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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阿喀琉斯之踵——是今

时间:2017-11-07 20:17:45  作者:是今

  傅行知和他算是打小就一起的朋友,知道他心思不喜欢外露,也就不再打探,拍拍肩祝他好运,又问:“晚上一起吃饭?”
  聂修起身说:“晚上有事,回头再约你。我回去休息,你忙你的,不用送。”
  车子开到星辉大厦附近,刚好是个红灯。他看向那座楼顶支着一颗星辰造型的大厦,微微拧眉。其实对于复合,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迎难而上是他的强项。
  春节前最后一个工作日,众人已无心工作,整个公司都弥漫着一股放假的气息,尤其是外地的员工,脸上全都写着四个字:归心似箭。
  十一点钟。
  佟夕茶水间碰见策划总监,问起春瞳的那篇《雪井》,老板究竟什么态度。作者投稿过来好几个月了,到了终审这一关卡了许久没有结果。
  随着IP热的风潮,公司每天都接到雪片似的投稿,经过几轮挑选,送到魏总监这里的也不计其数。
  不过,这篇稿子魏总监印象较深,佟夕一提,他就说:“稿子的内容和质量都是挺不错的,可惜数据不够,公司还是希望能做头部内容大IP。再者,现在提倡家庭和谐生二胎,这个稿子却讲女权,家暴,婚姻法二十四条这些比较敏感的东西。所以,老板比较犹豫。”
  “您说得对,不过这样的题材,具有现实意义和批判精神,可以引起一些反响和反思,比如……”佟夕举了很有代表性的几部影片作为例子。
  “这个,你也知道咱们的审核制度……”
  佟夕看着总监为难的表情,干脆的说:“那我回绝掉算了。”
  她一痛快,魏总监又犹豫了,“嗯,再考虑考虑。你就跟她说公司放假了,年后再说吧。”
  佟夕只好笑笑说好的。回到办公桌前,她点开QQ,作者春瞳的图像是黑的,签名三年不变:“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这是红楼梦结尾的一句。
  她在对话框里敲了几个字,却又一个一个消掉,然后将QQ最小化,挂在了右下角。
  窗外天光灰暗,据说今日有雪。
  她捧着杯子,有点走神。忽然放在电脑旁的手机微信响了一声,有个来自远岫影业的添加好友申请。
  因为工作关系,她的微信联系人几乎全是各个影视公司、播出平台,或是作者,出版社,经纪人。看到这个名字,她毫不设防的点了通过,奇怪的是对方加了她也不说话。等了半分钟不见动静,她把手机放在一边。
  十分钟后,一无所获的“远岫影业”将手机扣在腿上,右手捏着眉心。佟夕的朋友圈全都是工作,公司新戏开拍,艺人宣传,平台播出……基本等于一张中国电视报。个人信息,滴水不漏。
  十二点钟。
  佟夕和同事一起去吃饭,餐厅里抽空给莫丹打了个电话,问她的失眠好点没有。
  莫丹和沈希权离婚,她心里充满了歉疚。如果当初,聂修不是为了追她而提议莫丹去浠镇写生,莫丹也就不会认识沈希权。
  许琳琅说我佩服你这种把什么责任都担到自己肩上的勇气,但是你又不是包办了他们的婚姻,你内疚个毛线。道理没错,可佟夕还是忍不住内疚。
  吃过饭,佟夕和同事从餐厅回来,又收到一束花,不过这次是花店送来的黄色玫瑰。
  佟夕隐约记得黄玫瑰是道歉的意思,脑海中过了一遍,似乎最近没和什么人起冲突。花中有一张秋香色卡纸,显然和早上是同一人,纸上也写着一首俄文诗。
  叶赛宁的《白桦》。
  这首诗对她来说,有点特殊意义。她还未出生的时候,在安娜的肚皮里特别活泼好动,佟国安和安娜坚信这一胎是个男孩儿,早早想好了名字叫佟桦,取自《白桦》,谐音童话。
  谁知道生下来个小姑娘,佟国安觉得佟桦这名字不适合女孩儿,便给小女儿重新取名叫佟夕,因是七夕那天生的,乳名叫七七。
  多年后,佟春晓生下佟桦,佟夕升级当了小姨,喜不自胜的给聂修打电话报喜,顺便讲了佟桦名字的来历。
  聂修听罢问她:若是你姐生的是个女儿呢?佟夕也没多想,冲口就说:那我留给我儿子用啊。
  聂修握着话筒,默了一默,说,你儿子姓聂行不行?
  难道送花的人是他?这个念头在佟夕脑海中一闪,转瞬便被推翻。
  他此刻应该还在英国,即便是回国探亲,也绝对不会和她联系,更不会送花给她,毕竟当初是他提出的分手,而且态度很坚决。
  “我们之间,到此为止,我已经删除了你的所有联系方式,请你以后不要再骚扰我。”
  她记得特别清楚,他用的不是联系,而是骚扰。这个词仿佛一把剑扎在心里,以至于这一场分手,比她想象中要疼得多,伤口久久不能愈合。
  据说初恋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一,两人先是异地恋,后是异国恋,分手仿佛是情理之中。
  她时常会想,如果分手的时候,他态度好一些,或许她此刻早就风淡云轻的释了怀,不至于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心口疼。


第3章 见(1)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抱歉,看到大家说这一章人物太多太乱,我就重写了这一章,把原先的推后,烦请大家重新阅读一遍。
  我简单的介绍一下人物:
  莫斐和莫丹是双胞胎姐弟,聂修的朋友。
  沈希权是佟夕在老家的邻居,后与莫丹结婚。
  不明来历的腊梅和玫瑰在暖气的熏蒸中,散发出更为浓郁的香气。
  心宽体胖的同事趴在桌上午休。佟夕没有午睡的习惯,盯着那两张秋香色的卡纸,很遗憾的是,俄文让她无从辨认笔迹。
  因为父母过世很早,她不喜欢和别人聊自己的身世,很少有人知道她出生在海参崴,十一岁才回国。知道她懂俄语又很喜欢诗歌的除了家人,便是熟悉的朋友。前台小姑娘说送花的是个男人,这范围更小了一圈,思来想去,只有三个人,堂哥,沈希权和聂修。
  堂哥最近调到外市挂职锻炼,应该不会是他,一是相貌没那么出色,能让前台小姑娘夸赞,二是,他从来不走文艺风,每日和金钱打交道,送人礼物通常不是纪念币便是黄金,是个很务实的实在人。
  沈希权在生意场上浸淫多年,养成八面玲珑的脾气。见陌生人永远都是笑容可掬,春风拂面,尤其是面对异性,更是风度翩翩,十足的绅士风范。当年,莫丹对他近乎一见钟情,便是被他的表象所迷。
  而前台小姑娘说,送花的那人气场很冷,眼神震人。最符合这个描述的就是聂修。
  他和沈希权恰恰相反,对熟悉的人温文尔雅,和煦可亲。对陌生人,从眼神到气场都透着漠然高冷的气息,周边空气仿佛都写着四个字,生人勿近。
  只是,两人分手断得十分干脆彻底,互相拉黑,互相删除一切联系方式,就连共同的朋友,莫斐和莫丹,都很有默契的不在她和聂修面前,提起另外一个人。彼此销声匿迹在对方的世界里,就像是从未认识过。
  他怎么可能时隔三年,给前女友送莫名其妙的东西?他和她一样,都是性格决绝的人。
  佟夕将纸卡放进包里,不再去想这送东西的人到底是谁。
  午后一点半。
  善解人意的老板在公司群里发话让大家提前下班,预祝大家新年快乐,并随手发了红包。他们公司就这一点好,放假比较早,此刻离正经春节假期还有一周。
  佟夕收拾完东西,刚刚走到公司门口,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接通电话,对方客客气气的问:“您好,请问您是莫丹女士的朋友吗?”
  “是的,请问您哪位?”
  “我是挽回工作室的张经理,莫女士好像是喝多了,在我们公司待了一个小时不走,麻烦您来一趟我们公司带她回去,实在不行,那我们就只好报警了。”
  佟夕很奇怪,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对方解释说:“莫女士是我的客户,她在我们这里填有资料,好友一栏填的就是您。”
  “你把地址发过来,我这就过去。”
  张经理火速给她发了条短信来。佟夕按照地址打车过去,果然在一个写字楼里见到了莫丹,也果然是喝了酒,两眼发直,脸颊绯红,而且脾气特别的大,气壮山河的拍着人家的桌子:“给我退钱!今天不退钱我就不走!”
  若不是亲眼所见,佟夕真不敢相信一向温柔如水的莫丹会如此的剽悍。坐在桌子后面的男人看见佟夕,如见救星:“您可来了。”
  听声音,显然这位就是刚才打电话的张经理,佟夕问怎么回事。
  张经理噼里啪啦的开始解释:“是这样的,莫女士三个月前委托我们公司替她挽回婚姻。虽然没有挽回成功,我们也尽心尽力全心全意的为她忙碌了三个月,也是要收一部分费用的,可是莫女士非要说,我们没替她挽回成功,应该全额退款。您看,我们当初是签过合同的,合同上说的清清楚楚。”
  说完,张经理十分委屈的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给佟夕看。
  佟夕还没来得及瞄一眼,合同就被莫丹一把扯过去,呼啦啦一挥,差点扇到张经理的脸上,“退费,不退我不走。”
  佟夕拉住莫丹四下挥舞的胳膊,把合同抢救下来还给张经理。仗着自己将近一米七的身高再加上最近几年狂练跆拳道练出来一把力气,把娇小玲珑身高只有一米六的莫丹连拖带抱的往外带。
  张经理紧随其后,佟夕还以为他要赶紧关门大吉,谁知道他拿出一张名片,笑容可掬的递给她:“如果您以后有需要,欢迎随时联系我。”
  佟夕两手搂着莫丹,没空去接,也无意去接,客客气气的说:“多谢,我不会有这种需要。”
  张经理毫不气馁的微笑:“以防万一,有备无患嘛。”
  佟夕十分坚定,“没有万一。”
  张经理笑容可掬:“那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这服务态度和敬业精神让佟夕叹服,也多多少少明白莫丹为何会在这里一掷千金。双鱼座的莫丹是个极度不懂得拒绝的人,这种人往往会被伤的七荤八素了才会长一点记性。
  莫丹闹了一场挺累的,再加上酒醉,被佟夕送到家就一头倒到沙发上睡死过去。
  佟夕揉了揉酸疼的肩膀,打量着她的新居。这是离婚后,沈希权分给她的一套公寓,看着还不错,只是屋内有点凌乱,看得出来主人根本无心收拾。
  茶几上一片狼藉,分散着一沓资料,佟夕看到“挽回工作室”几个字,好奇的拿起来翻了翻。各种挽回招数,真是大开眼界,而其中有很重要的一项,便是如何全方面的改变自己,让对方眼前一亮,重新产生兴趣。
  佟夕恍然大悟,怪不得莫丹最近一直穿着恨天高。她对自己的容貌向来自信,一直素颜示人,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身高,偏偏沈希权这次出轨的对象是个模特,身高一米七八,可谓是锥心一剑,刺中莫丹的要害。可是佟夕分明记得,当初沈希权曾说过,他就喜欢莫丹这样小鸟依人的女生,喜欢莫丹看他时崇拜的眼神。
  连这样甜的倒牙的爱情都能瞬间生了蛀虫,你说还有什么是可相信的呢?反正她是早就不信了。
  莫丹清醒时,已经黄昏,屋内没开灯,光线不足,却足够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暮光中的身影漂亮而单薄,只是看上去有些孤寂。
  “咦,你怎么在这儿?”莫丹表情讶异,显然午后的事情她是一丝都不记得了。
  佟夕活动了一下略微僵硬的腰肢,把她今天在挽回工作室的光辉事迹说了一遍。
  莫丹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等事,瞪大眼睛连着问了几遍真的吗?
  “千真万确的真。”佟夕指了指旁边餐桌上的半瓶酒,很认真也很真诚的夸她酒量真不错。
  莫丹羞臊的捂住脸,解释说:“我最近一直失眠,想喝点酒催眠睡一觉,鬼知道怎么会跑到人家公司里闹啊。”
  她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这么胡搅蛮缠,张经理也是因为和她打了许久交道,知晓她平素温柔有修养,所以才容忍了她在办公室里闹了一个小时,既没有叫警察,也没有叫保安。
  “你别再穿那种恨天高了,沈希权出轨不是因为你矮,你这会儿就是断骨增高变成一米八,他该变心也一样会变。犯错的是沈希权又不是你,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找自己的毛病?还由着对方的喜好来改变自己?呵呵,这不是狗屁胡扯吗。”佟夕毫不客气的说:“出轨的男人你还要挽回?还要复合?”
  莫丹眼睛一瞪:“你以为我挽回沈希权是想和他复合?”
  佟夕讶然:“难道不是?”
  莫丹呸了一声:“已经扔掉的垃圾我再捡回来继续用,我有病啊!我是为了报复!我等他甩了那个模特我就立马甩了他!让他尝尝被抛弃的滋味,加倍双份的!”
  这还差不多,智商还在。佟夕松口气说:“时间宝贵,何必浪费生命和过去纠缠,咱们出息点,努力挣钱是他的加倍双份!”
  “要不是他让我在家闲着,我说不定已经成了知名画家!”莫丹越说越气,又忍不住开始痛骂沈希权是个混蛋。
  离婚的事情她不想和任何人说,前几天还在微信朋友圈秀恩爱到天怒人怨,转眼间成了弃妇,她丢不起这人。唯一的倾诉者是佟夕。因为她是她和沈希权共同的朋友。
  佟夕很尽心尽职的洗耳恭听,心情十分复杂纠结。换做是除了沈希权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做出婚后出轨,始乱终弃的事情,佟夕只怕不仅仅是拉黑断交这么简单,一定会找人去修理一顿。
  可这个人,偏偏就是沈希权。严格来说,比起莫丹,沈希权和她更亲。
  莫丹是她认识聂修后才认识的朋友,而沈希权和她是浠镇同乡,相识已经十年之久,对她亦兄亦友,还有恩与她。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站在她的身后替她遮风挡雨替她消灾驱难的都是沈希权。所以她一边气愤他的出轨,一边却又碍于情义不能和他断交,夹在莫丹和沈希权之间,搞得自己十分的分裂。
  等莫丹发泄完了,佟夕才告辞离开。巧的是,刚走到小区门口,便接到了莫斐的电话,语气又是惊讶又是羡慕:“我的天哪,你们公司居然都已经放假了!”
  佟夕美美的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莫斐没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要请她吃饭,“这段时间都是你陪着我姐,我得好好谢谢你。”
  佟夕笑:“客气什么,应该的,不用请饭,心意我领了。”
  莫斐期期艾艾的说:“其实吧,是一个朋友的私人会所新开业,送了几张代金券,再不去就过期了。”
  如此一说,佟夕倒是没了一点负担,笑着说:“行啊,叫上莫丹一起,我刚好就在她小区门口。”
  莫斐忙说别别别,“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私事要拜托你,不能让我姐知道。你等我十几分钟,我过去接你。”
  自从和聂修分手后,佟夕和莫斐来往很少,实在猜不出他会有什么事要拜托自己,直到一刻钟后坐上他的车才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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