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到——”小太监扯着嗓子,声音尖细地说:“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南阳姚湘,品性温良,胆识过人。于青州一役立下大功。今青州张超尚未婚娶。郎才女貌,佳偶天成,特将姚湘许配张超,择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叶梦笙吃了一惊,“这么快?”
她没想到这赐婚圣旨竟然迅雷即至,她用左手手肘轻轻捅了捅姚湘的腰肢,“你哥是行动派啊!”
这一捅,把姚湘捅回了神。她急忙接旨叩谢。
“臣女谢主隆恩。”
待传话小太监走后,叶梦笙拉着姚湘站了起来。她拍去姚湘身上的灰尘,随后转头对姚准翘起一根大拇指:“老铁,稳!”
她的话一说完,姚准素来泰山不崩的神情微微松动,眼中震惊之色一闪即逝。
叶梦笙觉得可能是她轻浮的言行吓到了这位谦谦君子。
她急忙拱手,“对不住,梦笙方才失礼了。”
☆、俏宰相18
姚准欲言又止,门口的小厮又急急匆匆前来禀报,“大人,尚书台的人到了!”
叶梦笙叹道:“这还真是甚么好事都赶在一起了。”
小厮将尚书台的人迎了进来,后者对姚准拱手行礼,“姚太尉。”
姚准亦回礼,“顾大人。”
顾青将视线定格在她身上,问:“公子便是薛将军的远方表亲,叶梦生?”
叶梦笙拱手道:“是。”
他点了点头,“同我来吧。”
叶梦笙急忙转头去看姚准,后者微微颔首,“顾大人带你去考核的场地。”
姚湘从袖中摸出一个精致的蓝色荷包,上面用金边绣了一个“福”字。她将荷包系在叶梦笙腰间,“这是在刑部无聊的时候绣的,保你一举中第。”
虽说不是考科举,但实质也差不多。
她点了点头,正欲离去时,姚准出声说:“谨记三纲五常,为人处世之道。”
科举也好,举荐也罢,终究是万变不离其宗,推崇孔孟之道,治国齐家平天下。
叶梦笙对他施礼:“多谢太尉提点,学生记住了。”说完后,她便和顾青一同走了出去。
这一走便走了小半个洛阳城,眼见太阳都要落山了。叶梦笙心里直嘀咕:不会是要把她杀人灭口吧?
正四处张望逃生路线,轿子忽然停了下来。
“到了。”
叶梦笙撩起帘子,走了出去,便见一座构建恢弘的府邸屹立在苍穹之下。
气派的朱门上方悬挂着金丝楠木匾额,上书“永安公主府”。
她跟着顾青往里走,便听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之声隐隐传来。待她进入府中,已有十名儒生模样的人等候。
他们见到顾青,立刻停止讨论,皆神色恭敬地向顾青行礼。
顾青道:“想必大家都已得到消息,此次尚书台的考核并没有复试,今年士子入朝为官的名额只有一个。”
叶梦笙:???
她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薛陵阳不是说只取前三者吗?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其余士子,皆是神色自若,知晓此事。
好嘛,感情薛陵阳又摆她一道!
但听顾青接着说:“这件事情困扰皇上已久,你们中谁能第一个为他排忧解难,便是今年的士官。”
一名士子问:“顾大人将我们带到此地,莫非今年考题与公主殿下有关?”
顾青微微颔首,“正是。”
他道:“永安公主好胜倔强,王全驸马柔懦文秀,两者经常爆发口角。希望你们能够劝解他们和好如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做官难,不仅要给皇帝处理国家大事,还得给他搞好家庭关系。
几名士子面面相觑。虽说早就知晓自现任国君登基以来,这尚书台的试题一年比一年刁钻,一年比一年荒诞,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次居然让他们处理帝王家事。
那以后的试题会不会变成后宫妃子争风吃醋该怎么办???
顾青斜睨一眼,清了清嗓子,示意众人安静。
“现在便和我进去见一见公主吧。算了算时间,应该开始了。”
开始什么?他说的神神秘秘,没头没脑,众人皆是云山雾罩,跟着他往内院走。
“啪——”
清脆的鞭子声似是打在士子们的心上,待他们看清眼见情景,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一名士子神色惊恐,结结巴巴道:“王王王……王状元……居居居……居然……被被被……家暴!”
只见内院一棵参天古树上绑着一名赤、身、裸、体的文弱青年。
他身上布满鞭痕,触目惊心。
而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殴打驸马的人,自然是他的媳妇,公主殿下。
想当年,他们得知新科状元迎娶公主,皆是羡慕嫉妒恨,只当他从此官运亨通,青云直上。哪知在光鲜亮丽的背后,竟然是如此惨不忍睹的真相。
叶梦笙喃喃道:“这哪里是爆发口角啊,这是单方面吊打啊!”
顾青咳嗽几声掩饰尴尬,“你们谁先上?”
“啪——”那厢的永安公主丝毫没有因为人多而手下留情,肆无忌惮地抽打王全,脸上带着快意的笑。
“太过分了!她这是在打读书人的脸啊!”一名士子义愤填膺的说。
几人皆是点头应和,但是无人上前。
此时,方才结巴的士子腹中措辞片刻,便款款走上去,对永安公主行礼,“草民参加公主殿下,草民认为公主——”
“滚!”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永安暴喝打断。她高高扬起鞭子,朝士子兜头劈去。那士子脸色刷的一下惨白,眼见就要被这马鞭抽中。
千钧一发之际,叶梦笙立刻上前,在嚯嚯风声袭来刹那,伸手牢牢拽住鞭子。
“嘶——”众人又是倒抽一口冷气,既为她的好身手喝彩,又为她敢公然触犯公主而默哀。
永安柳眉一挑,呵问:“干甚么?!”
叶梦笙想到姚准的提醒,此次考题的核心在于三纲五常。
三纲者: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五常者:仁、义、礼、智、信。
她冷声喝道:“别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作威作福!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你是公主,代表的是皇家的脸面和修养,更应该起表率作用,遵循纲常伦理!
可如今你却公然颠覆三纲五常!如果你今天说一句你不要脸了,行,你接着打。不打死算我的!”
永安公主没想到眼前的书生竟然丝毫不惧怕她。她问:“我和我丈夫的家事,哪容你插手?”
叶梦笙道:“对,你们的家事我不好插手,我只是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驸马是爱你,疼你,所以才不与你一般计较,所以才心甘情愿受你折辱。你看不起读书人是不是?那你换个其他暴脾气的,我让你抽薛陵阳一鞭,你敢吗?”
围观的薛陵阳:???
永安怒道:“你一个被举荐的士子,还未拜官为相,居然敢这么对本公主说话?”
叶梦笙义正辞严:“就因为我还没有入朝为官,我今日才敢与你说真心话!满朝文武,敬你父皇,尊你为公主,不敢对你妄加评论,才使你在歧路上越走越远!”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纠结女主这里说“出嫁从夫”,因为这是考题的题眼
这是我第一次写打嘴炮的角色,写的不好请各位多多担待otz
☆、俏宰相19
她说着甩掉永安公主的鞭子,快步走到大树旁,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在驸马身上。她对周围看好戏的小厮瞪了一眼,“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给驸马松绑!”
毕竟公主府里当家做主的是永安。小厮扭头看她,请她指示。
永安气得肺都要炸了。她是皇帝最疼爱的女儿,从没有人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她正打算叫人把叶梦笙拖下去乱棍打死,突然听闻一道震天怒吼:“永安你这个泼妇!你他奶奶的居然又打老子弟弟!”
众人听得这口不择言的话语,皆是大惊失色。
只见从门外大步流星地走进一人。他身材魁梧,容貌英武,声如洪钟,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他手里抓小鸡似地拎着传话小厮。只见小厮鼻青脸肿,奄奄一息。显然是方才将他挡在门外,被盛怒下的他暴揍了一顿。
叶梦笙小声地问:“兄台,这是你哥哥啊?”
王全虚弱地点了点头。
叶梦笙左看看王全,右看看那人,说:“你们是亲生兄弟吗?”
王全低声道:“是。他是我的胞兄,王安。”
那厢的王安怒发冲冠,目眦欲裂,暴怒斥道:“老子忍你很久了!我老王家是娶了一个老婆,不是老佛爷!你三番两次打我弟弟,下人说是情趣!好,老子忍!他奶奶的,你今天蹬鼻子上脸,叫了一大帮子吃瓜的来围观!你他娘的是搭戏台唱戏啊?你是不是见我弟弟是老实人就好欺负啊?我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他娘的当我老王家没人了是吧?!”
他的嘴像机关枪似的“笃笃笃”骂个没完,声音似鞭炮“哐哐哐”震耳欲聋,永安与围观群众都被他吼得蒙了圈,耳内嗡嗡作响。
是以话音还未落地之时,他已经抽出腰间缠绕的马鞭,高高扬起。
永安手中的马鞭与这马鞭相比之下就是小巫见大巫。只见这马鞭上镶嵌了数百枚铁钉,在夕阳照射下闪耀冷冽的锋芒。
永安殴打驸马前已经斥退好管闲事的护卫。因此这时她身边没有任何可以保护她的人。
鞭子兜头打下,永安吓得浑身不能动弹。
电光火石之间,她被人一把推开,向后退了几步摔倒在地。
“啪——”
令人胆颤心寒的抽打声传入她的耳朵里。她傻傻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那个满口礼义忠孝,以下犯上的酸秀才被王安一鞭子打在脖子上。
鞭子离去时,带走一大片肉,雪白的脖颈霎时间涌出鲜血。
不止公主傻了,士子,顾青,王安都傻了。
叶梦笙捂住伤口,冷冷地问:“出气了吗?”
王安愣住了,但听她续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若是王公子这一鞭子打在公主身上,全天下都得知道你们家那些破事!”
她冷冷地道:“公主千金之躯,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王公子你要用什么来陪?令弟苦心孤诣维护两家和睦,这局面差点被你打破!”
这话如平地惊雷将王安炸了个头脑清醒。他素来性急莽撞,今早听到下人又在风言风语地嚼舌根,无非是弟弟娶了个母夜叉,又被家暴。他怒上心头,气势汹汹地前来找永安公主算账。
可却没有想过后果。这一鞭子下去,打得不仅是公主,还是王家几百口人命。
叶梦笙快步走到他身后,伸出一脚狠狠踢在他膝盖上,将他踹翻在地,厉声骂道:“公主大人有大量,念在你们兄弟情深,不与你一般计较。还不叩谢公主隆恩?!”
大庭广众之下,让他这个八尺男儿对泼妇磕头认罪,还不如杀了他来个痛快。
叶梦笙没有多给他胡思乱想开小差的时间,按住他的脑袋,使出吃奶劲把他的头压了下去,在他耳边冷冷地说:“你如果不道歉,信不信明日京城头条是驸马王全暴毙于公主府!”
冷酷的话语诉说着残酷的事实。王安神色屈辱地说:“臣一时鲁莽,请公主恕罪!”
叶梦笙亦撩起下衣摆跪在他身边,神色恭敬地对永安说:“陛下日理万机,已难再分心处理其他琐碎之事。陛下平日素来疼爱公主,公主理应体谅他,这点小事,想必公主自己便能妥善处理。正所谓家和万事兴,还望公主多为皇室颜面着想。”
永安已经被婢女扶了起来,又恢复高高在上的矜傲神态。她冷冷地注视叶梦笙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衣领,问:“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叶梦生。”
她又问:“你是哪个世家举荐的士子?”
叶梦笙侧首瞥了一眼薛陵阳,后者挤开人群,对永安拱手道,“梦生乃臣之表亲。”
永安柳眉一挑,凶巴巴地道:”“叶公子受了重伤,薛将军你还不赶紧送他回去,在这看猴戏呢?!”
薛陵阳道:“臣不敢。臣这就送表弟回家。”他走到叶梦笙身边,弯腰挽住她的手臂扶起她。
他似笑非笑道:“走吧,表弟。”
叶梦笙不动声色地挣脱他的手,对永安拱手行礼,“公主宽宏大量,草民铭记在心。请恕草民先行告退。”她说完后,腰板笔挺地转身走出公主府,两袖飘飘,傲骨嶙峋。
到了大门口,她也懒得和薛陵阳打太极,这一天下来说的违心话已经够多,再说恐怕得恶心到自己。是以她招呼也不打一声,钻进轿子道:“回太尉府。”
脖子上的血已经自然风干,只是依旧火烧火燎地疼痛。她紧紧攥住拳头,突然狠狠一拳打上轿子。
我去你妈的!
耍帅不到三秒,她就收回手,泪眼汪汪地对红肿的指节吹气,“疼死姐姐了......”
回到太尉府,便见姚湘坐在大堂内刺绣,一抬头见到她,吓得血色全无。
“这是怎么了?”她一边问,一边从内屋拿出医药箱给她包扎伤口。
她问:“今年是考核骑马么?”
叶梦笙将公主府这一系列啼笑皆非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姚湘道:“王家是主和派的核心势力。今天王安这么一闹,皇帝肯定对他心存不满,有所忌惮。毕竟永安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而你救了她......”
叶梦笙问:“怎么?”
姚湘戳了戳她脸上的酒窝,“官途无量啊。”
叶梦笙淡淡道:“我今天按着王安的脑袋,叫他给公主磕头。”
姚湘道:“王家现在一定是既感激你,又恨你。”
叶梦笙耸耸肩,“随便他们怎么想,反正我现在对他们只有一种想法。”
她问:“什么?”
她微微一笑,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灭!”
☆、俏宰相20
姚湘用力地点了点她的脑袋,“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动不动灭灭灭!你这还没进宫,就把自己弄得去了一层皮,若是进了宫,骨头还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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