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岭长河吧脑袋凑上前去看。
“不许理,不许碰,不许看,放着,不许管。”
“我对付粉黛如何,大家有目共睹,日后馨儿回来,我的清白可在你们俩手上。”锻景诚靠回椅背,扬眉笑说着。
长河与长岭对望一眼,心领神会道,“是,殿下。”不就是以后助攻嘛,没问题啊。
付粉黛的帐子里,有人送来了上等的绸缎衣裳与精致头钗,供她换上。
付粉黛将手轻轻放在那面料舒适的衣衫上面,她即便是跟了付谦,也从没碰过这么好的衣料。如今虽是穿上了,可想想不过片刻功夫还是要脱下来的。
眉间一片愁云惨淡,却也无可奈何。难道她命里注定如此下贱悲惨么。
马车载着她颠颠簸簸回到付府。
付谦听说“小女儿”回来了,敢忙客客气气上前迎接,走出来却并未发现有舒王等人一同回来,不由得冷脸几分。
“怎么舒王没有陪你回来?”付谦不满地问。
不等付粉黛开口回答,一旁就有莺燕走过来讥笑道,“老爷,粉黛妹妹不过是给人做个妾,回娘家能配得上舒王殿下亲自陪吗。”
付粉黛眼里含了不屑与讥笑,却不理那女人,只对付谦道,“殿下本来问我是否需要陪同,可我看他公务繁忙,便没叫他一起来。他怜爱我,叫我带了些东西回来,说分给我的姐妹。”
付粉黛挥了挥手,就有人抬了一个木箱子过来,“这里面都是些上等料子,天下难寻,听说只有皇都名门贵族才拿的到,殿下叫我带回来给姐妹们挑着,做身衣裳。”
付粉黛这话一出口,不止眼前的女人,就连远远在回廊下看好戏的一众花鸟都围了过来,拥挤在箱子前,生怕好布料被人先选了去。
付谦这才脸色好转,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进来。
“这几天,你在那里过得如何?”付谦问。
“我很好,殿下待我无微不至,还夸赞我比王妃乖巧懂事,会伺候人。”付粉黛脸上似乎染上羞涩,说着。
“那正事儿呢,观察的如何?”
“老爷,你实在多虑了,那修太庙怎么着也是朝廷明文下派的工程,那里的吃穿花销,又怎么会亏待了舒王殿下呢。我看了,那里工人们一日三餐,肉食汤水,一样不少,干活还卖力。咱们若是砸点钱进去,让殿下记了我们的好,回头完工后皇都放奖赏下来,那可不是咱们现有的金银钱财可比的。”付粉黛娓娓而道。
付谦兀自沉吟,“可我就是不明白,这修太庙,一没派督公,二没看见账本,我这心里,怎么就不踏实呢。”
“哎呀,老爷,怎么就看不见?光是我这次带回来的布料,那一匹的价钱,跟我们穿的比,就得翻上好几番。对我尚且如此,更何况……?”付粉黛压低声音道。
付谦微微点点头,“容我再琢磨琢磨。”
付粉黛不再劝,付谦这人她多少有些了解,一些事点到即止,过了头反而事倍功半。
她回付府本就是打着回门的名头,不可久留,喝了杯茶就得走。经过厅堂,望见自己带回来的衣料已经被瓜分一空,嘴角不屑的孤独再上扬几分。
刚转身欲走,就被一声娇哼止住,“哟,小妹要走啦?”这正是刚进门时就给她难堪的“付府八小姐”妆弄。
兴许是付谦就好这一口,她们当初在楼里的花名回来后几乎没有大概。她原先叫粉黛,如今不变。这个妆弄亦是如此。
“是啊,八姐,可别挂念小妹。”付粉黛笑道。
“我怎么不会挂念你呢。粉黛你啊,在家排行最小,却被父亲给卖出去伺候男人,做姐姐的如何不心疼。”妆弄粉饰怜悯道。
付粉黛亦不任人嘲讽,“姐姐可别羡慕,我在那边确实吃苦头。舒王殿下整日里不是给我做山珍海味,就是为我寻奇珍异宝,就怕我不高兴,我这粗茶淡饭的胃口,别提多不适应了。哎,我呀,还整天担惊受怕的,就怕哪一天王妃回来了,看不过,生殿下的气。你说说,殿下若是为了我而闹得与王妃夫妻不和,那我不就成罪人了么?”
妆弄狠狠咬牙,“好,好好,姐姐祝你,早日如愿以偿成了那罪人!”言罢,就要甩袖而去。
付粉黛悠悠然再冲她丢一句,“姐姐若是把心思都用在琢磨如何伺候男人身上,也不至于落得如今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的下场啊。我看咱们的爹就正好让你拿来练练手。”
妆弄气得要返回来找她算账,奈何两个车夫人高马大,又是舒王派的人,她实在不敢造次。
付粉黛离开付府,坐着马车正一颠一颠往回赶时,长河早已先她一步,将付粉黛在付谦面前的表现尽数禀告。
付谦是小人,但做小人的,也都是有几分脑子的聪明人,更何况他从几十个“女儿”当中挑出来的付粉黛呢。
“她还算识趣,”锻景诚道,“继续盯着付谦,把他家底摸清楚了再说。”
洴城这日挺热闹,因为洴城二巨头的屈家和常家这么多年来,首度在众人明面上摆席大宴宾客。
两家小辈们都会出席,众人猜测,这样大张旗鼓的操办,莫不是亲家关系挑明了?
常襄一一个人独坐后院里,翘起二郎腿望着天空发呆。
真不知道自己还要被爹娘看管多久。
“唉……”他幽幽叹了口,伸手理了理宽大的裙摆。这几个月穿多了男装,再换上女装,颇不适应。
忽地,“沙沙沙”一阵响,常襄一抬头,就见一个白色人影颤颤颠颠地站在树枝上,不是屈笼玉是谁。
“喂!屈笼玉你干嘛呢!光天化日,私闯民宅,还是我一个弱女子的闺房,你想干嘛!采花啊?”常襄一站起来,手叉着腰仰头看他。
屈笼玉赶忙让他住嘴,一根手指竖在唇前,“嘘”一声,“你小点声!谁要采你了?呸。你们家怎么这样,都不让我进来!还要我这样有失体面地爬树翻墙!”
“你这不废话嘛,我祖奶奶点明了在大婚前不能让你进来,怕你再欺负我,哼。”常襄一撇嘴道。
屈笼玉一下一下小心翼翼地从树下爬下来,双脚着地后才常常输出一口气。
他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往常襄一面前晃了晃,“看见没?满满当当七百两。”
“不就是我们家给你的吗?”常襄一道。
屈笼玉又把银票塞回去,展开折扇道,“是啊,怎么,你忘了我们回来的目的?”
常襄一正经起来,“没忘,你以为我不想快点赶回去帮殿下和馨儿吗,可是现在外面那么多人盯着我们,要怎么才能离开洴城啊……”
屈笼玉将折扇一收,往手心里一拍,“最危险的日子,就是最安全的日子。你看见没,外面越是闹腾,我们这里的眼线就越少,我这不就是溜了进来么,我的小媳妇你说是不是。”屈笼玉说着说着,就想用折扇挑起常襄一的下巴耍弄他一番。
常襄一“啪”一声把他的手打走,满面嫌弃,“滚!你是小媳妇!”
“外面人都这么叫的,都冲着我,'哎呀屈大公子,这要是娶了常家女儿回来当小媳妇,是何滋味啊?'你说能怪我嘛?”屈笼玉道。
“行了行了,等我收拾完东西,跟你去青州。我们都在这里耽搁好多天了。”言罢,常襄一便转身跑回屋子里,换下女装收拾行囊,一身清爽利落的出现在屈笼玉面前。
“行了,走吧,爬树。”屈笼玉道。
“等等!”常襄一止住他,“我得给祖奶奶留一封信,免得她再担心病了。”
常襄一随后跟着屈笼玉一路鬼鬼祟祟出了常府偏门,常襄一纳闷,“喂,我说屈笼玉,你对我家怎么比我还熟?”
屈笼玉头也不回继续往前,“哎呀我偷偷琢磨你家地形和守卫好多天了,还不是弄了个底朝天的清楚。劫狱还不得有点准备?”
常襄一:“…………”
“哎呀不好啦!大小姐不见啦!”常府里,有小丫头大喊。
“不好了不好了!少爷不见了!”屈府里,同有小厮大喊着。
“不得了了!我的相依和屈家那小崽子私奔了!”常家老妇人拄着拐杖,手里握一封书信,对着众人道。
“祖奶奶,相依不孝,又得离开您一段时日,我与屈笼玉之挚友如今有难在身,不得不前去帮忙。我二人届时定会平安回来,祖奶奶勿念。”
看完书信,独留大大的宴席院子里,两家主人夫妇与一堆客人相互干瞪眼。
这算什么……?你们屈常两家把我们叫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们,你们的儿子女儿私奔了……??
“小姐,马车备好了。”驰州东街铺子里,闻雪对苏暖道。
苏暖查完账本最后一页,便起身同她出去了。
西南街两家闹市口的店面,放在那里快一个月了,就这么闲置着不是办法。
铺面的门打开来,偌大都屋子里空无一物,却也一尘不染。
这几间都是地段尚佳的店面,苏暖心里一面感动,一面有些责怪那人花钱太多。
“小姐,这间屋子要比东街的大上许多呢。”闻雪道。
苏暖走到左边的屋里,默想,这儿可以用来摆放假人模特和许多完工式样的成衣。
苏暖走到中间的屋里,又暗自道,这儿可以摆放收银,几张圆桌,几把矮凳,以便客人休息用。
右边的屋子,是试衣间和量身间。
闻雪望着自家主子在屋子里来去徘徊,好奇的歪一歪头,乖巧地退到一边安静等待。
等待苏暖自己出来,望见她脸上连日来不见的笑意终于有些浮现,心下松了口气,问,“小姐有主意了?”
苏暖点点头,“只不过,又是一大笔开支。咱们去西街的铺子看看吧。”
心中隐隐有了一杆秤砣,现下行事却依旧只能如履薄冰。
马车在道路上慢慢行驶着。外面的风突然一阵一阵刮了起来。
闻雪微微挑起车帘,惊讶道,“小姐,下雪啦!”
苏暖闻言向外看去,果真,空中稀稀落落飘零着朵朵银瓣,触手生寒。
入冬了,不知道景诚那里现在又如何了。
段景奕裹着披风,疾步走在皇宫中的大道上。行至紫华殿前,有宫人赶忙上前迎他入内。
殿里点了熏香与炭火,叫人呆着颇有醉生梦死的混沌快活。
“母后,”段景奕边往里走边道,“太庙工程我看他们是……”话到一半,及时收住。
皇帝正侧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听见儿子话到一半挺住,微微睁眼,道,“太庙工程如何?”
段景奕立马道,“父皇也在,儿臣参见父皇。我刚说那太庙工程,尽管入冬,但各地进展顺利,银两下拨到位,下面人办事可靠。”
皇帝点点头,“这样就好,朕第一次将一件事全权交给你做,可不能给我搞砸了。”
段景奕连连道,“父皇放心。”
周茗淮这时候进了来,望见父子俩便扬着笑脸坐到皇帝身边,“臣妾刚才还在责怪今天的风太冷,可到是把我的两个男人都吹来了。”
皇帝支起身子,“去看过太后了?”
“是,臣妾刚从那里回来,她老人家身子骨还硬朗,可我怎么劝,她就是不肯从佛堂里搬回来。唉……”周茗淮叹气道。
皇帝拍拍她的手背,“无妨,母后向来说一不二,景诚走了,她心里还难受着。多些时日就好了。”
周茗淮满面烦忧的点点头,段景奕却暗自握了握拳。
“正好,景奕你也在。今日下朝后,李尧来找朕说,要朕给他的嫡长子与齐修远独女赐婚,你说,朕当如何?”
段景奕不动声色道,“若是李重阙与齐思暖郎有情妾有意,父皇自然应当成全了这一段佳话。”
“哦……?”皇帝慢悠悠道,“你不怕他们两家联姻后,在朝中拉帮结派么?”
“父皇,这怎么叫拉帮结派?这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门当户对啊。”
“哦,哦……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说得在理,”皇帝自言自语着,又对段景奕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父皇便听你的,反正段家的江山将来是你来坐,这之后什么后果,也都自己担着了。”
段景奕眼睛一亮,单膝下拜道,“是,父皇!”
皇帝转而又悠悠然道,“你把男女婚姻大事想得这么清楚,那你顺便也成亲吧。李家女儿我看着就不错,门当户对么,你说的。”
段景奕与皇后皆是一惊,“父皇!儿臣愿先立业再成家!娶妻不急于一时啊!”
皇帝甩袖,“胡闹!老李家一下子要办两场喜事都还轮不到他们瞎叫和,你喊什么?不急于一时?你给我把眼睛擦擦亮,这个皇都虽然不缺名门望族,但那些人里边一番挑拣后,还有几个是入得了皇家眼的?你怎么就不懂事!”
“父皇!我……”
“景奕!”周茗淮止住自己的儿子。段景奕深吸一口气,只能不再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重逢之日,屈指可数
☆、月下之人
皇帝不再久留。段景奕抬头,皱着眉面露痛苦地望着自己母亲,“母后!你明知我……”
周茗淮叹了口气,“那又能如何?娶妻是早晚的事,你父皇不逼你,你又能拖多久?”
段景奕狠狠压抑着自己,深呼吸几口气,便不留只言片语地转身离开。周茗淮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底有了一丝不安。
这不安来的没有缘由,却是实实在在让她胸口有些发闷。
景奕自从坐上了太子之位后,似乎变了不少。平时点点滴滴不容易叫人看出来,可现在的样子与以前一比,不免让人一惊。
李尧早上下朝后刚刚去请求皇帝赐婚,午膳一过,府里就传来了谕旨。
李家一众人恭恭敬敬跪在裴志鹤面前,听着他宣读。李家人都清楚,这是皇帝为李重阙与齐思暖赐婚来了。可裴志鹤宣读完这一条还不停下,继而又道,“李家独女李楚妍,蕙质兰心,温柔端庄,择吉日赐婚太子,钦此。”
李楚妍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给兄长赐婚么,有她什么事?可不信终究只是一时的不愿,她颤抖着抓住前面自己父亲的衣料,断断续续道,“爹……爹……”
“李大人,接旨吧。”裴志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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