急之下,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知道有问题,可事关自己的弟弟,他不能刨根问底,何家再重要也不及弟弟重要。
“大哥,一尸两命啊!”纪清书咬牙道。
纪清潭闭上眼,他在想,是不是,当初就不该答应何家让清和娶了何宁,若是当初他没让清和娶,或许今天就不会有这些悲剧。
这桩联姻,不仅害了清和也害了何宁。
纪清清看不下去,“二哥,你能不能不这样,何家和你什么关系?何宁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总是为她出头?我们才是一家人!”
纪清书笑开来,看着门口进来的人,一字一句道,“因为从没有人在乎她过得怎样,只有我在乎!”
纪清书起身离开,和刚进来纪清和擦肩而过,纪清和停顿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还是沉默了,他想说,他在乎,他比谁都在乎,可说了又能怎样,她能回来吗?那是他的妻子,和外人说那么多做什么,她在天有灵也会知晓的 。
“清和,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黎云见纪清和脸上有淤青,吓了一跳,连忙让佣人拿药来,准备亲自给纪清和涂药,可纪清和拒绝了。
黎云想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安慰纪清和,“你知道的,你二哥打小就疼她,别放在心上,都是兄弟。”
纪清和本也没在意,二哥打他的时候,他没还手,他知道二哥的心,二哥悲痛欲绝,可他又何尝不是心如刀割,他站起来,“我来接糯糯回家,这些天打扰大哥大嫂了。”
纪清清不懂事,她切了一声,“三哥,你接什么接,人家何家都要要回去了,二哥也叛变了,我看啊,咱还是还给人家,想要孩子以后多得是。”
纪清潭瞪了纪清清一眼,这丫头看来不教育是不行了,太目中无人了!平时飞扬跋扈就算了,这人都死了,还争什么争!
“我的孩子必须在我身边。”
纪清潭刚想说些劝他的话,毕竟何宁是何家的独生女,她走了,何家不能啥都没留下,糯糯放那边对二老是个安慰,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也痛苦。
可黎云很快就制止了他,她先一步说了话,“清和,糯糯这些天都不怎么说话,之前老问起她妈妈,现在都很安静,你去看看她吧。”
纪清和一听立刻就上楼到女儿的房间,在房间门口犹豫了好一会,才扯出一丝笑容,慢慢打开门,看着坐在地毯上安静玩乐高的女儿,他眼中仿佛进了沙子,疼得很。
“糯糯——”
糯糯有一头乌黑的小卷毛,何宁看每次洗完头都像只毛头狮子,便给她剃了光头,以为重新长出来的会又黑又直,可事与愿违,这头小卷毛要不是因为长长了,又要毛毛躁躁了。她还有一双和她爸爸一模一样的凤眼,只是不如她爸爸那样凌厉,她爱笑,凤眼总是弯弯的。她听到有人叫她慢慢转身,看着来人,凤眼不是弯弯的,反而有些像她爸爸,有些冷,她看了纪清和一会,然后低下头,“你很高兴,很开心。”
纪清和走过去,蹲下身子,陪她玩乐高,“咱们回家,好不好?”他知道这孩子讨厌他了,其实他也讨厌痛恨自己,是他亲手毁了这个家,他把她妈妈推上了绝路,他身上背负了不少人命,谁曾想,最后竟然赔上了他的妻子还有一个未成形的孩子。
别说这个孩子不会原谅他,就是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果真是自己造孽太多,这是报应。
糯糯站起来,伸手圈着纪清和的脖颈,“他们说我没有妈妈了。”
纪清和愣了一下,抱起她,手一下下抚着她的小脑袋,口中犯苦,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也许等她长大了就明白了,等她长大了他会告诉她真相,会告诉她,是她的爸爸将她的妈妈害了,她妈妈对爸爸太失望太绝望了。
纪清和不敢想起那个晚上的画面,可午夜梦回他总能听到何宁一声声的叫着他的名字,叫到声音哑了,叫到眼泪都流尽了。
他总想起她穿着白裙子像只白蝴蝶在他面前落下的模样,那么决绝。
他记得很清楚,那晚顶楼的风很大,她的头发很乱,那白裙子沾了血,她一眼都没看过他,光着脚……
☆、第四章
楼下的客厅,黎云劝纪清潭不要在纪清和面前提要将糯糯送回何家的事,因为她看得出来,纪清和要这个孩子要定了,提这事必定伤了兄弟情。
纪清潭一脸为难,“纪何两家是老交情了,现在出了何宁的事,不将糯糯送过去,怕是要引起大麻烦,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纪清清剥了橘子,放到嘴里,“咱家又不怕他们!再说,说好听是意外,其实就是何宁自己跳的楼。监控为证,谁也没逼她,是她自己想不开,关咱们什么事!何家也真逗,非缠上我们家不可,当初要把女儿塞进我们家的是他们,现在翻脸不认人的也是他们,真是有病!”
黎云冲纪清清摇摇头,“都是旧事了,提这些做什么。”
“怎么不能提了,又不是我冤枉了他们,当初他们逼三哥娶何宁的事咱家谁不知道?他们何家说是言情书网,自诩家教好,结果培养出那么个第三者还不许人家说了?何宁也真是给他们何家长脸,打小就是个不安分的主,老往咱家跑,一脸狐媚样,勾了二哥不说,还不要脸的充当他人感情的第三者!”
纪清潭火了,“清清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何家没逼你三哥娶,你不知道别瞎说!一口一个第三者,谁是第三者,那是你三嫂,是堂堂正正嫁进来的!”
“堂堂正正?大哥,你这话敢不敢当着三哥的面再说一次?”纪清清看纪清潭训她,也生气了,站了起来,“就算不是何家逼的,也是大哥你逼的。”说完气呼呼的上楼。
黎云摇摇头,旧事重提就只会让大家都觉得难堪,当年的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联姻必然是有重重考虑在里面,其中的利害关系自然不能明说。
纪清潭拉着黎云的手,“我是不是做错了,要不是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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