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嫆耸了耸肩膀:“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看样子,我真得想法子把她撵出去,要不然以后是不的清净了。”
通贵人的谏言,的确是有理啊。
看样子……她得想法子,把伊雅氏拾掇了才是!
昭嫆眯起眼睛,眼底泛起寒芒!!
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娘是病猫啊!!
第49章 美人暴躁
今日要留表姐共用晚膳,故而特意吩咐掌勺太监多备些精美可口的菜色。
安嫔看着那一桌子山珍海味,不禁打趣道:“可见是得宠,想吃什么都有!”
昭嫆微囧,忙夹了个虾仁到安嫔碗中,“表姐姐尝尝这龙井虾仁。夏日里,太油腻的东西不下口,这虾仁还算清鲜。”
安嫔夹着送进嘴里,细细咀嚼之后,眼睛都亮了,“你宫里的厨子手艺长进不少嘛!”——之前抄录法华经的时候,若康熙不来留宿,表姐便时常在此用晚膳。
胡庆喜忙禀报道:“回安嫔娘娘的话,这是新来的厨子刘端的手艺。”
安嫔神色一愣,“我听着这个名儿怎么有点耳熟呀?”
胡庆喜笑嘻嘻道:“刘端从前是御膳房的太监,日前皇上指派她来延禧宫做掌勺太监。”
昭嫆白了胡庆喜一眼:“多嘴个什么劲儿!”——倒像是她在跟表姐炫耀了!
安嫔笑容不减,“你得皇上喜爱,我自然只有高兴的份儿。这御膳房的厨子,个个手艺了得。德嫔有了身孕,却也不见皇上赏赐她厨子呢。”
如此絮叨着,吃着愈发入味,昭嫆也胃口大开,比平常多用了半碗粳米饭。
康熙十八年七月二十,慈宁宫请安。
因她得康熙宠爱,侍寝上已经能与良贵人平风秋色,故而太皇太后对她愈发满意,“你之前抄录法华经,着实是用心了。”
想到孝康太后的死与太皇太后脱不了关系,昭嫆不免有些紧张,见太皇太后神色温和,才略略放心,于是忙温声细语道:“这是臣妾的本分。”
在这件事上佟贵妃失了宠,却叫昭嫆得了好,佟贵妃如何甘心,银牙瞬间都要咬碎了,只听佟贵妃阴声阴气道:“佳嫔的确是很用心!不止对孝康太后有心,对良贵人也很有心地的施以援手呢!”
听得这话,太皇太后微微蹙眉。
佟贵妃看太皇太后已有不悦之色,便继续加把火,她讽刺地道:“之前请安,良贵人半路淋在雨中,还是多亏了佳嫔借伞呢!看样子,佳嫔和良贵人很是亲近呢!”
果然,太皇太后眉头皱得更深了几许。
站在惠嫔身后的良贵人神情瑟缩,忙期期艾艾道:“佳嫔娘娘不过是可怜嫔妾,才借了一把宫人用的伞给嫔妾。”
——卫氏这话,刻意说明昭嫆借给她的不过是一把宫人用的雨伞。让嫔妃用宫人的伞,细细品味,着实带了一点点羞辱的味道。
只不过那日,昭嫆事先言明,倒也没什么。良贵人刻意没有说明这点。其意,自然是帮着昭嫆开脱。
惠嫔听了,忍不住撇了撇嘴角,仿佛是嫌恶她小气的样子。
昭嫆心道,这卫氏果然聪明,也很识趣。昭嫆便莞尔一笑,“禀太皇太后,臣妾与良贵人友善,皇上也很高兴呢。”
听了这话,太皇太后果然舒展眉头,还连连点头:“佳嫔聪慧懂事,也难怪皇上喜欢你。”
太皇太后意在安排新人得宠于康熙,而分薄卫氏宠爱。昭嫆此举,恰恰讨了皇帝欢心,太皇太后自然只有高兴的份儿。
昭嫆一脸娇羞:“为难皇上宠爱之人,便等于是为难皇上。”说着,昭嫆便看向佟贵妃,笑着道:“佟贵妃娘娘,您说是吧?”
——她这话指的即是良贵人,又是她自己。也是暗示佟贵妃,大姐,你以后能不能别找我茬?反正你找我茬,康大老板也会不高兴的,你又何苦来哉?
不过佟贵妃一脸气恼,显然是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只怕反倒以为她在炫耀恩宠呢!
脑电波不在一个频率,真愁人!!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佟贵妃好好聊聊。
走出慈宁宫,昭嫆忙跟上佟贵妃的脚步,道:“皇上似乎有些日子没去景仁宫了。”
昭嫆这话说得平和,佟贵妃却视作是昭嫆的讽刺,顿时气不打一处:“怎么?佳嫔很得意吗?!!本宫是宫里的唯一的贵妃,是六宫最尊之人,你不过小小嫔位罢了!!也敢在本面前放肆?!!”
她这番大吼大叫,很是不巧地也听进了钮祜禄氏的耳朵里,钮祜禄氏登时脸色不快至极,什么叫她佟氏是最尊之人?!!难道本宫比你佟氏位位份卑微不成?!!
昭嫆自然也察觉了钮祜禄贵妃的不快,便只当没看见,忙对佟贵妃解释:“贵妃误会臣妾的意思了。臣妾只是想说,贵妃入宫多年,是皇上亲近之人。难道至今仍不明白,皇上为何这等生气,竟多日不曾驾临?”
佟贵妃冷笑:“难道不是你佳嫔吹了枕边风吗?!”
昭嫆一脸无辜:“臣妾可没跟皇上告状。”
佟贵妃脸色愈发冷厉:“你以为本宫会信你?!”
昭嫆无奈地叹了口气:“贵妃不妨平心静气想想,若只是因为嫔妃间拈酸吃醋,皇上何至于如此冷落贵妃?”
这话一出,佟贵妃脸露疑色,但还是一脸怀疑地看着昭嫆,“那你说说看,皇上为何这般冷落本宫?!”
昭嫆微笑道:“皇上震怒,并非因为臣妾。而是贵妃犯了大错。”
佟贵妃不禁再度恼怒了起来,“本宫有什么大错?!!”
昭嫆淡淡道:“欺君罔上!难道不算大错?!”
“欺君罔上”这四字,重重砸在了佟贵妃心头,砸得她整个人都懵了。
宝华殿之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旁边钮祜禄氏听到此处,不禁掩唇笑了:“哎呀,还是佟姐姐好胆色,连皇上都敢欺瞒!换了我是万万不敢的!”
佟贵妃身一晃,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欺君……”
昭嫆微笑道:“难道不是吗?是贵妃自己根本没往这上头想吧?”
佟贵妃咬了咬嘴唇,一脸的惶恐不安,“本宫、本宫……”
昭嫆又道:“这等欺君大罪,若换了旁的嫔妃,又哪里只是受些冷落那么简单?皇上对贵妃可谓是极为宽宥。”——这话,可以说是给足了佟贵妃面子了。
佟贵妃听了之后,二话不说,便远去了,看样子是回去写请罪折子了。
钮祜禄贵妃施施然走了过来,“佳嫔怎的这般好心点醒她?”
昭嫆欠身一礼,“佟贵妃毕竟是六宫最尊之人,臣妾着实不愿与她为敌。”
听了这话,钮祜禄氏脸上愈发不爽,这不爽显然是对佟贵妃的不爽。
昭嫆继续道:“娘娘其实是明白人儿,佟贵妃是皇上嫡亲的表妹,就算犯了错,皇上也不会重惩她。即使她犯了欺君之尊,也依然是贵妃,依然掌摄六宫事务。”
听了这话,钮祜禄氏也难免神色黯然,“她犯了大错,也不过受些冷落。而本宫什么过错都没有,却一直饱受皇上冷落!”
昭嫆看着钮祜禄氏那张艳丽无匹的容颜,心下也狐疑得紧,就算为了平衡,康熙不便对钮祜禄氏多加宠爱,却也不必冷落到如此地步……真不晓得康大老板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昭嫆道:“臣妾也觉得奇怪,娘娘国色天容,怎的却不得皇上欢心?可是私底下,娘娘性情过于耿直的缘故?”
——意思是,你在康大老板面前是不是脾气不够温柔?是不是跟康大老板顶牛了?毕竟钮祜禄氏这等家世,有些傲气也很正常,可若傲气到康大老板跟前,自然就会不讨好了。
钮祜禄氏自然听明白了昭嫆的意思,顿时气恼地道:“私底下的时候,本宫何尝有一言半语忤逆皇上?!!”这话里,满满的都是怨恨。
昭嫆一脸的纳闷,“若真如此,那臣妾着实想不通了。”
钮祜禄氏恨恨道:“何止你想不通,本宫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昭嫆略一忖,便道:“臣妾毕竟是外人,若有机会,贵妃不若亲自问问皇上。”
钮祜禄氏听了这话,反倒是更加气恼了,她气得连连跺脚:“本宫何尝没有问过皇上,可皇上只撂下句‘你自己清楚’!哼!!本宫清楚个什么?!!本宫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昭嫆:“额……”
这主儿似乎要暴走了。
昭嫆一脸黑线,弱弱道:“那个,时辰也不早了,臣妾先告辞了。”
钮祜禄氏叫她要开溜,立刻气呼呼到:“滚滚滚!你也赶紧滚吧!!”
美人暴躁,招惹不起啊!!
昭嫆脚底抹油,立刻跑得没影儿了。
第50章 朕喜欢吓你一跳
逃回钟粹宫,昭嫆这才长长吐了口气。
安嫔笑着递给了一方锦帕:“瞧你热得一头汗,就不会慢点走。”
见安嫔在自己殿中,昭嫆也不觉得奇怪。表姐来她这儿串门,已是常事。因她方才去了慈宁宫请安,多亏通贵人安排招待,倒也茶水瓜果齐备,不失礼数。
昭嫆擦了擦汗,坐下吃了一盏冰镇的凉茶,喘匀了气息,才问道:“表姐,你入宫多年,可晓得,为什么永寿宫那位不得皇上喜爱?”
听了这话,安嫔摇了摇头:“皇上的心思,谁能猜得到呢?永寿宫贵妃也算是绝色佳人了,与当年的孝昭皇后,可是一对难得的姐妹花儿呢。可皇上统统不喜欢。”
昭嫆一愣:“皇上连孝昭皇后也不喜欢?!”
安嫔道:“孝昭皇后一声无子无宠,空守着个皇后虚位,连坤宁宫都没来得及住进去就殁了,倒也可怜……”安嫔不禁叹息了一声。
通贵人亦叹惋道:“孝昭皇后虽不算好脾性,却也不曾为难过谁。可惜了年纪轻轻就没了。”
看样子孝昭皇后的脾性,与钮祜禄氏贵妃倒是很相似。
通贵人又压低了声音道:“我瞧着,继后虽不及元后和蔼,心性却比元后好多了!”
昭嫆心底咯噔一下,通贵人竟说到了心性上——赫舍里皇后也是颇有贤名,莫非内里子是个精于算计的?!
安嫔神色一紧,连忙打量了四周,见左右并无外人,这才略安心了些,她这才压低了声音对通贵人道:“我知道,你头一胎没了,都是拜她所赐。只是有些话,是说不得的,若是传到皇上耳中,可如何是好!”
通贵人不禁眼中含泪:“我知道,不过私底下忍不住怨怼两句罢了。”
昭嫆却好奇得紧,如猫爪挠一般,“什么头一胎?通贵人难道不是只怀过两次吗?”——通贵人早年生过两位阿哥,不过似乎都是在赫舍里皇后死后才对。
通贵人含泪道:“我刚入宫的时候,虽不比得荣嫔,但也还算得宠几分。因此很快就怀了的第一胎,当时荣嫔的第二个孩子塞音浑察因先天不足而夭折,可我身边的宫女竟跳出来揭发,说是我夜夜诅咒,才咒死了那孩子!赫舍里皇后便以此责问于我,这等罪名,却岂能枉担?她便罚我跪在佛堂为那孩子祈福超度,我跪了半日,才觉得腹痛不止,然后就见了红……”
说到此处,通贵人已然潸然泪下。
昭嫆忙问:“你自己当时难道不晓得自己有孕吗?”
通贵人苦笑连连,“我当初太年轻,什么都不懂!自己怀了身孕,竟是旁人先洞悉!而我自己知道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通贵人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说赫舍里皇后知道她有孕,所以才故意买通她的宫女,就是为了诬陷她、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通贵人道:“那次小产之后,我便伤了身子。以至于后来生的两个阿哥,都先天体弱,才会保不住!”说到此处,通贵人气恨交加,眼珠子都通红了。
昭嫆不禁长长叹了口气,通贵人亦是可怜人。
同时,她也不禁庆幸,自是没有活在元后赫舍里氏那个时期。
想到康熙早期的儿子夭折那么多,真不晓得有多少是拜元后所赐!
这个享有贤德之名的元后,竟是这种狠辣人物!!
而赫舍里皇后英年早逝,焉知不是她作孽太多的报应呢?
正说着话,胡庆喜进来禀报说:“娘娘,御前的孙公公传话,说皇上待会儿要过来用午膳。”
听了这话,安嫔莞尔一笑,“那我就先回去了,端嫔也还在等我用午膳呢!”
通贵人自然也是极识趣的,陪着昭嫆一起送安嫔出了仪门,便回自己偏殿去了。
昭嫆不禁暗忖,康大老板这回倒是和从前不同,竟叫人提前通知了。之前她来钟粹宫,从来都是骤然驾临,存心想给她个惊喜——或者是惊吓。
只是离着用午膳,还得约莫半个时辰,倒也不必立刻在门口候着。昭嫆便吩咐了膳房太监刘端,嘱咐他午膳准备得精致可口些,并叫他照着康大老板的口味上菜。
略坐了一会儿,底下再度禀报说,御驾朝这边过来了,昭嫆这才出钟粹门迎驾。
康熙是乘着龙舆来的,远远就看见那明黄色的九龙华盖了,一应跟随的太监宫女众多,那阵仗着实浩大。
见龙舆停了下来,昭嫆赶忙屈膝行礼,“臣妾迎驾,皇上万福金安。”身后跟随的太监宫女自是早就伏跪在地良久。
康熙走下龙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对她虚扶一把,“起来吧。”
这才是正规的嫔妃迎驾流程。
陪着康大老板进入延禧宫,径直朝正殿而去,昭嫆边走边道这才笑着说:“从前皇上总爱冷不丁冒出来吓臣妾一跳,这回却不同了。”
康熙道:“朕倒是喜欢吓你一跳。只是许多次就碰见安嫔,着实无趣。”
昭嫆暗自腹诽,合着康熙是不想见到表姐啊!的确,表姐常来她这儿,康熙若是不提前通知便来了,的确很容易碰见。只是但凡碰见了,表姐从不久留,都是立刻起身告辞,哪里会碍眼呢?
昭嫆还没介意,康大老板倒是够龟毛的!
拾级而上,上了殿前月台,康熙打量着东侧那缸娇艳盛开的睡莲,不禁点头,又转脸瞧了一眼西侧的“雪仙子”,不由眉头一蹙,因为花儿没了,只余下孤零零的叶子和被折断的杆子……
昭嫆眼珠子骨碌一转,便忙道:“不妨事的,过几日新的花骨朵又会长出来了。”
康熙立时便听出昭嫆话里的惋惜之意,便蹙眉道:“嫆儿最喜欢这缸白睡莲,若要时时看着,打开书房的支摘窗既可,断无必要折了养在殿中。”说罢,他问道:“是哪个奴才不老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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