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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于初见,止于终老——顾新城

时间:2017-11-26 16:35:52  作者:顾新城
  和怡和赵知了俩妯娌泪流不止走到那个小姑娘身旁,弯下颤抖的双膝,拽开她冰凉又僵硬的小手。赵知了抽泣着说:“阿瑾啊…松开吧…让你妈妈走吧…让她体体面面的走吧…”
  她甩着头,眼泪汗液打湿了整个头发,痛彻心扉的不愿松手:“我不要!我不要!妈妈!妈妈你别不要阿瑾!妈妈你回来啊回来啊!——”
  任她哭哑了声音,她最亲爱的母亲是再也不会醒来了,再也不会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冲她微笑。
  肖家的长子,肖清卿的大哥,肖裕和肖靳的父亲,肖清澈艰难的弯下腰,用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拉开了肖瑾的小手。
  “大伯不要!我不要松手!我要妈妈!我要我妈妈!——”
  眼睁睁看着肖清卿被推走,直到再也看不见,肖瑾仰天痛嚎:“妈妈啊!——”
  人人都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一夜之间,肖瑾白了头。
  肖靳和肖彦面色凝重的站在那少年的两侧,从昨天起,他就再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那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抽搐颤抖着。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尽管听不见他的哭声,可那地上成摊的水渍却全部来自于那双如黑曜石般耀眼的双眸。
  阿裕啊,怕是再也不能任性妄为了。
  **
  与肖家沉重的悲痛相比,裴家却是冷冷清清,裴伟良的遗体在肖清卿葬礼的前一天就直接火化了。
  从头到尾,程晓玥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可裴涪浅分明看得出来,她是心死了。
  心死则无生气。
  哀莫大于心死。
  夜晚,裴涪浅下楼时,看到她还站在遗像前面,从安置了骨灰盒后回到家,她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站在那里,没说过一句话,更别提喝水吃饭。
  她没有打扰,转身打算回房间,却在上楼梯时隐约的听见了沙哑的声音。
  “这是你要的吧,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你想和她到地下再续前缘,我偏不许。你们这一世生未同衾,死,亦不能同穴。”
  不知道怎么回到房间的,裴涪浅蹲在地上,头深深的埋在双膝之间。
  生未同衾,死亦不同穴。
  原来这就是她着急要将裴伟良火化的原因,丈夫和初恋情人突遇事故,车毁人亡。她一滴眼泪都未曾流下,原来竟是不愿承认他们最后还是死在了一起。
  裴伟良宁愿去死,也不愿再和她继续有名无实的婚姻。
  他最后,还是抛弃了她,选择了肖卿。
  泪水打在地板上,裴涪浅的视线变得越发模糊,失去了一个从小到大都不疼爱她的父亲,以后的人生路,她和只剩下驱壳的程晓玥苟延残喘的活着。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和肖裕是再也不可能了。
  她的爱情和友情,永远的终结在了2007年的夏天。
  一个星期后,她拖着全部的行李出现在首都国际机场,程晓玥让她走了就别再回来了,她不忍反抗那个没了表情的女人,点头应允。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排队过安检时,她还是看到了他,只身一人,形单影只。
  他向她走近,低下头去看着脚下的瓷砖,良久,才轻轻的问她:“不走行吗?”
  她没有说话,因为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想听到这个答案。
  肖裕抬头看她一眼,凄惨一笑:“我怎么办?”
  她有没有考虑过哪怕是一丁点,她这么走了,他该怎么办?
  裴涪浅这回没有逃避,而是深深的凝望着他,她要好好将这个人的鼻眼记得清清楚楚,她要永永远远将这个人的模样放在心里最深的那个地方。
  明知道不可能,他竟还妄想着能留下她:“数学竞赛的那一天,你明明就答应过我会一起去清华,绝不掉队的。”
  裴涪浅别开眼,伸手抓紧自己的书包肩带,半晌,才哽咽着说:“忘了吧,都忘了吧。”
  他摇头,苦笑着看她:“我做不到怎么办?你怎么能这么绝情。”
  她慌忙伸手擦去眼泪,嘴里浓浓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鼻腔,她又一次的咬碎了嘴唇。
  不敢开口说话,怕坚强和伪装白费,只能虚弱的摇了下头。
  他上前抱住她,埋首在她脖颈间,深深的吸取着她身上的味道。
  他觉得自己要疯掉了。
  短短几日他都无法忍受相思之苦的折磨,未来那么多年,他要日日夜夜在朝思暮想中活成行尸走肉吗?
  “别走好吗?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一滴泪毫无预兆滑落在她颈间,裴涪浅浑身一瑟缩,悲痛万分。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最后给予他安慰,眼泪无声的流下,浸湿脸颊。
  他们的身上,都背负着沉重的生命,怎么还能不顾一切的携手相伴。
  他低声呢喃,一遍一遍的叫着她的乳名,似是要把这么多年的份儿全部补回来。
  她听在心里,那颗心从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就千疮百孔了。
  “肖裕,你要好好的!”
  没有她,也要活的光鲜亮丽,做最耀眼的那一颗星。
  “我不。” 他任性的摇头,下一秒,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直到渗出丝丝血迹。
  她仿若感觉不到任何的疼意,心里却高兴着他这一举动。
  如果他能在她身上留下一道疤痕,未来的日子,她也有所依伴了。
  最后深深的看他一眼,她淡淡微笑,犹如老朋友般和他道别:“再见,肖裕。”
  转过身去,内心一片荒芜。
  **
  此去一别经年,少年路行渐远。
  仗剑红尘一梦,惊起波澜万千。
  月下谁人轻许,昔时旧景依存。
  执手三生情定,不悔共走世间。
  ……
作者有话要说:  
校园就告一段落了,后面会进入到协和的生活,有三万多存稿,待我修改修改就一次性发上来。其实是一开始就先写的协和,只是写的
过程中调整了前后顺序,就把协和放在后面了,应该会在30w完结。
 
  ☆、关心
 
  【二零一七年,北京】
  “阿裕...阿裕....阿裕.....”
  细碎的梦中呢喃声声喊在肖裕的心上,温热的白毛巾一下一下轻柔的擦拭着她的脸颊,凝望着那张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小脸,他的心里无奈又心疼。
  梦到什么了,让你这么难过,你那么狠心的人也会有伤心的时候吗?
  他静静的坐在地上,终于没忍住,右手覆上她的眉间,执着的抚平那里的褶皱。
  “还知道回来吗?”看着那沉睡的面容,他低声的开口,更像是自言自语:“你还知道回来。”
  他不厌其烦的重复这一句话,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心底最深的怨念发泄而出,他从不想承认,这些年来计较的无非就是她不肯回国,不肯回来看他一眼。
  肖彦总以过来人的口气讽刺他这种孩子气的斗气行为,可他这一身被她惯出的臭毛病,没有她在又要怎么改?
  幼稚吗?他不觉得。
  仿佛把这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她后悔,他就满意了。
  他爬上床躺在她身边,拉开一床薄被,翻了个身背对着她,闭上眼想好好睡一觉。几分钟过去,却又动了动,像是和自己较劲似的,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最后十分不情愿的伸手将那一坨肉体抱在怀里。
  瞪着那张早没了婴儿肥的干瘪脸蛋,他蹙眉纠结了片刻,然后咬牙切齿:“要是你明早醒来记得今晚的一切,我就考虑下原谅你。要是你敢忘了,老子就揍到你想起来为止。”
  说完,紧了紧怀里的肉体。
  真他妈该死的软。
  仿佛做了一场好长的梦,梦里她竟然看到了他,多么庆幸,他还愿意到她的梦里来。
  数不清是多少次从梦中醒来,呆呆的望着入目那一片白色,天知道她有多么希望能重睡一遍,再回到那个梦里看一看想念的人。
  整整十年,她失去爱人十年了。
  像以往一样,尽管知道不可能再回到那个梦里,她依然尝试闭着眼催眠自己:睡下去,睡下去就可以看到他了。
  默念持续了几分钟,她叹气,终于挫败的睁开眼,还是没有办法。
  想伸伸肩膀活动一下,却在这时蓦然惊觉自己被人搂抱在怀。不,准确说来是她紧紧的缠在对方身上。慌张的低头向下看去,只见自己白花花的右腿正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挂在对方的…大腿跟上。
  入眼触目惊心的荒唐,她被吓到忘记了呼吸,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着,然后缓慢抬头。
  害怕、恐惧、颤栗瞬间席卷着她的神经,全身的血液仿佛一齐拥上了大脑,涨的发疼。直到看清那张惊心动魄又冷冷清清的俊脸时,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只这一下子,她的身上已布上一层汗液,紧张和恐惧缓慢消失后,随之而来是一股子强烈的后怕和委屈。
  她多怕那个人不是他,多怕自己脏了身子,多怕再也不能纯洁的爱他。
  眼圈蓦地红了,嘴唇一瞥,滚烫的热泪夺眶而出。
  如果不是怕吵醒他,她一定是要放声大哭,哭尽所有的受惊和委屈的。
  真是吓死她了。
  而比这更可怕的是,她看到了对方的大腿根处撑起的小帐篷。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晨、勃?
  赶紧捂脸,她艰难的低下头去,命令自己不准再想入非非。
  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腿从对方身上移开,捡起地板上的裙子边下床,边费力的皱眉思索着。
  昨晚,她到底有没有睡了他?
  睡了?她低头一眼自己的腿间,好像没有感觉。
  没睡?可这满地乱七八糟扔着的衣服又说明了当时的激情。
  她敲一敲头,最后遗憾的低叹了一声。
  又忘了吗?真是可惜。
  而床上那人,在她翻身捡裙子时便已醒来,假寐却暗自偷看她那跟唱京剧似的脸,变来变去,愚蠢可笑。
  直到听见一声小心翼翼的关门声,他才缓慢睁开了双眼,片刻,嘴角发出一丝嘲讽的冷呵。
  **
  肖裕窝了一肚子的火暴躁的摔上办公室门,跟在他身后的慕笑忱幸亏反应及时,才得以保住他那高挺的鼻梁,欲哭无泪的看着办公桌前那位一脸煞气的爷,眼神哀怨的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肖裕吝啬于向他瞥去一眼,满脑子都是自己下楼后那一室的安静,待看到玄关她的鞋不在时,才后知后觉的想要发火。
  她竟然敢!
  真是好大的狗胆!
  慕笑忱是个非常善于察言观色的人,此时看着那张凶神恶煞的俊脸他的心抖了又抖,不敢开口说话。
  直到那位爷自己生完了闷气,一抬头才意识到房里还有个人在。
  他不悦的皱眉:“谁让你进来的?”
  慕笑忱默默抬头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心底忍不住自嘲,他至少站在这里十分钟了,他的存在感就这么低吗?
  “呃,我只是想问问今早给您放多少号?”
  他竟然忘了快上班了,肖裕安静了几秒,一手拿起桌上的眼镜,语气恢复了冷清:“现在几点?”
  “八点四十。”
  眼镜蓦地被扔到了桌上,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吼出声:“慕笑忱!你还想不想好好工作了?你推开门看看门口坐的病人,现在几点钟了你才问放号的事情,早干什么去了!今天中午不准吃饭,忏悔!”
  慕笑忱:“……”他能不能杀人?
  兵荒马乱的一上午,坐在肖医生对面的慕笑忱深觉度日如年,虽然这种低气压隔三差五就会过境一次,可他怕是永远也习惯不了。
  要比心理素质,谁能胜过那个已经仰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呢?
  身为实习助手的慕笑忱同学,非常自觉的跑去导医台取回来外卖,轻轻推开办公室门,弯腰把午餐放在茶几上。却在低头的瞬间不小心看到了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是一条微信。
  “开了一早上的会太无聊了,下午打算去看看被你嫌弃的那条江。”——许诃子。
  抬头看了眼沉睡的人,他十分鄙视的瘪了瘪唇,还说什么没暧昧关系,就不要太明显了!
  不过自家boss也真的太无趣了吧,连自己女朋友的备注都这么正式,果然是暗黑禁欲男神。他好赖换成“诃子”,都比加上姓要温柔的多,也真不怕许医生那样的大美人伤心!
  所以说嘛,找对象还是要找自己这样的人,虽然不比他帅,但起码心是热的,不用捂。仿佛找到了存在的价值,他窃喜的轻笑了一声,尽管声音很低却还是吵醒了本就睡眠极浅的肖裕。
  他蹙眉,开口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几点了?”
  “十二点半。”慕笑忱知道他有恐怖的起床气,赶紧说道:“时间还早,还能再睡会儿。”
  他没吭声,闭着眼缓了片刻才坐了起来,拿起衣架上的外套穿上后整了整衣领,边往出走。
  慕笑忱暗自庆幸没惹到对方,刚站起身就听到走到门边那人冷声警告:“下回再在我睡觉时打扰,你就回家吃自己。”
  “......”
  四楼心外科,肖裕乘电梯经过,一眼看到那扇关着的诊室门,也不知道是吃饭去了还是在睡觉。
  他忽然的又不高兴了,凭什么在他没胃口的时候她还吃的下去?
  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护士台,碰巧护士长张宁刚换了班,看着男神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她情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惊叹不知什么风把男神吹到了四楼来!
  忽然眼前一亮,她得意的弯起唇角来。
  哈哈,骨科!骨科就在四楼!
  默默给自己的高智商点了个赞,男神大中午的一定是来找女神一起吃饭的,果然年轻人谈个恋爱就是难舍难分,午休这么短的时间都要腻在一起。
  眼见对方走近了自己,她挑动着眉头,甭管对方认不认识她,先自来熟的问他:“肖医生,您来找许医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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