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也很高兴,它表达高兴的方式是语调更快一些:“是的,我已经切断了那里的联系,从此这个世界将不受任何束缚,这里的联系人还不知道,这次,我们可以更快抓到它。巫暮,你说,这次我们切断它哪里好?头,尾巴,四肢?还有被选来的人,我把这次与之前对比,确定了目标,这次的人是——”
“温暖。”未还没说完,巫暮已经接口。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那这个异类怎么办,杀掉?”未注意到,在它说完,巫暮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脑中开始出现许多波动,这些和从前不一样。在之前,他一旦知道敌人是谁,会立即下达指令,或是杀死,或是留着折磨,这次他思考很久,而且到现在也没有拿定主意。
巫暮确实如未分析的那样,开始犹豫了,到现在,原来不清楚的事情,忽然像是被撕去那层纸,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比如说温暖的态度,这个女人忽然凑过来,和之前的温暖完全不一样。明明挺傻却装作很聪明,满嘴跑火车,之前怎么就傻了信她的话?
他又想起温暖那天忽然和她亲近,那天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现在想来,值得深思。
“改变历史,是回到过去?”巫暮忽然问未。
未有了兴趣:“是的,不过我认为你不会对过去感兴趣,毕竟经历了太多次。”
巫暮没反驳:“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
未应声:“随时可以准备穿越时空。不过首先,你要安全出院,太快会引起恐慌,所以我减慢了你身体的恢复速度。还有,我监测到,在这家医院的五楼VIP病房里,有你的父亲,是否与他取得联系,恢复你的身份。”
未的话让巫暮记起了某些不愉快的事,虽说这些经历在现在看来不算什么,但他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杨萍给他的,他会一点点回报过去,这女人最心疼谁?第一是她自己,第二就是她的儿子,巫旭。旭,有旭日东升之意,大概是因为她自己的儿子是旭,他这个被她偷来又恶意放养的孩子就成了暮,一个生活在日光下,享受所有的美好,一个苟活在夜晚,饱受的只有阴冷与痛苦。而这一切,都是她偷来的!
“巫旭现在四肢健全?”
未整理了数据,很快回答了巫暮的疑问:“是的,他的事故还未发生,时间还有一个月。”
巫暮笑了:“那好,帮我准备和巫峰见面、到时候,我们在他的准许下送巫旭一个礼物,希望杨萍会喜欢。”
未:“好的。看来,杨萍真的惹怒了你。”
巫暮不置可否,他嫌弃地看了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半个月后,我要出院。”
………
温暖不知道自己头上悬着一把大刀,这把大刀取决于残暴主人的心情。她用一周的时间恢复精神,然后又暗搓搓地去巫暮打工的地方。只是这次却扑了个空,店主告诉她,那个给他吸引客人的的帅小哥辞职了。对此,大家伤心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从店里出来前,温暖还听到店老板唉声叹气,想来,他是真的对那些飞走的钱票子感到惋惜难过。
温暖踩着石转的花纹,一会儿外八走,一会儿内八走,虽然在外人看来这么大人做这种动作有智障的嫌疑,但是她实在没心情管了:“大使,他怎么又走了?是不是我那天把他惹急了?”
大使晃着□□:“那天我监测到他的黑化值还是正常的,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温暖不了解了:“那他为什么辞职?他应该挺缺钱的,我刚才打听了,这里薪资待遇不错,还不累,最主要老板对他也和颜悦色,他不该走的。难道……又因为杨萍?她又打他了?”温暖永远也忘不了那次巫暮的眼神,那种死寂地,几乎没有求生欲的眼睛。她知道他是反派大boss,生命危险是不会有的,但是总有些小波折小磨难,这时候,不正是刷好感的机会嘛!
温暖忽然低头和大使说:“我们去巫暮家刺探敌情!”
大使歪头想了一会儿:“这时间确实没有巨大的剧情,可能出在那个疯女人的身上,你要小心点!”
温暖不在意:“知道知道,我可是有保镖的!”
半个小时的车程,到了巫暮家的小区。这里还是又破又旧,刚进里面就闻到垃圾桶内传来的腐味,令人一阵作呕,地面被厚厚的灰尘覆盖,踩上去,都会留下印子。温暖捏着鼻子抱怨:“我就不知道,堂堂帝都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就算偏僻,也不符合常理,这样的地方不是早该拆迁吗?”
大使把自己的嗅觉系统调到最低值:“哎呀,霸道总裁玛丽苏的小说要什么逻辑,有男女主,有钱有爱就行了。”
“呕……可是真的想吐。”
温暖忍受巨大痛苦来到巫暮的家住的这栋单元楼,由于小区年代久远,是个地道的“老古董”,最前面的安全门已经坏掉了,她只能步入黑漆漆的楼梯。楼梯的台阶又窄又高,扶手上的漆掉得差不多,时间赋予了它们新的“装饰”——铁锈和灰尘。
温暖没碰扶手,用手机照亮,上了四楼,到了左边这家门,望着坏掉的门铃和满是小广告的防盗门,伸出手拍了上去。
冰凉又粗糙的触感让她皱眉,只是足足拍了五六下,也没听到动静。就在温暖想继续叫门的时候,隔壁的门倒是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妈:“丫头找谁?”
“阿姨,这家人呢?”温暖问。
大妈打量温暖一眼:“你和这家什么关系?”
温暖眼都不眨地道:“我和巫暮是朋友,见他不上班,就想到他家来找他。”
大妈恍然,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噢,原来是女朋友。”温暖心说这位女同志厉害,话一转圈,就多了一个“女”字,她还来不及纠正,大妈又继续叹口气:“哎,巫暮挺好的一个小伙子,没想到命这么苦,你也别太难过,有时候这事谁都说不了准。”
温暖被大妈弄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不知道大妈具体说什么,但是直觉不是好事。她有些紧张问:“阿姨,巫暮出了什么事?”
大妈又带着点儿理解地看着温暖:“我懂,这事巫暮的妈也没料到,巫暮走的太突然,她这疯病又刚好,可能忘通知你了。”然后也不等温暖反应,又自顾自地感慨:“这老天爷也是,心狠地带走了儿子,却让当妈的疯病好了,这人也不知道该不该怪他!”
温暖怀疑自己听错了,或是她理解的“走”和大妈口中的不是一个意思,她怔怔地又问了一遍:“阿姨,巫暮怎么了?”
☆、他很可怜,她很有趣
温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那个脏乱的小区的,只知道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坐上车赶往帝都医院。她手捂着头,看似自言自语,实则在问大使:“你觉得他会死吗?”
大使静静地,没什么动静,二十几分钟后,计程车到了帝都医院,温暖下车,站在门口,仰头望着红色的标牌,又问了大使在车上的问题,大使才用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回答:“按道理是不会的,但是以前并没有发生这件事,这段时间应该是安全的。”
“那如果他死了我们怎么办?”
“我会上面的人联系,看看能不能送你回去。”
温暖走进医院里,琢磨着大使这句话,越来越不对味,回去是以一个人的生命为代价的。这个人不再只是电子屏幕上一个简单的名字,而是真实存在的,和她聊过天,送给他东西,吃过他亲手做的食物,是个活生生的人。她对他的印象大多来自小说里和大使的描绘,尽管说确实有些害怕,但是她没有经历过,没见过那么残暴的巫暮,一切全都靠想象,真实说起来,她对他的恐惧并没有多少。让她想象他多坏,值得他去死换来她回去的可能,温暖不能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
所以,在护士告诉她,名叫巫暮的患者并没有死,而是被他的父亲接到国外医治时,温暖有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医院内太压抑,温暖匆匆走出去,在医院附近的石凳上坐下来,抬头看着天上厚厚的云层:“这样也挺好。在她腿上呆着的大使闻言,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显然不能明白为何温暖的嘴里能冒出这样的话。
温暖呵呵笑着:“其实,我觉得巫暮挺惨的,作者把他的童年写得那么惨,长大了,喜欢女主又求而不得,错的都不是他啊!”
温暖不知道,在她说完这句话,周围的空气有了轻微的波动,因为一直隐匿在她身边的人,由于她这一句话,情绪不稳。巫暮刚才过去而来,他穿越了两次。第一次时间错了,他去时,到了温暖的床边,那时候她还是很小的一只,又胖又软,闭着眼睛呼呼大睡,却不是很安稳,额头上的汗黏湿了头发,嘴里嘟嘟囔囔,他靠近听,才听到她轻声说:“我没别的意思,我想让你过的好点儿。”
那个瞬间,他地心忽然就软了,所以他替她擦去额上的汗,低声告诉她:“所以,你要听话,否则我会很生气的。”他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在她睁眼的那刻,未调整好时间,进行了时空跳跃。第二次,时间依旧有偏差,他出现时,温暖恰好开车从他家离开,他只看见那个影子,本来可以追的,却看见小时候对他很好的奶奶,记忆里,她的样子经过七世,早已经模糊,而今,再次见面,却觉得亲切,她依旧那么和蔼地笑。
她没看见他,关上了门。他在考虑是否叙旧的时候,一扇门又打开了,从里面走出那个女人,面容年轻,眼里的不怀好意从未改变过。她忙着自己的事,也没有看见他,她匆匆进了对面奶奶的家里,不多时,出来,门口传来两人的争执声,然后一个人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他心思一动,隐匿了身形,那个女人鬼鬼祟祟冒头,往四周看了一眼,才匆匆忙忙拿着一个白色的小包进了屋。
这时,他显出身形,快步走到奶奶身边,抱起她,赶往医院。在那一瞬,他忽然想通了好多事,似乎,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他记得,小时候听过,奶奶进了医院,她的儿女因此而自责,所以把她接走,她以后不用再孤独地自己生活了。
他也不必要非要寻那个答案,每个人都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巫暮低头望向手托着腮的温暖,她说:“我说啊,你们就是闲的蛋疼,小说写的好坏已经完成了,就放在那就行了。你们非要插手去改,结果弄成这个局面。”
大使不乐意听,咕哝一声:“你还向着巫暮。”
温暖摇摇头:“不是向着,觉得同是天涯可怜人。他也惨,我也惨。所以,我一直在寻找一个平衡点儿——”她伸出手指比划一下:“让我们能和平共处。”
“那你不回家了,你们本身就是对立面,他的事不解决,就不能送你回家。”
温暖嘻嘻笑了,睨着大使:“我早就想通了,其实回不回去,现在我都不在乎了。”
大使目瞪口呆。
温暖的话还没说完:“在哪里过都是一样的,只要把日子过好就行。两个世界比较一下,我在那个世界需要自己奋斗打拼,这里呢,温宏好,我吃穿不愁,可以做我自己喜欢的事,这不是人人都羡慕的人生吗?所以回去干什么?”温暖偏头看着大使。
大使愣了好久,然后跳着说道:“你不是真的温暖,温宏也不是你真的父亲!”
温暖伸出一个手指轻轻摇了摇:“no,no,no,我的出现,说明原来的温暖永远不会出现了,这一次,这个世界,温宏只有我一个女儿,这个身体是她的女儿的,我在这个身体里,那我就是他的女儿。这不也是你们设定的?”温暖冲它眨眨眼。
大使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下去,它有气无力地问:“你以后打算干什么?”
温暖抻了抻懒腰:“先去报一个摄影班,上完大学,进行毕业旅行,周游世界,然后做一个自由的摄影师。怎么样,是不是很奢侈的想法?”
大使睨了她一眼:“随你喽!”它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打击她:“你没觉得巫暮的事古怪,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黑化了,那怎么办?”
温暖不在意:“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我开车撞的他,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也不会找我。”在她身后,恩怨分明的人轻轻笑了。
“那要是他这一撞:“失忆了,不记得你做的事怎么办,只记得你小时候对他不好的事。”
温暖气得跳起来:“你小说看多了吧,哪那么多失忆!再说了,我那天仔细分析过巫暮的话,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因为小时候那么一点点的事就怀恨在心,最多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大使不罢休,再次道:“你可别忘了,再怎么说也是小说的世界,没有常理可言的。”
温暖叉腰指着它:“你别说了。我是不会信的,我和巫暮说话的时候,觉得他很有逻辑一点儿也不像行为不正常的人,所以不听不听,我走了!”
温暖捂着耳朵跑远,大使还坐在石凳上发呆,过一会儿,它觉得石凳处有些凉飕飕地,龟脸一变,嗖地一下跑远了。
巫暮现出身形,坐在温暖原来坐过的地方。未和他一样听了刚才的对话:“她和之前的异类不一样。”
巫暮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个银色的东西,放在指尖摩挲着,不知想着什么,没有立即回答未的话。后来,他抬起手指,冲着阳光处,看到戒指圈内的名字缩写——W,N。他想了想,把戒指套入小拇指处,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尾戒,看起来相得益彰。
“她很有趣。”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未监测着他的情绪波动问:“你要做什么?”
巫暮只轻轻转了转小拇指上的戒指,没有回答它,他的眸子看向远方,逐渐幽深。
…………
大使那天回来后疑神疑鬼,说肯定出了大事,它的第九直觉一直在向它示警。温暖不知道第九直觉是个什么鬼?只告诉自己不能动摇,她说服自己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比如说,江季柯和甄蓁打破了小说的进度,在大学毕业前举行婚礼,温暖收到了邀请函。所以她拿着沾着粉色丝带的邀请函在大使眼前晃,欣赏它不可置信的一张龟脸,觉得前途光明。
婚礼当天是双休日,婚礼的地点是江家别墅的花园,草地茵茵,上面散着滚动的粉色气球,有近乎十米的宽度铺着红毯,供客人直通别墅。路上鲜花陪伴,彩带飘扬。
温暖是和温宏一起进场的,迎他们的人是伴郎祁豫,温暖见祁豫笑呵呵的模样,心中更安。祁豫把他们往里让的时候,还偷偷给她一块喜糖。这喜糖和她收到的不一样,祁豫眨眨眼:“内部的,小柯子和甄蓁让我给你的。”
温暖恍然,把糖纸剥开,塞入口中,甜甜的,不过分,让她的心情也开始发甜。
都说,女人当新娘的时候,是她一辈子最美的时候,温暖见到被人簇拥而来的甄蓁,白色的拖着婚纱穿在她的身上,像是降落到江季柯身边的天使,幸福,美好。江季柯握着她的手,两人相视而笑,而后手挽着手,踩着红毯,向司仪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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