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倒也不知他有何目的。
总而言之,因为这个,陆烁掐断了刚刚萌生的与苏成深交的想法。
想起这个,陆烁就眉头微皱。
周茂不知他对苏成的看法,却大致将他心里在想什么猜了出来。
“何必在意这些!”
周茂将盘子里的福橘推了过去。
他不爱吃这东西,陆烁却爱的紧。
周茂笑道:“乡试之后就是会试,没来赴宴的,想必是在家里闭门造车,至于你说的那个苏成……原先听你提起时,我尚觉得他是个可交之人,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不交也罢!”
☆、第331章 差异
闻此孙哲点头附和。
“既看不惯,少来往就是!只不过苏成亦是大才,乡试既如此突出,想来会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日后你二人少不得要官场相见,凡事留一线,不冷不热既好。”
孙哲话毕,周茂先是挑眉看了他一眼,接着才笑着点头应和。
他原先看孙哲不言不语,十分的老实刚直的样子,没料到也是个玲珑心思的。
陆烁应是,遂也不提这茬,转而说道:“……说起会试,这会试结束的也有几天了,也不知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不急!”
孙哲给陆烁斟了盏茶,回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大齐重视科举,经过前年的府试一事,礼部内里肃清了不少,效率也就更高,很快,京师那边就有了消息。
终于,几日后的午后,总算是放榜了。
和去年的乡试一样,这次也是先由官差宣布书院里出来的几个学子的会试成绩,等诸位都清楚了,这才将榜单张贴在门口,以供学子们观看。
官差宣读时,陆烁恰恰在侧。
听罢他神情微微有些低落。
果然不出所料,袁文林终于还是落榜了。
陆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想了想就又庆幸。
落榜虽然令人失望,好在袁文林还年轻,日后还有机会,只要不是挂车尾得个同进士,就都是万幸。
想清楚这些,陆烁才跟周茂一起,上前看此次会试的榜单。
相比于去年的乡试,此次会试放榜时,书院学子们的情绪明显要高涨许多,几乎达到人挤人的程度。
这可是会试啊!
整个大齐的学子全都聚集在一起的考试!
真正决定学子一生命运的考试,不论是哪个考生,对此都是无法忽视的。
因而,眼前这副乱糟糟的景象,陆烁虽不喜,却也能够理解。
他和孙哲、周茂都不愿意跟人挤,就静静候在人后,边等边说着话,等了约有半个时辰,前头的人群才渐渐散了。
三人这才上前细细去看。
陆烁的目光从上往下扫荡。
他先是囫囵的将整个榜单过了一遍,看了几个熟人的名次,等确定了,这才将目光转向今次会试的前五十名。
因许多他都不认识,故而,边看他还边和周茂讨论着,不时询问上两句,将这些考生的籍贯年龄摸了个大概。
但心里越是清楚,陆烁越是觉得没谱,渐渐地眉头也跟着皱起来。
只因这榜单的前五十名,竟有一多半都是出自江南之地的学子。
江南自古出人才,尤其两宋之交,随着旧都南迁,经济中心向南转移,江南地区可以说是发展迅速。
与此相应的,江南人的向学之心也日渐浓厚,并逐渐取代北地,成为南宋的文化中心。
直到大齐建立后,太祖皇帝将旧都北迁,又大力发展北方的举业之事,这情况才稍稍缓解,南北勉强算是持恒。
虽然知道这个情况,但看了榜单,知道前五十名考生的来历之后,陆烁依旧觉得心惊。
前十名,竟有七人来自江南,其中又以扬州为重,包括会元在内的四名考生,全都祖籍扬州。
扬州!不愧是文气之都!
陆烁面上感叹的同时,心里也有了些隐忧。
“师兄当年能在扬州得个解元,可真是不容易啊!”
良久,陆烁才回过神来,转头看着周茂说了一句。
四年前,周茂年方十三岁即中了淮南道头名解元,这是陆烁一开始就知道的,虽很是敬服,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如今看了这榜单,陆烁才知他这解元的含金量有多高。
孙哲也在一旁点头应和。
不过很显然,他的关注点跟陆烁完全不同。
只听他道:“……只是可惜了!师兄今年未曾下场,若不然,这会试的头三名,您定是没跑了……”
听刚刚周茂介绍,除了头名状元年过四十外,另两人俱都正当青葱之年,与周茂是同科举子。
“说起来容易!”
周茂笑着摆摆手。
“考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我之前中解元,也是时运到了,若真的今年下场,我可没那个把握能得个前三来!”
这话虽谦虚,却也是实情。
考场确实意外很多,有时出卷人的立场观念、改卷官的见解看法,都有可能影响最终结果。
再者,提到周茂为何今年不下场?
周父的想法与陆昀很显然是一样的,那就是想让周茂多积累,多观望。
成名趁不趁早无所谓,如何稳稳当当的考完全场、稳稳当当避过政治之祸,这才是两位父亲心里最为担忧的。
……
魏州这边,师生们的热情很快散去。
京师里众人的狂欢却还在继续。
三年一度的大考,不仅改变考生命运,同时也是为大齐翟拔人才的盛举。
民与之同乐,这是自然。
苏成今年的会试恰恰得了个第四名。
虽然没进前三有些遗憾,但因江南考生自来就比京师的要强上几分,这个结果倒也算是惊喜了!
熟识的人纷纷送礼庆贺,就连一向高高在上的陈府,也破天荒送了座五彩琉璃的宝树来。
由此可见,书生命运的改变,前面四次都只是跳板,唯有这会试和最终的殿试,才是决定人一生的东西。
如今会试放了榜,虽然还要再经一轮殿试进行选拔点功,但只要不出意外,这功名基本上就算是定下来了,殿试的最终结果跟会试并不会相距太大。
这也是中亲朋提前送礼的原因所在。
苏成拱手笑盈盈送走四面八方贺喜的人,这才转身进了院子,只不过进院之后,他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
忠叔从里头大大方方迎了上来。
自去年乡试第一之后,苏成因这举子身份,加之与陈府的关系,地位随之拔高,自然不乏提前送礼的人。
苏成也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一位乡绅的馈赠,赠品即是眼前这栋宅子。
除此之外,许多忠心的旧仆,也都被他借此机会,正大光明买了回来。
就跟阿树一般,从此之后,忠叔等人在也不必避着众人,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到人前来了。
忠叔迎上来,见苏成面色不好,阴沉沉的,自然知道所为何事。
☆、第332章 男女
“少爷!”
忠叔施礼唤了一声,这才和阿树一左一右护在苏成身边,垂首随着他往院内走。
边走忠叔边低声道:“陈府今日递了帖子过来,说是七日后要办诗会,帖子老奴已经留下了,您看这……”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会试放榜以来,似乎是看到了苏成身上的潜力,陈府待苏成的态度宽和了许多,大小宴会几乎都要下帖子过来。
过去这些日子不是白忙活的,努力了大半年,总算跟陈府、跟轩德太子搭上了线。
苏成点头表示知道,径直往前走,头也不回的说道:“陈府的关系要好好维护,这些琐事忠叔就看着办吧!”
忠叔应是,走在苏成后头悄悄打量他脸色,见他面色依旧阴云密布,看起来颇为不快,就知道今日的事情怕是不好。
他不由试探着问道:“老奴瞧您面色不好,莫不是晋王那边的事情又出了差错?还没个着落……”
一提起晋王,苏成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他一句不答,却加快了脚步,说话间就带着忠叔阿树两人进了屋子。
忠叔见他这个态度,不由一愣,接着心里就猛地一沉。
原先他们主仆俩打的正是明里投靠轩德太子、背地服务晋王的主意!借这二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搅浑夺嫡的水,好趁乱谋求大事。
如今轩德太子那里基本算是成了,谁料竟然在晋王这里跌了个跟头。
去年晋王刚进京师时,苏成仅仅是个举人,唯恐身份不高,晋王瞧不上他,故而生生忍了投诚之心。
直到今年一朝高中,苏成觉得自己资格够了,这才明里暗里向他献忠。
晋王却次次都严词拒绝,浑似苏成是个奸诈之人一般。
这也是苏成考了会试第四,却依旧眉头紧皱郁郁不开怀的原因所在。
阿树上了热茶就退下了,苏成和忠叔则留在室内说话。
苏成抿了口茶,噔的一下将茶盏放到桌子上,这才道:“……怪我小看晋王了,这么三番五次的拒绝我,果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想到今日连晋王府的门都没进去,苏成的面色就又阴沉了几分。
看来晋王时是铁了心要拒他到底了。
此路不通!
他要另想法子了。
忠叔听他如此说,低头想了想,才道:“……世子爷,也不怪晋王会如此!晋王到现在都没能回到晋地去,如今晋王羽翼未丰,留在京师反倒不如会晋地好施展手脚,这可不是圣上的恩惠……他谨慎些也是正常的!依老奴看,您还是要多些耐心……”
“不等了!”
苏成却摇摇头,从罗汉床上站起身来。
“既然他不信我,我自然要那些诚意来,让他相信我才行……”
等下去可不是什么好办法。
几个皇子争夺日益激烈,谁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
早做取得他信任,后续的计划才好早日展开。
这样想着,苏成就向外喊道:“阿树,取斗篷来!”
外头立刻传来应是的声音,接着阿树就走了进来,须臾就替他整理好了衣物。
一副要出门的打扮。
“您是要做什么?”
忠叔随之站起身来,见他如此,不由目带询问,心里也跟着担忧起来。
“去太子府邸!”
苏成沉声道,接着不顾忠叔的叫喊,径直出了门。
……
晋王府坐落在四合胡同的尽头。
晋王没回来前,这里冷清一片,他回到京师之后,却仍旧门可罗雀。
这于一个皇子而言,是极为不正常的,然而对于一个不受圣上重视、且三天两头手训斥苛责的皇子来说,却又显得理所应当。
此时晋王府朱红色的大门仅仅关着,房檐上挂着的灯笼糊着一层红色的纸,晕染出一片暖洋洋的红光来。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悄悄驶进了晋王府。
很快就又仆从迎了上来,将马车里下来的少年带着进了书房。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换了芯子的林鹤轩。
“殿下!”
林鹤轩还没站定,就忙忙矮身向坐在上首的晋王施了一礼。
用的却不是少年人该用的揖礼,而是大家闺秀惯用的福礼。
晋王慌忙从书案后走出来,双手将他搀扶起来。
“鹤轩不必多礼!”
一个不小心,两人的手就贴到了一块儿去。
林鹤轩咬了咬唇,少年粉白的面上闪过一丝红晕,身子却不加掩饰的倚靠向了晋王。
晋王垂首看着林鹤轩鸭青色的乌发,感受到他的动作,眼里不动声色的闪过一丝厌恶。
不过想到庄先生的嘱托,晋王虽心中不适,到底没做出别的动作来。
“礼不可废,何况殿下身份尊贵,奴家可不敢造次。”
林鹤轩轻轻摇了摇头,面上娇羞的笑了笑,露出一副小女儿姿态来。
晋王听他自称“奴家”,又做出这般扭捏的姿态,眼中厌恶之色更深。
林鹤轩低着头却没察觉,又与晋王腻歪了一阵,这才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室内静悄悄的,两人在罗汉床上分主次坐下。
晋王亲自给他斟了盏茶,推到他面前放下,这才柔声道:“怎么样,四皇子那里怎么说?”
听晋王开口就问起这个,林鹤轩面上闪过一丝委屈,眼圈也终于泛红。
要说他也是倒霉。
好端端从个官家少女变成了仇人,且还是个草莽男人。
变成男人倒还罢了,竟还要被心爱的人亲手送出去做小倌。
哪怕这具身体并不是他的,他依旧难以接受,更何况眼下还要被晋王亲口问起。
林鹤轩又羞又臊,只觉得前途一片茫然。
晋王看他这神色,就知他老毛病又犯了,不由轻声哄道:“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本王的错,怪本王无能为力,还要你帮着做这种龌龊事!”
见他愧疚,林鹤轩的心立刻软化了,流泪道:“与殿下无关,奴家自是心甘情愿的……”
晋王耐着性子哄了几句,又如往常一样承诺了一番,林鹤轩这才停了哭泣,恢复了正常。
林鹤轩擦擦泪,小声道:“……殿下放心,晋王已被奴家说动了,不日就会怂恿谏官攻讦轩德太子。”
☆、第333章 检验
“那就好那就好!”
晋王笑着点头,看向林鹤轩的眼神也终于彻底软和下来。
这厮虽顶着副男人面孔恶心人,但不得不说,不管是运气也好手段也罢,都是一等一的。
似乎自他来到自己身边起,自己的运道就跟着转好了!
要稳住他才行,晋王想到。
至于承诺的什么登基后助他恢复女身、迎她进宫的屁话,他可不会放在心上。
真有了那么一天,干什么不好,何必浪费时间在这个已经失了贞操的半男半女身上。
这样想着,晋王面上却故作愁容,卖惨道:“多亏有你,本王才能诸事顺利,不过你也知道,本王不被父王看重信任,如今千秋节已过去好久了,仍扣着本王在京师不放……哎,在这京师里,我整日战战兢兢难以安眠,实在是无法安眠……”
林鹤轩沉浸在儿女之情中,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见晋王如此可怜,不由应诺道:“殿下放心,奴家一定多加诱导,不会让四皇子变卦的,到时这事一做,您想要回晋地就简单的多了。”
这保证一出,晋王暗中亮光一闪,心里跟着一松,又哄着林鹤轩跟他闲聊了几句,这才松了依依不舍的林鹤轩出门。
晋王目送着人走远了,转身径自回了内室。
“……刚才的话先生想必都听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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