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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如此多娇——步月浅妆

时间:2017-11-10 16:18:21  作者:步月浅妆

  朝夕叹了口气,“教必定是教了我许多的,到了后来太公将一切都为我铺排好了,我只要用对人便可,在这之前,我不能独立做决断,到了凉山的第二年我才慢慢有了独自的决断,而且,现如今的墨阁和从前不可同日而语了。”
  商玦蹙眉,朝夕便继续解释道,“你一定能想到,怎么会是帝师一门掌管着大逆不道的墨阁,我也曾这样想过,还问过,可是太公并未多言解释,却在言语之间露出对帝君的不满,我不知从前的墨阁帝君和皇室是否介入,也不知他们是不是发生了分歧,可是自从我接手之后,墨阁的势力的确多处受制,众所周知的赏金猎人也没有往常那般好做了。”
  说着朝夕眉头紧皱一瞬,“墨阁在没落,只是在没落之前,太公允许我将墨阁当做回来巴陵的助力,可是我自己也能想得到,墨阁不涉及政治根本不可能。”
  “所以,赵康到底为谁所杀?”商玦忽然一问。
  那还是去年年底,赵国和燕国大战,燕国大胜,赵康成为燕国的俘虏,后来张康在返回赵国的途中遇刺身亡,当时商玦便得到消息赵康乃是遇刺而亡。
  朝夕抿了抿唇,“赵康遇刺,是我的主意。”
  商玦意料之中的叹了口气,“赵国因此而内乱,这是一步好棋。”
  夜幕缓缓降临,天上一弯清月悬着,月辉倾泻而下,小未央湖上一片光彩斑斓,商玦继续看着朝夕道,“在你原本的打算之中,赵国内乱,正是蜀国一雪前耻的时候,这个时候,蜀王至少不能让你继续留在赵国为质,这时候若有人在蜀王耳畔吹点枕头风,你便回来了。”说着商玦苦笑一下,“幸好我动作够快,不然你自己回了蜀国我又怎么聘妻?”
  朝夕呼出口气,“原本是这样打算的,不过你忽然杀了出来。”
  “我忽然杀了出来,于是你开始犹豫要不要改计划,后来到了西庸关还想逃走,却不想又被白月带到了我面前,你说实话,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就动过利用我的心思?”
  朝夕被他这语气说的弯唇,“燕世子殿下手握万军权势滔天,我若不动点心思,岂非辜负了世子殿下的权势地位?只是一边有这样的心思,又会觉得危险,而世子殿下……”朝夕沉吟一瞬,似乎在纠正措辞,“而你,总有种对我十分了解的感觉,让我很迷惑。”
  商玦低笑一声,“我若不如此,你岂非只会权衡利弊。”
  朝夕不得不承认,起初的确是商玦表现出来的对她的了解让她有了权衡之外的东西,她迷惑,并且想更深的探究这个人,于是才有了之后的种种,便是现在,她也没有全然了解商玦,然而如今这个了解对她而言已不再第一位的重要,或许他和商玦之间也需要个契机。
  朝夕默认了商玦的话,一转身看向小未央湖中的时候眉头却忽然微皱一下。
  “不对,你刚才说了什么?”
  商玦挑眉,“我说,我若不如此,你岂非只会权衡利弊。”
  朝夕摇头,“不是的,不是这句,是刚才,在这之前的话……”
  商玦没意识到自己哪里说错了,而后见朝夕忽然如此颇有几分意外,略一想,“我说你想改计划,到了西庸关还想着逃走,却被白月带了回来。”
  “不对。”朝夕继续摇头,随即肃容,“也不是这句。”
  朝夕眉头皱紧,一副仔细回想的样子,商玦被她弄得有些莫名,“刚才我们也没说别……”
  “别的”二字还未出口,朝夕忽然双眸一睁,“你刚才说……枕边风?赵国内乱之后父王身边有人吹枕边风我就能回来?”
  商玦一愣,朝夕马上道,“你怎知我会安排人向父王进言?不是臣子进言,而是枕边风,你知道我要安排的不是臣子而是内宫的嫔妾,你怎么知道?”
  商玦唇角抿着,对上朝夕犀利的眼神说不出话来了。
  ------题外话------
  一更一更。


第368章 从哪里来(二更)
  晋国力弱之时曾让三公子姬无垢在蜀国为质,后来晋国国情渐盛,于是将三公子接了回去,因为若是有质子在别国总是不光彩的,于国家颜面有损,赵国内乱,蜀国在这时候接回朝夕也是正常,然而……朝夕毕竟是个被除了公主之位的公主,除非有人进言,否则蜀王不会那么主动的想到这一层,而这进言的第一人选,自然是朝臣。
  可是商玦却说的是枕边风,商玦知道,朝夕安排的这一环之中,出力的是内宫的嫔妾,那他是怎么知道的呢,朝夕定定的看着商玦,这个人知道的委实太多了一点。
  “我……”商玦只说出一个字便不说话了。
  到了眼下,他们二人应当开诚布公才是,可商玦却还是没有给出个解释,朝夕隐隐觉得,这诸多迷惑的背后一定有个巨大的甚至超出她想象的缘由,否则商玦为何几次三番难言出口?朝夕心底叹了口气,“算了,你若觉得现在不是说明白的时候那便不说。”
  商玦微怔,朝夕已转身看着月光粼粼的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暮春时节的晚风还有几分沁凉,再加上还在湖边站着,还带着湖面上的凉意,商玦看着这样的朝夕心底忽然一软,上前一步将她拥在了怀中,“夕夕……”
  商玦轻唤一声,似乎有些动容,却是当真没有解释的意思。
  朝夕于是越发肯定了自己所想,她心底的迷惑仍然在,可是眼下商玦没说却一定有他的道理,朝夕未曾多想,这才问起来,“今日去了那么久,是出了什么事吗?”
  商玦心底的柔软一下子被这问题扫空,他眉头紧皱着,犹豫一瞬摇头,“没什么事。”
  朝夕直觉哪里不太对,可她对商玦不是刨根问底的性子,于是也未多问,在她心底,商玦处理燕国的事她还是不要过问太多的好,见她未曾追问商玦仿佛松了口气,随即又道,“这里太凉了,你适才面色就不好,咱们该去用些晚膳然后歇下。”
  两天一夜没睡了,且又赶了那么久的路,朝夕当真觉的累极,闻言点点头,和商玦一起回了前院,正房之中侍从们已经备好了饭食,二人用下,又先后去沐浴,待沐浴出来,夜色更为浓稠了些,朝夕坐在梳妆台之前擦自己的头发,一边出神的想今日的那一幕。
  凤钦赶到宏德殿的时候,孙岑和凤煜是紧跟着一起来的。
  她想的出神,连商玦什么时候出来都不知道,直到商玦拿过了她手中的帕子她才如梦初醒抬眸,这一抬眸,正在铜镜之中撞上商玦的目光,商玦关切的看着她,“想什么这么出神。”
  朝夕摇了摇头,“也没想什么,今日太公仙逝,侍卫去禀告之后,父王是带着孙夫人和八公子一起来的,念依也在说这两日八公子已经几乎取代了六公子之前的位置。”
  说着又眯眸,“凤垣应该已经快到锡州了。”
  商玦一听便明白过来,“眼下宫里孙夫人一人独大,看样子是想将八公子收在身边了,一个失去了儿子,一个失去了母亲,两个人刚好可以互利。”
  “幸而父王的身体还算康健,册立世子的事不在这一朝一夕之间,否则八公子还当真是最好的人选,孙夫人的意思,怕是还要继续打磨打磨八公子,我只是觉得,相比八公子,她为何不向着凤晔生出橄榄枝呢,毕竟他的年纪还小。”
  商玦闻言摇头,“凤晔受宠,且小小年纪便有自己的心思,并不容易掌控,而公子的性子温顺,又自小被漠视惯了,他比凤晔更渴望凤钦的关注。”
  朝夕倒觉得有几分道理,想到凤晔却有些奇怪,“凤晔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对劲的,可不知道为何,我总是有些不安,覃希那边没有给任何信息,凤晔便未做出格的事,可是凭他的性子,是不会这么轻易算了的,段锦衣被关,还不足以平他的愤怒。”
  商玦拿着帕子一点点的擦朝夕的湿发,等头发擦到快干了才拿起一旁的玉梳缓缓的为她梳发,他仿佛梳的十分专心,朝夕说完话他都未立刻接着,而他为女子梳头的动作有种莫名的娴熟,简直让朝夕怀疑他从前侍候人侍候惯了,可是怎么可能?
  于是朝夕的目光也落在了他为她梳头的动作上。
  “世子殿下学过侍候人的功夫?”
  终究朝夕还是没忍住的问了一句,商玦闻言弯了弯唇,“可能是我天赋异禀。”
  那便是没学过了!可是哪有什么人天生就会侍候人?便是子荨有时候着急了也会扯痛她,可是商玦却丝毫没有,且他有种格外的专注和温柔,让朝夕越看越奇怪。
  “做这等事,用心和不用心区别格外的大。”
  “你是说子荨平日里照顾我不用心?”
  商玦笑一下,“子荨性子跳脱,何况我和她相比的话,自然是我更用心些。”
  子荨已经照顾了她一年多,这人竟然能如此大言不惭的说出这话来!
  朝夕心底摇头,却叹息一声道,“她现在好很多了,初初来我身边的时候才粗心大意,整日里叽叽喳喳,像个雀儿似得。”
  “那你为何留下她了?”商玦顺口问一句。
  “因为……”朝夕眯眸,“因为我身边的侍从需得是个身家清白的姑娘,甚至不能太厉害,那个时候我人在凉山行宫,却还是有赵王宫的眼线在盯着,不敢大意了,子荨胜在心思纯正,她虽然粗枝大叶,却也不算个坏处,有些事我不介意让她知道便让她知道,而我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凭她的性子也不会知道。”
  那时候朝夕已渐渐接手墨阁,试想之平日里必定会有相关诸事,或许还要见什么人,要想闭着子荨倒也十分简单,商玦从铜镜中看了她一眼,“是,她还算忠心。”
  朝夕点头赞同,“那时候在西庸关大营的时候我还以为要就此分开,她一个小姑娘若真是没个倚靠还不知如何生存下去。”
  “看着她忠心,我才将她继续留在你身边。”
  商玦补了一句,而后又放下梳子,他替她梳完了头发,又一个倾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朝床榻边走去,“差不多了,我知你是真累了,快歇下。”
  将朝夕放在床上,商玦挥手熄了两盏灯,也跟着躺了下去。
  朝夕适才刚听到他说了那句“看着她忠心才将子荨留下”,于是在昏暗之中仍然看着他,“所以说,你那个时候就想着为了我好?可是我明明记得你那个时候凶的很呐。”
  商玦一听这话嗤笑了一声,转身一把将她揽到了自己怀中来,让她舒服的窝在自己怀中之后方才道,“我若是一出现就对你好,你心中只怕要真将我当做好色之徒。”
  “那你就不怕我这性子一直见不得你的好?”
  “这倒是极有可能。”商玦淡笑说着,听见朝夕呼吸一紧似要恼怒赶忙又道,“不过我从一开始就十拿九稳,你并非当真铁石心肠。”
  这又是在说他对她的了解了,世上什么人能对她这样了解呢?
  朝夕神思一晃,又想到了张寻鹤和君不羡说的,商玦非我世之人的话,若当真如同字面意思那般,那商玦是人是鬼……这么想到朝夕不觉奇怪荒诞,反而有种安然之感,心中一定,睡意就汹涌而来,朝夕闭着眸子往商玦怀里靠了靠,含糊不清的问着,“商玦,你到底从哪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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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开诚布公(一更)
  三日时间转眼而过,太公的丧仪结束的时候,朝夕到了霜雪台门口。
  霜雪台在整个宫闱东北方向,比此前禁足段凌烟的霜月殿还要偏僻几分,朝夕来的时候霜雪台之外守卫森严,若非蔺辞同行,朝夕还进不去这道门。
  纵然位置偏僻,可霜雪台内绿意苍翠,除了有几分凄清之外,并未多么萧瑟苦楚。
  段锦衣似乎早就料到了朝夕要来,昔日里日日华服加身雍容华贵的王后此刻着一身淡青色宫裙表情凉漠,倒是和这满院子的绿意相配,她脊背挺直着,目光仍然习惯性的由上至下的看人,只是在这霜雪台的简室之中,到底没了从前凛人的王后之势。
  “没想到,第一个来见我的竟然是摇光公主。”
  看了看杯中粗糙的茶汤朝夕方才知道段锦衣到底清苦许多,她未曾饮茶,只将茶盏握在手中看着对面的人,不过几日,段锦衣苍老了许多,没了金银宝玉的衬托,她的容色越发黯淡,只那双眸子隐隐可见昔日夺人的辉光,“良人至今都未曾承认柳济是你下令杀的。”
  “良人”两个字对于段锦衣而言似乎有些刺耳,她眉心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随即又展开,好似蜻蜓掠过小未央的湖面,只惊起一刹的波澜便又回归于平静。
  “不是我做的,为何要认?可笑无人相信。”段锦衣表情平淡的安坐在临窗的简陋软垫之上,手中的瓷杯或许有些粗糙,她拿起又放下,手谨慎的交叠在身前。
  已经到了初夏时节,这见客的小筑四周帘络都被卷起,只垂下一袭粗纱帘,风来,纱帘便被掀起,朝夕目光一抬,可以看到整个院子的绿意,“人证物证确凿,良人的确百口莫辩,事实摆在眼前,谁又会因为良人的三言两语信了良人呢?”
  段锦衣平静的神色略有起伏,却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所以这一次我来霜雪台来的没有怨言,成王败寇,只要我的垣儿没事就好。”
  朝夕想透过她平静的肌骨看到她心底的藏着的不甘和怨愤,她可是高高在上的王后啊,一朝沦为了良人,她是骄傲的人,心底怎么会半点情绪也无?
  只是如今的情景,由不得她有什么情绪,表现的再如何暴怒,不过只能显现出她的狼狈和无能罢了,段锦衣深知如何粉饰太平维持尊严,对此朝夕十分理解。
  “六公子人已经到了锡州。”朝夕回答一句。
  段锦衣眨了眨眼,神情忽然现出两分恍惚,不论凤垣让她多失望,可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肉,到了如今的处境,段锦衣果然还是最记挂凤垣。
  “不过,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发生什么,若一个人处心积虑的算计另外一个人,那便是防不胜防,能趁虚而入的机会太多了,譬如,良人你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段锦衣眉头紧皱,“你在威胁我还是在吓唬我?锡州千里之遥,垣儿身边还有高手无数,我不信她们敢下这样的手且能下这样的手……”
  朝夕笑了,眼底的讽刺直接而锐利,“没想到良人如今已经要靠自欺欺人来麻痹自己苟且度日了,六公子会遭遇什么,良人是最清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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