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抱着我,睡不着。”柴骏沉沉的声音带着些许隐忍的沙哑。
事到如今,沈画也不知道是谁自作自受了。
“可我舍不得放。”他又不舍道。
“那就抱着好了。”沈画笑了笑,只要他喜欢便好。
柴骏在她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极无奈地说:“算了。睡觉。”
这一夜,沈画睡得不是那么好,或许因为身边多了个人,她尚不大习惯,又或许的的确确有些认床。
因此夜里柴骏几次起床,她都感觉到了。
还依稀听见更阑起身问他要不要紧,却没听见柴骏回答,似乎只是有些反胃难受。
第二日大早天将将亮,沈画便醒了,柴骏方才安稳睡下没多久。见屋里油灯尚亮着,沈画偷偷起身准备穿衣,却不料还是惊醒了身边的人。
“去哪儿?”柴骏尚未睁眼便朦朦胧胧地问。他的睡姿十分规矩,或许是习惯了,醒来时手已放到了自己身前握着。
沈画局促答曰:“起床。我该走了。万一……”
柴骏睁开那双深邃漂亮的凤眸,一声轻笑,“这个时辰出去,怕是会真撞上我爹。再等会儿。”
说完不由分说将她拽进怀里搂着,“等我睡醒,陪你回家收拾衣裳。”
“私奔么?”沈画躺在他胸膛上,感觉这里挺温暖。
他抬手在她额头轻轻一弹,“我与你能算私奔?”
“偷情?”
他猛地一翻身,将她压住,“你脑子里成天想的都是什么?怎的近来处处引诱于我?”
呃!沈画不知该不该认。兴许是有那么一点儿。谁让他生了一副让人垂涎三尺的俊朗模样?
因此沈画点点头,“看来你今日似乎好些了。”
“嗯。我也有夫人这般同感。或许是……有你陪着。”说着柴骏低下头,又是一阵轻咬。
看来这觉真不用睡了。
正被他折腾得全身燥热,脑子里全是这雷池该不该逾越的挣扎,却听见外间传来笃笃笃几声敲门。沈画赶紧钻进被子不敢露头。
柴骏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
“骏儿。起身了么?”屋外传来的声音略略有些老沉且有些熟悉,不用想也知道是他爹柴西词来关心儿子了。
柴骏赶紧在床头坐好,替沈画理了理被子将她藏好,“起了。”
门扉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沈画这才想起昨晚他俩竟没栓门。还真有点儿被捉奸的味道,又想笑,又想捂头,可最终什么也不敢干,只能一动不动地躲着。
“好些了么?听门房说昨晚……”柴西词沉稳的脚步声越走越近。
沈画小心肝一阵猛跳。
“爹。”柴骏突然打断柴西词的话,“该早朝了。”
屋里好一阵子静默,还好一只温热的大手静悄悄伸了过来,在隔着被子沈画背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
只听柴西词咳嗽一声,“身子尚未养好。好好歇着。”
“嗯,孩儿打算今日带上五殿下与小画去别院住住。年前回来。家中之事暂时交由二弟打理吧。”
柴西词嗯了一声,“好。注意身子。对人家女儿好点儿。我这便去上朝了。”
良久,总之沈画觉得很久,终于听见门扉再次吱呀一声。她方从被子里小心翼翼探出头很是吸了几口外间不算清新的空气。方才正干柴烈火烧得正旺,猛地藏到被子里,差点儿将她活生生憋死。
透完气方对着眼前这似笑非笑、略显妖孽的人郑重道:“你的房门该修缮下了。”
柴骏噗一声忍俊不住,“还是别修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3000。第二十二天。O(∩_∩)O
☆、064
哎!看来这人彻底没救了。哪还是以往正人君子的模样?完全就是一个一本正经,又压根儿不正经的无赖。
“你爹没发现我吧?”不过沈画觉着实在不大可能,他连续叮嘱柴骏两次注意身子,究竟是几个意思?还叫他对……
算了,深究下去于事无补。不过……
“说!你以往是不是经常带女人回家?”
柴骏淡定道:“若真是那样,我爹便不会进来了。”
好像有点儿道理。
可沈画觉得很丢人,非常丢人,不知今日早朝,老爹那张风采不减老脸该往哪处地方搁。肯定很后悔生出她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叉烧包。
“怎么了?”许是见了她纠结的模样,柴骏淡淡着问。
沈画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扶额,懊悔不已,“我爹定然恨死我了。”
柴骏又一声轻笑,“他俩冰释前嫌了。”
有这事?沈画瞪大眼。
许是又猜到她心中所想,柴骏说:“过大礼那日你没看出来?”
沈画依稀记得那日和谐的氛围,尚以为他二人是逢场作戏,不曾想是真握手言和了?不过也不是那么难理解,毕竟柴沈两家不和对眼下局势没一点好处。严氏屡次三番想以两家不能同心这点来攻破这个看似不大牢靠的联盟,若再争锋相对下去确实不利。
老爹素来懂得审时度势,为了她表面压压他那牛脾气也很正常。
正思索着,门嘭一声又被人推开,进来的人急匆匆就到了床前,“柴骏……”
此人话没说完生生呆住,眼睛瞪得跟牛眼一般大小。
沈画赶紧扯住被子护在胸前。
柴骏已伸手抚上额头,“忘了说,他以府上尚未打理好为名,暂住我家。”
没错!进来的人正是坑货连岳,这货一副震惊得目瞪口呆的模样。
沈画哭笑不得,“他在你房里出入竟已到了无人之境?”
看来两人关系果然非比寻常。
连岳惊讶完,听见这句噗一声笑,“小画妹妹,你这是……探病?怎的探得如此模样?”
沈画皮笑肉不笑道:“好巧。”
连岳点点头,“的确巧得很,正好,我俩一块儿在他床上躲躲。”
“试试!”不等连岳迈腿,柴骏冷冰冰一声怒呵。
坑货即刻止住将将提起的脚,“我还是去老地方好了。”
说完转身径直藏到衣柜里去,“可别出卖我。否则有你俩好看。”
嘿!他不仅在这里有老地方,居然还敢威胁她?沈画真后悔昨晚自告奋勇留下来,遂问柴骏:“还有人会来?”
他究竟管不管了?
柴骏揉揉微痛的头,颇有几分病情加重的迹象,“应该是。”
沈画深深吸了口气,坦然道:“那一起等等吧!”
横竖她这副模样见到的已不止一两个,多一个不多,少一个确实不少。她倒要看看连岳躲的是谁!不治治这坑货她誓不为人。
柴骏扶着额微微转头,“不穿衣裳?”
沈画已然豁出去了,“不穿!”
横竖那堆衣裳已出卖过她一回,方才柴骏竟没替她收起来,指不定是故意让他爹知道他被子里藏了人。搞不好正是在向他爹邀功,看!他这么快便将他死对头的女儿搞定了。多威武霸气?
不巧衣柜里传来几声窃笑。
“我穿。”
柴骏听着这声,正要起身,门口又急匆匆进来一人,扶着门框便问:“大哥,您……见到岳哥哥……么?”
真好。这下子连柴骏也不用穿衣服了,直接取来床头斗篷一裹了事。
沈画算是看明白了,想来景琳第一个停顿是没想到她会在她大哥房里,第二个停顿自然是没想到她会这般模样在她大哥房里。
更明白的是连岳那坑货究竟在躲什么。上回在猎场景琳就说她喜欢那人老躲着她,原来竟是坑货?这简直太令人惊叹了。
见柴骏欲答话,景琳欲走,沈画赶紧拉住前者招呼道:“景琳妹妹,来来来,过来坐坐,大嫂有话与你说。”
横竖木已成舟,沈画还不划上两桨实在有些浪费这条小船。
柴景琳小心翼翼看看她哥,见柴骏没什么反应,许是默许,方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床边坐下,“大嫂,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沈画挥挥手,全没当回事。说出去又怎样?她这是捏着圣旨勾引自家男人,连燕帝都得替她拍手称快,这么快便得手了,让他无限安慰,再说又没碍谁惹谁。虽然不要脸了点,却是奇功一件,只是这奇功天底下恐怕也只有她沈画一人敢领。
“你在找连岳?”
景琳茫然点头,立马羞涩上来。
沈画故意瞥了一眼衣柜,“找他做什么呀?一个大男人怂成这样,还没你敢爱敢恨。就知道做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你知道我为何在这儿么?”
柴景琳茫茫然摇了摇头。
沈画冲着衣柜道:“因为我和你哥都敢爱敢恨。有话说明白不就结了?躲来躲去想耽误你不成?”
景琳正想说什么,衣柜门一下子打开了。连岳气急败坏从里面钻出来,开口道:“我怂什么了?”
遂转身对着景琳想说什么又好似说不出来。还说自己不是缩头乌龟!
沈画即刻一拍手,“好样的!世子殿下,这可是你自己出来的。”
连岳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模样着实委屈。估计是再委屈也不能认怂,才出来先委屈着的。
沈画鼓励景琳:“有话直接说出来。即使他不点头,至少你不会遗憾。这么好的姑娘,他看不上,是他眼瞎。干干脆脆与他做个了断,何必拖泥带水,耽误自己?”
就她这小模样,沈画估计上柴家求娶的应该不少,定是她自己为了连岳不肯嫁人。也不知经历了多少辛酸,多少挣扎,沈画看不过眼,得施以援手方能解她心头之恨。
景琳小脸倏地红到了脖子根,犹犹豫豫起身,对着连岳道:“岳哥哥,景琳……景琳喜欢你。大嫂说得对,说了,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遗憾,也……也该死心了。”
所谓长兄为父,长嫂为母,这丫头很是受教,沈画很满意。
连岳捂住脸,一声不吭。
景琳见他不表态不由得眼圈一红,转身便走,走着走着迈开步子便往外跑,看样子是哭了。
沈画直到此时方生出几分于心不忍,是不是逼得有点儿急了?她原本是想折腾连岳,却将景琳给弄哭了。
不过,连岳明显一愣,着紧地赶紧伸手,可人都跑到了门边,哪还抓得住?跟着也拔腿追了出去,“景琳妹妹,你……你听我解释。”
二人一走,屋里总算安静下来,沈画提心吊胆抬头看向一旁裹着斗篷袖手旁观许久那位,“你怎么不出声?我把你妹妹弄哭了呢!”
“说得好。”柴骏淡淡道,“长痛不如短痛。”
沈画可不这么认为,“好戏指不定在后头。”
柴骏微微蹙眉,瞬间了然,“我一早问过连岳,他说不想成婚。”
“可他没说不喜欢你妹妹。你故意不与他谈温多娜的事,不是也在给你妹妹留机会么?我说得对不对?”沈画壮着胆子微微一笑,“其实若你当时真与他谈温多娜的事倒好了,相信他一定会拒绝,指不定被你逼上一逼,倒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他只是没玩够,或者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思。若哪天你告诉他,景琳要嫁人,再看看他什么反应。我敢保证他不发火都得哭鼻子。他舍不得,否则方才就不会不出声,也不会这么着急去追。”
柴骏微微抬起精雕般的下巴,凤眼一深,“你倒是看得透彻。好吧!算算你将我妹妹弄哭这笔账。”
好歹沈画从前学过行为学,也懂得看人的微表情,小动作,察言观色本就是她的强项。包括眼下。
这家伙脸色不大对,沈画下意识缩进墙角,维持着拖被子的姿势,“你……想做什么?门没关。”
别一会儿又有什么人冲进来,她恐怕真是要声名狼藉了。
柴骏一瞬轻笑,“还说自己敢爱敢恨?”
颇有几分鄙视她大言不惭的味道。
嗯嗯,沈画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绪坐好,“说吧!这账你打算怎么算?”
“记着。”他言简意赅。
沈画生无可恋道:“别记太久,也别集在一起让我还。搞不好会弄出人命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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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好衣服,打理好后,沈画扶着柴骏,叫来将将哭过一场的景琳走了柴府偏门。
一路更阑早已打点好一切,柴府除了柴骏、更阑与今早突如其来的三个人,竟无人知道沈画什么时候离开,这情偷得真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回到沈府,小五早已起身,听说很自觉拿了书本去水榭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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