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是天大的阴谋啊,这人的心是有多脏, 这么早就开始搞事情了?!
#社会,社会,是在下输了!#
木舒只觉得自己作为扶苏先生在阴谋诡计方面一直独孤求败最后却栽在一只滚滚身上, 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丢人不丢人。她从昨日见到唐无乐开始就一直心绪不宁, 也无法梳理自己的思绪, 如今唐无乐雷厉风行的一番作为,让她难得慌了手脚。
大脑无法冷静思考的结果, 就是在唐无乐打出那一个强而有力的直球时, 非常悲催的——没有接住。
“叶姑娘对唐某, 当真全然无意吗?”
唐无乐的这个直球是个狠招, 特别是在叶孟秋的面前。倘若木舒能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斩钉截铁地点头说是, 那么就算得上掰回了一局, 虽然仍然是唐无乐占了上风, 但总归是有了回旋的余地。只可惜她先前被唐无乐一番表白扰乱了心, 唐滚滚成了定情信物让她一时只想着如何跟父亲解释, 唐无乐发招之后等到她反应过来,已经错失了最好的良机了。
而这一瞬间的犹豫,落在叶孟秋的眼里, 很可能就会成为她口是心非的证据。
然而木舒也并非束手待毙之辈,她反应极快地微微偏首,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茫然眼神:“……抱歉,公子可否重复一遍?”
刹那间峰回路转,留出了可以反击的机会,木舒打起精神来调整自己的情绪,力图能在第一时间内将唐无乐的直球打回去。可是她抬头对上唐无乐的眼睛,却只觉得置身寒潭,连脊梁骨都因为其中的危险而悚然发凉。下一刻,唐无乐却是缓缓地收敛了笑意,倒是没有任何被反击了之后应有的失望,只是一字一顿地道:“那我便再问一遍——叶姑娘,你对唐某,当真全然无意吗?”
应该斩钉截铁地说“是”的,应该不能有丝毫的犹豫的,特别是在这种已经做好准备的时刻,以她惯来的冷静理智,不应该掉链子的才是——可是那个字就咬在唇齿之间,却在唐无乐的注视之下,怎么也说不出口。
怎么可能对他全然无意呢?怎么可能……不爱他呢?
叶孟秋为人老父,如何不懂女儿的心思?木舒只是沉默了片刻,叶孟秋便已经看得分明了。虽然不喜对方咄咄逼人的态度,但是自家闺女这般温软的性子,也的确只有性格强势些的人才能走进她的心里,不然还尚且不知晓要蹉跎多少年呢。心中有了主意,面上也还是不动声色的威严,抿了几口茶水,便道:“你们先谈谈吧,为父去和你兄长商量一下。”
然后叶孟秋就挥退了厅里面所有的闲人,带着自家满脸不甘心的徒弟叶令尘,背着双手,姿态威严的,快快地走了。
木舒憋了又憋,忍了又忍,最终还是红了眼眶。她不知道连十年来不间断的病痛都能熬过的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心生“委屈”这种可笑的情绪,但是方才唐无乐那半带威胁的口吻,却真的让她有种被欺负了的错觉。情绪上来了难免控制不住,木舒下意识的低头把眼泪咽了回去,却还是喉咙微梗,怕自己一开口说话就要掉下泪来。
令人尴尬到窒息的沉默之中,直到一软软乎乎毛茸茸的东西贴了过来,木舒下意识要避开,却被一条软哒哒的舌头舔了舔脸蛋。被舔了一脸口水的木舒无语地伸手抱住了扒拉着她的肩膀一个劲往她脸蛋上凑的傻儿子,看着傻儿子被抱了回去,窝在唐无乐的怀里吐着小舌头发出噜噜的声音。木舒又想哭又想笑,用手绢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抬手就往唐无乐脸上一砸。
这样难得调皮赌气的动作让唐无乐微微一懵,随即他假作无意的斜晲了她一样,才自然地拿着手绢给蠢儿砸擦擦口水。将蠢儿子重新塞回木舒的腰包里之后,唐无乐才一言不发地抬手,轻轻点了点木舒微蹙的眉头。
“虽然这样会让你生气或者伤心。”他的手轻轻撩开她已经被汗水浸湿的额发,动作轻柔而怜惜地轻轻摩挲着她的眉宇,眼眸深邃,话语却敛了轻佻,平淡而认真,“但是我不逼你,你或许就要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走到陌路上去。无法让你妥协,无法让自己死心,那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我才有机会更加靠近你——你能选择放弃,我却不可以。”
“我一直知道,你是不想伤害我,才拒绝我的靠近。”唐无乐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话语平和,竟让木舒隐隐想起了叶英,“虽是顾全大局,步步为营,但是你毕竟不是我,这样擅自决定将我置之度外,还是太任性了啊。”
“倘若,你最终还是无法为我而停留,但是至少我为自己心中挚爱而努力过,总比最终抱憾终身,要来得好吧?”
唐无乐看着木舒微微怔住的神情,只觉得心口溢满了不能自抑的温柔。自从认识了面前的人之后,这种突如其来的感情并不陌生。明明相比他曾经漫长的过去,认识她的时间可以称得上是短暂。但是每一寸时光都是鲜活的,每一寸记忆都是深刻的,比起之前将近二十年来枯燥忙碌的生活,与她在一起的时间仿佛被倾注了熬得香浓的饴糖,哪怕分别之时的思念,也是让人幸福的。
“所以,答应我吧。哪怕最终的结局不尽如人意,那也比无所作为的悔恨要好过一些,不是吗?”
唐无乐微微一笑,微微眯起的眼眸邪气好看,那轻柔而带着诱惑般的口吻,几乎让木舒忍不住想要颔首——
“小妹!父亲说有人上门来提——呃……”
千钧一发之际,木舒猛然回神,看着唐无乐几乎是近在咫尺的俊颜,站起身噔噔噔后退了两三步,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她敛袖一礼,温和有礼地告辞之后,便如同侥幸逃出生天的兔子般离开了大厅,快得连场中武功极佳的两人都没能开口挽留一句。
在大功告成的前一刻功亏一篑,唐无乐面色阴沉地扭头看向坑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罪魁祸首,用一种让人胆寒的视线上下打量了对方,忽而开口,皮笑肉不笑地道:“许久不见,武功见长啊?真是让我见猎心喜,不如便来切磋一番吧?”
#叶凡:我选择狗带。:)#
前厅上演着一场惨无人道的家庭伦理剧,木舒一无所知,只是捂着滚烫发红的双耳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发呆许久,却还是不太能冷静下来,只觉得头脑昏沉一片,有种心跳过速的焦灼感始终挥之不去。
感性和理性始终是相驳的两种东西,倘若感情能够以理智控制,那也就不叫作感情了。
【叮——系统检测到重要消息,是否现在进行查看?】
木舒这才想起来,自己自从挂悬赏和发售了《天下风云录》之后,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查询系统的消息了。消息太多也太过杂乱,让她有些无暇顾及,如今既然及笄之礼已经结束了,那么也该找个时间来好好处理一下这些消息了。
冷却了一下过热的大脑,木舒点开系统收集整理到的资料,最先关注的是红衣教的消息,她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下去,对于红衣教的历史背景暂时搁置,将系统规划出来的重点消息一点点地细看,看完了阿萨辛的资料后仍然一无所获,便翻开了教中圣女的资料。
一行又一行被系统标注了重点的消息映入眼帘,木舒在一瞬间大脑的空白之后,内心顿时掀起了浪潮般汹涌的狂喜。
【根据潜入红衣教的线人传递回来的消息,一直不曾外出施善但地位尊崇的圣祭门圣女疑似失踪多年的藏剑六庄主叶婧衣。】
【此为圣祭门圣女画像。】
【有一男子形影相随,唤她“婧衣”,似是“长风万里”卫栖梧,但是红衣教教外亦有卫栖梧的存在,是以我们怀疑……】
木舒没有继续看下去,她盯着那副惟妙惟肖的画像,哪怕时隔多年,也仍然能分辨出她姣好精致的眉眼。
“将所有有关圣祭门圣女的消息都整理好了之后刻印出来。”木舒飞快地翻看着红衣教的势力分布图,冷静而又清晰地道,“红衣教的势力范围、主坛所在的方位、圣女所在的方位、以及他们教主阿萨辛的资料,全部刻印成册子,尽快!”
【是,宿主。】
找到失踪多年的六姐的线索,木舒一时顾不得其他,只想着尽快将这则消息告知父亲与兄长。倘若能找回六姐,那么一家就能团圆,哪怕她最终抵抗不过暗算与天命,总归能在走前治好六姐的身体,留以慰藉。
哪怕最初思想与观念上的不同与矛盾,或许并不如普通人家的姐妹那般亲昵,但木舒始终认为,叶婧衣比她更应该存在于这个家里。
叶七本是不存在的,阴差阳错之下造成的巧合,但真正的故事里,藏剑山庄唯一的大小姐,叶家五子唯一的妹妹——
正是叶婧衣。
她不知晓叶婧衣的命轨如何,亦不知晓未来会有怎样的变化,这些东西或许她曾经记得,但现在终究是忘记了。
但她的未来死生未卜,叶婧衣却不同,她的命运或许会因为她而产生改变。
——就好似一种另类的传承,与延续。
第九十一章 谛听聆音
叶英被叶孟秋叫去商量幼妹的亲事之时,不多言, 不多语, 态度始终不置可否。反而叶晖和叶凡一听见唐无乐这个名字就比谁都激动, 叶凡行动力比较高的已经撒腿就跑了,叶晖嘴皮子比较溜的则开始规劝家里的老父亲不要一时想不开把幼妹往火坑里推:“父亲!这唐无乐就是之前掳走小妹的人啊!小妹好心救他却反被蛇咬, 他对叶凡怨愤极深,只怕是图谋不轨啊!”
“而且小妹年纪还小,身体还需要精细调养, 可以多留几年, 完全不必这样匆忙的啊!”叶晖看着慢悠悠喝茶的老父亲与大哥, 急得差点上火,“更何况川蜀之地路途这样遥远, 日后小妹被人欺负了我们也鞭长莫及。小妹生于杭州水乡, 渝州之地在吃食方面跟杭州迥然不同, 民风彪悍, 她身体能不能受得住也不得而知,更何况, 父亲——”
叶晖:“您舍得小妹跑那么远以后回来一次都难吗?QAQ”
“咳咳。”叶孟秋轻咳几声试图提醒一个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来了的二儿子, 依旧慢吞吞地抿了口茶水, 道, “行了,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回不来你们就不能去看她吗?这有什么难的?我今天见了那孩子, 挺不错的,对你小妹也是有心了。”
叶孟秋眼见儿子激动之下想要反驳,于是放了个大招:“其他的不说,你小妹喜欢他这点就比别人强了。”
#叶晖:是亲生的无误了。:)#
眼看着二弟要急上火,叶英这才不急不缓地解围道:“事关小妹终身,三思而后行,总不会错的。”
木舒体弱多病,性格又温和,叶孟秋当初就看重花满楼细致体贴的秉性,想着以花满楼的性格来看以后也不担心他亏待自家的闺女。但是叶晖、叶炜以及叶蒙却主张将木舒留在杭州地界。嫁给藏剑山庄的弟子也好,嫁给当地书香世家的子弟也好,藏剑山庄的势力以及富贵都能够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只要藏剑山庄在,就没有人敢看不起她,受了委屈,家里也能帮她出头。
反正目前杭州地界大概还没有人敢直面叶家五子齐上门找茬这种令人窒息的场面。
父子之间的讨论一直持续到叶凡鼻青脸肿地回来之后,一片死寂之中,叶孟秋看着五儿子的惨状,微微一默,面无表情地道:“爱憎分明,有血性,没有因叶凡之事牵连木舒……唉,至少武功还过得去。”
语气相当勉强。
不等六人讨论出一个所以然来,在场内力深厚的几人远远地就听到木舒匆匆赶来的脚步声。想着木舒的婚事到底要考虑她的意见,叶晖和叶炜打起了精神戴上了笑脸正想好好劝小妹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却被木舒踏进房门的第一句话震成了傻逼。
“父亲!我找到六姐了!”
木舒一手提着过于飘逸的裙摆,一手抱着收集到的资料,一针见血地道:“姐姐现在在红衣教行宫,枫华谷红叶湖畔的荻花宫内!”
接着木舒不怎么优雅地将资料丢到了桌子上,将怀中抱着的一卷画轴拉开,露出画像上一身红色异域服饰的绝美女子。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三哥四哥你们冷静一点!移平枫华谷这种事情是不现实的,你们两个人现在赶过去掀翻红衣教也是不现实的!从长计议!从长计议!”木舒抱着自家四哥粗壮的手臂,一只手死死拽着三哥的白毛,一边踩住伤没好就蠢蠢欲动的五哥的衣角,觉得自己简直像老妈子一样操碎了心,“好歹看一下我带回来的消息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较为冷静的叶孟秋、叶英和叶辉已经翻看起了资料,在木舒苦口婆心地劝解自家三哥哥哥时,他们已经大概将重要的消息浏览完了。接着叶辉抱着资料就朝着前厅跑去,叶英低声跟叶孟秋说了句什么,木舒就在自家老爹喝茶看戏的目光中被大哥一把抱了起来。虽然已经不是女孩儿了,但是木舒的身形对比自己的几个哥哥都显得很是娇小,甚至还因为抽条的原因而越加纤细,抱起来根本不费劲。
妹控哥哥抱兄控妹妹走一段路也没什么奇怪的——前提是不要遇见某个占有欲爆表的儿砸他爹。
木舒远远的朝着唐无乐挥了挥手,随后双手捂脸趴在自家大哥的肩膀上装死,原本略有些动摇的心也再次坚定了起来。提亲什么的绝对不能答应,还不是他的人呢,占有欲都强成这样了,真的在一起了,可就不是事后顺顺毛能解决的事情了。
#熊猫再萌也能一巴掌拍碎人的脑袋呀。#
知晓叶婧衣的消息,枫华谷一行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然而木舒在片刻的思虑之后,还是阻止了自家二哥打算召集藏剑弟子一同前往的想法,劝道:“若是行兵打仗,人多势众围而剿之自然是不错的主意,但是如今姐姐还在他们手上,红衣教是否掌控了姐姐的软肋也不得而知。与其逼得对方狗急跳墙,倒不如引蛇出洞、调虎离山。”
木舒比了比地图,道:“枫华谷是一处险地,易守难攻,极多的山川谷涧也就很适合打伏击战了。如今敌暗我明,若能将荻花宫中的守卫引出逐个击破,分而化之,威胁自然就小了。召集弟子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倒不如传信给枫华谷附近游历的弟子,让他们往枫华谷汇聚,行动隐秘些便不会打草惊蛇。另外,掩人耳目,二哥最好不要离庄,四哥也是,反倒是大哥三哥和五哥,离开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木舒林林总总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直到叶炜疑惑而惊疑地问了一句“小妹,你什么时候学了兵法?”才猛然回过神来。
#药丸,写书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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