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风不知道,沈觅不会对王皇后见死不救,也不会错过救出阿远的机会,就算沈觅知道历史上王皇后不会这么早横死,那阿远呢?
无论如何,沈觅都要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没啥说的啦,除了感谢小仙女的支持还是感谢,都来我家喝酒吧
☆、沈觅为母医毒疮
窦宪还在满城大肆搜寻, 无奈之下,沈觅以“洛阳沈思清”之名入得宫门。
思清是刚到青州那年阿爹赠的字,通常女子十六岁及芨才有字,不过沈父向来不拘俗礼,觉得时候适宜便为赠了女儿“思清”二字。
沈觅曾问为何是思清,有何来意, 沈父只笑而不答。
管登记名字的老宦官打量了几眼, 许是眼前的小郎君长得好看, 老宦官态度特别可亲, 笑眯眯地吩咐身旁的小宦官将沈觅领至椒房殿的偏殿。
小宦官一路谄笑的问这问那,沈觅一一作答。
看沈觅长得清秀,性子和善, 不似前几个大夫那么孤傲,小宦官也多了几句嘴, “宫里进来了十九位名医, 你是第二十位, 有自己来的, 也有各地州郡推荐来的,郎君年纪轻轻,福泽深厚, 若是治好了皇后,那可是前途无量啊。”
前途无量?把王皇后医好,把弟弟救出来,这才要紧的。
沈觅笑笑, 掏出块银子塞给小宦官,“可知皇后什么病?”
小宦官没有推让,熟练的将银子滑进衣袖,小声道:“仆也不是很清楚,只在殿外听几个太医谈起,好像是疮。”
疮?
沈觅道了声谢。
隔着老远便听到偏殿一片嘈杂,想来是对论断争论不休。
小宦官袖口掩嘴,低声道:“沈大夫多多包涵,太子嫌他们拿不出主意,一生气便下令撤掉坐垫,因此只能都站着了。”
站着?沈觅莞尔。
偏殿很大,里面站了好几堆儿,光身着官服的太医就不下二十人。
小宦官在店门口唱到:“洛阳名医沈思清入殿——”
喧闹停顿片刻,众人打量了沈觅几眼,许是进来的少年太过年轻,众人满是不屑.不过须臾,殿内再度嘈杂一片。
沈觅倒也不在意,围着殿内转了一圈,听着七嘴八舌的议论,心里大体有了眉目。
太后的确是得了疮,可是疮有好多种,太医和这些各地来的大夫谁都没见过,仅仅是通过皇后身边的医婆描述症状来诊断。
毕竟皇后的凤体可不是轻易能看的,连诊脉还得悬根丝线不是?沈觅不合时宜的想起了给皇帝诊脉的孙悟空。
这便难了!
“望、闻、问、切”缺一不可,这是基本要领,单凭描述谁敢轻易下药?
那可是大汉的国母,皇上家的那口子!
太医是个高危行业,自古以来,太医被满门抄斩的不在少数,自然谨慎再谨慎。
吵吵的耳朵疼,沈觅见门口的宦官没有阻拦的意思,便走到长廊透透气。
一列宫女端着托盘走来,最前面的宫女端着药锅,里面还冒着丝丝热气。宫里原本男人就少,再加上殿内大夫大多年过半百,沈觅这等面貌清秀的少年便格外引人注目。
小宫女们面含春/意的偷瞄沈觅,你一言我一嘴的不知低语什么,嬉笑着从沈觅旁边飘过,留下春波一片。
空气中飘过汤药的余味,沈觅细细辨别着药草。是温补之药,还加了清热解毒的急解索与败火草。
沈觅踱着步子,暗暗琢磨着皇后的病情。
前阵子梁王和窦家联姻,对太子十分不利,紧接着瘟疫乍起,灾民抗议,将矛头指向太子,屡次传出“废太子”之音,王皇后定然又急又怒,难免肝郁气滞,湿热毒盛。
如今梁王已死,瘟疫之事亦告一段落,精神松懈之时体内聚集的邪火攻心而上,由此引发毒疮。
且不说这时候医疗水平低下,就算几千年后水平高了,也得亲眼看过症状才好对症下药不是?
只是如何能够近身为皇后看诊呢?
椒房殿内还有一人心急如焚,母亲已经五日未眠,只因疼痛所致,这群太医平日里自诩本领过人,可谁也开不出有效的方子。瘟疫之事不如一个民间大夫,皇后得了毒疮也束手无策,太子刘彻觉得撤了坐垫是轻的,无用之人就不该干吃皇粮。
帐内又是一阵压抑的□□声,太子听了难过不已,恨不得自己躺在那里替母亲受罪,母亲外柔内刚,性子坚毅,若不是疼的厉害,断断不会这般。
有太医的论断是“火蛇疮”,又有太医说是别的毒疮,这几日来的各地名医也各有各的说法,偏偏毒疮皆长在身上,太医不得近身,单凭医婆口述症状来诊断,也确实难免有偏差。
帐内又是一阵□□,太子的心揪的生疼,“阿路,去偏殿传令,献得良方者有重赏,治愈皇后者加官进爵,胆敢滥竽充数者,杀无赦!”
宦官阿路不过十五六岁,比太子大那么一丁点儿,在太子身边侍候多年,颇得信任,听太子下令忙小跑着前往偏殿传旨。
偏殿里终于静了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他,谁也不愿意被当做滥竽充数的,可谁也不敢掷地有声的说——用我的方子,保你立马就好吃嘛嘛香。
一旦治不好皇后,搞不好小命就交待在这里啦!
几名太医上前写了方子交给阿路,紧接着,几名民间大夫也写了方子。
沈觅上前拱手行礼,“敢问小公公,在下沈思清,刚来不久,未曾给皇后诊过脉,如何写得方子?”
沈觅年纪轻轻,面相又好,阿路看的一呆,只觉得眼前这郎君像谁,却又一时想不起来。虽然想不起来,可面对这样儒雅有礼的少年郎总是多一分好感的。
“一个时辰前,太医和各地而来的大夫已经前去听过诊。”
“听诊?”
“正是,太医令孙大人亲自把脉,医婆叙说症状,郎君可是错过了。”
看来是错过了,沈觅一思量,写了几个字,将布帛折好,又在上面画了一朵兰花,双手交给阿路,轻声道:“还请公公将此方转交殿内贵人,思清在此谢过。”
阿路接过方子,倒也没拆开看,心道这人长得好看,行事过于冒失,一旦方子有误,可怜小命难保。
统共收了十二张方子,太子命令这献方子的十二人留下,其余人等该干嘛干嘛去。
太子命阿路将方子交给太医令,阿路却不知怎的,将一张折好的药方落在了地上,正好被太子看见。
“毛手毛脚的,这张方子怎么还折着?”
阿路上前打着哈哈,“殿下,这名郎君适才不曾赶上听诊,只是让仆将此交于殿下。”
太子原本以为是乡野村民的把戏,正待不耐烦,却见阿路将布帛翻过,一朵幽幽兰花出现在眼前。
惟妙惟肖,典雅高洁。
“倒是个有意思的,拿过来。”
太子将其打开,眸中闪过一抹异色,随即合上。
“宣沈思清进殿,阿照留下,其余人等暂且退下。”
阿照是皇后身边的女官,二十六七岁,陪伴皇后多年,颇得信任,太子并不避讳她。
偏殿内众人见沈觅单独被宣进殿,亦是好奇,私底下小声猜测着沈觅的下场,毕竟年纪太轻,且连听诊都没赶上。
沈觅随着阿路进殿,见一少年端坐在殿中,浓眉剑目,面含英气,气质沉稳,年纪不大却是少年老成。
沈觅规规矩矩行了礼,待太子赐了座,才跪坐在一旁。
“胆子真大,太后命窦将军满城抓你,你还敢进得宫来。”
沈觅轻声道:“民女得罪太后,实非本心所愿,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刘彻闪过笑意,把玩着手中的布帛,上面哪有什么药方,只有一行字——青州沈思清,求见太子殿下。
下笔有力,风骨尽显,由字可及人。这样的好字本就让人印象深刻,与张买献上来的药方字迹一般无二。
“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解孤之围,你何罪之有?是孤要谢你。”
“民女不敢,殿下洪福齐天,自能化解危难。”
沈觅这话没有奉承的意思,眼前这位可不是洪福齐天么?
太子笑笑,“你如今时时有性命之忧,却冒险进得宫来,除了为皇后诊病,是否还有求于孤?”
沈觅点头,“是,民女有事求太子殿下。”
阿照过来奉茶,沈觅谢过。
看沈觅行事大方有度,书香之气中带着江湖儿女的爽利劲儿,尤其那双眸子,似一股清泉流淌,甚有灵气,不知怎的,刘彻心里信她。
宫廷里看惯了种种阴诡之事,乍一见到她心里竟暖暖的,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让刘彻感到说不出的亲近,这种感觉极少有,一时多看了她几眼。
“若是没猜错,你所求之事应是张远。”
沈觅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年,对他知晓此事并不感到意外。
刘彻走上前,扶她起身,“先去为皇后诊病吧,阿照,带沈姑娘过去。”
太子看着沈觅的背影,低首将布帛折好。最早知道沈觅这个名字是和解毒丸方子一起,瘟疫之事非同小可,太子十分谨慎,火速派人前往青州打探,意外得知沈觅竟然是沈鸿先生之女,年纪轻轻医术绝艳,口碑甚好,甚至有些神乎其神,传说她是什么来着——
哦,对了,狐大仙!
于此同时,安排服用解毒丸试药的人明显有了起色,太子这才放了心,下令大量赶制解毒丸。说到解毒丸配方,太医令孙及也拍手叫好,只说民间有技艺出众的匠人,得知沈觅乃一年轻女子时亦深感讶然。
阿照揭开帐子一角,将皇后的手腕轻轻放在丝绸缝制的软垫上,声音和软,“娘娘且忍一忍,沈姑娘为娘娘把脉。”
帐内传出一两声压抑的□□,算是应了。
阿照将一块白色缎子盖在皇后手腕上,“沈姑娘,可以诊脉了。”
玉指纤细,柔若无骨,白嫩的仿佛可以掐出水来。
沈觅心里闪过一阵小惆怅,当初,为何离开父亲,果真是为了荣华么?
转念一想,人各有志,自己和父亲不是活的好好的么?闲云野鹤,乐得自由自在,就算身在皇宫母仪天下,也未必时时快乐。
细细的诊过脉,弦滑相兼,肝胆热盛。
沈觅对着阿照微微一笑,礼貌的问道:“敢问这位姐姐,皇后娘娘是否总是觉得口渴,心闷,不思饮食?”
“正是,娘娘疼痛难忍,已有几日不曾安眠,原本吃的便少,如此一来更是食不下咽。”
“能否掀开帐子让我看看皇后娘娘?”
“这——沈姑娘,太医令吩咐不得见风。”
应是皇后的凤体不能看吧,沈觅心想。
“阿照,掀开帐子。”帐内传出虚弱的声音。
帐子掀开一角,面色憔悴的皇后紧皱眉头,五指紧抓金丝软被,强忍着痛苦。
“娘娘且忍耐一下,民女看看病状才可准确的下判断。”说着,轻轻掀开了软被。
“娘娘胸口处疼得厉害。”阿照提醒道。
轻轻掀开皇后的月色锦缎深衣,一片触目的红色密密麻麻缠绕在白玉般的身子上,有的疮已经溃脓出水。
是火蛇疮,沈觅确定,只是情况严重,这种毒疮是极疼极疼的,若是早早的对症治疗,断断不会如现在这般。
“别处可还有?”
“有,腹部、胳膊和腿上也有,胸口处是最最厉害的。”阿照道。
沈觅见腰侧一处发黑,细细看去竟是香灰,“可还抹过别的药?”
阿照回道:“之前抹过药膏,不起作用,后来用了香灰,娘娘说疼得厉害,也不见好,便也不再抹了。”
“发病多久了?”
阿照仔细回忆,“一个月前,娘娘常说胸口疼,太医开了些养心去火的方子,吃了也不见好,过了半个多月,身上出现几个红疹,极疼的,又吃了几副药,抹些药膏,想不到红疹走的几极快,不七八日的功夫就如现在这般。”
“可还有的治?”皇后看向沈觅,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别瞒我,说实话。”
榻上的妇人年逾三十,哪怕病成这般也难掩风华。
沈觅微微一笑,“皇后娘娘哪里的话,不过是火蛇疮,怎会没的治,按时服药,辅以针灸之术,十日便也可大好,之后还会有些疼痛,乃是火蛇疮遗留之症,没什么大碍,再养些日子便可全好了。”
“当真?”屋内三人同时出声,言语中难掩惊喜。
“自然是真的,皇后娘娘尽可放宽心,此症并无性命之忧。”
沈觅这话一来宽慰皇后,二来确实能治。
火蛇疮在后世不难治,可这时候的确是难治之症,若是再晚些时日,毒疮破损之处一旦感染,那可真是不好说了,幸好现在还不晚。
太子欣喜不已,太医令孙及是众太医之首,医术颇高,素来很是得皇上信任,孙及也诊断是火蛇疮,开了几种药方子轮着吃,可效果甚微,皇后病情日渐严重,孙及也实在拿不出对症的方子来。
连孙及都无奈,其他太医更别提了,要不然怎会有民间张贴榜文这回事。
好在招来了沈觅,是不是说大话且看皇后能否好起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刘彻就是对她有说不出的信任感,就像是命中注定相逢的故人。
见她说此症有的治,刘彻十分高兴,当即下旨由沈思清和太医令孙及主治皇后娘娘。
旨意是这么下的,可都明白孙及并非主治之人,主要是监督之意,一时间众人伸长了脖子,很是好奇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到底要用什么方子。
要知道,这时候的药方大都是祖祖辈辈相传的,通常不外传,要是能得到治疗此症的妙方,那可是福延子孙后代的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大狐狸:觅觅,我糖块包了好多啦
窦窦:我顶着大太阳还在找觅觅啦
作者君:等!等!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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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觅妙手拔毒疮
既然太子已经同意, 沈觅便着手准备治疗火蛇疮的之物。
孙及是老太医,几千年的历史中除了遗留下来的中医宝藏,还有很多遗失的,那些不知道遗失在何时何地的神奇技艺便在这些有真本事的老大夫手中。
沈觅从心底尊敬孙及,还盼望着从旁学得一二。
孙及一看这少年谦恭谨慎,技艺非凡, 心里也是喜欢的, 巴不得好好培养一番留他在太医院, 可是一听沈觅诊治火蛇疮的手段便黑了脸, 当场斥责沈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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