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玄泠眼帘低垂看着自己的脚尖,许久才整理裙摆离开这一方光阴。
枝翘枝芍找了半晌,正攥着帕子咬唇之际便看到自家公主从一葱郁小径走出,枝翘率先迎上前去,“公主您这是去哪了。”
安抚地一笑,孟玄泠已经恢复自若,“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好困啊,每天写完文完全没有力气做别的事,简直要困死了。到了夏打盹的时候了,总没精神。
大家要早睡注意身体,晚安!
☆、022
正院内两侧的男席女席人落满座,定远侯虽为正主,但这宴席上拿话之人是岐南王,开宴之前岐南王当仁不让的起身说了些场面话,在众人道喝声中这宴席才算正式开始。
沈玎珰乃楚良第一舞师秦娇的关门弟子,舞技卓绝,即便先入门下的安宁也要逊色几分,长此以往沈玎珰的名声在贵女中远超于安宁这个名副其实的公主正因如此,高殿蓬座的场合自要秀一秀舞技。
酒过几旬,早已安排好的沈玎珰上前拜礼,“孙女昨日刚与师傅学了些新舞,今日便讨巧献给外祖可好?”
对待自家外孙外孙女定远侯夫人自是当做眼珠一样的疼,与一众夫人含笑开口:“这可好了,明日皇后要你在宫宴献舞,我们今日还能挑挑错处,免得明日丫头在堂上丢人。”定远侯夫人嘴上这般说着眼底却全是骄傲。周围坐着的夫人自有眼色跟着称赞,好不热络。
平座之上的安宁低垂眼帘嘴角带着几分轻快,稍稍偏过头低声问了问身侧的侍女:“布置妥当了?”
侍女附身附耳轻声道:“公主放心,奴婢看着人换掉的。”
安宁没再开口跟着抬眼看向那翩然离去换舞鞋的沈玎珰,她不是想受人瞩目吗,那她成全她。
当音律奏起,换了鞋的沈玎珰如飞蝶一般翩然而入,缓缓起舞,音律起起伏伏,身子曼妙翩然,音律绕梁,舞姿绝妙,直到待音律歇毕许久掌声才骤然响起,跟着道喝声不绝。
安宁嘴唇一抿,瞪了眼身侧局促不安的侍女。
抚了抚心口压下喘息,在赞誉中沈玎珰抚裙上前,笑着看着定远侯夫人,“孙儿拙劣舞技这厢献丑了,这舞孙儿还不慎熟练,若说起来,这舞还是安宁公主跳的好,若是能看安宁公主跳一支便好了。”话罢,笑着看向女席上坐着的安宁,微微扬起下颌,这舞先是安宁再练,偏生是她后来居上,她多少有些骄傲,上次宫宴安宁让她出丑,今日她便也想让她出丑,舞的好坏自要对比才能显现,她对自己自信,也对安宁也足够了解。
夫人们知道两人的嫌隙,闻言面面相觑实为尴尬。岐南王妃刚要开口训斥女儿,岐南王却率先沉下脸来,呵斥道:“胡闹你——!”
端坐着的安宁笑着起身,打断了岐南王的话,“好呀,今个本宫高兴,倒也想凑一番热闹。”她乃一国公主,岂能让这臣女得意了去。冷哼一声,干脆利落地换上舞鞋,滑入场中。
可能这舞是安宁擅长的,所以曲调舒缓时对比下来两人倒并无高低差异,但当音律正要走向高.潮时安宁原本要点足轻起,脚下却猛然一个趔趄,绣鞋低跟折成两半,整个人向前倾去,在众人惊呼中狠狠砸在地上,岐南王妃第一个反应过来命人上前搀扶接着吩咐下人去请太医。
哪知安宁忍着手掌的疼痛愤恨起身推开身侧叽叽喳喳的侍女面色涨红径直向沈玎珰走去,“啪!”一声清脆后便是厉声的责问,“是你,好大的胆子敢算计到本宫头上!”
她刚刚便疑惑明明在鞋子上做了手脚,怎么沈玎珰还能安然无恙,但摔倒时她便明白,沈玎珰定是知道了她的计划,反过来算计与她,好啊好啊,她竟真的敢算计她一个公主,看来这岐南王根本就没将她这公主放在眼里,估摸是连父皇都没放在眼里!
新仇旧恨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再不顾其他,安宁左右开弓打在沈玎珰的脸上。
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掴掌又被她如此泼脏水,一向是天之骄女的沈玎珰也怒上心头,回手反击,丫鬟傻眼之际,两位楚良名声最盛的贵女已经厮打在了一起堪比泼妇骂街。
一直坐在宴席上缩小存在感的孟玄泠也傻眼了,下一刻却忍不住在心里叫好,没有什么比敌人互相伤害让她开心了,岐南王与皇家嫌隙越大,她越有机会,正本着看热闹的心张望时,猛地想起刚刚蒋深与她说的话,心里疑惑:这些不会是他做的吧?这样想着,美眸不由自主的向男宾那边瞟去。
众位朝臣之中,蒋深实在显眼,容貌暂且不说,身材高大即便坐着也比旁的武将武官高上一头。
在众人若有似无地瞥向这边看热闹时,那人仍旧神定自若的斟酒啄饮不曾眼,似是完全不受外界干扰,许是她看的久了,那人突然抬起眼眸对她勾唇一笑,染着酒水的唇畔有些殷红,黑眸似要将她看进眼底。
孟玄泠猛然想起刚刚树下他对她做的。蓦地垂下眼帘,咬了咬唇畔,努力维持镇定,轻颤的睫毛泄露此时的忐忑,她可以确认自己绝不会喜欢上一个前世伤害自己的人,但她屡次失了理智却都是因为这个人,他像慢慢投入水底的渔网,从四面八方侵入她的空间,在她猝不及防下将她围困。
攥紧手里的帕子许久,孟玄泠长舒一口气,嘴角重新带上弯弯的笑,一如以往一样精致瑰丽,抬眸与身侧的小姐说话打趣再不着心思于别处。
不,她不是水底的一条鱼,她是渔夫。
宴席因着这突如其来的闹剧讪讪结束,回府后,由丫鬟服侍,孟玄泠卸去身上的沉重,玉白带绿的梳子一下下顺着发丝,看着镜中的自己,孟玄泠轻轻开口:“下去吧。”
整理好床榻的枝芍闻言转过身,迟疑的点了点头,敛了敛被角出了门去。
白玉梳一下下的落至发梢,清风拂过也不忍弄乱分毫。
孟玄泠眼帘低垂,任那人步步走近,直到落入一人怀里才撅了噘嘴:“你身上太凉,我不喜欢。”声音娇软,明明是抱怨的话,却听来甚是悦耳,她是有那样的能力的,让他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但他现在不想让她完全了解,省的她在知道他对她没有边界时肆意妄为,倒时他可拿她不得啊,至少……至少在她还未完全成为他的之前,他不能让她知道。
心里这样想着,蒋深仍旧暗自运功,烘了烘身上的凉意,“乖乖可想好如何奖励我?”骨节分明的手拿过她手中的梳子学着她的样子一下下顺着那泼墨柔丝。
今日宴席之上,孟玄泠已经调整好心态,多少摸清楚自己在他心底的地位,他能在树下那般克制待她,或许他心里对她的话还是有几分忌惮,闻言抬眸看向他,“你难道是为了这份莫须有的奖励才帮我出气吗?倘若我不肯奖励与你你便不帮我了?说来说去你根本不是为了帮我出气,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美眸瞪的溜圆,隐隐荡漾水光,不染脂粉的红唇微抿透着委屈。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
看,他的小狐狸又在应付他了。
蒋深挑眉一笑,大手摩挲着她的下颌,低头对上她的眼眸,他的直觉从不会出错,那日在她身上看到的疏离不是幻觉,她能掩盖到现在不过是因着他迷恋她而失了理智罢了。
黝黑的眼眸从她的眼眸最后落在那饱满的红唇,今日在树下,他不只是怜惜试探,也是为了让她适应他接下来的亲昵,傻丫头怕是想错了。
孟玄泠心里忐忑,却从他的笑面上窥探不得分毫心思,正怯于自己直视他时,那面容陡然靠近,不再像白日时的克制隐忍,而是携狂风暴雨前来。
“唔——”孟玄泠眼眸睁大,下一瞬双手抵触越发压近的胸膛。
席卷而来的狂风带走了她全部的呼吸,孟玄泠面色涨的通红,心里痛恨自己因为白日树下的蒋深产生错觉,早知还不如埋头盾来的好使。
大手环着孟玄泠的腰隙不容她动弹半分,后颈同样被大手桎梏,无论如何挣扎除了唇舌交缠,别无他路可逃。
室内仅有两人吞咽呜咽,只是唇舌相碰便已然让他难以自拔,本想戏弄些许便好,却不曾想猛兽出闸哪来退路,大手游移向上,皆是本能。
“啪——”一记耳光打破室内不断攀升的暧昧。
孟玄泠脸颊绯红喘息的看着那被一记耳光打的侧过头去的人,心里涌上惧意,掌心滚烫手指却发凉,刚刚她用了全力,那人脸上有了一记突兀的指痕。
死死的咬住唇瓣,努力的想要整理好说辞,但因为害怕,手不断地发抖,脑海里捞来捞去却捞不出一个词。
蒋深幼时出身名门,即便后来做了草莽行事少了贵族的礼法却也从未有人敢这样对他,凭他的武艺也从未在谁手下吃过亏,被心爱的女人掴了掌老实讲除了脸颊发热外,蒋深没有任何感觉,但为了自己能再讨些便宜蒋深沉着脸转过头看向一言不发的人。
这一看,心里却震动。
他以为他的小狐狸会像以往一样做错事后便会装乖卖巧讨好他,他板着脸她便让他三分,可如今她面色发白,手指发抖,薄汗阵阵,眼眸里透着惶恐的模样让他心疼,喉头一动,心里疑惑,蹙眉道:“乖乖怕我?”明明他以为他的小狐狸该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八面玲珑见风使舵的人,却不曾想她会这般怕他。
孟玄泠有些急,眼眸不断游移,“我……”她努力去想自己要说什么,她要装可怜她要卖乖那么多女则随便一扯便能将打他的事应付过去,可偏偏她什么都说不出,她控制不住心里的惧怕,她骨子里怕死,骨子里怕这个上一世给她带来疼痛的人下一刻会因为伤了颜面毫不犹豫杀了她。
她不知所措的模样让蒋深心里一涩,放弃质问,握住她的手,将人抱在怀里,一下下吻着她的发顶,“乖乖别怕,是我不好,乖乖别怕。”
蒋深轻声安抚,反思自己刚刚的态度和行为,他不该对她板着脸的,见她手下仍旧冰凉,垂头对上她的眼眸,“乖乖不要怕,是我错了,再不会吓唬你了。”俊脸凑近,拿着她的手打了两下自己的脸颊,“是我错了,不该唐突你,是我错了,不该吓唬你,嗯,可解气了。”
每说一下,大手便握着小手打在自己的脸颊上,眼眸含笑,俊颜轻柔,一声声哄着不知所措的人。
怔怔的看着他,心里的惊恐慢慢消退,脊背的汗水逐渐消散,豆大的眼泪从眼眶溢出,眼睛却固执得不眨一下,任泪水模糊双眼,她不可怜,她坚强得很,她没有怕,她只是……她只是……闭上眼帘,孟玄泠慢慢脱力在他怀里,她根本没那么坚强,每一分变故都会将她心底的惧怕引出,因为她没有后盾,她清楚的知道行错便是一条命。
蒋深叹息,吻掉那泪水,“乖乖不要怕我,你是我的小菩萨,是我不好吓到你了,再也不会了好不好。”这是他要娶回家好好供着的人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因为好奇去听了一个催眠看到前世的广播,前世是没看到,睡的倒是挺香[挖鼻],本来应该元气满满的起床写文然后又看了一本书看的我心堵,本着逐字逐句研究的精神去看,最后沉溺在故事里虐心虐神,我写小说本着的精神是给人愉快的阅读体验,但是每次看书作者都不能给我一个愉快的阅读体验,让我心堵,感觉外国友人写的书啥观都与我不符,再也不会去看了,难受。
☆、023
只是一时的迷惑脆弱,孟玄泠再回神时便平复了心绪,自己胆小怕事,丢了脸,但好在应付了过去。
等蒋深察觉怀里的人不再抽泣也早已把那记耳光忘在脑后,悠着怀里的人儿开口:“今日是我唐突了,吓到乖乖了,再过些时日我便要带兵去西北平乱,这些日子见不到你,所以有些忍不住,乖乖原谅我可好。”
孟玄泠头埋在蒋深怀里,眼睑轻颤,平乱?按说他一介新上任的京都校尉要去平乱最多是副官,怎么会亲自带兵?已经恢复冷静的孟玄泠眼皮下的眼眸不断游移,而后一怔,莫不是皇帝有意试探蒋深的能力而让他小试牛刀?
孟玄泠只猜对了一半,想试探蒋深能力的人并非生性多疑的皇帝,而是当朝地位尴尬的太子,在皇帝有意分权而治的当下,太子势必要笼络人心,招揽贤能,至少在晋南王回宫时占据有利一方。
蒋深心知肚明且半推半就,低首吻了吻那发旋,“等我三个月后回来训练的侍卫便能交到你身边,这几个月我不在京中,乖乖少出门,省的他们护不了你周全。”
孟玄泠紧闭眼眸,咬唇点了点头。
她这是执意不打算睁眼看他了,蒋深一笑,将人塞进暖洋洋的锦被里。
孟玄泠闭着眼眸等了又等,再听不到响动时微微松了口气,那人该是走了吧?
悄悄的睁开一只眼查看却发现那人仍旧立在床前看着她浅笑忙又闭上眼睛,心里暗骂这人好生狡诈的同时不由得心惊,刚刚睁眼便看到他脸上那巴掌印异常明显,若是他回去看到会不会……会不会……再折返杀了她啊。
蒋深低哑一笑,附身吻了吻她的额角,“现在知道怕了,刚刚乖乖可是一点都没留情。”
孟玄泠不理他一动不动的卧在床榻上。
蒋深长叹,实在舍不得离开,他虽没有收到正式的公函,但上官几次暗示他多少有些猜测,此去西北平乱铁板钉钉,即便入仕朝堂他本也打算出入战场迅速积攒实力,三个月对无牵无挂时的他来讲实在不算什么,但如今有了牵挂……眼眸微眯,似想起那远在彝良的晋南王,他离开京中,也要将一切布置妥当。
磨蹭了半晌,蒋深终于从誉王府出来,就风而起,起落间不染尘埃,树枝摇曳,一路回了清凉山。
鸡鸣三声时,陆谨言合上看了一夜的书文,揉了揉额角,而后附身吹灭了燃了一夜的烛火,一阵清风袭来,满身的困倦似消散几分,踏出门走在寨子的院中待看到一人越墙而入时,一怔错愕后紧蹙眉头面色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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