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玄卿望着南钧懿,什么都没有再说。
他素来小心谨慎,却没想到被自己亲兄长所害…
南钧懿说是念在兄弟之情而不杀南玄卿,其实是在变相的折磨。
没有什么比看一个曾经的天之骄子被废尽武功苟延残喘,更有趣。
他不对南玄卿施刑,就这样囚着,锁着,看着他疯。
密室外传来南钧懿丧心病狂的狂笑,而密室内的南玄卿却低头看着系在腰间的荷包,眸色幽深。
浅浅…
此时苏御浅正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毛笔。
不知道南玄卿到没到南凕,现在应该正在忙吧,传信过去会不会打扰到他那…
苏御浅思来想去,最终放弃写信。
过个十天半月再写好了!
想罢,便去二夫人房中,缠着二夫人学琴去了。
她想,等他回来时,她能学会很多很多,能全部展示给他看。
不管是琴,还是舞蹈,还是刺绣,她都愿意学。
到时候,看他还说她绣的是鸭子!
“娘,我听纯儿说您带着琴来的。”
“怎么,想学?”二夫人诧异的看向苏御浅,自己这女儿不是最不喜欢女儿家的这些了吗,而她也不忍心强行逼迫她学,怎么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想!娘,您就教教我吧,好不好,好不好嘛~”苏御浅抱着二夫人胳膊撒起娇来。
二夫人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确认没有发烧才放下心。
于是一个下午,小小的院子里断断续续的传出不成曲的琴音…
一练,就练到了晚上。
在二夫人几度撵人之下,苏御浅才慢吞吞的回自己房间。
她才不是不想睡,而是今晚起南玄卿不会来了。
第一个没有南玄卿来翻窗户的夜晚,有一点点,一点点的不习惯…
☆、书信
第二日苏御浅给相府去了封书信,祝苏语媣生日快乐和祝老夫人身体安康。
苏语媣还从未见过如此直白的祝福,欣喜之余亦回信叮嘱苏御浅许多,并讲了讲府中发生的事情。
三夫人没有任何动作,大少爷也是彬彬有礼,唯独那个三妹妹先沉不住气,因为一些小事就哭闹起来,砸了不少东西。
闹的动静不小,更是气的老夫人不轻。
老夫人的回信中则是问候嘱咐多一些,并未提及府中这些琐事。
苏御浅看着纸上的琐碎与关怀,心中很是温暖。
南玄卿应该很期待她给他去信吧,说不定会回一大堆肉麻话…
苏御浅想着,终于忍不住给南玄卿写了信。
“玉树临风的摄政王大人,小女子于昨日午时已到净慈寺,看了一中午的经书,下午去娘那讨了些琴艺,今日这封信写完后,我打算练练刺绣,之前那个荷包太丑了,等你回来我就送你一个新的荷包,今日是苏语媣生辰,再过几日就是我生辰了,就不跟你要礼物了,祝我生辰快乐吧,我才没有想你。”
写罢苏御浅将信封好,命子夜差人送了去。
而那封信几经辗转,从摄政王府被南钧懿的人劫去。
南钧懿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命人将信读给南玄卿,却是不许他回信。
苏御浅对此仍是不知,只是欢天喜地的找二夫人去学女红和练琴了。
这一日苏御浅终于绣出了一只相对好看的鸳鸯,曲子总算能磕磕巴巴连在一起了。
到了晚上她就忍不住又给南玄卿写信,想表达自己的喜悦。
子夜这个暗卫自从跟了苏御浅,就成功成暗卫变成了跑腿的。
偶尔会沦落为她做实验的小白鼠,苏御浅平日研究的糕点都是经子夜试吃过无数次,最终拿去端给二夫人和纯儿的。
当然,这事苏御浅也在信中絮絮叨叨的提起了。
“子夜在试吃的时候,表情视死如归,我倒不知道我做的糕点还有如此神功,我已熟悉了一手曲子,可惜你不能一饱耳福,鸳鸯我勉强绣的好看了些,要我说绣什么鸳鸯啊,鸭子不是更可爱么?”
苏御浅笑着写下生活点滴,一开始还怕打扰到他,却是越发写上了瘾。
只是,一直未收到回信。
半个月过去,苏御浅也迎来了生辰。
这日纯儿给苏御浅抱来了新衣,是身艳丽的桃红色,说是过生辰喜庆。
苏御浅看着眼皮直抽,虽说她不像苏语媣独钟素衣,可是这饱和度极高的颜色…
“纯儿,一定要穿成这样吗?”苏语媣表情很是可怜。
然而纯儿却义正言辞道“小姐,这是二夫人选的料子,亲手做的。”
天呐,二夫人这审美也太要命了!
“那这些花儿也必须插头上?!”
听出苏御浅语中不满,纯儿再次搬出二夫人“二夫人说…”
“哎呀,行了行了,插吧插吧!”苏御浅一听到二夫人三个字,头都大了,只得任由纯儿折腾。
暗中的子夜瞧着满头红花的苏御浅,也禁不住捧腹。
喜庆,当真的喜庆!
不过,虽然夸张了些,但苏御浅的脸生的美,竟出奇的压住了这身打扮。
“小姐越发好看了!”纯儿夸赞道。
“那是,你家小姐最好看!”苏御浅微微自恋一下,对着铜镜嫣然一笑,十一岁就有此等姿色,穿越成女配也不是没好待遇嘛!
至少这张脸,好看。
“浅浅,打扮好没有啊,娘今日亲手去厨房做的饭。”二夫人在院中朝苏御浅房间喊。
纯儿却是浑身一抖。
苏御浅疑惑的看向纯儿“怎么了?”
纯儿微微抿唇,没有说话。
而当苏御浅亲自尝了二夫人厨艺后,便明白了纯儿那一抖是为何。
原来比她那些糕点更要命的是二夫人这黑暗料理!
☆、生辰
“怎么样,好吃吗?”二夫人一脸期待望着苏御浅。
苏御浅只得艰难的将饭菜咽下“还不错,不过这种事情…还是让纯儿去做吧,或者一年做一次就行,娘,您现在还有孕在身呢,切莫操劳。”
“当真好吃?”二夫人见纯儿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同情,自己也夹了一筷子,正要往嘴里放,瞬间被苏御浅拦下。
“娘,这是您做给我的,当然只能我吃了,咳,娘今日可有为我准备礼物?”
二夫人迟疑的放下筷子,然后走到房间一角,将红布掀下,是一架新琴。
“这是娘为你准备的,以后这琴就是你的了,拿去房间可以想什么时候练就什么时候练。”
“哇!谢谢娘!”苏御浅也顾不得理那盘黑暗料理,冲过去鼓捣那把新琴,试了试音后,心中愈发高兴。
也正是这时,二夫人迅速步到桌前夹了口菜送入口中…
然后就…吐了。
“娘!”苏御浅和纯儿大惊,一人给二夫人顺背,一人给二夫人倒水。
许久之后二夫人缓过劲对纯儿吩咐道“把那菜倒掉!”
“是。”纯儿放下茶杯,正想去撤掉,却被苏御浅拦下。
只见苏御浅坐下身来,大口大口吃着那些饭菜。
以瓷碗挡脸,眼眶有些泛红。
现代时,可没人会为她做这些…所以她要格外珍惜,全部吃干净才行。
“浅浅,浅浅别吃了,让纯儿重新做吧。”二夫人微微蹙眉。
“娘,挺好吃的。”苏御浅撂下碗筷,已都吃了干净。
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掩盖眸中异样。
二夫人微怔,抬手揉了揉苏御浅的脑袋。
似乎她和女儿从未像今日一般如此心贴着心。
在相府的日子每一天她都在想方设法的打压大房去勾心斗角,而这个女儿,她纵然关心,也少了很多陪伴。
“浅浅,娘应该多陪陪你的,都怪娘平日总和大房闹腾,转眼你都十一了,可是娘却从来没有如此陪伴过你,再过几年,你就到了出嫁的年纪,怕是娘想陪也陪不了了。”
“娘,已经很好了…”苏御浅有些想哭,却又暗自掐着自己大腿不许自己哭出来让二夫人担心。
其实二夫人对她的关心照顾已经很多很多…
“浅浅…”二夫人还想说什么,苏御浅却已经蹦跶了出去。
“娘,我去散散步!”
苏御浅说着便赶紧跑离院子,来到竹林之中无力的坐下。
许久后终于平复下心情。
“子夜。”
苏御浅话音刚落,子夜便出现在面前 。
“小姐有何吩咐?”
“南玄卿他还没回信?从炎麟到南凕,信应该早收到了吧?”
苏御浅望着子夜。
她知道人不能太贪心,可还是希望能在生辰这天听到南玄卿对她说一句生辰快乐。
子夜面色也有些疑惑,按理说信自然是早收到了。
“信大概最迟七天最快三天就能送达,想来王爷是事务繁忙,小姐不要太在意。”
“好吧,原谅他了,一会儿我再写封信,慰问一下他如今情况如何。”
苏御浅说罢站起身,慢悠悠的往回走。
子夜便又隐藏起来。
远远的纯儿手中握着一封书信朝苏御浅招手,苏御浅见罢赶紧跑去。
可信是苏语媣与老夫人遣人送来的。
祝她生辰快乐。
可是她最想见的那个人,并未来信。
☆、有去无回的信
苏御浅打开书信,里面满是苏语媣和老夫人的关心。
苏语媣提到,如今府中三夫人颇有掌权之势,又抓不到什么错处,而那三小姐被三夫人训斥过几顿后也安生了下来。
苏御浅将信看过,点燃一支蜡烛,将信放置烛火纸上烧毁。
苏语媣每次都会告诉她三房的动向,虽说这只是姐妹俩的信,但若被有心人看了拿去做文章,或是信落入三夫人手中,怕要有麻烦。
当即提笔回信,知会苏语媣以后不要信中提及别的,直接来净慈寺一叙就好。
三夫人很是狡猾,不易出错,可大房这样对二房说三房的话,那便是错处,让三夫人留心抓到了,以后都难办。
待回过苏语媣和老夫人的来信,苏御浅沉思良久,最终还是写给了南玄卿一封“你是不是没有收到信?若是忙就不要急着回了,今日是我的生辰,娘做的饭味道一言难尽,你不知道,今日纯儿非给我插了满头的花,说什么喜庆……南玄卿,照顾好自己。”
本想埋怨的话统统没有说出口,反而絮叨了无数家常。
说是忙就不要回了,其实她很想很想看到他的回信。
子夜在暗处瞧着苏御浅,眉宇紧蹙。
主子为何还不回信,又为何一点消息都没传出…
倘若出了事情,应该会有人传消息过来,可为何什么消息都没有?
密室之中南玄卿听着太监一次次来念苏御浅的信笺,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他被囚是一时疏忽,而南钧懿并没有给他冠上子虚乌有的罪名而处死他,反而当做他从未回来过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而他这个摄政王,因从来就行踪不定,也无一人怀疑。
渐渐的苏御浅的书信在密室中越堆越多,南钧懿故意让人把书信丢在南玄卿脚下,让他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却无法离开无法回信。
这一夜,苏御浅梦到了南玄卿。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她的肩头,她在姻缘树下轻奏一曲相思,而他就会踏着琴声与月色归来。
只是这仅仅是一场梦,苏御浅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仍是卧室内一片漆黑。
本是长街一回眸的缘分,却被他越缠越深,不知不觉的习惯他的戏谑他的浅笑他的关心,还有他那一堆肉麻兮兮的情话。
苏御浅起身坐于琴前,指尖轻抚琴弦,琴音倾泻而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熟练。
想当初中秋宴上,她还不会弹,如今虽谈不得精湛,也已顺溜动听不少。
二夫人被琴音唤醒,轻轻披上外衫,依靠在窗台望向女儿的房间。
看样子,是真的有心上人了。
苏御浅望着窗外月光,指尖一顿,曲子便断了。
“今夜月亮,真好看。”
南玄卿收到书信时,想要扭头看一看窗外,却是忘了这信传来就已过了三四日。
而这密室中,也无窗子。
苏御浅收不到回信,但写去的信一封也不少,一天有时恨不得写上一百封。
她想,就是写一千封,他能回一封也好。
可是没有,每一封都像沉入了大海。
最终苏御浅将问题怪罪于古代的送信方式,肯定是不如现代快递来的省事。
不过现代偶尔还会漏件呢,想来那些信说不准是被搞丢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年关,今年的年关是她穿越来过的第一个年关,没想到却要在净慈寺过。
看来她和这净慈寺还挺有缘的…
老夫人在信中提,说会带着苏语媣来寺中看望一下她们。
于是这日苏御浅起的非常早。
而古代的雪从不吝啬,不像现代时那偶尔下一点点的小雪,或一冬天也不见得会下。
苏御浅推开房门时就瞧见一片雪白,雪积了很厚。
而纯儿也在这时推开了房门,正伸着懒腰,突然惊呼一声“下雪了!”
苏御浅望着纯儿,一笑。
下雪了,南玄卿,你那呢…
☆、年关
苏御浅脚步深深浅浅踏上雪地,寺庙里如今也挂上了大红灯笼,与雪相应,倒煞是好看。
寺庙外传来阵阵鞭炮声响,开始有香客前来进香。
都说瑞雪兆丰年,应当是个好兆头。
远远的苏语媣提着裙子朝苏御浅快步跑来,一点不顾及大家闺秀的形象,也不知是不是受苏御浅的性子影响。
“姐姐,你慢点!”苏御浅站在姻缘树下,望着苏语媣,因得过年苏语媣难得披了件红色的披风。
“祖母呢?”苏御浅握住她的手,将苏语媣上下打量一番,发现苏语媣穿着红色也挺好看。
“祖母去找方丈了,一会儿去二夫人那,而我因为觉得妹妹一定会在这,所以就过来了!”苏语媣笑的很是开心。
苏御浅挽住苏语媣的胳膊,暂且放下了心事“姐姐,这些日子怎么样啊,三房那边有什么动静?”
“我过的还是那般,三夫人依旧没什么动作,到是今日原本是想带着大哥和三妹一同来看望你们的,结果老夫人不同意,于是三夫人便托我给二夫人送棉被,是亲手缝的,还给你绣了个香包。”
“被子,香包?”苏御浅微微挑眉。
“在秀儿那呢,这会儿应该抬了院子里去了,妹妹呢,过的可还好还习惯?”苏语媣眸中满是担忧,更是直接将披风解下,披在了苏御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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