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略七略七略,满脑子都是七略!#
心知今日已经暴露了太多秘密的木舒微窘,正想说些什么,叶英却突然轻抚她的后脑勺,温声解围道:“好了,今日辛苦了,剩下的就交给哥哥们吧。官窑制成的紫砂陶埙已经让人送到你院子里去了,黄兄送你一支碧海潮生曲,可莫要辜负了。”
看着叶炜恍然大悟般的眼神,知晓三哥大概是脑补了无所不能的黄药师教了她兵法,顿时觉得无比心累。不过她就是扶苏这种惊人的消息暂时还是瞒着为好,在没有解决寿数问题之前,哪怕告知了几个哥哥真相,也只是多出几个干着急的人罢了。
知道大哥心中自有成算,木舒便回了院子,从侍女的手中接过了装有陶埙的小木盒。
她心里的思绪杂乱无章,想着叶婧衣,想着唐无乐,想着尚未给出回信的苏梦枕。乐谱摆放在面前也看不下几个调子,索性便将书放好在一边,点开了系统的面板,查阅并处理这段时间以来堆积如山的消息。
隐元会提供了大量红衣教以及叶婧衣的消息,依照约定,答应一个不违道义的条件,木舒不会食言而肥。
将红衣教的消息整理好放一边留待查阅,木舒点开《天下风云录》的面板,有些诧异的发现自己的声望值在一段时间的沉寂之后再次迎来的井喷的狂潮——《冬梅雪》一书过于难懂,世人的评价亦是褒贬不一,几乎可以说,除了完成任务以外,木舒并没有从《冬梅雪》这本书上得到太多实际意义上的利益。
她的声望值的数额太过庞大,一点蝇头小利也不过是个零头,早已无法让她鲜明地感知到了。但是如今《天下风云录》带来的声望增长居然能让她察觉到数字的变化,可见《天下风云录》初次发售带来的影响远远超出了木舒预期中的效果。
她向来谨慎,亦不自傲,对自己的作品要求也只有“不扑就好”这一点。第一次尝试全新的题材,自然是加倍小心的。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天下风云录》其实说白了是收录他人的故事,并非木舒自己编造的,虽然真实,但也并不是人人都买账。
木舒的疑惑止步于看到系统划重点的消息之后,也无怪乎她又火了一把,原来是阅读小能手荀游再战江湖了。
“我一直在告诉自己,先生是九重天宫之外贬谪下凡的仙,故而能写出什么样的故事,有着怎样发人深省的大道大智,怎样令人惊艳的谋略布局,都是不值得我惊讶亦或者难以置信的——毕竟那是先生的文字,毕竟持笔写书的那个人,是先生。”
“但是我错了,我为自己感到羞愧,成为先生的弟子这么多年,我的思虑依旧如此狭隘肤浅。”
“先生一直藉由自己笔下的文字,描绘着尘世间芸芸众生的悲欢离合,幸与不幸。但我不可否认的一点,是我曾经那样悲伤的读出了先生字里行间的冷淡疏离,那种游走于尘世之外的孤绝渺茫,也是先生一直被称为‘仙’的原因。他故事中的人也好,国也好,家也罢,时常让我产生了他们都真实存在着的错觉——是的,这样的悲伤,那些人和事,那些触动与沧桑,竟都只是先生心中沟壑清浅的一角。”
“我曾经以为,先生这份孑然一人的孤绝不会因世人的追捧而淡忘,反而会因时间的流逝而刻骨,于是因此而倍感怅然。直到我拿起了这本书,翻开了一个故事,翻开了一个人的半生,我欣悦却又难以置信的发现,先生不仅是仙,他竟还是浮屠众生一生难寻的知音。”
“要怎样宽广的胸襟,才能感悟他人生命的厚重?要怎样温柔的包容,才能允许自己高洁的文字容纳下尘世的光辉与黑暗?”
“能领悟花满楼公子失而得之的满足,能体会顾惜朝公子的青云之志,能描绘出光明与璀璨中易被世人忽略的尘世之美,能运用《七略》写下这样灵活运用于战役之上的谋略。先生是怎样的一个人呐?他定然如海洋般浩瀚,如天空般广阔,如明月之高洁吧。”
“先生之于花公子,之于顾公子,甚至之于之后被记录于《天下风云录》上的人,不正如钟子期之于俞伯牙吗?”
荀游这般言论一出,江湖哗然一片,甚至连木舒那在别人看来简直没事找事做发出去询问当事人意见的纸笺也被取了一个名字。
——谛听帖,所谓谛听,便是那最善辨析万物,最善听人心扉的神兽。
——也是江湖人对扶苏更深一层的敬意。
对此,当事人木舒,只想一口盐汽水喷死自家的坑货徒弟。
#从仙人变成八公,只需徒弟的一张嘴。#
#这堆俞伯牙,谁爱要,谁拿去。#
#扶苏先生从三头六臂变成了九不像。#
#你.们.真.是.棒.棒.哒!#
第九十二章 得偿所愿
鲁迅先生说过:“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木舒觉得自己每次都敢于直面徒弟的阅读理解, 已经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远远超过了勇士,早已成为忍者神龟了。
心性豁达或者说很少自寻烦恼的她转眼便将徒弟坑师父的事情给抛之脑后了, 左右坑着坑着也快习惯了,再心烦也不能跑出去撕徒弟,撑死也就只能以扶苏的高冷风格写一封信给荀游。但是这往往并没有什么鸟用, 一个能把她的言情小说读出文学大作效果的脑残粉, 她任何拒绝阅读理解的行为都会被扭曲成淡泊名利宁静致远, 与其这样还不如什么都不说来得好呢。
如今叶婧衣的行踪已经水落石出了,木舒想着父亲和兄长大概暂时无心思考自己的婚事, 便放下心来打算好好研究一番碧海潮生曲。只是麻烦事也随之而来, 她年幼病重, 常年调养, 叶家又不是普通的武林世家,琴棋书画这些大家闺秀的技艺, 木舒自然也是有所涉猎的。只是她偏好笔墨, 字画极好, 但音律之道一向捉急, 可以说是五音不全六律不调, 父兄对她并不强求,她也就没有继续学下去了。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乐谱勉强还是能看得懂的,但是陶埙她完全不会吹啊。
按理来说, 她应该去找自家二哥帮忙寻一个夫子来教自己吹埙的,但是埙这种乐器很特别,在古代都是有钱人家才吃得起学得来的,一般的夫子也大多教导笛箫之乐,这陶埙技艺倒是当真稀少。寻觅良师是件难事,而现在哥哥们为了救出姐姐,肯定忙得焦头烂额,她又怎好火上浇油?而陶埙易碎,随身携带也多有累赘,不够风雅,是以藏剑山庄基本没人会学埙。
木舒捧着那做工精美雕花雅致的紫砂陶埙犯愁,忍不住轻声一叹。下一刻,温暖而惬意的天光骤然一暗,木舒下意识的抬头,便正好撞上一双漆黑如永夜寒星般的眼眸,她屋中的窗子背光,明亮却不刺眼,那人一身黑衣往那一站,竟被天光晕得格外柔暖。
他的目光触及她书桌上晒干压平后的铃兰花,深邃的眼眸掠过一丝波澜,似云似纱,让他过于俊气凌厉的眉眼,都蕴上了清浅的温意。唐无乐看着木舒手里的陶埙和她眉梢尚未敛去的烦忧,想到曲亭山上那一首让他啼笑皆非的曲子,唇角便勾起了一丝笑弧。
“就你当初唱的那首古里古怪的调子,可见这音律之道果真是半点天赋都没有。”唐无乐不走寻常路,踩着窗子就登堂入室,木舒满脸怔然尚未说些什么,唐无乐已经绕到她身后一把将她抱住。他双臂轻而易举地钳制着怀里的人,缓缓的脱下了手套与手甲,露出一双常年藏在手套之下颜色惨白到近乎妖冶,却又修长好看的手。
他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食指轻轻敲了敲她手里的陶埙,低低哼笑带动胸腔,笑得人心口发疼:“陶埙音孔有十,前八后二,其音呜咽,略显悲声。想学不难,想吹好却不容易。来,双手握埙身,拇指抵住后面二孔,另八指摁住前面八孔。”
木舒耳根发烫,只觉得他一低头说话,呼出的热气便扑在耳畔脸侧,实在是太过于亲昵了。她觉得此举委实于理不合,但是又知晓唐无乐是任性惯了,强拗也拗不过他,便也随他去了。木舒认真地听唐无乐讲解陶埙的用法,握着陶埙凑到唇边,却只吹出了一个气音来。
唐无乐被她逗乐了,顿时弯唇一笑,笑得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潋滟着一片细碎的湖光:“真是个笨蛋。”
他取走木舒手中的陶埙,未等木舒开口反对,便将陶埙抵在了唇上。木舒心中觉得甚是羞窘,却又被他双臂圈在怀里,不得挣脱。唐无乐十指灵巧至极,稳稳地往陶埙上一按,下一刻,呜咽而又温柔的曲调如泉水般流淌而出,似情人间绵绵的爱语,似夜晚铺洒在海面上的银光。那调子陌生得紧,却始终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悲凉,与陶埙之音竟是相得益彰。
木舒听不懂曲调,却觉得这样悲情的曲子始终不适合桀骜不驯的小霸王,毕竟那样缠绵得难舍难离的牵挂,那些求而不得所横生的哀伤,都不应该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她安静地窝在他的怀里,听他吹完了一首埙曲,直到绕梁的余音散去,她才轻声道:“……埙音太沉了,约莫是不适合少爷的。”
她不想再听见他吹出这样苍凉的小调了,无论如何也不想。
唐无乐又笑了笑,却和先前被她逗乐了之后的笑容有所不同,眼神是平静的,话语亦然:“以前是不适合的,但遇见你之后,不适合也适合了。”他打着哑谜,似是说着笑话,短促的一声轻笑之后,一切都回归了寂然。
木舒微微一笑,轻声道:“少爷若是不曾遇见我就好了。”
“好与不好,是我说了算,有你什么事?”背对着唐无乐的木舒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拥抱她的手却渐渐收紧,缩短了彼此之间本就不多的距离,“从小到大,没有什么东西是我得不到的,就算别人不给我,我也会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去得到它,一直如此,任何事物皆是如此。你是唯一求而不得的,却又和以前的那些东西都是不一样的——不是我想要的,而是我必须要得到的。”
“呐,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老丈人已经同意了。”
“以后请多多指教,我的未婚妻大人。”
木舒脑海间一片空白,直到他带着些许湿气的唇温软地印在耳后,她才惊惧地回过神来,哑然失声道:“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他微笑着看着她转过身来,漆黑的眼眸中藏着一种深邃的情感,几乎让人感到了不安,“如果他知晓自己的女儿活不过双十年华,如果他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再是一个笑话,那么不管是为了成全你短暂的幸福也好,让你多一丝牵挂也罢,他总是会点头的不是吗?呐,你比我聪明,向来目光清明,你也知晓的——他们和我一样,都想让你留下。”
说到这,唐无乐的语调微软,带着点商量的语气道:“所以,别那么快放弃,好不好?”
#你才放弃治疗呢,我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
从桃花岛回来的这一段路上木舒想了很多,心态也有了细微的变化,不管如何,总归是要为自己的未来拼搏一把。但此时听见唐无乐的话语,木舒只觉得又气又恼,忍不住道:“少爷你又胡闹了!这不是徒惹父亲烦忧吗?你不该这样做的。”
木舒难得生气一次,唐无乐却摆出一副机关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笑得格外意味深长:“只是定亲,又不是成亲,你兄长想多留你几年,那就留吧,反正迟早是我的。五年后你若安然无恙,便是我的人了,这样不是很好吗?毕竟很多事情总归要顶着未婚夫的身份去做才会更加名正言顺一点,以后也能借着来看儿子的理由也能多见见你,这不是很好吗——?”
木舒表示不想跟你说话并糊了你一脸唐滚滚。
方才出门不想带腿被哥哥抱着走了一路,木舒料想到唐无乐会不高兴,但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么一招釜底抽薪。早已怀疑人生了的木舒看着唐无乐得意洋洋地甩着她的庚帖和生辰八字,难以置信的同时又没有胆子去找自家坑女儿的老爹问个究竟,甚至只能祈祷自家老爹别来问自己短寿的事情。气急了的木舒不想再惯着这任性的大少爷,捡起长耳兔就打算将这人给抽出去。
目的达到并且撩妹成功的唐无乐收起了庚帖,如飞鸟般掠上窗沿,回首一笑,道:“多亏你大哥作证,才让我得偿所愿。”
#少爷我不是任性的人,但是我任性起来不是人。#
#临走前再黑一把大舅哥。#
#全场最佳就是我!#
木舒眼见着自己的长耳兔布偶也被唐无乐顺手拐去当了人质,一时也说不清自己百味掺杂的内心。唐无乐这人似有千面,喜怒由心,乖戾恣雎到了极点,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危险,有时候却又有那样细致的体贴,让人分不清何为真实何为虚假。
不过也罢了,左右都是他,有什么好斤斤计较的呢?
木舒握着陶埙怔怔地发呆,在床沿边坐下,重新翻开了曲谱。愣怔了半晌之后,木舒才按照着唐无乐方才的指导,将十指按在了埙的音孔上。尝试了几次终于勉强吹出了基本的音调,木舒照着曲谱,断断续续地吹着歌曲中温柔的波涛。
凄婉缠绵,柔肠百结,又何尝不像如今的她呢?
若能完成系统的三个任务,达到笔诛天下的高度,是不是终有一天,她所拥有的声望值足以和穿越女的大气运相媲美呢?既然对方能以自己的大气运换来全新的人生与辉煌,那她只想换回自己健康的身体,应当不会是件难事吧?
思及此,木舒心绪难宁,她放下了陶埙,从枕头边取出了那本蓝皮封面的小册子。
“我有现代和关于剑三的记忆,但是这本书册上,却似乎并没有记载太多关于剑三的剧情要点。”木舒看着书册,一点点的推理着自己当初的行为,“我应当是会写下来的,因为始终会担忧自己忘记一些重要的事情,特别是关于藏剑山庄的一切。”
“但是倘若在没有系统的帮助之下,又想要留下文字的记载,我会怎么做呢?”
木舒突然想起了自己幼时时常和哥哥木清一起玩闹时的小游戏,那时哥哥告诉过她一个办法,可以让写出来的字“隐形”。
——“米汤和牛奶写字,沾上碘酒会现形哦。”
但是古代没有碘酒,以前的自己应当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隐藏文字,那么她能接触的材料里,有什么可以隐藏字迹呢?
第九十三章 唐国九天
“是白矾吧?”木舒翻看着系统搜索到的资料,托腮道, “毕竟如果年纪小, 家里有个病弱的姐姐, 去药房探望姐姐的时候,装作调皮摸一两块矾石, 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吧?没记错的话,古代也时常用米汤和白矾水来写密信,阅读的方式也比碘酒来得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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