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话说完了,谢氏也察觉到了不是,忙抬头看了眼萧清,再看了眼忍笑忍的辛苦的谢霏云跟婵衣,狠狠的拍了拍萧清的手:“你这个猴儿!让你来劝晚晚,你反倒是说起反话来了!”
萧清一脸无辜的看着谢氏:“母亲,您这么说可冤枉人了,我本是这么想的,您还让我怎么说呀?难道违背良心说公公这么做是好样的?诶,这也太难为人了吧!”
几句话将谢氏脸的愁苦一下驱散了,转瞬便噗笑出来,忍不住连连拍着萧清的手:“你说说你这么个猴儿,往后你要是去了湖广,让我可怎么活!”
“母亲甭慌,不是还有我跟大嫂么?”婵衣适时的凑来逗着趣,被谢氏嫌弃的拍开。
“你只有给我添乱的份儿,哪儿跟清儿这般,一颗赤子之心,更不像霏姐儿这样沉稳老练,你这么个猴儿,只会给我添乱!”
婵衣忙不依不饶的摇晃着谢氏:“母亲这心都偏到了脚后跟儿了!到底谁才是从您肚子里爬出来的,我瞧着不像是我,反倒像是两个嫂子,这样厚此薄彼,母亲您真的觉得好么?”
屋子里像是一下子没有了刚才的剑拔弩张,重新恢复了欢声笑语。
只不过在院子外头,夏家姬妾们居住的院子里头,牙婆正跟着锦屏挨个儿的看着即将被打卖出府的这些人,当有不少长相十分漂亮的,牙婆看着直兴奋。
“这些,这些人都发卖?”牙婆做这行有许久的功夫了,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一大批颜色好看的女子被同时发卖,她的心里一下便算计起来了,这些人经手之后能够卖一个什么价钱,能够如何如何赚一笔的想法,那么生生的冒了出来。
锦屏点了点头,也不顾那些姬妾们哭喊成一团,皱着眉头道:“发卖的远一些,不要让她们再出现在云浮城里,最好是卖的远远的离开北直隶,省得主子见了心烦。”
这是一院子的人都犯了忌讳呐!牙婆心有了个底,便喜笑颜开的道:“得了!您且放宽心是,保管您满意!”
“我们要见老爷!你不能这么对我们!”姬妾当有聪明人,知道锦屏不过是个心腹丫鬟,起不了作用,她们更明白如今只有夏世敬是她们的救星,纷纷哭喊着要锦屏让开路。
可锦屏原本是奉了婵衣的命令来发卖这些人的,哪儿可能给她们一条出路,这会儿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往那儿一杵,跟寺院里头的怒目金刚似得,让人望之生畏,有几个想要闯过去的姬妾在开始尝试的时候,被拦了回来,冲力之下跌倒在地,疼的咬牙切齿,让另外一些人根本不敢再起这样的念头,只好哭着喊着让锦屏起来。
“哭的最大声的,卖你们去窑子里头,次一等的,卖你们去戏园子里头受苦,若是再哭的,将你们发卖到穷苦的地方去给人做妾!”一院子的女子哭嚎声,还有尖锐的喊叫声,纷纷被牙婆的一句话给镇住,她的眼神冷冰冰的投在这些姬妾身,她每日里发卖不知多少人,看人十分的准,这些姬妾也是搅和事儿是一流的,若真的让她们去到那些地方,她们哪一个都不肯的。
果然这话一出,一院子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个个脸挂着的泪珠都恨不得吸回去,不敢再有半分怨言。
后宅的事儿这么安安静静的解决了,婵衣跟夏老夫人和和气气的吃了一顿晚饭,准备回府的时候,夏世敬还没有回来,婵衣将锦心留在谢氏身边,以防夏世敬忽然发难。
等她回了安亲王府里,天色已经蒙蒙发黑了,天边云彩一朵压一朵的,看着有些发沉发闷,天气有些燥热不安,已经是酷暑时分,空气当沉积着重重的水气,像是发放不出来,硬生生的憋在那里。
楚少渊也是刚从衙门里回来,他这些日子有些忙碌,还没有哪一次是在天黑之前回来的,看见婵衣正在屋子里头换衣裳,几步前便拥住了她。
“今儿回了一趟娘家?母亲跟祖母可好?”
虽然拥抱之间满是汗水的味道,但婵衣却莫名的觉得这味道让人十分的安心,没转身,脸便浮动着笑意,轻轻的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好,也不好,祖母的病让人十分挂心,母亲的话,后宅那一院子的人我今儿都打发了,估计今儿晚父亲回来要跟母亲发脾气,不过好在我将锦心留下了,若是父亲敢对母亲动手,锦心不会那么轻易让父亲动母亲的。”
即便称谓还是“父亲”的叫着,可婵衣在心里头已经将夏世敬当做成一个最寻常最普通的,不,或许连寻常普通都算不,已经可以说是仇人的这么一个人了。
楚少渊察觉到婵衣有些情绪低落,一边儿抱着她轻轻蹭了蹭,一边儿哄着她:“家里的事情总是这样的,开头几年也是如此过来的,你还是看开些,况且母亲不也没说什么么?母亲她忍得了,那咱们管太多,母亲也不会开心,倒是祖母的身子不好,可以来府里常住,咱们府里头也是景儿好这么一条优势了。”
还这么苦作乐,也是难为,婵衣笑了,转过身来看着楚少渊:“你还不知道,今天瑿姐姐来找我,说想求我保住朱家一条血脉,你说说这是什么事儿?”
楚少渊的神情一下便有些冷了起来,“她倒是知道找你肯定有用,但可惜的是朱家一再的作死,连我都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原本朱瑜的死,已经让朱家从风口浪尖下来了,只要朱家这几年安安生生的,他也不是那种容不得人的,只要朱璗跟朱璧还能为他所用,即便这会儿朱家选错了边儿,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只可惜朱家刚愎自用,一心想着扶持老四,也不瞧瞧老四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诶!瑿姐姐她也是个苦命人,她的孩子是生生的被四皇子给……你说说天底下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他竟然不将自个儿的妻子,自个儿的嫡出子女放心,他不知道女人十月怀胎,即便是小产了也是会出人命的么?”婵衣从朱瑿跟她说这个事儿开始,一直觉得不舒服。
“老四那个人,他根本不是个人,那是条毒蛇!”
楚少渊眸子发冷,一想到之前他跟四皇子你来我往的那几个照面,还有他刚回宫时遇见的那些事儿,他深刻的知道这个老四,绝对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只不过不好对付的是他本人,并不是他手的那些东西,这么些年了,老四也好,宁国公也好,都一直依附在安北侯身,安北侯倒的太快,导致于宁国公都来不及接手那些东西,被打发到了川贵去,老四手里头没有真正厉害的人,想要腾出手来跟自个儿抢东西,尾巴都藏不好,还如何抢?
“这些事儿晚晚不要多想了,即便是朱瑿来求你,也要看你乐意不乐意,何况他们自个儿作死,与你何干?跑了一天了,晚饭可曾吃过了?我今儿回来的早,想着一会儿咱们游湖,顺便在花船吃些冷食,你说可好?”
夏天一到,楚少渊便喜欢吃些冷食,煮好的面条放到冷水里头去去热气,或者是吃一碗最寻常的茶泡饭,只要是跟婵衣在一块儿,总是欢喜的。
婵衣也常常的任由着楚少渊,但今日婵衣才刚陪夏老夫人吃过晚膳,在面对半桌子的菜肴,显得没那么有胃口,她一个劲的让楚少渊吃,自个儿却只端着绿豆沙冰,楚少渊一瞧知道她定然是在夏家吃过了,因为不想让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的用饭,才不跟他说。
他坏心眼的眯起眼睛来,趁着婵衣舀起一勺绿豆沙冰往嘴里送时,伸手将她手里的绿豆沙冰往自个跟前一送,一口吞下,眼睛里还含着得意的光芒。
“你!吃饭好好儿的吃,哪儿有人吃饭吃的半截子来吃这些甜点的?”婵衣没好气儿的扫他一眼,将他身前的饭食往他那边儿推了推,“快吃,绿豆沙冰还有,我让下人准备了两碗,保管你吃了饭还没消!”
楚少渊看婵衣这么认真,自个儿反而没有了捉弄她的趣味在里头了,几口将饭吃完,顺势推开了花船的窗子,半圆的月亮照进窗子里来,让楚少渊看的直皱眉。
“这都已经快月了呀,日子过的可真是快!”婵衣跟着叹了一口气,见楚少渊也不伸手讨要绿豆沙冰,想着他之前的馋样,将自个儿手里头的绿豆沙冰舀起来,一小勺一小勺的喂食给他,“今天跟母亲算了算日子,大约再过半月,娴衣出阁的日子也到了,这一眨眼真是快。”
婵衣这两回回去,都没有见到娴衣,倒不是婵衣不愿意见她,反是娴衣自个儿说快要到出阁的日子了,她要好好儿的将枕巾绣好,所以便没有从绣楼里出来。
这样的结果,婵衣也没有什么看法,总归她也是不太愿意看见娴衣的,娴衣这么做正好与她的心思不谋而合了。
“咱们从川贵出来也有三个来月了吧?”楚少渊忽然想起,川贵那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倒也不是忽然想起来,他最近也一直在处理的,只是跟婵衣相处的时候,他总是自动将那些费脑子的事情都扔到一边儿去,简简单单的不想其他。
☆、第1180章 端倪
第1180章 端倪
婵衣点了点头:“我离开之前,周度跟卓南周两人正打的火热呢,也不知这会儿如何了。 ”
周度跟卓南周两个人的事儿,早在楚少渊离开益州城的时候已经埋下了不合的种子,这会儿不过是发作出来罢了,楚少渊对这种事儿一点也不觉得新,只不过他对另外一件事感到怪。
“之前你捉到的那个刺客,他竟然一点儿都没招,也真是难得了,姑且不论那人对老四是忠心也好,还是别的什么心思也罢,但在沈朔风手里头能挨住,还能有这样的精气神,也算是了不起的了,老四他不是不服气么?不是想法子让宁国公的罪责轻一些么?既然他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那这些事儿也少不得要多让父王知道一二了。”
以前楚少渊总是想着息事宁人,总是顾忌许多,这会儿朱家连连在他跟前蹿下跳的,让他一点儿耐心也没了。
婵衣有些犹豫,“这种阴私的事儿,皇会相信么?更何况,皇已经将四皇子发落到了江南,即便是再重,又能有多严重?”
都是皇的子女,皇又是看着四皇子长大的,四皇子便是再不着调,皇也未必愿意看着四皇子这么生生的陷入跟楚少渊的争斗当。
楚少渊笑容里有些苦涩,想了想,问道:“晚晚,你若是有这么两个儿子,而且这两子争斗的凶狠,其一人要至另外一人于死地,你是帮谁?”
婵衣愣了愣,别说她现在没有孩子,即便是一世,她也没有过子嗣,如何想得出?只不过,若是当真有了自己的孩子,两人又会出了这种事儿,她只怕会伤心难过很久的吧。
这样一想,她又忍不住叹息道:“皇既是不愿意让你们自相残害,估计对四皇子的责罚不会太轻,不然难消你心的委屈,只不过,皇再这样,也抵消不了四皇子做过的事情,若不能真的对四皇子如何,往后只能是……”
往后若是四皇子当真起了什么心思,皇那边儿肯定不愿意看见两个儿子厮杀太过,而皇最后会站在那一边儿,谁也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到底是落了下乘。
“所以我不会再坐以待毙了!”楚少渊沉下声来,眸子里头颜色幽深,“等再过一段日子,老四即便是回了江南,也不会再有这么多人追随他了,朝臣们不会允许一个德行有失的人做拥江山。”
楚少渊这样胸有成竹,让婵衣有些好,“你都有打算了呀?”
无论前一世还是这一世,楚少渊都十分清楚他该走哪一条路才能最快的到达他想去的地方,即便是在川贵,那样的一团乱麻当,也还是被他闯出来一条路,更何况是回来云浮城。
楚少渊隐秘一笑,没再说话,婵衣伸手去呵他痒痒肉,两人顿时笑闹成一团,又对着月色你侬我侬了半晌,到最后婵衣都困顿的睁不开眼了,还是被楚少渊抱回去的。
到第二天一大早,婵衣派人去接夏老夫人,出乎意外的是夏世敬没有早朝,反而是在府里等着婵衣的人过来,沉着脸骂道:“回去告诉你们王妃,老夫人身子好着呢,不需要去她那里休养,让她没事儿的话在家里多看看《女则》跟《女训》,别一天到晚的东奔西跑!”
这便是拿捏起了做父亲的架子来训女了,可惜他没有找对了人,他对的是从府里来的孙嬷嬷,孙嬷嬷当初便被夏老夫人当做陪嫁给了婵衣,这些年一直在云浮城的毓秀园当养老,没有跟着去川贵,这一回婵衣回来,孙嬷嬷便派了用场,府里头的大小事务基本都是孙嬷嬷一手抓的,丫鬟不着调,也都是她一手一脚的教好了才放到各个院子里。
这一次来接夏老夫人到毓秀园,也是孙嬷嬷提出来的,她知道夏老夫人的脾气,也知道夏世敬是什么人,她心里早有了计较,这会儿听见夏世敬这么说,也只不过是面儿带了三分笑意,眼神却不动如山,看着夏世敬不卑不亢。
“夏老爷说笑了,王妃这才回来云浮城,也只是去给朱家老太爷跟朱大老爷奔过两回丧而已,其次是回了两趟娘家,可是哪儿都不曾去,又何曾说起东奔西跑呢?再者说,我看着夏老爷家里委实有些太狭小了,实在不利夏老夫人的身子健康,王妃这么安排自然是希望夏老夫人能够活个大岁数,若夏老爷一再的推脱,不只是我回去交不了差,是夏老爷自个儿的名声,也会有些不太好听,夏老爷您说是不是?”
一方面和颜悦色的说着,一方面却又拿了别的事情威胁着,夏世敬越听越不顺耳,再看向孙嬷嬷的眼睛里泛着一股子焦躁。
“什么不好听?我自个儿的母亲,难道我还会怠慢不成?这是什么歪理?”
“诶!您别急呀!”孙嬷嬷笑得眼睛眯起来,只可惜眼睛里却没半点儿的笑意,“我可没有说过您怠慢,只不过夏老夫人的身子确实不大好,云浮城里头可是各种说法都有,不然夏老爷去打问打问,这可不是我说的,您说若是让皇听见了,对夏老爷又怎么会好?”
这句话明显是威胁了,夏世敬沉下脸来瞪着孙嬷嬷,可却半点法子也没有,只好看着人进了福寿堂,哄了夏老夫人出来,一路去了毓秀园。
夏世敬在家里忍不住发了脾气,谢氏在一旁看了几眼,也只是退后了几步,没有前安慰,这几年她越看越明白,她先前的那些情谊都算是白费了功夫,而眼前的这个年男人,压根儿不值得她付出,所以在婵衣将后院儿的人清理掉之后,她便着手准备一些更年轻漂亮的女子,打算继续给夏世敬后宅添人,也省的他有力气没地方发,殃及到别人的身。
直到夏世敬的后宅当又添了两个下双陆下的好的漂亮女子,夏世敬的这口恶气才算是慢慢的平息下来,整日跟那两个通房厮混,而那两个通房也是谢氏精心挑选的,知道谢氏才是这个府里头的主子,她们若是想要有一儿半女的倚靠,还是要依仗谢氏的恩典,便都十分老实乖顺,夏府后宅算是平静下来。
只是这一头刚平静下来,皇城深深的宫闱当,却又是一轮大戏登场。
淑妃这几日是一日赛过一日的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即便身边儿的孙杰英这个贴心内侍换着花样的讨好她,都没办法让她这颗心宁静下来,眼瞧着行刑的日子一日一日近,她像是热锅的蚂蚁,压根儿没有了安生的心思。
“你说说,我兄长这么多年来为了朝廷尽心尽力,怎么落得这么个下场了?”淑妃跟孙杰英哭诉的时候,连本宫二字都不说了,直接说我,可见淑妃眼里,孙杰英的分量有多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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