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代就那样,有钱的人学唱戏,那是玩票;没钱的学唱戏,正经脸,那是为了生存。
程思安叹气,提议,小徒弟啊,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毕竟咱们的关系…巴拉巴拉了一大堆。
倪南音却很有傲骨地道:“老师,我不接受资助,那样心里会特别有压力。”
“那你不是还有容经理……”
程思安也不知道自己这话怎么说的如此小心翼翼,大约是小徒弟“天赋异禀”,说怼就怼,不看交情的。
“我不靠他的,再说了,老师,他也没什么钱的。”程思安到底不是林美,倪南音在他的面前有所收敛,但对金主爸爸的维护依旧。
拗不过她,程思安一拍大腿,说:“得,想红,还是得争取得第一。”
倪南音思考了一下,问他:“老师,您看港剧吗?”
“不,我就看京剧。”爱好一向单一。
倪南音便从头和他讲起,讲的最多的是有关于香港小姐的选举,重点讲的还是没有得到香港小姐桂冠,却红遍了华人圈的女明星。
“你的意思是说第一名不一定红,想红必须得实力与话题并存?”程思安听了个云里雾里,倒也一句话总结出了真谛。
倪南音重重点头。
她虽然不缺话题,但她和林三籁的关系要是炒的久了的话,难免会炒糊。
她需要一个既能证明自己实力,又完全糊不掉的话题。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三分钟之后,程思安勾了勾手,叫她附耳来听:“这样,你来花的吧,别人擅长什么,你就来什么和他们对决……”
吴远哲唱的是武生。
胡国胜最擅长老旦。
白胜唱青衣。
江春一唱花旦。
这四个角色中,对于倪南音来讲,困难最大以及挑战最大的就是老旦。
就算输两场也没有关系,她胜在了勇。
其余的三个角色,她至少有百分之六七十的把握能赢或者能平局。
师徒两个就这样非常愉快地定下了决赛的对策。
金主爸爸也很给力,倪南音和胡国胜的比赛一结束,“京剧我倪姐,人美戏路野”的话题就上了热搜。
胡国胜:“……”倒春寒中凌乱无比,赢的人明明是ME。
本来,这话题在倪南音平了吴远哲的时候就该发的。
林三籁想着吴远哲毕竟是自己人,自己人不好打压自己人。
而且前两轮比赛的时候,倪南音已经挑战过武生,不稀奇了。
这次轮到外人,下起“黑手”来,简直不留情。
像那首歌里唱的一样,该出手时就出手,这是林三籁的优点。
外人都道,京剧界这好几年的风头都被赏笑楼一家抢了去,其他家甭管是捧新人,还是玩个其他的花样,想要超越赏笑楼,难于上青天。
林三籁接受直播平台的采访时,还谦道:“哪里哪里,主要是演员有实力。”
负责采访的主播很适当地奉承一句:“还是容经理的眼光好。”
“哪里哪里。”
容经理自打办了这个比赛以来,接受的采访无数,给人的感觉一向是好玩谦逊。
主播又问:“容经理,你开这家戏楼的初衷全国人民都知道了,那你做这场比赛的初衷是什么?”
“就是戏楼快要经营不下去。”
“那现在呢?”
容经理下意识看了看不远处,某化妆品公司赞助的化妆品。
镜头也跟着扫了过去。
便又有外人道了,这一次赏笑楼赚了个盆满钵满。
没谁知道,林三籁自己有多想这场比赛…赶、紧、结、束。
掰掰手指头算算,已经十好几天没吃过肉了,真是人家惨剧。
可倪南音忙啊!
有多忙呢?
打个比方,夜里做梦都在唱戏。
林三籁别说想要吃肉了,温存的时间都难寻。
但,凡事三分注定,七分靠努力。
林三籁努力了又努力,争取到了每晚半个小时的“交流”时间。
林三籁和倪南音抗议,恨不得挥舞着小旗吆喝要吃肉。
倪南音却嗤之以鼻:“你前头二十好几年都是素着的,不是活的好好的。”
林三籁一噎,一头黑线地说:“夫人,你会对没吃过的东西上瘾吗?”
倪南音脸红,“呸”他一声,“不要脸,谁是你夫人啊?”
林三籁摊摊手,很无奈的表情,“我要是有其他的夫人……”
“阉了你!”不等他的话说完,倪南音恶狠狠地截胡道。
林三籁一把把人拽到了怀里,舒坦地长叹了一口气,“既不敢又不行,夫人大可放心。”
每晚也就这么点儿时间,能好好谈会儿恋爱了。
十一点钟,各回各屋,睡觉。
这是倪南音定的规矩。
主要是怕他在,会影响了她休息。
像这种车轮战,每个人都得准备八个比赛曲目。
她准备的还都不是自己最拿手的,就更加的耗费心力。
林三籁也知道她有多累,搂紧了她温声细语:“比赛结束,咱回安县吧?”
倪南音不解地皱了下眉头,“回安县干啥?过年刚回去的。”
“要户口本啊!”
这些天,林三籁见天惦记着这个事情。
倪南音笑,却也不忘给予他重击,“我爸说了,女孩子不要结婚结的那么早。”
“我就跟他说,先把户口本拿来,先不结婚。”
“呵呵,你猜我爸会不会信?”
林三籁现在就是顺口胡诌,他真和老倪谈的话,肯定不敢这么胡诌,要承诺保证的事情,估计得写十页,做个PPT,顺便摁个手印,再找人公证一下。
他嘴里说着户口本的事情,其实心里想的还是肉。
他一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深情款款的眼神,将她看定了,“今晚,我们……”
吻就要落在脸上,倪南音伸手一挡,煞是无情,“不好意思,大姨妈中。”
我去!
这打击,让人天旋地转,痛的无法呼吸。
林三籁哀嚎一声,把脸埋在了倪南音的身上,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太伤心。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又陪玩又生病,太累,等我缓缓,再提加更的事情。
☆、55
凡事都有两面性。
出名也一样。
拥有一副好皮相的容经理, 接受完几个莫名奇妙的采访,莫名奇妙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当然, 其中不乏幕后推手出了一把力。
这推手自然不会是他自己, 出名和挣钱相比的话, 他还是更钟意后者。
再说了, 他就是要推, 也是推倪南音,而不是他自己。
偏偏事与愿违。
他的曾用名林三籁, 出生地,以及那些个鲜为人道的流氓打架受伤致他人残疾的过往, 统统被扒了出来。
还有那场, 与他无关, 却改变了他一生的三角情。
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有人却专门开了个帖子,扒他的身世。
有说他不是容氏总经理亲生儿子的, 就有说他是容氏总经理亲儿子的, 且有理有据。
就连容道飞吃过几年牢饭, 都扒了出来。
这下好,黑的可不止他自己, 连带着容道飞和容氏集团都黑上了。
要说这是没有预谋的,鬼都不信。
容道飞特意打来电话嘱咐他, 不要再接受任何采访, 不要在任何场合解释家世。
林三籁知道该怎么应对,他让柯子然注意戏楼里的动态,尤其关注倪南音的。
亲蜜如她, 有很多事情,林三籁并不想让她知道。
但,又是事与愿违。
既上进又有能耐的富二代,被曝出了过去的流氓史,以及复杂的身世。
黑料就像龙卷风,网络又那么发达,赏笑楼再一次被顶上了热搜。
林三籁都快赶上那些红的发黑的炸子鸡了。
春早就立过了,倒春寒像个神经病,来一天走一天的。
这个春光明媚的下午,临上台前,林美死活都憋不住了,扯了一旁正在压腿的倪南音,问她:“倪倪,你没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呢!”倪南音摊了摊手,很奇怪地说。
倪南音认识的林三籁,本来就是个流氓。
他被打,她有份经历。
瘸了腿的杭哥,她早就在高铁上见过。
那些黑料对于她来说,无关痛痒,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
至于他的身世,很重要吗?
她连他妈妈都不害怕,也就更不会在意这个了。
喜欢一个人并不是要喜欢他的全部。
但喜欢一个人,如果有点风吹草动就动摇的话,那喜欢就不叫喜欢了。
倪南音不为所动,上台表演的时候,如旧。
行云流水的动作,刚柔并济的神态,字正腔圆的唱腔。
表演结束,台下掌声雷动。
江春一特地买了票进场,他来看倪南音的演出,准备取长补短,应对明天的比赛。
白胜的车轮赛已经结束,败的多赢的少。
江春一本就不惧白胜,他惧的就是那个百年一遇的倪先生。
几个人的车轮赛下来,她以己之短对彼之长,却只输过一场,余下的一平一胜,实在是令人恐慌。
最近赏笑楼不太太平,原以为她会受此影响,居然并不曾。
演出结束,江春一随着人潮走出戏楼,上了一辆黑色的汽车。
汽车上有人问他:“春一,有把握吗?”
他默默地摇了摇头。
那人便哄他:“你要是喜欢,赶明儿咱们也举行个比赛。”
他叹了口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轻启着薄唇道:“你不懂。”
像他们这些不懂戏的人,真不明白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演员在意的究竟是什么。
有人叫孤独求败,也有人为了证明自己成疯成魔。
说起来,不过是执着。
执着也有两面性。
一面是好的,迫使人努力向上。
一面是坏的,固执使人疯狂。
容道飞很快就发现,这一次有预谋的被黑,是自己人干的。
网上的曝料很真,曝出了很多详细的细节。
比如说他是因为什么而坐牢的,他那个年代没有发达的网络,他只是一时失足,也不是罪大恶极,如果不是自己人根本就不会知道那么的详尽。
容道飞回家的时候,范雪枝正在剪花。
好好的一株山茶,被她修剪的乱七八糟。
容道飞把公文包重重地放在了沙发上,双手环胸走到了她的跟前,直截了当地问她:“范雪枝,你到底想怎么样?”
范雪枝的手一顿,明知他问的可能是什么,却抵死不认道:“什么怎么样?”
容道飞咬了咬牙,“我找到了那个网吧。”
所谓的曝料贴,是范雪枝在一个网吧发布的。
见无法抵赖,范雪枝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我就是想让那些藏着掖着的事情大白天下,告诉全天下人我是因为你坐牢了不得以才嫁给的林薮,告诉全天下人儿子就是你的。”
“为什么呢?你说的这些,我都承认呀!”
“你承认有什么用呢,你知道别人看我的眼神吗?你知道我是怎么煎熬的吗?”
不知道是谁给她的信心,让她以为,只要别人知道容道飞的那一段过往,就不会再对她诟病。
想一想也是,糊涂的人,有几个糊涂的朋友,算得上人之常情。
那些人或许会在她面前说“对,要不是你们家道飞做了牢,你就不用吃那么多苦。男人啊真没几个靠谱的。”
事到如今,容道飞已经发不出来脾气,心如死灰,却又抱着最后一丝希翼质问:“那你知道,你这样一搞给容氏带来什么样的负面影响吗?”
“我不知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那儿子呢?你说我就好了,你说儿子那么多事情干什么?”
“知道什么叫患难见真情吗?容道飞,如果你今天破产了,我能跟着你吃糠咽菜。如果儿子没钱了,那小妖精还会要他吗?我是要看看的,亲妈都比不了的小妖精,会不会和他共患难。”
这逻辑,不能说不通,却让人忍不住暴躁。
林三籁开车进别墅区的时候,正好看见容道飞的汽车拐进了家,他比容道飞晚了一步进门,却一字不落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心情……很无语。
范女士一向都是这样,要说她有多坏,真不见得。没杀过鸡没宰过鱼,每年往寺庙里捐的香油钱无数。
唯自私与糊涂两个最大的缺点。
她自己不好过,一定会搅得所有的人都不好过。
她只考虑自己的为难,从来不会为别人着想一下。
林薮的性格闷,当年容道飞出狱,她与林薮实在过不下去了,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闹离婚,一点也不顾及她自己落难之时,林薮是如何向她伸出援手的。
范女士的那个年代还很保守,未婚先孕,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她总是这样,不懂感恩,只知索取。
既然事情的源头已经找到了,想必也不会再造成更大的影响,林三籁没有进屋,又直接退出去了。
心塞塞的。
晚上九点多钟,倪南音回家。
林三籁已经亲自下厨煎好了牛排,倒好了红酒,餐桌上还放着洗好的红提。
她一推门,房间的电灯应声而灭,餐桌上瞬间就燃起了烛光,气氛好极了,到处都是生活的浪漫气息。
他今天走的早,她原本还很担心,看来是多虑。
倪南音换好拖鞋,笑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不是她生日,应该也不是他的。
林三籁站在烛火前挑眉,甩了甩手里的火柴棒,随手扔进了烟灰缸。
烟灰缸里有水,冒着烟的火柴哧拉了一下。
他淡淡地笑:“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朦朦胧胧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有一种漂亮的光影过渡,使得他的五官更加的立体明朗,眼神也如烛光一样温暖。
倪南音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温暖的他。
他为她挪开了椅子,拽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牛排要趁热吃,吃完了咱们再说话。”
倪南音顺从,切了一小块牛排放入口中,口感鲜嫩入口即化。
“外卖?”她打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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