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誉王府。
孟玄泠穿着锦绣嬷嬷为她新做的常服,懒洋洋的靠在窗下的贵妃榻上看着话本子,窗子半开,柔柔的日光打在身上,偶尔有清风拂过,极为舒坦。娥眉随着书中的起伏蹙紧舒展,纤细如玉的手轻轻翻动书页,待看到书中的内容时小脸染红。
娇娇的人精致的小脸泛着霞光染上的红晕,红唇饱满,贝齿时不时轻咬唇瓣,皙白的小脚间或蹬两下椅榻,圆溜溜的水眸涌动笑意,小模样让刚刚翻墙进来的蒋深驻足看了半晌,勾唇一笑顺着那葱白小手看去,便看到这一段描写,登时面色一沉。
‘来人玉面清冠,身着八宝月白锦袍,腰间是瑙玉腰带,好一个如玉佳公子,细看去,喝!公子容貌俊逸,双眸勾人夺魄,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那扑过来的小姐,轻柔道:“姑娘没事吧。”’
孟玄泠心里狂喜,终于要到俊美郎君出现了,正要翻页手中的书却不翼而飞,呆滞了片刻,孟玄泠怒目看着出现在房里的人,“还我!”
蒋深随意的翻了两下那话本子,心里一呲,开口道:“玉面红唇的少年郎?这难道不是宫里的公公?”
孟玄泠大怒,气的口不择言,“你才是公公!”
蒋深将书随意的塞进自己的怀里,将孟玄泠困在椅榻上,笑道:“乖乖说什么?”
那让孟玄泠羞恼的事一下子又窜入脑海,孟玄泠咬了咬唇,“你怎么又来了。”
蒋深握着那小手吻了一下,拿出怀里的步摇,“想给乖乖送些玩意。”
孟玄泠看去,心里冷呲,那步摇不说上面的彩石千金难求,就连做工都是上乘,绝非等闲能买得到买得起,多半这人打家劫舍偷抢过来的,他敢送,她也不敢要。
她迟迟不拿步摇,甚至没有喜色,蒋深不由蹙眉,她不喜欢?明明薛洲说这是最好的。
心里恼怒,直接将步摇塞进她手中,“拿着。”
孟玄泠咬唇,随后抬头看向他,“我不要你的东西,你也不想想你这东西怎么来的,我要带出去旁人找上来怎么办?以后你不要给我送东西。”
蒋深眉头一蹙,“这是我买的。”
孟玄泠将步摇塞回他手中,撅了噘嘴,他还好意思说他买的,他买东西的钱哪来的,还不是抢来的,做劫匪的脸皮就是厚,小声嘀咕,“反正我不要,你的钱不干净。”
蒋深头上青筋一跳,懒得再解释,恶狠狠道:“拿着。”
孟玄泠一个缩瑟,拿回那步摇,心里气极,等着,过不了多久就要你的命!
她嘴唇撅的老高,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蒋深又是一叹 ,怎么他的小姑娘总能惹他生气,生气后又后悔自己吓到她,将人抱在腿上,耐着性子解释,“钱是我自己的,乖宝贝想多了,你若不喜欢下次我再给你买别的,好不好?”
孟玄泠本不想理他,想到自己的话本子,又道:“那你把我的话本子还给我。”
蒋深眉头一蹙,“不行,乖乖不能再看这些了,不好。”什么红唇皓齿少年郎,玉面青冠佳公子,那是男的吗?太影响他的小姑娘审美。
孟玄泠挣扎的从他身上下来,躲到远处,不给就不给,明个再让丫头们买给她。
蒋深凑近,“乖宝贝要乖些,你年纪小不懂,男子要有些血气才好,那样的男子说不定……说不定是旁人的小倌。”
孟玄泠偏就喜欢温润少年郎,否则上一世也不会看中李珩,她现在厌恶李珩,却绝不容许他恶心她心中其他少年郎,狠瞪了他一眼,心里一呲,难怪他诋毁那些个少年郎,他这模样和那些少年郎毫不搭边,模样虽过得去但人面兽心,年龄……估摸也有三十了吧,身上硬邦邦的不说,还高她两个头,吓人的紧,一无是处。脸是有多大敢污蔑她的少年郎?
见她不说话,蒋深便又坐近几分,孟玄泠警铃大作,“你做什么……离我远些,还有我不是说你白日不许过来吗?”
蒋深今日过来就是想送东西给她,叹了口气,看了眼天边的红霞,想到晚上还有事要做,便也没多做纠缠,“这些天我有些忙,可能不会来看你,乖乖让我亲一下。”
孟玄泠本来大喜,但听到他后面的一句话又起身窜远了些,平日他亲她的手都让她恶心的打战栗,岂能让他得了便宜,“你快走吧,我饿了,我该用晚饭了。”
蒋深看了她半晌,拿不准她是真的在意名节还是……
看了眼天色,蒋深垂下眼帘,办完手头的事,他偏要试上一试。
蒋深走后,孟玄泠忙将窗子掩上,随即懊恼的坐在椅榻上,她若是知道为保嫁妆绕路会碰上蒋深绝对三思后行,如今到了这样的局面,让她心烦,看着那步摇,孟玄泠愤怒起身丢到窗外,而后又怕旁人发现,忙又出门捡了回来,思索了半晌将那步摇丢在自己的饰品盒子里,与那严峥给她的玉佩放在一处,凌乱的手工饰品是孟玄泠打发时间自己做的,布条掩盖下,一枚玉佩,一枚步摇静静的躺着,似乎没有再见天日的一天。
丫鬟服侍着,孟玄泠一边吃饭一边思索,今日蒋深给她送首饰,她也有些心动想出门买些首饰了,重生来过她还没给自己置办几件首饰呢,上一世她没银钱就罢了,这一世哪能亏待了自己,算一算马上就要皇帝秋猎了,皇帝秋猎,男人们去自是拼热血,女人们去还不是争相斗艳,她容貌这样好,岂能让那些小姐得意了去。
想着,孟玄泠便抬头吩咐明日准备轿子,而后想起一事,拿过茶盏漱了漱口,“枝芍快去书坊买我看的话本子,现在就去。”
枝芍点头,匆匆离开。
用完饭洗漱后,孟玄泠便喜滋滋的坐在床上等着话本子回来。
哪知枝芍回来的时候一脸苦相的进了房门,“公主,奴婢找了好多地方那话本子都没得卖了,掌柜推荐了一本新书,您要看看吗?”枝芍一脸为难将那书拿出。
孟玄泠蹙眉定睛,《浒山志》?
摔!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更了,咱们以后按以前一样按时更,我今天改了一下文名,你们觉得怎么样?
☆、015
《浒山志》曾经一时大热,但因着书中的内容早已被明令禁止流通在书坊,孟玄泠只是听说过,但没见过,大概知道其中的内容,一些因为各种原因被排挤的英豪?意外聚在了一起,落草为寇,占了浒山,肆意江山,快意恩仇,儿女情长的故事,孟玄泠对着书嗤之以鼻,因为她实在想象不来,一个闺中俏小姐如何喜欢上膀大腰圆的莽汉。
喝斥枝芍将书拿去添火后,孟玄泠便怒气哄哄的睡去,但夜半却直接被梦中的场景吓醒。
她梦见俏小姐真的披上凤冠霞帔嫁给了山匪。
清凉山山寨虽不大,但胜在人心齐,物质基础极好,所以不用蒋深亲自出马便将莽山的山头收入囊中,刘三等人率着山寨众人攻下莽山,彼时,蒋深已经将清凉山脚下的流民收服。
跪在地上频频磕头的众人无一敢反抗,中间一衣衫褴褛的黄发小童却抬起头,“你真的给我们粮食?”
蒋深把玩着匕首,闻言笑着蹲下身,“我凭什么给你们粮食?”
小童身侧的妇人一惊忙将小儿拉进怀里,“寨主饶命,寨主饶命!”
蒋深起身懒散的靠在树干上,“粮食要你们自己种,因为有妇孺,我可以先赊些粮食和种子,但我蒋深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我今日给你们一分便要你们十倍奉还。”
皇城非但不派人救济,反而大批大批的派出士兵围剿,早已让流民恐慌,漂泊在外居无定所食不饱睡不安的当下,这确实是一条出路,给山匪卖命能吃能喝还有命在,给皇帝老儿做孙子却食不饱不说还有性命忧患。
流民中妇孺很少,大多都是青壮年,并不乏劳动力,一时间大半人都有些心动。
蒋深已经将后续的事安排妥帖,交给了赵闯和陆谨言后便先行回了寨子,此事一了结,他有很长时间不会再回清凉山,打算常住京中,守着他的娇娇人,所以必须将手中的一些权力分散,至少在他不在的时候,一切如常。
迈进房内,蒋深本想睡去,但脱下外衫才看到那本话本子,蹙眉随意将话本子扔开,蒋深走向书案。
拿出那张信纸,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信纸是何人书写,但调查了这么多年仍旧杳无音信,他唯一能得到的信息便是写信之人定然武功不俗,是江湖隐世的可能性极大,否则不能悄无声息的出入他房中还能安然离去,他武功集百家所长,少年时最后一次与师傅过招也能在百招之内取胜,江湖中数得上名号的他都已经交手探过,一无所获。
眼眸一一掠过那信纸上的字,蒋深突然一怔,信上的四点似乎冥冥中有些联系。
蒋深闭上眼眸,揉了揉额角,依照前两点来看,是不是这四点都与他的乖乖有关?
他对乖乖一见钟情,为了娶她所以打算入仕,那么后面这两条是不是也因着乖乖呢。
第三,监视沈家和晋南王,时机成熟杀之。
京中沈家只有一户,便是岐南王,而晋南王封地远在彝良,又与乖乖有何联系?
第四点中只有凌乱的祭祀两字,异常突兀,让他心口一跳,这也与他的乖乖有关?
蒋深蹙眉起身,不管如何,他需要先调查沈家和晋南王才行。
次日一早,心中有事,蒋深早早便让赵闯去京中一探。
赵闯以前是混迹京中的混混,混迹在京中,要的不是多狠,而是懂得见风使舵,看人做事,总结一点精髓便是欺软怕硬审时度势,省的碰上不好惹出了祸端。虽然不能说对京中权贵知根知底,但也都认识长相,一得了吩咐,第二日便将沈家和晋王府的资料搜刮来。
蒋深昨夜已经派人去晋南王封地去探更详细的信息,这时只随意的看着赵闯带回来的信。
翻动纸张,蒋深看到那画上之人,眼眸一眯,竟觉得有些熟悉,脑中立刻显出昨天看过的一段话。
‘来人玉面清冠,身着八宝月白锦袍,腰间是瑙玉腰带,好一个如玉佳公子,细看去,喝!公子容貌俊逸,双眸勾人夺魄,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那扑过来的小姐,轻柔道:“姑娘没事吧。”’
蒋深一笑,笑的让一侧的赵闯浑身战栗,而后想起一事,“深哥,你说咱们好歹也是山匪吧,这都多久不去劫道了,如今山下流民都清理干净了,怎么也该松松骨了吧。”
蒋深仿若未闻,将那纸张丢在一处,“你就这点志气,总打打杀杀也不怕找不到媳妇。”
赵闯撇了撇嘴,感情您是找到媳妇了,有所顾忌了,正腹诽间又听到道问话,“晋南王年纪多大?”
赵闯略作思考,“估摸十九了。”
蒋深垂下眼帘,可见那信中三点当真都与他的乖乖有关,既然写信的人能未卜先知,他必须要做好准备,乖乖喜欢那人的模样,他必须杜绝两人见面。
窗楣发出响动,一只信鸽飞入。
蒋深将信纸自鸽子腿上取下,当看到信中的内容时,眼眸一眯。
“晋南王启程返京意伴驾秋猎。”
蒋深看向赵闯,“我们似乎好久都没有劫路了。”
赵闯气结,他刚才就是这么说的啊?!
摔!
从房内出来时赵闯无语望天,自从深哥有了小嫂嫂便越发不对劲,昨晚让他带人买了全京的话本子,今天又来这么一出,啧啧,爱恋使人神志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收藏!谢谢支持!谢谢评论!
☆、016
本来准备出门置办些首饰,但因着一事孟玄泠再没了出门的兴致。
前些天,武试的结果公布了,她得了信儿欣喜的让人去查,想着以此讽刺蒋深不知天高地厚,但消息却出乎意料。
听着枝芍的话,孟玄泠大惊失色,蒋深以悬殊的成绩高居榜首,敌人若是强大便意味着威胁便越大,之前她并没有把蒋深这厮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介好色之徒,鼠辈而已,现在却发现对方的阵营和实力太过强大。
孟玄泠上火了,愤怒的吃了一个上午的杨梅后更上火了。
将一颗硕大的杨梅塞进口中,在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时,孟玄泠紧接着又拿起一颗放入口中。
沈琰不愧是京中第一纨绔,干什么什么不行,那天信誓旦旦的和她承诺结果那蒋深仍旧上了榜,枉费她与他周旋了大半天。
彼时,岐南王府。
沈琰看到公示时一样的眉头紧蹙,一路回府都没有舒展眉头,进入书房时,犹豫半晌才开口,“爹,蒋深怎么会上榜?”
岐南王长叹一声,果然金子在哪儿都惹眼,他是看上了那蒋深不假,但有人也看上了,“核定成绩那日,太子也去了。”
岐南王并未细说,但只听到这一句,沈琰便明白了。
岐南王揉了揉额角,随后起身,“走吧,与爹一起去你娘那里用饭吧,玎珰今日在宫中与那安宁又闹矛盾了,在你娘那里哭着呢,走吧,去看看你妹妹的笑话。”
沈琰一笑,跟着起身出门。
因为结果与预料相左,孟玄泠便没心思出门了,哪想到晌午时用过饭,严崎又好似忘了前些天的矛盾来了她院子。
孟玄泠靠在椅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她说话。
严崎心里有气,但有事求她便忍着怒气,“嫂嫂,过些日子便要秋猎了,娘亲年年都在皇后的邀请之列,去的都是些贵女,不准备好显得咱们誉王府有些寒酸,嫂嫂,不如今日一起出去置办些首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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