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归头疼,他还得强打起精神来审问这些“嫌犯”,稍有言语不详、支支吾吾的,就叫人拖下去重打。
没想到和乱党有关系的没调查出来一个,倒是找着几个在逃多年的杀人嫌犯。
这帮子人也真是够胆大,虽然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是最安全的,但是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躲在京中里,也是胆大包天了。
百姓们不敢上街走动,可就算窝在家中避难,也难防当兵的忽然一脚踢开房门,又是喝问又是将四处翻个底朝天。
看着那些寒光闪闪的刀剑,他们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怨气和怒气压在心中,越积越深,整个人都陷在负面的情绪中。
一晃五日过去,天色阴沉。整个京城也死气沉沉。尽管有些普通百姓耐不住家里缺米缺菜,或是闷得慌,而上街摆摊行走,但一办完事情就立刻回家去。不过那些平日里花天酒地的公子少爷们,也一直都不见人影。
一辆马车停下秦府门前,刚停稳,一名身穿水绿色衣裙的女子就从车厢里钻出来。跳下车辕。虽然帷帽遮挡住了她的容颜,但从动作和轻微的喘气声来看,她很生气。
秦家面前能这样放肆的。路过的行人只想到一位。
皇后娘娘不可能无缘无故且不讲排场的突然出宫,造访一位臣子的府邸。
所以这名女子,肯定是秦夫人。
人们不由地放慢了脚步,偷偷摸摸的看过来。
他们都听说了。乱党造反那日,秦夫人在秦舍人眼皮子底下被乱党袭击。但不知道到底怎样了。不过看情形,应该伤的不重,但是瞧这生气的架势,一定是气秦舍人没有保护好她吧?
这商户女攀了高枝。没有尽心尽力的侍奉夫君,反倒撒起野来了,可真是胆大。
行人们默默的想着。这几日过的苦闷,不如就看一看这位大奸臣的家事来取乐吧。
“郭宝芝!”
随后他们听见一声大喊。只见秦舍人紧皱着眉头,一脸不悦的跳下车,快走两步,一把抓住秦夫人的手腕。
“你想闹便闹,却也总得有个限度吧?!”
“这么点你就受不了了?”秦夫人冷笑道。
秦舍人道:“这么点?你倒好意思说!我对你百般宠爱,但你索取无度,一而再再而三的要这要那。我体恤你受伤,已经将重责交代了旁人去做,冒着被皇上责骂的危险,天天陪伴在你身边,你要什么给什么,你还觉得不够吗?嘿嘿,果真是商户出身,贪得无厌的本性一点儿也不会变!”
秦夫人叫道:“你居然这么说我!秦机!你以为你自己很伟大很厉害吗!要不是我,那天受伤的就是你!但凡你能有点本事,何至于连我们的孩子都没有了……”说到此处,她哽咽起来,身形摇晃几下。
行人哗然,想不到不仅仅是受伤,居然连孩子都没了!
秦夫人继续说道:“定然是你作恶多端,十恶不赦,老天爷看不过眼,不想让你留下后人,所以将那可怜的孩子带走……但他好歹是我的孩子,怎么能这样没了呢……”她捂脸痛哭起来,断断续续的说着话,“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让我一样一样的失去心爱的东西……早知有今日这样的报应,我就不该嫁给你的!”
行人们一听,更加激动了,再看秦舍人的脸色,那叫一个害怕。
若不是实在好奇,他们恨不得赶紧逃走,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秦舍人目光冰冷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深深的吸了口气,问道:“还去慈幼局吗?我原是想让你散散心的……”
“有什么好去的?”秦夫人毫不领情,“让我看到那些孩子,想起我失去的孩子吗?秦机,你可真是会体贴人!”
秦舍人道:“我没有这样的意思,你怎能乱想,将我一片苦心当做驴肝肺!我晓得,你没了孩子,心情低落的很,我容你发泄容你闹,但是你记得你的身份吗?记得你该有的样子吗?”
“我不屑做这个秦夫人!”秦夫人狠声吼道,抢过护院手中的佩刀,狠狠地丢过去,“你另找他人来做你的夫人吧!我们和离!”
秦舍人没有躲,刀鞘堪堪擦着脸飞过去,砸在地上“咚”的一声。
行人们都被吓了一大跳。
这商户女的胆子比乱党还大!
谁见过有人敢这样对秦舍人出售,伤他面子的?
秦舍人摸了摸脸,看着指尖上的血红,看向台阶上的秦夫人。
秦夫人冷笑:“报应!”说完,转身进入府中。
“你!”秦舍人捂着胸口,气的面色发红。
行人们互相看看,新婚不到一个月的夫妻居然要和离?
他们成亲时的盛况还清楚的映在脑海中,都在说秦舍人是极其爱护妻子的。
可是居然就这样要和离了?
看着秦舍人越发阴鸷的眼神,行人们立时跑的更远,躲起来偷偷的看。
他们好奇,秦夫人到底舍不舍得这样的身份,与秦舍人和离,离开秦家呢?
等了片刻,水绿色的身影又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秦夫人怒气冲冲的走出来,对秦舍人喝道:“你我老死不相往来!欠你的,我也会还给你!”
话音未落,人已经带着丫鬟往郭家的方向走去。
“很好,一会儿我就叫人拿和离的文书给你过目。”秦舍人冷笑几声,进入府中。
真的和离啊!行人心中感叹万分,这样一对佳偶居然真的和离了。
等秦家大门关闭,众人晓得再无惹恼可看,而他们在外面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急匆匆的各自回家去。
站在自家庭院中的秦机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长长的叹息一声,当他垂下眼帘时,看到堂屋里的一抹身影,脸色变了。
片刻后,秦府一处寂静偏僻的小院里,正倚在窗边叹气的楚姑娘听见丫鬟讲述之前发生在家门前的事情后,脸色一喜。
“真的吗,他们……他们不会是演戏吗?”她不敢置信,秦机为了那个女人,对她这个救命恩人都可以绝情到如此地步。
丫鬟道:“奴婢亲眼所见,绝不会有错。公子已经派人将和离文书送去郭家了,瞧夫……郭大小姐那么生气,恐怕不出半个时辰就会回来了,和离一事就成定居了。”
楚姑娘按着她的手,定定的看着,“那不要脸的贱人真的伤着公子了?”
丫鬟点头,“真的,刚才大夫已经去瞧了。而且公子还把整个厢房里,和郭大小姐相关的东西都砸了呢!”
楚姑娘嘴角抽搐两下,牵出一抹得意的笑,“既然如此,看来姓郭的永远也别想再回来了……不过,你去仔细瞧着,看看姓郭的有没有签下那份文书!切不可大意了。”
“是,姑娘!”丫鬟出去了。
尽管还没有最终确定下来,但是楚姑娘坐直了身子,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和冲动,恨不得现在就飞奔出去,到秦机的身边去好好的安慰他。
她又有机会了,她可以回到秦机的身边。
她才是真正的秦夫人!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无情
第一百三十三章无情
俞明枝刚到郭家门口,就遇上匆匆回来的郭昌。
郭昌一脸焦虑,顾不及这儿是大街上,喝问道:“你与秦舍人吵起来了?!”
俞明枝道:“是,我还要与他和离。”
郭昌呆住,“你们年轻,不可这样儿戏!”
“没有儿戏。”俞明枝冷声道:“秦机那样的人,算您与我之前看走了眼!若不是他为非作歹、作恶太多,何至于我今日遭了报应?!为了活命,断不可再与他有联系了!”
郭昌脸色苍白,拉着“女儿”的袖子,低声问道:“那我们家的生意,你打算怎么办?没了秦舍人,你以为咱们还能那样风光吗?”
俞明枝甩开他的手:“原来在爹爹心目中,女儿的性命安危还没有生意重要吗?”
“我,”郭昌忙哄道:“为父绝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忍你们恩爱夫妻闹到这般境地,有什么误会,大家坐下来谈谈,解开了便过去了。”
俞明枝一口否决,“没有任何再谈下去的意思了。爹爹,秦机的所作所为难道您不清楚吗?都说因果报应,您不怕到时候钱没赚到什么,反倒被牵连的丢了性命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郭昌急忙问道,像是感觉到她的话中有什么更深一层的含义。
俞明枝瞥一眼街上,轻声说道:“那些事情,您也是明白的。家中经商多年,您又是京城商场里相当的人物,还怕没了好买卖可做吗?”
郭昌长长的叹口气,低下头。“出嫁时的盛况还历历在目,你们怎么就成了一对怨偶了呢?哎,我们郭家完矣……”说完,他背着手,步履有些不利索的往门内走去。
“你们刚才说什么?!”
一声厉喝突然炸响,众人寻声望去,不知何时郭老夫人站在了郭家门口。怒目瞪着他们。
“郭宝芝。果然你才是我们郭家的灾星!”她大声叫道,瞬间引来寥寥几个行人的注意,“如果是宝芸嫁给秦舍人。断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绝不会像你这样任性胡闹,不知道事事以夫君当先,出嫁从夫,你把这四个字都忘了吗?!你这个祸害。要害的郭家家破人亡吗?!”
郭昌嘴角抽搐两下,没有说话。
俞明枝“呵呵”一笑。“那便叫你那位宝贝儿小孙女嫁给秦机吧!”
她的无礼之举,让郭昌怒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打过去。
俞明枝轻轻巧巧地躲了过去。
郭昌骂道:“你这不孝女,怎能这样对祖母说话?!”
郭老夫人也骂道:“把这不孝的东西打出去!以后我们郭家在没有这样的女儿!你以后别再踏进我们家门一步!昌儿。你快进来说话,把铺子里的管事掌柜都叫过来,赶紧想出应对之策。”
“好!”郭昌快步进门。家丁急忙重重的关上大门,将郭家小大姐拒之门外。
行人们“啧啧”摇头。想八月初时,那位郭家小姐还风风光光的被抬进秦舍人的家,郭家上下笑的很不拢嘴,仿佛那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转眼之间,一月还没到呢,郭家大小姐就与秦舍人和离,并且被郭家人赶出家门。
且不说郭家大小姐如何,依赖秦舍人而跟着风光的郭家,怕也是要完了。
想想秦舍人那样锱铢必究的人,怎么会放过一个满口斥骂他的女人呢?
完了完了,郭家要完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
而现下在郭家大门前,俞明枝静静的站着。
珠儿问道:“夫人,我们该怎么办?”
俞明枝冷笑一声,“怎么办?秦机没人性,郭家没人情,好的很好的很!我定要叫他们付出代价!我们走!”
主仆三人当即离开,来到附近最好的客栈落脚。
虽然表面上像没有开门,但是珠儿轻轻叩响大门时,里面响起店伙计紧张兮兮的问话声:“外面是谁?”
“还有房间么,我们要住店。”珠儿道。
窗纸上人影晃动了几下,随即门开了,店伙计探望一眼外面,催促她们赶紧进来,然后将大门关上,插上门栓。
俞明枝扫视一圈空荡荡的大厅,京城里的客栈这样寂静空旷,极其少见。
珠儿道:“伙计,要一间上房。”
店伙计忙殷切的给她们引路,“夫人这边请。您别看我们店冷清,不是说咱们店不好,而是因为前两日京城里闹事,住客们都被吓跑了,谁也不愿意在京城里多待片刻功夫。”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生怕冷清客栈将唯一的客人吓跑了。
“无妨。”俞明枝笑道:“清静。”
店伙计一听,乐了,“夫人说的是。”说话间,他将两位客人引到最东边的一间客房门前停下,“这儿是本店最好的房间,今早刚打扫过,夫人看看满不满意。”
俞明枝走进房中,屋子宽敞明亮,桌上一丝灰尘也没有,窗边淡粉色的纱幔随风轻轻飘扬,床榻上的被褥干净整洁,空气中飘着一丝淡淡的香气,应该是在打扫过后用香薰过了。从最东边的门出去,摆了一套桌椅,可以凭栏看楼下的风景。
店伙计注视着在屋中走了一圈的夫人,可惜她带着帷帽,看不清脸色。
俞明枝终于停下步子,坐在床榻上,伸手抚过柔软的被面,“我很满意,你去打来热水,再挑最上等的菜肴和美酒、糕点来。之后,没有吩咐,不要来打扰我们。”
店伙计连连点头,“小的明白了,这就去给您办,夫人请先好好休息吧!”他点头哈腰一阵,快步退出去。带上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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