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夫,恕肖溪做不到。”叶殇那傲娇的个性,肖溪还真的没有把握劝说他回来,没有把握的事情,肖溪又怎会做呢?
“既然如此,老夫只能任由那个婴孩自生自灭了。”
肖溪双手一摊,“命已如此,也是小鱼的劫难。”多余的话,她不想说。
左翊错愕的望着肖溪,不解的问:“你不是器重那个三叔吗?若是因你之故,救了那个婴孩,三叔必对你死心塌地,你会轻易放弃一个忠心的人?”
肖溪冷笑一声,“左大夫,您似乎忘记了,我肖溪是个一无所有的女子。”一个连身体都是别人的异世之魂而已。
左翊打量着肖溪,过了好久,久到肖溪以为左翊在想别的理由时,左翊开口了,他感慨道:“肖姑娘,老夫终于明白师父为何会和你离开,又为何对你另眼相待了?”
“为何?”她怎么不知道叶殇对她另眼相待呢?
“因为你们是同类人。”
肖溪淡淡一笑,“您错了,不管叶殇经历过什么,或有过什么样的遭遇,他永远都比我幸运,我在某方面或许同他相似,但我比叶殇更绝情,更残忍,甚至是可怜。”
不管叶殇对他们有多过分,说出的话多残忍,在左翊和小年的心中,叶殇是他们的亲人,叶殇也正是懂得这一点,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可她呢?二十一世纪也好,此处也罢,她都是孤身一人。
两个世界,她不过是最多余的一个罢了。
“我要休息了,您请自便。”
肖溪黯然进了屋。
左翊疑惑的望着肖溪孤寂的背影,那一刻,他似乎懂了那个女子话中的意思,只是他又有些不明白,肖溪有夫有子,虽说夫家的人个个如狼似虎,但娘家却是待她这个出嫁女极好,她为何言语自己一无所有呢?
至始至终,左翊都没有想明白。
屋内的肖溪,躺在床上假寐着,脑海中浮现的是曾经一个美好幸福的家庭,父母慈爱,哥哥疼宠,在他们的庇护下,她也曾流露出幸福的笑容,可那份幸福却被残忍的剥夺了,每每想起,肖溪心如刀绞,生不如死。
她捂着心口,泪水滑出眼眶,痛苦的呢喃,“爸,妈,哥,然然想你们了,你们在哪儿?为什么不带然然一起走?你们不要然然了吗?”
同一时刻,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内,香炉环绕着袅袅轻烟,淡淡的清香蔓延开来,床榻上的男子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大喊一声:“然然!”深邃的眼睛迷离的望着周围,突然,俊美的脸庞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修长白皙的手掌展开,一个小小的坠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殿外传来焦急的声音,“爷,您怎么了?”与此同时,闯进来几位着甲胄的男子,紧张的望着床榻上的男子。
床榻上的男子手掌紧握,眼神冰冷,毫无感情,厉声道:“无事,你们退下。”
几位男子毕恭毕敬的退到殿外。
男子小心翼翼且无比珍视的捻着掌心的坠子,“然然,然然,然然......”
......
腊月二十七,肖溪几日未归家,终引得肖家除肖钟氏之外的人怀疑。
肖天怒气冲冲的去找路明礼,肖海、肖川、还有肖河,都随着肖天,肖钟氏也不敢拦着他们父子四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子去找路明礼。
苏玲心细如尘,她发现婆婆对小妹的几日未归,并无意外,好似她早就知道小妹不会回来一般,“娘,您是不是知道小妹去哪儿了?”她猛然间记起前几日小妹悄然去山上的那次,娘在院门前,狠狠地打了小妹一巴掌,之后,她们娘俩又说了什么?是否和小妹这几日未归有关呢?
第70章 舟舟救父
肖钟氏眼神闪烁,言语之间略显慌张,“我怎会知道小溪去了何处?”她没有想到肖溪真的一去不复返,她以为只是赌气。
“娘,您最疼小妹了,如今小妹下落不明,若是碰到坏人,怎么办?”苏玲恳求肖钟氏,“娘,求求您,告诉我们,小溪去了何处?”
一旁的柳玉听得一头雾水,“娘,嫂子,你们在说什么?小妹的离开和娘有何关系?”
肖钟氏只知肖溪因何离去,又不知她去往何处,如何告知她们,更何况,她心中的那道坎,始终无法跨越,若非肖溪,她的小溪又怎会离开呢?
苏玲恳求道:“娘,求您了,告诉我们,小妹去哪儿了?”
“娘?”
肖钟氏拂开苏玲的手,“我真的不知她在哪儿!”她心虚的走了。
苏玲在身后大声的喊道:“娘!”可惜,肖钟氏并未回头,苏玲望着肖钟氏绝情的背影,心中不知该说什么,她真的想不明白,究竟因为何事,让娘对小妹不管不顾?甚至,她难以想象,若是让公爹和相公他们知道了,肖家又将会如何呢?
苏玲愁云满目。
柳玉将苏玲拉到一边,悄悄的问:“大嫂,你和娘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小妹的离开和娘有什么关系?”
苏玲摇摇头,“我只是感觉小妹的离开和娘有关系。”
柳玉疑惑的看向堂屋,小妹的离开,真的和娘有关吗?
屋内,肖天怒气冲冲的指着路明礼,怒吼道:“路二郎,老子问你,小溪呢?她到底去哪儿了?”若非前几日,路二郎再三向她保证,小溪只是有事,去镇上几日,他又怎会稳坐在家中,而不去找闺女?如今看来,是他太信任路二郎了。
“爹,媳妇去镇上了。”
肖天一听路明礼的回答,气得操起板凳,欲砸向路明礼。
肖川眼疾手快的抓住肖天手中的板凳,劝说道:“爹,您别冲动,消消气。”
肖天眼眸瞪得如铜铃,怒喝道:“小溪不知所踪,是死是活,老子都不知道,你让老子怎么消气?”
“爹,姐姐肯定不想看到你这样对路明礼!”
肖海一看快要劝说不住肖天,赶忙走到炕边,“二郎,你赶紧说小妹去哪儿了,不然爹的脾气上来,谁也拉不住。”
他爹平日里沉默不言,看起来忠厚老实,可一旦涉及到小妹,他便是吃人的猛虎。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说出来别人会相信,身为儿子的肖海又怎会相信呢?其实,肖海一直想不明白,爹那么疼小妹,当初怎舍得将小妹许配给路二郎?
路明礼低着头,“媳妇真的在镇上,爹,我没有骗您。”只是,媳妇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肖天更是生气,“到了这个时候,你还瞒老子,好,今儿谁劝都不行,老子非打得你将小溪说出来不可。”
肖天的胳膊肘狠狠的顶在肖川的腹部,肖川吃痛,下意识的松手,身子往后退了几步,肖河扶住肖川,肖天一个大跨步,距离炕边不过三尺,一脚踹开阻挡的肖海,板凳高高举起,欲砸向路二郎。
“爹!”
“爹!”
“爹!”
路明礼双眸微闭,等待着板凳的亲临。
然谁也没有料到,在板凳砸向路明礼时,躲在一旁怯怯的看着外公发火的舟舟,突然扑向路明礼,挡在路明礼的前面,承受了肖天砸下来的板凳。
瞬间,屋里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感受到怀中的重量,眼前一片血红,突然,路明礼回过神来,紧紧抱着舟舟,悲痛的喊着:“舟舟,舟舟,你别吓爹爹!舟舟......”
路明礼从炕边上爬下去,将舟舟背在身后,一只手护着背上已经昏迷的舟舟,一只手用力往外爬,眼泪顺着眼眶往下流。
蓦然,肖天手中的板凳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惊醒了屋里的人。
豆丁哭得撕心裂肺,从炕上跌下来,不顾身上的疼痛,口中叫着‘爹爹,哥哥’,往路明礼的身边爬。
肖川匆匆跑出去请叶殇。
肖海和肖河赶紧走到路明礼的身边,准备抱起舟舟,却发现他根本掰不开路明礼的手,“二郎,你快放开舟舟,二弟已经去请叶大夫了,舟舟一定会没事。”
路明礼好似听不到肖海的话,继续往前爬,手掌已经磨破,鲜血流了出来,在地上留下血痕!
叶殇风风火火的冲进来,当看到地上的路明礼时,一时怔愣了。
路明礼看到叶殇,好似看到了救命稻草,鲜血斑斑的手掌,紧抓着叶殇的衣角,苦苦哀求道:“救救舟舟,救救舟舟......”
叶殇一瞧路明礼背上的舟舟和路明礼脚边的豆丁,心中一沉,眼中异色一闪,俯下身子,抱起舟舟,对一旁的肖海道:“立刻把爷的徒儿抱到炕上。”心中很是不满,站着这么多的人,竟然任由他可爱的小徒儿在地上爬,哭得那叫一个可怜。
肖河赶忙抱起豆丁,放在炕上。
肖海同肖川将路明礼抬到炕上。
肖天傻呆呆的站在旁边,一动也不动。
叶殇解开舟舟的衣裳,白皙嫩滑的后背上有两道狰狞的淤青,还有一些深浅不一的伤疤,后脑勺的鲜血流到后背,特别恐怖。
叶殇淡然的为舟舟处理着,舟舟的小身子一颤一颤,嘴里哼哼唧唧,听得路明礼心痛,恨不得代替舟舟,甚至他有些怨恨舟舟,舟舟为何要冲出来挡在他的前面,然他最恨的是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懦弱。
半个时辰后,叶殇处理好舟舟身上的伤口,并写下一张药方子,递给他看着比较顺眼些的肖河,“立刻去回春堂抓药,如若一个半时辰后,还没有回来,他可就成傻子了。”
虽然舟舟也是小孩,但在叶殇的眼中,同其他的小孩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但豆丁不同,豆丁是他的徒儿,他就算费劲毕生精力,也不会让豆丁出事。
肖河刚迈出屋里,叶殇喝道:“等等!”
肖河退了回来,着急的问:“叶大夫?”
叶殇阴沉着脸,走到低声哭泣的豆丁的身边,骨节分明的手伸向豆丁的左腿,腿果真断了。
豆丁疼得哇哇大哭。
第71章 肖溪回到肖家
叶殇朝着身边的肖海吼道:“还不赶紧去找几块木板来!”可怜的小徒儿,除了他,恐没有人再管他了。
那一刻,叶殇心生将豆丁带走,再也不让肖家或路家的人见他的念头。
肖海赶忙跑到他做工的仓库,找到几块木板,匆匆跑回来,放到叶殇的手边。
叶殇用四块木板固定在豆丁的腿上,之后,拿下随身的玉佩,递给肖河,“拿着它,同左翊要接骨灵玉膏,他会明白。”
肖河接过玉佩,小心藏好,跟着肖川跑出去了。
肖川驾着牛车,带着肖河,快马加鞭的往镇上赶。
......
草庐里,肖溪照着左翊所给的医书,帮忙整理药草,突然心口一痛,她捂着心口,蹲在地上,空空跳到她的身边打转,肖溪皱着眉头,抬头望着阴暗的天空,之后,心中没由来的心慌。
六刻钟后,肖河和肖川赶到回春堂,一进门,肖河不顾仪态,大声喊道:“左大夫,左大夫......”他站在柜台前,焦急的问:“左大夫呢?”
小厮还没有说话,左大夫便从后堂走出来,看到肖河时,眉头一皱,这一次,该不会真的是师父出事了吧!
如若叶殇知晓左翊此时的想法,定会给他下一剂猛药,清理一下肠子,免得左翊咒他。
肖河拿出药方和叶殇的玉佩,递给左翊。
左翊一看到玉佩,心瞬间揪了起来,抓着肖河的肩膀,“师父是不是出事了?”不然师父的贴身玉佩怎会出现在肖河的手中?
肖河望着着急的左翊,一时忘了反应。
“说话啊!”
肖川挡在肖河的面前,“左大夫,您冷静,出事的并非叶大夫,叶大夫安然无恙。”
左翊松了一口气,他发现每次见到肖家的人,他便着急一次,这样会少活很多年,“那又是谁出事了?我说你们肖家怎么那么多事?”这都好几次了,他都怀疑,肖家的人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这么狠整他们一家?
“舟舟和豆丁都出事了。”
左翊错愕,“两个孩子都出事了?”
肖河着急的拉了一下左翊的手,“左大夫,事情紧急,您还是先给我们抓药,叶大夫说一个半时辰之内,若是赶不回去,舟舟会有危险。”
左翊将药方子交给柜台的小厮,“抓药。”
肖河又道:“左大夫,还需接骨灵玉膏。”
“稍等片刻,老夫去给你们取接骨灵玉膏。”
接骨灵玉膏,极其珍贵,是神医的得意之作。
左翊去了草庐,虽然他不清楚肖家两个孩子的情况,但单从师父能拿出玉佩这一点来看,两个孩子的情况定十分危险,肖姑娘是两个孩子的娘,若是知道孩子出事了,定会迫不及待的回去,到时,有肖姑娘在,师父一定会回来。
对于利用肖溪这一点,左翊并没有觉得他有什么不对。
草庐,肖溪坐在摇椅上休息着,看到左翊的突然到来,非常诧异,左大夫一般在早饭后出现,整理一番药草,又教肖溪如何识别药草之外,不会再踏进草庐,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左大夫竟然在晌午后出现在草庐。
“肖姑娘,告诉你一个消息。”
肖溪起身,“什么消息?”她不由的想到方才的心慌。
“你的兄长小弟就在回春堂,他们说两个孩子出事了。”
“什么?”
“你的两个孩子都出事了。”
肖溪眼前一黑,身子一晃,若非左翊扶住她,肖溪恐瘫软的倒在地上了。
“肖姑娘,你可不能倒下。”
肖溪推开左翊,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二哥,小河。”肖溪紧抓着小河的肩膀,“小河,舟舟和豆丁怎会出事?”
望着突然出现的肖溪,肖河惊讶的喊道:“姐,姐姐,你怎么会在回春堂?”
此时的肖溪根本顾不得回答肖河的话,“告诉我,舟舟和豆丁怎么了?”
左翊手拿接骨灵玉膏走出来,递给一旁同样有着诸多疑惑的肖川,推了他们一把,提醒道:“师父不是说一个半时辰回不去,那个孩子就傻了吗?还不赶紧回去,有什么话路上在说。”
肖溪一下子反应过来,拉着肖河往外跑,肖川紧跟在身后。
在路上,肖河将事情的原委一一告诉肖溪,肖溪听后,泪流满面,任凭兄弟俩怎么安慰,她的眼泪一路上没有止过。
终于,他们在叶殇所规定的时辰内,赶回了肖家村。
牛车刚到门口,肖溪跳下车,匆匆的跑进门,直奔闺房。
站在门口,肖溪望着炕上的孩子,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向炕边,豆丁看到肖溪,伸出手,哭喊着,“娘,娘......”
路明礼痴痴的看着突然回来的肖溪,呢喃,“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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