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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薇——梨花落落

时间:2017-10-18 16:30:30  作者:梨花落落

    皇太后的吩咐,苏暮寒自然躬身应着。离了座亲手替皇太后把盏,又贴心地将新上的翡翠白玉羹盛了一碗,搁在皇太后面前。
    眼瞅着徐、孟两位朝仪与旁人谈笑风生,对自己和母亲却不理不睬,苏暮寒心上不知暗暗咒骂了几百遍。
    贱人死不足惜,杜侧妃那条命没什么价值,可惜的是慕容萱如今还好端端坐在自己眼前,不仅如此,宫里头又添了个碍眼的皇子。
    果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崇明帝白捡了皇位,身份便立时云泥有别。
    再过几天,自己见了慕容萱便要俯首;若是再过几年,见了那如今襁褓里的庶子,也要低头。想着自己堂堂楚家外孙的身份,却要被崇明帝慕容清几个小妾的儿子辗压,苏暮寒心上更是不忿。
    楚朝晖往日众星捧月一般,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无耐之下依旧与两位昭仪娘娘无话找话。
    那两人对她到也客气,若有垂询,也是恭谨做答。除此之个,却是只字片语的客套话都不说上一句,任谁也瞧得出底下的暗流涌动。
    辛侧妃坐在末位,将头垂得极低,只默默拿汤匙搅着自己面前那盏白玉汤,却是如鲠在喉,半点也咽不下去。
    徐昭仪与孟昭仪也不与她搭话,只照拂着阿萱用膳。偶尔向皇太后与楚皇后敬酒,也与慕容薇姐妹说几句笑话。
    慕容蕙如今三句话不离汤伽儿,她离得徐昭仪近些,便将前日与汤伽儿一起研读《齐民要术》的事情说与她听,钦佩地说道:“昭仪娘娘不晓得,那丫头了不得,宋大人何等的口彩,前日竟被伽儿驳得哑口无言。”
    徐昭仪对朝臣不熟,感兴趣地问了一声:“是哪一位宋大人?”
    慕容蕙扁扁嘴,忆及当日的场面,还有些意犹未尽:“自然是钦天监副使宋潍源宋大人,一块又硬又臭的石头,叫伽儿几句话说的脸红脖子粗。”
    “住口”,楚皇后拔下发上的两股碧玉垂珠簪,轻轻敲在慕容薇纤长的手指间:“简直枉读了圣贤书,你一介女子,如何敢在背后议论朝臣?瞧瞧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今日十五,不能禁你的足,明日与汤伽儿一起抄写《女戒》,每人十遍,黄昏前交到秦姑姑手里。”
    被接回汤阁老府上过团圆宴,如今正偎着祖母在月下赏花的汤伽儿,大约知道了什么叫做躺枪的滋味。
    明明身上不冷,她却忽然打个寒噤,脆生生响了两个喷嚏,慌得汤老夫人赶紧解下身上的披风,又一叠声地吩咐丫头,赶紧去替姑娘取件夹衣。
    被慕容蕙这一搅和,席间气氛虽然宽松,徐、孟二位昭仪的立意还是十分明显,偏就略过了安国王府里三位主子,将他们当做流动的空气。
    两位昭仪娘娘隐隐的敌对都是冲着安国王府,想着前些时那些空穴来风的流言,楚朝晖站在二人的角度考虑,不觉得她们失礼,只觉得自己心里头怄得难受。
    儿子坚决不承认这件事里有他的手笔,杜侧妃早被烧成了一把灰。怪只怪自己一怒之下撵走了苏光复,兴许那个人才是罪魁祸首。
    可叹自己一辈子不与人起纷争,如今孀居谢客,自求清静,却无端被人飞短流长,整日议论纷纷。
    幸亏有脂粉的遮掩,若不然,楚朝晖都不晓得自己那张脸该如何难堪。
    城门楼上有灿灿的焰火腾空,一片火树银花的盛景也映上寿康宫的夜空。
    崇明帝派了玄霜过来传讯,大总管堆着一脸的笑意,逐个与众人见礼,这才说道:“陛下与诸位大人已经登上了城楼,今夜要与民同乐。遣奴才过来问问,主子们可有兴致也去城门楼上瞧瞧?”
    皇太后兴致极好,立时便命人摆驾城楼。
    凤驾在前,众人三三两两簇拥在左右,一队手提水晶灯的宫婢开路,步辇从金桂飘香的湖畔小径间经过,落花簌簌,湖月相映,一轮玉盘清晰地浮在水面。波光潋滟间,花影扶疏,又将玉盘搅成碎银。
    苏暮寒走在最后,眼望着前头徐、孟两位昭仪素手相携的身影,眼中有怒焰纷飞,借着月色的掩饰瞧不真切,那冷厉如冰的目光却是飞快扫过她们长裙逶迤的背影,似呼啸的羽箭破空。
    几个奴婢出身的人如此不知好歹,如今不过只是区区的昭仪,便敢给自己母子脸色瞧。待他日封了妃与母亲平起平坐,眼里岂能容下旁人?
    尤在发狠间,楚朝晖轻轻回身,招手唤了一句:“暮寒”。月光下母亲的脸庞宁静而柔和,依旧与旧时相似。

第四百一十五章 琼浆

    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美好,依然如潮水般汹涌,不知何时便会奔腾,漫过自己久已干涸的心间。
    苏暮寒有片刻愣怔,一时甜蜜与酸楚难辨,不远不近随在了母亲的身边。
    城门楼上瞧得更为真切,璀璨的烟花腾空,仿佛千树万树梨药盛开,绚丽了整个夜空。一朵压得极低的金黄色大丽菊还未完全绽放,紧接着又是一朵真紫色的千头菊,将夜空染成一片璀璨。
    城楼上是群臣众星捧月,排排立在崇明帝的身后;城楼下则是皇城百姓万巷成空,都来瞻仰天子的仪容。
    伴着最后一朵五色牡丹一般盛绽的烟花低低压在夜空,楼上楼下霎时欢声雷动。不知是谁起了头,便是一浪一浪的回应:“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欢呼声纷拥踏至,如倾泄的月光,又如决堤的江水,夹杂着纠缠不清的记忆,呼啸着从苏暮寒全身涌过。
    朱红的宫灯映照着崇明帝这身处太平盛世的君王,明黄的朱缨华盖下,头戴紫金冠的崇明帝华美而矜贵,清隽的脸上添了刚毅之气,带着睥睨天下的豪情与壮志。
    那一袭明黄的锦袍上九条赤金蟠龙飞舞,渐渐变得鲜活而灵动,似与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重合,苏暮寒眼前一片恍惚,瞧得熟悉又陌生。
    浩瀚的灯海里,那明黄的身影依稀变成了自己,却为何手里提着还在滴血的利刃,眼望着盛妆的母亲如扑火的飞蝶,从城门楼纵身跃起,似一片枯叶蝶摇曳在风中,化做一片烟霞泣血。
    残红点点如醉,白骨皑皑似山。楚皇后、徐昭仪、孟昭仪、慕容蕙、慕容芃还有慕容萱,眼前这些人怎么都化做一幅幅枯骨,横眉对自己冷指,随之席卷而来的,便是那山呼万岁的声音听起来遥远又异常熟悉。
    是在真切的梦境里,还是在什么时候,自己立在高高的城门楼,接受着天下子民的膜拜,又看着身边这些人白骨成灰?
    本该是快乐的,苏暮寒却觉得一点寒冷彻骨。初时是极小的伤口,渐渐便蔓延在全身,尖锐的疼痛似要撕裂他的身体,有些记忆想要磅礴而出,却又似被什么牢牢封住。
    那九五至尊俯瞰天下的记忆为何如此清晰,还有那高处不胜寒里孤家寡人的悲哀,如潮起潮落,冲刷着记忆的壁垒,偏偏不能破茧而出。
    “暮寒,要不要添件衣裳,你莫不是在发抖?”究竟是母子连心,楚朝晖的视线不曾从儿子脸上移开,瞧见了他紧锁的眉头,还有不经意间打了个寒噤。
    苏暮寒立在晦暗的灯火下,脸上的表情明明灭灭,握住了母亲绵软又温柔的手。红妆如画,记忆深处却是那个飘零凋落、从城门楼纵身一跃的身影。
    是自己久思成疾,还是在岁月的某一个时刻,真正出现过那样的结局。
    瞧着母亲关切的双眼,苏暮寒拿帕子拭了拭干涩的眼角,清湛的目光温柔而依恋,久久缠绕着楚朝晖的双眼:“不冷,方才只是有灰迷了眼睛不大舒服,如今好多了。”,
    心里头异样的感觉并未消逝,却又快得让他抓不住,唯有俯瞰臣民的感觉依旧清晰而又熟悉,不似是黄粱梦里。
    苏暮寒嘴角一勾,弯成无声的笑意。烟花易逝,冷月无情。瞧着一朵又一朵缤纷的烟花从绽放到凋零,都是短短一瞬。
    自己将要负出一切代价苦苦追寻的东西,会不会也如这易逝的烟花,只有短短的生命?
    纵然矛盾重重,打从下定决心的一刻,苏暮寒便深切地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依然会选择勇往直前。
    再回重楼阁,大殿内已然重新摆了酒席。一张朱漆大圆桌这次围得满满当当。崇明帝与慕容芃都换了常服,归坐在家宴上。
    有了君王在坐,两位昭仪娘娘对安国王府态度虽然有所收敛,却依然碍眼。
    只是皇太后与帝后和家人静享天伦,这样的日子里,苏暮寒不敢露出一丝不满。无意间瞅到孟昭仪不卑不亢的目光,苏暮寒以平日朗润与儒雅的眼神回敬。与长辈对答间依旧是谦和有度,翩翩少年的好模样。
    就着上好的西域葡萄酒,慕容薇向迟来的父皇敬酒,浅饮了两杯,被那薄薄的酒气熏蒸,氤氲得薄唇嫣红,巧笑嫣然间十分动人。
    青梅竹马的日子如十指绕心,没有一日稍稍忘记。纵然她横眉冷目间一片疏离,他心里依然有对她最初也是最久的一丝眷恋,还未完全剥离。
    慕容薇起身替崇明帝把盏,一泒娇憨地晃动着崇明帝淡黄色的便服衣袖,非要父皇满饮了杯中酒,那烟霞醉红的容颜令苏暮寒心神一荡,如竹篙轻点,划开了他心中那满池春水。
    暂时忘却方才席间的不快,瞧着佳人如许,苏暮寒一时又想起玉屏山那片世外桃源。
    流苏传出的消息里,慕容薇要在那里修建桃林、莲池、丹桂园与红梅林,一年四季都有浩瀚花海。
    今日早间,两人在寿康宫外头僻静的小路上碰头,流苏还曾说起,慕容薇向她描画过玉屏山的四时美景,还有青莲台里的温泉,如今大兴土木,是要在玉屏山常住的意思。
    有那么一瞬,看着身畔佳人如许,再想想母亲鬓间早生的华发,生怕方才臆想里母亲身如枯蝶的飘零身影成真,苏暮寒刚硬的心竟也生出一丝柔软。
    什么家国大业,什么一统千秋,百年之后不过都是一抔黄土。不如真切切抓住眼前,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
    葡萄酒的色泽浓艳,鲜红如血,崇明帝频频举杯,在爱女的娇笑声里饮得一滴不剩。瞅着皇家的乐享天伦,苏暮寒深深觉得自己与母亲都是局外人,那一杯酒握在手里,再也无法下咽。
    殷红的色泽即暗且深,水晶灯的色泽下有着残阳如血的萧瑟。似是英雄落魄,又似是美人迟暮,总令苏暮却无端想起苏光复殷切期盼的容颜,还有苏氏老宅里那些隐藏在地底深处的祖宗牌位。

第四百一十六章 祈福

    八年前金銮殿上那一幕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重现,袁非那流了满地的鲜血,忽然在这一刻再次在他脑海中喷涌而出。
    瞧着如血般嫣红的葡萄酒,苏暮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再也饮不下去。
    “酒气淡了些,暮寒确实不太习惯”,苏暮寒歉然地向楚皇后一笑,说道:“姨母,我还是饮几杯杜康吧。”
    就着宫婢为自己换上杜康,苏暮寒也起身向崇明帝敬酒。辛辣的酒气入喉,清凉与沧桑重现,方才心间那片刻的悸动与遐想都已不见,苏暮寒依然又变做那个心冷意坚的狠厉人。
    眼望着上首频频谈笑的皇太后与崇明帝,挥之不去的恨意扑面而来。老东西虽然不在了,老太婆却没有病死,依然高高在上,左右着西霞的乾坤。
    一样的外姓臣,他父亲落得马革裹尸的下场,崇明帝却高高坐上了龙位。
    当日那所谓的禅位之举,里头难免没有这老太婆的主意,更难免不是崇明帝鼓动了巧舌如簧,说动父亲让贤。
    苏暮寒胡思乱想,挽不住自己心里万马奔腾一般的思绪。
    只要一坐在重楼阁的宴会正厅,瞧着这些人虚伪的嘴脸,对皇祖父与皇祖母、连带着慕容一家的恨意都会如滔滔江水,一遍又一遍冲刷着苏暮寒的心田,叫他无法淡然。
    生怕自己失仪,苏暮寒正想着寻个什么借口,外头散一散胸中的浊气。却见慕容薇已然立起了身子,正巧笑嫣然,向长辈们行礼告退:“阿薇去去便来。”
    瞧着慕容薇身后的流苏手里捧着精致的托盘,上头摆放着插了蜡烛的面月儿,苏暮寒恍然记起,仲秋宴上素有拜月的习惯。
    民间那些豆蔻年华的女孩们往往会在今夜呼朋引伴,托着自家蒸的月儿去月光下念月。品评谁家的手艺精巧,再说上几句吉祥祝福词,祈求五谷丰登与家人的安康。
    方才饮酒的间隙,早有宫人捧上御厨房新蒸的月儿,给皇太后瞧过了,再分奉到各位主子面前,求得吉祥如意的好兆头。
    新麦磨成细粉,过了筛,添上白糖与红枣,上下两层蒸得松软香甜。
    上头一层还有拿面与果脯做成的图案,有嫦娥奔月,有五谷丰登,还有玉兔捣药和蓬莱盛境。
    方才便是秦姑姑笑着回禀,外头拜月的东西已然预备齐整,问两位公主可要去瞧瞧热闹。
    慕容蕙闻言摆手,丝毫没有兴趣。她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最怕蚊虫叮咬。虽然月半仲秋,正是蝥吟切切、秋虫最多的时候,可不去凑那个热闹。
    慕容薇却不然。前世加上今生,屈指算来,她已有十余年未曾见过西霞拜月的仪式,更未有机会端着这些圆月祈求过亲人的安康。
    康南的三年再加千禧废宫里十载,耗去她前世所有的青春年华,也耗尽了女子最美好的期许与守望。
    如今一盘棋局抹净,重新翻牌,最盼望的事情便是家国的安康。她含笑应声,命流苏端起自己案几上的月儿,便随上秦姑姑的脚步,想要出去瞧些热闹。
    流苏亦步亦趋,单手拿着托盘,另只手不忘替她整理着她曳地的裙裾,又机灵地接过红豆手里的披风,人前十足的尽心与恭谨。
    苏暮寒正愁没有借口,扬起柔和俊朗的笑脸,温声唤道:“阿薇且住,我与你同去,也瞧瞧外头的热闹。”
    亦如从前,丝毫不愿避讳。自席间长身立了起来,苏暮寒又转向慕容蕙笑道:“哥哥替你捉几只萤火虫,用纱袋装了,夜里放在帐子里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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