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惠誉愣了一下,继而又笑了,好像万分惋惜似地摇了摇头,说道:“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夫人好好想想吧,在下也未必就是胡言乱语。若是夫人想通了,派人来寻在下,以在下对夫人的倾慕之情,自然无有不应的。夫人该当……看到在下的真心才是。”
他说完这句,正好徐淓也从来路上转了过来,便也不再多言,拱手朝于小灵施了一礼,将声音压的极低,道了句“夫人好生想想”,然后,又朗声说道:“在下还有事,等不及夫人的茶了,改日再来拜访。”
他说完,几步走到徐淓旁边,拿个扇子便走了。徐淓愣了一下,过来还问于小灵:“表哥怎么走的这么着急?”
于小灵面色很是不好,却不能当着徐淓面乱说什么,只淡淡道:“许是有事吧。”
她说完又抚了额头,“我这会儿有点儿头晕,也不陪表妹了,先回去了。”
她说完,也不等徐淓再说别的,也立刻走了。
她走到半路的时候,温杏正好拿了一整套茶具过来,见于小灵来了,刚喊了句夫人,想问什么,却为于小灵摆手止住了。
“不用管我,你去把邵班叫到正院来。”
“夫人,出了什么事?”温杏很是惊讶。
于小灵不欲多说,只让她赶紧去叫邵班来。
于小灵坐在屋中,想着这会方才朱惠誉说的话,还有那语气神态,想越觉得心惊肉跳。她有些坐不住了,刚想喊人问,丫鬟便过来传话,说是邵班来了。于小灵连忙让人叫他进来。
邵班如今统管府内安保,不似傅平那般每日随侍徐泮左右了,他同于小灵接触的时候并不多。
他也总觉得,伯爷待夫人好得太过了些,而夫人对伯爷的回应,却没那么多。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这个夫人娶了,还不如没娶回来,至少伯爷不会为她时时牵肠挂肚的。
所以邵班来到正院,实在不知道于小灵有什么事情,心中还暗暗猜测,会不会是找狗捉虾之类的琐事。
他进门瞧见夫人皱着眉头坐在上首,还颇有些不以为意,她朝他拱了拱手,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伯爷说他明天下晌回来,是不是?”
邵班抬头看了她一眼,心道,伯爷这才走了半晌,夫人便要粘着他了?她这样把伯爷往温柔乡里拉,伯爷还怎么做大事?
邵班有些不耐,回她道,“回夫人,伯爷是明天下晌回来。”
于小灵听了,沉吟了一下,直接说道:“你现在派人往西山大营去寻伯爷,多派几个人手过去保护伯爷,提醒他让他万事小心些,回京也走官道,别往旁的地方去。”
邵班听她一连说了这几句话,吃惊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却见于小灵沉着脸,满脸的严肃认真。
于小灵目光向他扫来,看见他还愣着不答话,又沉声道:“保护好伯爷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我没旁的事,你快快下去办吧!”
邵班这才神思一凛,面容严肃起来,认真回答,“是,夫人。”
☆、第三六九章 好夫人
西山大营,徐泮按照兵部下发下来的人事调动,调整了几个卫所演练的内容,刚回到营帐内休息,没一刻钟,就见傅平领了一个伯府的侍卫过来。
“怎么了?府里出什么事了?”他问。
傅平看了看那侍卫,侍卫连忙行礼回道:“回伯爷,府里没什么事情,是夫人担心您,让属下过来护您周全,提醒您万事小心。”
徐泮闻言,有些疑惑:“夫人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那侍卫道:“这个属下却是不知。”
“还有旁的事吗?”徐泮又问:“夫人在家如何?”
“回伯爷,夫人一如平常,并没吩咐属下旁的事情。”
徐泮听了这没头没尾的回话,见这人也说不出什么别的来了,便挥手让他下去了,心想道,难不成,是他小妻子想着他念着他了,才派人过来的?
他这样一想,又觉得心里甜丝丝的,只是晚间睡觉的时候,越发觉得难挨了。
次日下晌,徐泮如约定的时间回到了家中,于他回来了,也管不上天热,跑到二门去迎他。
徐泮见他跑过来,连忙几步上前:“大热天,跑出来做什么?”
他见于小灵鼻尖儿都渗出了汗,一边替她遮着太阳,一边用手给她扇风:“回屋说去吧,这太热了。”
于小灵上上下下打量他,见他同走的时候一般,好生生的一点儿事儿都没有,放下心来,“嗯”了一声,随他回了屋子。
徐泮先问了两句她现在可有什么不适的话。
于小灵只摇头,“没事儿,好着呢!”
然后丫鬟上过茶,退下之后,徐泮便揽了于小灵在怀里道:“怎么派人去西山寻我了?有什么事?”
于小灵就知道他会问,不敢同他说实话,若说了实话,说这朱惠誉胆敢在忠勤伯府勾引她,恐怕明日这朱惠誉一条小命便要交付了。
应国公府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若是查到徐泮头上来,让朱家有了警惕,或者干脆撕破脸,徐泮再做旁的事情,可就困难重重了。
这个时候,不宜打草惊蛇。
因而于道:“我在凉亭乘凉,不小心睡着了,打了个盹,梦见你同人打架,心里担心,便让人去寻你了。”
徐泮一听就笑了,“怎么?在你梦里,还有人敢同我打架?莫不是从清?”
于小灵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是他,却是那朱家的三爷。”
“哦?”徐泮挑了眉。
“许是应国公府给我的感觉不甚好,又或者,那朱家三爷总是阴恻恻的,所以便梦到你同他打架了吧。”于到这里,按了徐泮的手:“你可小心些,尤其是这个人,提防着他点。”
徐泮反手按着她的手:“你放心,外面的事情交给我,你只管安心养胎便是了。”
于小灵点头。
却说忠勤伯夫妇二人小心提防的朱惠誉,回到家中,正好听说家中派去辽东同他越岳家商讨事宜的人回来了。他这边刚进到他母亲周氏的房门口,便听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此事可不能让三爷知道,他本就烦厌那家姑娘厉害,这回又不要绫罗绸缎,要刀枪棍棒,让他知道定然气坏了!”是周氏忧愁的声音。
朱惠誉一听就挑了眉头,但是他没往里去,又听周氏身旁的管事嬷嬷说道:“夫人说的是,不然还能怎么办?只能等他家姑娘嫁进来了,夫人再慢慢教她。虽说咱们是行伍人家,可是到底是京城的高门大户,妇人家哪能动不动舞刀弄枪的?”
这周氏也道正是,二人又就这件烦心事,叹了两句,又说了万不能同朱惠誉说,便撇开说旁的了。
只是她们不晓得,万不能告诉的朱惠誉,却在门前听了个完全。朱惠誉听完之后连周氏的门都没进,咬着牙,脸色发青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一边越想着,这辽东都指挥使的女儿端地是膈应人,一看就是不守妇道的村妇,另一边,越发回想起忠勤伯夫人娇柔的身段来,夫人平日里说话温温软软的不说,便是生气也别有风情。
朱惠誉越想越觉得身子燥得慌,待到晚间歇下的时候,梦里晃来晃去的,便都是那玲珑的身姿了。
翌日一早,朱惠誉没有如平常时辰起身来,他近身伺候的丫鬟润白便过来叫他了。
朱惠誉身边,本来有两个通房大丫头的,只是他如今在同人议亲,周氏便把那两个收用过的丫鬟,暂时弄到庄子上避一避了,于是,似润白这般许了人未嫁的、清清白白的二等丫鬟,便临时提了上来。
润白端了水地进了房,将水盆放了,轻步走到床前去叫朱惠誉。
“三爷?”她叫了一句。
朱惠誉只翻了个身,没有搭理她。
润白瞧着这会儿时候不早了,他再不起来,国公爷回来知道了,肯定要不高兴的。她这样想着,先将床上的纱帐,收了上来。
她两下把纱帐收好,低头去看朱惠誉,瞧见那朱惠誉正平平躺在床上,睡得虽是酣畅,可夏日倾薄的纱衣下,他腹下却有一物高高挺了起来。
润白从前没这般近身侍候过他,瞧见这景象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她这动静,委实响了些,一下子就把朱惠誉惊醒了一半。
朱惠誉半眯着眼睛,瞧见一个白净娇小的女子站在他床前,可不就同他梦里见到的一样?他脑中轰的一声,转瞬眼神更加迷离。
他手臂一伸,忽地就把那润白拉到了床上,润白连声惊叫,可朱惠誉却一下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一个翻身又将她压在了身下。
朱惠誉眼神越发情欲弥漫,只对着那润白,便是一番下手,润白大惊失色,挣扎了两下,却哪里敌他力气大,眼见着轻薄的夏裳尽去,两行泪从眼角滑了下来……
清晨的日光射入屋子,雕花拔步床一阵猛烈摇晃,吱呀声和女子细碎的哭声中,还有朱惠誉低哑的嗓音:“……夫人……好夫人……”
☆、第三七零章 祝顺寿
不到六月中旬,便是云德大长公主的驸马顾老将军六十六岁的顺寿。^^%搜索@就爱中文+@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顾家先是嫁了嫡长孙女兰桥县主,这没几个月便是顾老将军的顺寿了,顾家今年可是鸿运当头。嫁女过寿且不说,主要是太后那边透出意思,有意为顾家提爵,这可是荫及子孙后代的大喜事。
顾家这些年在军中手握重权,又是正儿八经的宗室姻亲,如今跟文官那里也有了联姻,太后有意稳固老臣的地位,自然是先把顾家提上来。
因而顾老将军这场寿宴办得热闹极了,所以徐泮担心于小灵怀着身孕不方便,可于小灵却说连顾家这般亲近人家都不去做面子,可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徐泮没了办法,专程请太医为她诊了脉,得知大人孩子都好的很,才放下心来。
六月中的天气已是达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便是顾家绿树成荫,也抵不住屋外热浪滔天。
于小灵同顾初雨和程默意在一起聊了几句,听说程氏临来之前犯了头疼病,不过来了顾家打了招呼便回去了,心里想着回头走的时候,去木鱼胡同探望她一下。
程默意这一胎比她怀的早,如今已是肚子高高挺起了,她一个劲儿地往那冰鉴旁边凑,扇子扇个不停,还嘟囔道:“真是热死人了,只在这坐着便出汗,唉!”
她说着,指了于小灵道:“你比我晚上这两个月倒是享福了,等你肚子起来了,都该入了秋了,那时候多凉快呀!”
于小灵笑话她:“过年那会儿,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只说是千盼万盼都盼不来呢。”
程默意哼了一声:“若是知道这孩子今年定来,便让他晚两个月,也省得我这当娘亲的受罪。”
她说完瞧见顾初雨羡慕的眼神,咯咯笑了两声,说道:“你可别着急,你这才嫁人几月?”
顾初雨到底是新妇,被她这一说,面上还有点儿发热了,她连忙装作无意地说道:“我不急,只婆婆不急就行了。”
于小灵接过话来:“虽说我娘进了门便怀了大哥,可她也不是太强求的人,嫂子放心就是了。”
顾初雨知道她说的是这么回事儿,程氏性子柔,于霁更是体贴,她嫁进于家,简直如同掉进了福窝里,除了大伯娘和祖母时不时找些事儿之外,其他都处处顺意的。
不过,以廖氏和崔氏的手段,在顾初雨这等高门大户出身的姑娘眼里,简直不值一提。她只需要三言两语,便把廖氏和崔氏堵的一分力都使不出来了,她自己不费半分心不说,程氏还暗暗夸了她好几回。
从前于小灵还在娘家的时候,大房那边作妖都是于小灵挡的,如今顾初雨嫁进来了,又有这媳妇儿挡了,程氏怎么能不高兴呢?
她越看这媳妇也觉得喜欢,因而今日虽是头疼,也来替她做了一回面子,只不过实在坚持不住,连闺女都没见到便回了家。
顾初雨跟她二人聊了几句,又招待了一下旁的人,便去徐氏那里帮忙去了。
程默意嫌热又嫌累,摇着扇子,找了个地方打盹儿。于小灵正闲着无聊,抬眼就看见,于小霏走了进来。
他们这处都是些年纪不大的夫人,年长的凑在一处说话,便是把他们都隔了出来。年轻妇人们也受不了那拘束,各说各的,岂不是好?
于小霏并非是来得晚,只是方才韦氏不舒坦,喊她去伺候了一回,现下刚回来。
自从她嫁进了费家之后,韦氏每一回不舒坦了,都要找她身前身后地侍候,她伺候的韦氏面色红润了,自己却越发消瘦了。
回到房里,她忍不住同费元抱怨两句,费元还要说她:“伺候婆母是你的本分,如何能心生埋怨?”
有时候于小霏气不过,同费元理论两句,费元便不耐再同她在呆在一处,转身便走。
尤其近两月,韦氏不知从哪听说于小灵怀了身孕,便时时说什么都是一家出来的姐妹,怎么人家怀得快,她怀不上,然后便不顾她反对,把费元身边的一个通房丫鬟开了脸,提上来做姨娘。
如今费元同她吵了架之后,便更有去处了。于小霏每每气得要死,却又没有办法。
当下于小霏进了屋子,瞧见于小灵和程默意正捧着肚子,坐在一边儿跟大爷一样,心头更是气,她冷冷地瞥了那人两眼,往一旁寻熟识的人说话去了。
于小灵同于小霏井水不犯河水,自然是好的,可是于小霏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时不时便要转过来瞥于小灵两眼。
于小灵被他看得烦厌,又见程默意捧着肚子只顾呼呼大睡,无奈只能起身离去了。
这会儿离开宴也快了,她慢慢地走着,暖橘跟在她身后替她打扇,可打着打着,却没个动静。
于小灵并不是那等净会使奴婢做事的人,只是觉得暖橘突然没得声音很奇怪,转头看了一眼,可这一眼,却瞥见一高大的身影,她一惊,未及反应,嘴巴便被人捂了去。
于小灵大惊失色,连忙挣扎起来,可身后那人却垂头在她耳边低声道:“好夫人,我只同你说两句可心话,你若是再闹,引了人来可不好了!”
是朱惠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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