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涪浅坦白承认,点了下头低声道:“嗯。”
“朋友?还是同学?”
“曾经。”
她淡淡微笑,曾经算是过朋友吧。
那就奇怪了,慕笑忱明明记得那天在食堂的时候,他们俩人一句交流都没有,老同学难怪不该止不住话匣子吗?
除非一种可能…
他直觉这两人一定有猫腻!
如果真是这样,那肖医生简直太过分了!
明明知道自己喜欢裴医生,竟然还表面装作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背地里却竟想些黑招损招阴招来整自己。
难怪那天在食堂他不过是说了句快吃到肖医生的喜糖了,结果就收到两大箱榴!莲!糖!
可他明明早就有了许医生,现在却又来招惹善良无辜的裴医生,心底那英雄般的骑士精神如熊熊烈火燃烧起来。
他决定,向裴医生隐瞒午饭的事实,哼!
同时,肖裕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从此他多了一个“渣男”的称号。
**
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肖裕左看看又看看,怎么都看不顺眼。咣叽一觉踢翻了脚边的垃圾桶,不够,他又走了五十米发现另一只,再一脚上去踢翻,心里总算舒服了点儿。
看着鞋头蹭上的灰,他又有些嫌弃,哼了一声向自己骚气的兰博基尼走去,每一步都狠狠的踩在水泥地上,每一步都是抱着把那人踩死的狠厉。
一脚油门轰下去,车开出了停车场,却在刚刚爬上坡看到阳光时,看到了那个恨不得掐死算了的女人正安静的站在路边。
等谁?
他一点也不稀罕。
脚下没松开油门,肖裕目视前方,一眨眼车就开过了她的身旁。
没停。
他没有停下来。
裴涪浅默默苦笑一声,有什么可伤心的呢,你不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吗?
她安慰自己,他不想听自己的解释,那就算了吧。
失落的抬脚,却忘记自己是站在台阶上的,一个不小心踩空,瞬间的疼痛锥心般难忍,她蹲下身子索性坐在了马路牙子上,轻声呼着,用了些手劲儿揉着。
还是祖国好,就连这脏兮兮的马路牙子坐起来都很舒服。
怅然间又想到上学的时候,他和一群狐朋狗友放学蹲在马路边上又抽烟又吹口哨的叛逆样子。
回忆就像是藤蔓,缠绕在她的心间,带起阵阵温暖的涟漪,即便是入了秋也像是夏日般照耀。
她低头,看到脚边的影子,怔愣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
刚刚扭到脚踝那么疼的一瞬间她都没哭,可却在看到他又回来的时候,怎么也抑制不住心酸。
她呆呆的看着他蹲下身来,臭着一张脸挥手打掉她捂着脚踝的小手,然后那只温暖的大手亲自覆了上去,不轻不重的揉着。
“没见过比你更蠢的女人,好好走路都能拐到脚,这么大的人了一点儿不让人省心!”
虽然语气还是冲冲的,可裴涪浅已经开心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想笑给他看,可是眼泪就是不听使唤,越着急越是和她作对似的,怎么都停不下来。
她难过的哽咽着,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一定狼狈极了。
肖裕冷着脸,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真是奇怪了,在手术台上的她明明那么自信勇敢和果决,怎么在他面前就这么爱哭呢?
“爱哭鬼,还是这么能哭。”他低着头,语气别扭的哼道。
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愤愤的揉在她的鼻子上,脸色难看极了:“擤一擤,使劲儿。”
他给她擤鼻涕?
裴涪浅惊吓过度,目瞪口呆忘了反应,下意识的就把鼻涕擤了出来。
肖裕嘴上嫌弃她脏死了,可是动作却没停下来,换了张纸巾又来了一遍。
裴涪浅已经傻到不能自己,满脑子都是他那么洁癖的一个人,甚至因为洁癖而不肯上手术,却在给她擦鼻涕?!
她红着眼圈,心里即感动又酸涩,拼命告诉自己一定要记住,一定要记住这一刻他为自己做的这些。
这不是一件平凡的小事,这是他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迈出的一步啊。
那么她,是不是也应该做出点儿回应呢?
至少,不要再冷了他的心了。
裴涪浅颤抖着伸出自己的手用了些力气握住了肖裕放在身侧的手,这一握,几乎用掉了她所有的勇气。
她曾经在他身边,却又离开。
她曾经依赖着他,却在离开后将他抽离自己的灵魂。
她曾经那么爱他,却在离开后将他......忘记。
“阿裕。”她低泣着呢喃了一声。
他没有反应。
她自顾说道:“你刚刚走了,又回来了。”
他抬头,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下定决心,她缓慢的却又坚定的说完:“我也走了,又回来了......”
无需再言语,他已经倾身上前深深的吻住那张冰凉的红唇。
十年后,记忆中柔软的像果冻般的双唇含在嘴里,依旧那么香甜可口,令人意乱情迷,欲罢不能。
上一次的亲吻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俩个人都有些激动和情难自禁。
幸好他们仅剩的那点理智提醒着俩人这还在医院,甚至大庭广众之下。裴涪浅比他更要脸,微微挣扎了些结束了久违的热吻。
肖裕被迫和她分开,脸色瞬间又黑了,满脸都是被打断的不爽。
她低着头,小声羞涩的说:“别急。”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牵起她的手焦急的开车门上车。
真的就这么急不可耐了吗?
她偏头看向窗户上印着的自己脸颊,默默汗颜,无比尴尬。
以为他急迫的想要做坏事,却听到他突然的教训起她来。
“快三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路都不好好走,你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点心!”
快三十的人了…快三十…三十…三…十…..
他不知道年龄对于女人来说是很要命的一件事吗?
挠头,她越发觉得无言。
尤其是这话多么耳熟,她想起来高中时自己也曾这么骂过他:“肖裕!你能不能成熟点,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别扭,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所以说苍天饶过谁?
有意岔开话题,她问:“阿裕,你刚刚为什么又回来了?”
她以为他真的狠心离去。
他嘴贱回答:“我只是想下来嘲笑你坐在路边惨兮兮的样子,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也许这就是他这么多年一直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哪有人会形容自己喜欢的女生是条狗的。要换做其他女孩估计早就气的跳脚,可是裴涪浅却突然的安静了下来。
肖裕发动车子,半天没见她反驳,偏头看了眼,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裴涪浅惊奇,“你在跟我道歉?”
肖裕恼羞成怒的瞪她一眼,“你敢唬我!”
他故意面露凶狠,看到对方一点也不怕的笑看向自己,突然又心疼了。
下次,以后,永远,他都不会再说她无家可归了。
突然想到什么事儿,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言简意赅道:“我现在过来。”
肖彦有时对这个弟弟实在头疼:“老想一出是一出的,不累?”
话音落下,他看到妻子光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下意识皱了下眉,走到鞋柜拿出一双拖鞋,弯腰替她穿上:“下次再光脚走路,小心我真揍你。”
“揍谁?”肖裕反问。
肖彦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真是够乱的:“没说你。”
方欣吐吐舌头,用唇语问他是谁的电话?
“你一边跟我打电话一边还能顾得上调情,厉害厉害。”
“哪那么多废话,没事儿挂了。”肖彦打算好好教育一下妻子,不想跟他浪费时间。
肖裕鄙视老婆奴,看在自己心情还不错的份上暂时不和他一般计较,反正一会儿会狠狠的刺激到他。
想到肖彦一会儿的反应,他顿时心花怒放。
刚刚不去,是不想出苦力,现在想去,绝对是炫耀!
并不是只有他肖彦一人有老婆的,整天腻腻歪歪的看着就烦!
挂断电话,他沉默了片刻,故意摆出一副纠结的表情,抱怨道:“肖彦搬新家了非要让我去帮忙,烦都烦死了。”
裴涪浅果然就掉进了坑里,很上道的安慰起他来:“这是喜事呀,人家是想和你分享喜悦。再说也不是很累,又不会真的叫你干活的。”
可他一点也不想去分享别!人!的!喜!悦!
裴涪浅没办法,犹豫的开口:“那...那我和你一起去?”
他立马点头答应:“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儿所有脏活累活重活繁琐活都由你做!”
裴涪浅:“......”
她能不能收回?
肖裕就怕她反悔,快速的把心底早就想好的说辞倒豆子似的一次说完。末了,怕她生气,又拉过她放在膝上的小手亲了亲。
“就这么说定了!”
谁他妈和他说定了啊?
裴涪浅难得的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既然把她连蒙带骗的拐来了,肖裕就要做到万无一失的准备,在肖彦新家楼下的商场买了些东西,他把银行.卡密码连带钱包一起给了裴涪浅让她结账,自己借口抽烟悄悄给肖彦又打了个电话。
只问新房有谁在,决口不提他带着裴涪浅一起来砸场。
他不能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让她唐突的出现在肖家人面前。当年的罪,他是再也不想受第二次了。
肖彦开门那一刻,见到门外站着的姑娘时,瞬间明白了肖裕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他在心底默默低叹了一声,打开大门,给了那姑娘一个深深的拥抱。
裴涪浅感觉自己自打回国见到肖家兄弟以来,把这几年的泪都流完了。她任对方将自己抱在怀中,却不知该开口叫他一句什么呢?
怎么叫,都尴尬。
最后,她放弃了开口叫人的意思。
肖彦有时比肖裕更能明白她的心思,只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
没关系,叫不出来也没关系。
方欣从厨房端出水果,却见那几人都堵在门口不进来,便也走了过去。这一瞧,她眼前一阵发黑。她老公,竟然在抱着其她女人!再打眼一瞧,比她脸更黑的是肖裕!瞬间她又乐了。
“喂,你俩够了吧!”
肖裕冷声打断,上前一步把自己女人拉了出来,然后瞪着肖彦。
凭什么抱他女人,他都没抱过他媳妇呢!
不行,这不公平。
他松开裴涪浅,挥手推开门一个大步跨进玄关,直接将在门边嘴角挂着笑意的那个女人抱进了怀里。
“......”
第一次尝试被人强抱的滋味,方欣偏头快哭了的表情看向自家老公。
裴涪浅也同样惊呆了,他不是有洁癖吗?不是最烦和人身体接触的吗?
难道就因为肖彦抱了自己,他便要不吃亏的也抱会儿人家媳妇?
怎么过去几年,他的毛病更深了!
吃瓜群众一脸呆的仨人傻愣了片刻,最后结束这一尴尬局面的自然是肖二哥,把自己妻子“救”出来的同时,顺便狠狠给了肖裕一肘。
“哼哼。”肖裕不爽的哼唧了一声,大摇大摆的几个跨步躺在高档羊皮沙发上。
这价钱够买一个卫生间了,坐着自然也是相当的舒服。他还算满意的轻挑了下眉,心里想着等他装修时也要挑这么一套。
眼见肖裕脱了鞋子随意的瘫在沙发上,方小姐哀怨的嚎叫一声:“啊,肖裕你给我下来!”
他懒懒的翻了个白眼:“就不。”
说着,还故意的在沙发上打起了滚。
方小姐一脸心疼的跺脚:“求你了,别,别蹂.躏它了。”
肖彦好笑的看着这一幕,偏头给莫裴涪浅解释:“这沙发是托朋友订制的,有点贵。本来我隐瞒了价钱,但是被肖裕那臭小子揭穿了,所以方欣就很心疼它,自打运回来后就没让人坐过。”
裴涪浅的第一反应是,沙发不让坐那还买它干什么呀?
可在看到方欣比了个手指后,她吓到吞了吞口水,点头赞同:“对,绝不能坐。”
肖裕简直怒其不争:“裴涪浅,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这么贵的沙发换作是她,也不舍得坐啊。
裴涪浅看了眼方欣,表示理解:“真的好贵啊。”
女人在一起,不管有钱没钱,也永远离不开两个话题,省钱和减肥。
她俩就彼此的省钱经验侃侃而谈,方欣打一开始就对裴涪浅充满了好奇,没想到越见越喜欢,已然拉着她的手左右摇晃不舍得松开。
看得肖裕在一旁咬牙切齿眯眼警告。
唯独肖彦对这一切心满意足,倒了两杯花茶绅士的端给两位女士后,勾了勾手指,示意肖裕跟他来。
站在二十四层层高级公寓的阳台上,将这夜晚繁华的北京城一览眼底,都是离家太久的人,两兄弟靠着栏杆各自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和满足。
偶尔听到房里欢乐的笑声,一回头,看见自己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女人娇媚可人的模样,纵使深秋还冷的夜里,可那一颗心都是火热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边修改一边更新,我还是喜欢肖二哥的,给肖二哥的《只为途中与你相爱》打个call。
☆、美好的早晨
近十年的光阴,从头到尾都在绝望中度过每一天,没有她的那些日日夜夜,也就没有了幸福的可能。以为人生就这么荒唐的虚度,可老天到底还是善待着他的,在他几近崩溃的时候,又把她送了回来。
望着灯火通明的故乡,当年在这座熟悉的城市里发生过的一幕幕都似过电影般在眼前一一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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