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银枝气势汹汹地叉腰叫骂,愈战愈勇!
“可见都是一个根上下来的种,倒打一耙的本事都是骨子里头带着的!老的不是东西,自己亲闺女不想养,畜生不如!”
“小的更是没良心!三年了,就是喂条狗也懂得冲我摇晃两下尾巴,你还不如条狗呢!白瞎我这么些粮食!”
郭银枝一根指头戳到安香额头,立马留下几个显眼的红印子。
“三年啊,你吃着我的穿着我的,翅膀硬了想飞是吧?想飞咱也不拦着,真要不想你好,谁还费事养你这么大!”
“如今见着亲爹了,日子好过了,你翻脸不认人也就罢了,怎么还敢造我的谣!你怎么敢!我打不死你个黑心烂肺的死丫头!你还我粮食!”
一连串尖利咒骂爆响,郭银枝凶狠地一把把拧着安香,疼得她眼泪控制不住地掉落。
第27章 否认
“住手!”
梅冬生上前一步,钳住郭银枝的手腕!被这么多人围观指点,梅冬生脸色很难看。
何斌也过来劝。
“有话家去说,在外头闹腾什么。可不许再动手打人了啊,你说这是你孙女,那就别当仇人似的打。”
“进去说就进去说,谁怕谁啊!”郭银枝巴不得住进梅家不走了,逮着话把立马顺杆儿爬。
“不要!”
安香情急大喊一声,不住冲梅冬生打眼色,示意他看乔清清苍白如雪的脸色。
请神容易送神难,他和郭银枝打过交道,不会犯这么棘手的错误吧?
“闭嘴!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教不好的玩意儿,丢人现眼!”
郭银枝狠狠一个白眼翻过来,一屁股撞开梅冬生要进门。
“不许你进我家!坏蛋!领着你家的叫花子滚开!不许进我家!不许你欺负我爸!何叔叔唐叔叔,快来帮忙啊!”
梅遥知张开胳膊,勇敢地挡住门口,也护住他身后沉默哀伤的妈妈,仰头朝边上围观的大人求助。
安香不自觉地去寻那双眼,却讶异地发现,唐明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是觉得已经看够了闹剧,不值得他继续花费心思?
安香垂眼,丢掉心底不合时宜的浅浅羡慕与无奈。
她也很想清清静静袖手旁观,可身为当事人,她哪有这么好的福气!
事情还没说开呢,就先挨了这么多打,她现在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的重新回来做炮灰,给主角垫脚升级送经验来的。
“别胡闹了!我梅冬生这辈子没做过对不起老婆孩子的事情,哪来的女儿!”
梅冬生强忍着怒气,将安香重重放在地上。
安香脚底顿得有些发麻,在那双有力的大手离开后,努力一个人站得稳稳的。
果然还是否认了,不算傻。
只是这种程度的否认怎么够,郭银枝可不是见好就收的性子!
“呸!自己个儿的种也赖,你也算是个男人!还当官呢,老天爷真是瞎了眼了!这死丫头就是你梅冬生的种,你别想赖,赖也赖不掉!”
郭银枝嘴仗打的娴熟至极,立马反击,气势比梅冬生强多了。
安香抿抿嘴,静观其变。
如果仅仅是这样没意义的扯皮,梅冬生坚决不认,郭银枝死咬着不放,事情就僵在这了。
最后最有可能的解决办法,就是部队领导出面干涉,先劝走郭银枝,然后再内部处分梅冬生,谁都落不下好。
至于她这个父不详的拖油瓶,只能被发回原籍,交由郭银枝带回家卖掉。
她当然不会任由事情发展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也相信,郭银枝肯定还有没拿出手的证据,虽然不名誉,但绝对有力的最后证据!
只要能瓦解掉这最后一击,她就能摆脱梅暗香的身份,往自由大道上迈一小步,具有根本决定意义的一步!
“行了!我尊重你是老百姓,又上了年纪,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无理取闹,往我身上泼脏水!”
梅冬生顶着周围异样的目光,终于爆发了!
“我敢对着这一身军装发誓,我梅冬生没说谎,我没女儿!”
第28章 白热
“我呸!”
郭银枝一口痰吐到地上,像是吐到梅冬生脸上。
周围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心中天平顿时朝梅冬生这边倾斜。
毕竟对于一个军人来说,敢对着军装发誓,已经算是将生命尊严人格全都赌上了!
而郭银枝这样挑衅的行为,简直就是亵渎!亵渎了他们心中那份同样神圣不可侵犯的信仰!
“这位同志。”唐宋不再沉默,上前一步,先扫一眼垂着头只能看出个稀疏发顶的小姑娘,没什么表情地转头正视张牙舞爪,犯了众怒而不自知的郭银枝。
“这位同志。”他声音低沉,表情严肃,一丝不苟的穿着更给他增添几分威严,叫人看着就不太敢造次。
即便泼皮如郭银枝,也不自觉地被他震了震,气焰低了下来。
唐宋威严地正视郭银枝双眼,并未客气地喊她大娘,这点简单的心理震慑术,被他用到如此地步,叫安香也暗暗佩服。
“你一直说这小姑娘是梅连长的女儿,有什么证据吗?诬告军人是犯法的,能判你的刑。”
他斩钉截铁的话,自有一股叫人信服的力量。
郭银枝不自觉地在他威严的注视下稍稍佝偻下身子,很快又发觉自己的气虚,又刻意扬扬脖子,翻着白眼以一种极度泼皮无赖的姿势回应。
“证据?这位首长,你听听你问的这话,这生孩子的事情,一男一女往炕上一躺,棉被那么一盖,孩子不就有了么,有什么可说的。”
这样直白又低俗的话,瞬间引爆了压抑到极致的气氛。
嗡嗡声一片,各种眼神或明或暗地投过来,梅冬生,安香,郭银枝,甚至连乔清清娘三个,全都没能幸免。
安香担忧地瞥一眼脸色涨得青紫的梅冬生。
身为一个热血军人,一个富有责任感的汉子,家人就是梅冬生的逆鳞。
安香很担心梅冬生暴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可隐隐的,她又有些安心。
或许她潜意识中一直忘不掉唐明哲那漠不关心的表情,这或多或少地影响了安香的判断。
“妈妈!”
撕心裂肺的两声惊呼,打断了这边剑拔弩张的气氛。
梅冬生一把推开碍事的郭银枝,抢着扶起虚弱软倒的乔清清。
“媳妇,你怎么样?你别生气,她说的不是真的,我没有!真没有!你相信我!”
七尺的汉子铮铮铁骨,吐出这样几句无力的辩白,听得周围人心里头跟着泛酸。
“我呸。”郭银枝不甘寂寞地又跳出来加把火。“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你说没有就没有?孩子都这么大了,说这话你也不嫌亏心!”
“你闭嘴!信不信我打你!”
梅冬生怀抱着被刺激得快昏过去的妻子,目眦欲裂!
“冬生你冷静!”
唐宋扶着被波及到差点又摔飞出去的安香,眉头微皱,脸色黑沉。
“同志,没意义的话不要再说,拿出证据来,否则别怪我们赶人。部队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郭银枝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怵他,嘴唇一哆嗦,蹦出一句石破天惊的实话。
第29章 把柄
“我怎么胡闹了?他梅冬生的裤衩子还在我闺女手里头呢,怎么就是我赖的他?这就是他的种!”
郭银枝俯视着梅冬生猛然大变的脸色,得意地仰起头!
都怪她家那个死心眼的死丫头,攥着这么大的把柄瞒着不说!要早说出来的话,不早没事了?哪用得着浪费这么些年的粮食,受村里人多少指点!
“冬生,她说的,说的……”
乔清清哆嗦着浅色失血的嘴唇,呼吸短促,眼瞅着又要上不来气。
“掐人中!”
安香看看不好,忙尖声提醒。
梅冬生动作一僵,头也没抬地照做。
被讨厌了。
安香暗叹一声,遗憾地收回心底对亲情的那点不死心的向往。
她没亲人缘的,她早该有所觉悟。
“唔。”乔清清呻吟一声,缓过一口气,软软地瘫在梅冬生怀里,俩孩子害怕地紧紧依偎在他身侧,瞅着可怜巴巴的叫人揪心。
“哎呀,这死小孩脸上这都什么东西?不会是麻风病吧?怎么不送麻风病院关起来!会过人的!”
郭银枝这才注意到梅遥知的不妥,顿时大惊小怪地叫嚷起来!
“你胡说!弟弟只是起了风疹团,不是麻风病,不传染!”
梅凌寒气愤地出头为遭受污蔑的弟弟反驳。
而小老虎似的梅遥知,早就在周围人异样闪躲的目光压力下,瑟缩到爸爸身后,像只受惊的鸵鸟般躲藏起来。
“就是啊,梅家二小子的毛病多长时间了,怎么总不见好,不会真是什么大毛病吧?走走走,别为了看点热闹,再给传染上大病。”
肆无忌惮的议论铺天盖地袭来,看热闹的人群不约而同地退散,本来围堵得水泄不通的楼道瞬间门可罗雀。
“人哪,不能丧良心。人在做天在看!你梅冬生自己造的孽,最后报应在你儿子身上,活该!”
郭银枝更怕死,撇着嘴也跟着下楼,偏还要再踩人一脚,痛快痛快嘴。
“你再说一句试试!”
梅冬生青筋乱蹦,恶狠狠瞪着把事情搅得一团乱后,拍拍屁股就想走的郭银枝!
要不是勉强维持清醒的乔清清死死攥住他的袖子,梅冬生真能冲上去打人!尤其俩儿子死忍着哭的难受劲儿,简直能逼疯他!
“说就说,怕你啊?”郭银枝就是属斗鸡的,对于骂仗从来不避。“生崽子不养活,畜生不如,活该你们全家得报应,呸!”
“你少说两句!”
唐宋吼她一句,死死拦着暴起揍人的梅冬生,提醒他赶紧把乔清清送回屋里歇着,别再吓着孩子了。
被遗忘在一旁的安香静静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心底有着深深的荒谬感。
这就是她的这辈子?
都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她注定是要好事多磨对吧?
“叔叔的裤子怎么会在妈妈那里,叔叔去过家里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安香直觉哪里有些对不上,可一直这样捂着遮着,反而更叫人浮想联翩。
“谁要去他们家!谁去谁不是人!”
梅冬生不假思索地激烈反驳,证实了安香的某些猜测。
第30章 奇闻
“那你的裤子还能自己个长腿跑来我们家不成!”
郭银枝紧跟着反驳,却怎么听怎么有些色厉内荏。
“我裤子没长脚,可你们人长着脚!偷了我裤子想把事情栽到我头上?没那么便宜!”
梅冬生越说越觉得在理,人也渐渐恢复理智,火气却更加高涨!
“清清,事情搞清楚了,他们偷了我的裤子,就想讹我,你千万别信,也别生气。真不是我!”
梅冬生转头更加急切地冲怀里的乔清清解释。抓到浮木后的惊喜,叫他忽视乔清清眼底的复杂。
安香暗暗摇头。
她为了避讳,主动把裤衩子改说成裤子,而梅冬生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忽视这一点,跟着改了口,这事情的性质可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只是敏感如乔清清,又怎么会想不到这其中的猫腻。贴身内衣这种私密的东西,怎么会轻易落到别人手里?
而大致猜到事情真相的安香,忍不住为王彩云当年的大胆咋舌。
最后那点隐情不说破,只怕梅冬生的冤屈还是洗不清,一辈子在乔清清心底埋着一根刺,再没法恩爱如初。
安香垂眼默默盘算,决定顺手推舟一把。
“原来你们想拿我骗人,是因为这样骗来的钱比卖我多吗?”
她很想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控诉表情,可惜脸颊肿得木木的,动一下就痛,连话都说得含糊不清。
“闭嘴!你个赔钱货扫把星!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郭银枝气不打一处来,习惯性地喝骂,一双眼珠子贼溜溜地乱转,显然还在琢磨着怎么占便宜。
“梅冬生,你别想赖了,这死丫头就是你的种。”
郭银枝重新提起话茬,看梅冬生又挣着过来要打她,不屑地撇嘴笑笑,抛出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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