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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秀才(穿越)——予乔

时间:2017-10-17 16:09:23  作者:予乔

  别说镇上的读书人想看,便是他也是好奇得紧呢。
  等他们走近,等在外头的少年们纷纷看了过来,有微微羞燥的,有大胆直视的,还是最先同村长打过招呼的几位秀才公站了出来,与他们攀谈了两句。
  “实是失礼,还望诸位海涵。”
  “我等也是求学心切,还望几位见谅。”
  其余的也纷纷附和。
  都说成这般了,郁桂舟等人还能去计较不成,人家都只愿在墙外一窥上学罢了,并无做出过激的行为,他们也只得认了下来。
  “诸位随意,只是这学堂原是为村中的小娃们启蒙之用,所讲所学并无涉及其他高深的学术,只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先礼后兵,郁桂舟先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对等候许久的学子们来说,虽说这几位秀才公并没有给他们好脸色,和和气气的,但对他们不请自来的这种失礼之处并没有言及一句。
  就凭这一份涵养,就足足让他们学习一番。再则来都来了,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归不是?
  稍远一些的村民们也是第一回见到除了郁桂舟之外的三人,他们的关注点倒是并未放在这些盘枝末节上,反而打量起了三人的样貌。
  打量完,又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论起来。
  论外貌,几人各有特色,郁桂舟温和儒雅,施越东秀气书卷味儿浓厚,白晖风流倜傥,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就足够让姑娘们前仆后继,至于姚未,打小就在女人圈里厮混,嘴甜豪爽大方,长得不差,举手投足自有富贵公子的行头,也是很吸引人的。
  这样几个富贵又有才华的公子哥的出现别说让村妇们聚在一起讨论,便是谢家村的姑娘们,也是偷偷摸摸的打量着。
  这一看,顿时让好些人失魂落魄的。
  当初谢家村出了一个谢春晖都让未婚姑娘们时不时借机去谢家讨好谢春莹,指望着让她帮忙说上两句好话或者哪天进进出出就被谢公子给看上了呢?
  如今,谢公子倒下了,还娶了村里有名的“东施”谢芳,姑娘们自然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恰好,如今又出了好几位比那谢春晖更好的公子出现,就那样貌,就那行头,就那才华和功名,便是几个谢春晖也是赶不上的。
  这样的公子,定然是做官的料,只要她们攀上了其中一个,以后还愁什么吃香喝辣的不成?那可是官夫人啊?
  有着这样想法的姑娘不在少数,她们羞红了脸混在妇人堆里,竖着耳朵听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这几位公子的身家信息。
  不过大伙翻来覆去的也只有那几句,除了觉得几位公子穿戴不俗、气质突出外,别的也说不出个一二,正巧这时,她们瞧见丁氏跟只开屏的孔雀一般慢悠悠的朝人堆里走,眼前一亮,跟丁氏关系稍好的早早就把人给拉了过来,然后就是一连串炮珠似的打听起来:“秀才娘,快来跟大家伙说说,来你家那几位公子都是些啥身份啊?”
  “是啊是啊,看他们穿戴都是锦衣绸缎,莫不是哪家大户人家出来的?”
  “那可不,你没听说过这几位公子啊,那都是鼎鼎有名的呢,只是没曾想,长得是一表人才,看起来身家也是不凡呐。”
  “秀才娘,你倒是给大伙说说吧?”
  “也不知那几位公子都成婚了没?”
  最后那句显然是大伙儿最惦记的事儿,丁氏被围拢在中间,得意的看着众人眼巴巴的模样,心里只觉畅快之极,她慢悠悠的从袖口里抽出一张绣帕,还露出两件金光闪闪的镯子,装模作样的在鼻头处轻轻檫了擦,见妇人们看着她手腕处一阵羡慕后,皮笑肉不笑的打趣着:“咋了,人家公子成婚没成婚跟你们有啥关系?”
  莫非这些人,还以为自个儿能攀得上不成?
  “瞧你这话说的,大伙也就是有些兴趣问问罢了。”有人开始推脱。
  丁氏也没把这些场面儿话放心上,她出门的目的已经达到,如今心情正好,便随口说了句:“人家这几位公子从府城过来的,那位施公子你们想也是瞧见过的,至于另外两位,我劝你们还是省省吧,那可是府城里的大家公子,学问好得很,虽然还没定亲,但怎么也是轮不到你们的。”
  众人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被人当面揭穿又是另一回事,当下有人就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你怎知道轮不上,万一人公子瞧上了呢?”
  丁氏噗嗤一声笑出来,指着说话的人笑道:“林婶,可得了,你家小闺女在咱们村里受欢迎,但人家公子什么样的没见过,充其量是做丫头的命。”
  见那林婶气得胸脯直跳,丁氏反而还火上加油:“咋,还不服气啊,我可说的都是实话,你们要真想攀上去,也尽可能去碰碰石头,万一成功了,这一下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以后啊在这渝州境内,谁不得捧着你们啊不是?”
  说完,丁氏撇了撇眼,大摇大摆的走出了人堆,抬手挺胸的朝学堂走去。
  其他的人一边安慰着被气得要跳脚的林婶,一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实在是丁氏方才透露的一丝口风太让人心动了。
  只要攀上了这二人,以后在渝州境内都能横着走?
  人们不禁小口的抽着气。这两人,到底什么来头啊?
  没等她们细想,一阵悠扬的琴音突然划破长空,在谢家村里悠然回荡起来,众人不自觉的跟着音符转向了学堂的方向。
  只见在那竹篱笆的墙内,四位气质翩然的青年端坐于高台之上,其中一人弹琴,一人吹箫,一人执笛,一人打拍,琴音浅浅从高山林里入得凡世,萧声渐起,琴音缓慢悠长,节奏变换,尤其在林间起舞一般,青鸟鸣叫,清脆空旷,萧声、笛声、拍声混合,林间突然热闹起来,一段古朴大气的合音便缓缓如流水一般倾斜。
  音符里,有着沧桑豪情,有着落寞,更像是洗尽铅华的返璞归真,归隐于山林之中在漫天山野之间,随性,舒缓,豪迈的倾述这一段段过往,欢喜,经年的抒情。
  豪迈大气,潇洒执剑,每个人听着这段曲子都有着不同的见解,唯一不变的是曲子的随性洒脱给人的触动。
  曲音渐尾,音符转暗,仿佛百灵鸟在跳动了一舞后又归于了山林间,原地,无波无浪,无风无痕,如同被一位过客匆匆的短暂停留了一下而已。
  音走过,人惊还。
  “哈哈哈,难得,难得,”这一道声音如同一个按键,让呆愣的众人重新回到了现实,眼前,还是被竹篱笆围着的墙院,里边,秀才公们含笑点头,仪态端正。
  姚未畅快的笑了几声,转头看向郁桂舟:“郁兄,这曲子真真是悠扬大气得很,我真是好生欢喜,如此引人入胜、叙述了心扉的曲子百闻不如一见,此次来清县,果真是不虚此行。”
  白晖和施越东深有同感。
  原本他们说来上课,就只是随意发挥讲解讲解罢了,启蒙那一摊事儿自有郁桂舟负责,他们不好插手,再则,面对一群小娃也插不去手,讲得太高深了,他们也听不懂啊。
  如此,白晖便决定讲讲关于君子之艺。
  弹完琴,他面对着一众小娃的星星眼和墙外火热的瞩目,桃花眼一挑,沉着冷静,不疾不徐的开口:“好听吗?”
  小娃们是第一回接触到艺,更是第一回见到那些长长的管子里能发出那样的声音,重重的点着头,奶声奶气的回答:“好听!”
  “好听!”在他们之前回答的是来自竹篱笆墙外的一众少年郎。
  白晖嘴角一抽,无视那些人,尽直对娃娃们传授:“这乃是艺,而我所用的为琴”他指着姚未和施越东的分别道:“此为笛、此为萧,都是一种乐器。”
  他加重了乐器二字,小娃们也跟着念道:“乐器。”
  白晖浅浅一笑,仿佛回到了自己小时候一般,先学礼、乐,在学诗、书,他道:“读书人又有君子之称,而君子又有礼、乐、书等六艺来评论一个君子的德行,读书人品行品德,由此六艺来评估,礼为礼节、礼仪、谦让,明事理,懂是非;乐为你们方才听过的由乐器发出的声音,美妙,高扬,学乐,会让人去研讨、专研、勤奋、开拓你们的思想……”
  白晖不敢讲得太高深,只点到为止,但也为娃娃们打开了一扇新窗口,等下了学,他们叽叽喳喳的围着四位先生,摸着那些乐器问个不停,看得外头的少年们心里挠心挠肺。
  他们也好想摸一摸啊,这些小屁孩懂个啥,指不定秀才公所说的都听不懂呢,真真是暴殄天物啊!
  可无论他们心里怨气多大也阻止不了小屁孩们摸了这个摸那个,个个心花怒放的把几件乐器都给摸了个遍,问了个遍,直到下了学都丝毫不减热情。
  几位秀才公们相继离开,守在外头的少年郎们也收获颇丰的离开,走时,都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舍,真真是食髓知味,来时,他们在路上偶有听人说起,说只要让几位秀才公稍稍指点指点,就受用得很,当时,他们其实是不以为然的。
  一个秀才罢了,吹得再神他也只是个秀才,能跟举人,能跟进士相提并论?
  只是谁也不曾料到,原来这秀才跟秀才之间,也是有差距的,这差距往常不明显,或者说不觉得,但听了人家秀才们上了一堂课后,这差距就明晃晃的摆在了众人面前。
  无论是最开始郁秀才教导小娃们学习百家姓,还是后来的琴曲,那些未尽的话语,都是那么让人眼前一新,让人如同被固定在故步自封之中,还有一种原来如是的感觉。
  果真不愧是闻名渝州府的四位名人啊。
  而成功回了郁家的四人正歇息了一会,就见难得回来一次的郁桑穿着青衫儒巾,提着个小包袱走进门,在他身后,还跟着还几只同样年龄大小的少年……以及一只郁桂舟有些眼熟,还有记忆的一位圆滑会处事的景夫子。
  景夫子非常自来熟,还未等郁桑开口介绍,便热情满面的朝郁桂舟走了过去,还感叹道:“郁小友,许久未见了,真是幸会啊幸会,不知我那好友明之可还好?”
  郁桂舟:“……”
  你的明之好得很!
  有你这么个打着他旗号的好友,那真是一架友谊的小船,说用就用!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郁言:听说有人打着我的名号上门成功留了下来,对这种厚脸皮的人啊,你们可千万别心软!
  四人组:你想多了,早轰出去了,明之是谁啊?
  哎呀,夫子这个小段,我看看明天能不能完结了,又要开始新的旅程了,这次是什么呢,来宝宝们大声告诉我!


第119章 夫子(二十)
  郁明之的名头在别处可能不好用, 但在郁桂舟这里还真真是不得不用, 谁让他就这一位五叔呢,谁让这位圆滑的景夫子除了是郁五叔的好友外, 更是郁桑的先生呢?
  怪他, 当初给幼弟选了这么位厚脸皮的夫子!
  只是景先生已经上了门,郁桂舟还能怎么办呢,只得强打起精神头,高高兴兴的接待了人,连郁桑带回来的几位少年郎也没放过。
  事实上,郁桑还真不是故意给他们添堵的。
  他们从镇上赶回来时,恰好碰到了郁桂舟四人在堂上讲课, 听完后, 几人便围着郁桑哭唧唧的求着再让几位秀才公指点指点。
  说实话,几个少年郎哭唧唧只是稍微有些怪异,但景先生都一把年纪了还做那种表情, 郁桑觉得实在是有辱斯文, 有辱他的眼, 实在没法,只得把人给带了回来, 至于到底成不成,那就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
  只是,连他都没想到,景先生居然会一上门就拿出了郁五叔这面旗帜,看着他三哥把人给迎了上去, 郁桑心里小小的愧疚了起来。
  他还是太过天真了啊。
  “桑儿,愣着做什么,去叫你嫂子泡壶茶过来,”在他走神间,郁桂舟不轻不重的轻轻拍了拍他。
  人都来了,勉勉强强的招待人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迎客呢。
  等景夫子落了座,郁桂舟便问道:“不知先生登门有何贵干?”
  景先生笑容越发加深,知道他这是在等自己开口呢,也不客气,直接说明了来意:“这不,今儿阳光明媚,我带着这些小娃们出来散散心,一个不小心就走到了谢家村里,”说着谎话丝毫不脸红,在他手指着的几位少年憋笑里,景先生又是一顿大加吹嘘:“谁知,刚进村就听到了如此美妙的曲子,真真是三生有幸,我想着几位小兄弟如此有大才,想必不吝啬与我们点拨点拨,来年我带着他们去科举,怎么也能多拿几个童生回来不是?”
  怀云镇上,每到参加科举之时,整个镇子下场能捞回一个童生的也不过几个而已,这几个再分摊一下,一个私塾里,也不超过三位,运气稍差的,一年估计一个都没有。
  郁桂舟浅笑:“科举之路从没有捷径可走,多读读书,多思多虑总是好的。”
  一边百无聊赖的姚未险些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他郁兄说科举之路没有捷径可走?
  对,对别人而言,比如他这样,胸里没有点墨水的确实是没有捷径,但像他郁兄那般的人物,除了心有墨水外,他们更会善于去观察科举中不一样的地方,把那些不同的地方加入到科举里,自然,他们会比普通的学子更有优势。
  走的,也是一条有捷径的路呢,郁兄,你说那句话,良心就不会痛吗?
  虽是如此想,但姚未也更知道,这些不同,这些观察,更是属于每个独有的东西,或者说是一个秘密,没人会把这些秘密给分享出去,读书的路,总归是要自己去琢磨、去想、去读、去体会。
  体会得到科举之路就一帆风顺,体会不到自然会困于局中,挣脱不得,年年岁岁的消磨掉身上原本的灵气,把曾经的骄傲自信化为乌有。
  景夫子听着郁桂舟的话,不由苦笑:“不瞒小兄弟,这些话往常我也时常对他们说,甚至不敢忘怀于心,时时刻刻的记在心里,却总是不得突破。”
  他自问这几十载学识已经累积满,但一次次的踏入科举之中时,又一次一次的失望而归,久而久之,连他心里都开始怀疑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读了个假书?
  到了现在,他都怀疑是不是还有勇气踏入下一场科举之中。
  郁桂舟认真的听着,看着一瞬间颓废的景先生,他不由想起了初初见面时,景、安、孔三位秀才意气风发的样子,那时,他不过还是个童生,还被人明里暗里的排挤,但景先生却想极力为他引荐郁五叔给他认识,一副求贤若渴又遗憾的模样,他笑了笑,伸手在景先生面前问道:“先生,你看这是几?”
  “一啊,”景先生理所当然的回道,颇有些奇怪他的举动。
  郁桂舟点头:“是,这是一,但它又不止是一。”
  这话太深奥,绕是景先生也懵住了:“啥意思?”
  郁桂舟收回手,双手交叉在胸前,整个人自信张扬,口若悬河:“这的确是一,可它也有许多的解释,一横,一张,一条,一尾,只要你想,这个一字就能随你变化且核心不变,同理而言,这读书也是同样的道理,读书并不是读死书,读尽了书中的道理,可那道理又可无限的延伸,无限的理解,端看你怎么去领悟罢了,而非执着于书中的道理,是道而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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